“别说话”

胡琳插卡,指示灯闪了闪,她示意舒楝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房内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过道上散落着男人的衬衣和女人的内衣,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躯体纠缠在一起…

舒楝别过头,强烈的不适感冲击着喉咙,她想吐,而胡琳已经扶着墙干呕起来,陷在□□中的男女却毫无所觉,仍贪婪地索取着彼此的身体,接吻的吮啧声,*的撞击声,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声,交织着渐渐绷紧,绷断的那一刻,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尖叫:“翟霖哥,我爱你,我爱你!”

胡琳一把拉开衣柜门,扯下两个衣撑,冲向床边,抽打依旧痉挛着交缠的两具裸*体。

*的余韵变为惨叫。

“老,老婆”,陈翟林愣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试图拽被子遮住身体,只是胡琳手快,早一步把被子扔到床下,她呼呼喘气,大声嘶喊,“陈翟霖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一边喊一边扯住陈翟林的头发,照着他的脸噼里啪啦地甩巴掌。

和陈翟霖上床的女人从惊吓中回过神儿来,一手抱胸一手拽胡琳的手,“快住手,你这个疯女人!”

胡琳呵呵笑着停了手,“本想放你一马,你上赶着找打,别怪我不客气,我今天替你爹妈教训你,不用感激”,说着,一个清脆的耳光,“你爱他?你知道他结婚了吗?还是说你也是背着老公乱搞的*?”

“啊,我的脸,翟霖哥——”,女人姣好的面部被扇得红肿,她伸手向陈翟霖求救。

陈翟霖拿枕头挡住重点部位,跪到胡琳身边涕泪纵横,“老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事了,姣姣还没结婚,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我不是人”,他挡在女人前面,自己扇自己耳光。

女人嘤嘤哭泣,钻进陈翟霖怀里瑟瑟发抖,陈翟霖僵了下,低头搂住女人浑圆的肩膀。

胡琳见状一个踉跄,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靠枕,使劲全身的力气朝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一通猛砸。

舒楝把守在门口,她听到女人的哭叫声中夹杂着男人的痛哼和胡琳的嘶吼,场面一定很乱。

“陈翟霖,你去死吧,你怎么不去死!”,胡琳直着嗓子大喊,舒楝听得心惊肉跳,然后是“咚”的一声巨响,这时她才想起胡琳是个孕妇,在心中祈祷,老天,可千万别出事!

舒楝冷汗淋漓地冲过去,胡琳坐在地上,陈翟霖赤身露体地跪在她脚边,不停地扇自己耳光,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裹着床单低低饮泣,脸上红一道紫一道,形容狼狈。

“妹,扶我起来”,胡琳推开陈翟霖的手,舒楝搀起她,两人步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

开门前,胡琳回头,咧嘴笑了笑:“你们两个不是喜欢光着身子胡搞吗,我成全你们,妹,把他俩的衣服收拾起来待会儿扔垃圾桶!”

舒楝自然听吩咐行事,麻溜地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捡个干干净净。

酒店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似的,隔着几米就会出现一模一样的门,胡琳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妹啊,你说门后是不是都有一对背着丈夫妻子偷情的狗男女?抱歉啊妹,今晚不能请你住酒店了,床上都不知道什么人滚过,我嫌恶心!”

舒楝抱着一堆衣裳不知如何接腔,鼻腔内涌起一股酸意,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哽咽地说:“胡琳姐,住,住什么酒店啊,咱们回去吧”

胡琳的泪水蜿蜒而下,她捂着嘴无声痛哭。

出了酒店,舒楝本想去拿车,却被胡琳拉住,指了指对面的湘菜馆,“先吃饭吧,可笑吗,都这种情况了,肚子还是会饿”,她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说。

“对,对”,舒楝连声附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你还抱着那堆脏东西干嘛,赶紧扔了!”

“哦,好”

舒楝跑了几步,把衣服丢进垃圾箱。

她们要了一个包厢,叫了满满一桌子菜。

胡琳的胃口好的惊人,她把盘里的菜扫荡一空,渐渐地舒楝感觉出不对劲来,她简直是拿吃的发泄。

“别吃了!”

“我饿,从来没这么饿过,你让我吃吧”

舒楝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起身走出门外,门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从湘菜馆出来,冷空气扑面而来,胡琳吸进凉气,打着饱嗝停不下来,“不行了,我要吐!”,她跑到路边花圃边上呕吐。

舒楝帮她拍背,“怎么样?要不然咱们看医生去”

“没事,吐出来舒服多了”,胡琳苦笑,“白吃了,帐还是你结的,姐回头再请你”

“你今晚这样子回去伯父伯母会担心的,在我那儿住一宿,天亮了再说,行吗?”

胡琳点点头,等舒楝把车开来,她坐上车,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确认她没事,舒楝专心驾驶。

回到家像回到了熟悉的世界,舒楝心中的压抑稍减,她让胡琳先坐下休息,自己到浴室给她放洗澡水,“胡琳姐,你等下洗洗睡吧,我觉得你应该挺疲倦的”,没人应声,舒楝扯嗓子又喊了一声,“胡琳姐?”,还是没人应,她立刻跑出去,客厅里没人,厨房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跑进厨房,发现胡琳正从酒柜取酒。

舒楝一把夺过来,“喂,怀孕喝什么酒?”

胡琳又夺回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你这种没生养过的未婚姑娘,对怀孕知识了解地太少了,医生说了,孕妇一周喝一两杯葡萄酒对身体和宝宝都有好处,再说,今晚我实在需要喝一杯,不然睡不着!”

“我得上网查查看有没有这种说法”,舒楝用手机网页搜索了一番,还真有。

胡琳举起酒杯,望着红酒的颜色笑了笑,“我刚刚想,血管里的血是不是也跟葡萄酒一样红”

舒楝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喂,你可别做傻事!”

“有些事真的让人生不如死,没发生时,你永远不知道它能把你打击到什么地步。你说男人都会出轨,其实我也想过”

“不会吧,你和陈哥以前不是挺恩爱的吗?”

“恩爱?嗯,如果不是我今晚亲眼看到的,我也觉得我和他挺好的,可再好的夫妻,相处久了也有疲惫的时候,一天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慢慢变得无话可说,我安慰自己,居家过日子不都这样吗,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平安无事就是福气,哪能像恋爱时一样呢,我也会怀疑,但对男人管头管脚你还能管他心里想什么?一辈子那么长,男人们肯定都动过出轨的念头,只不过有的男人付诸实践罢了,所以对陈翟霖我从来没有苛求过,他是不是心猿意马,是不是偶尔也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我从来不过问,在今天之前,他是我儿子的好父亲,我的好丈夫,父母的好儿子、好女婿,作为一个男人,他对我们这个家庭真的尽责了,我一直感激他,爱他…”

“是啊,我和王如燕、孟源都叫你们双林夫妇,觉得你和陈哥是模范夫妻,有时我们开玩笑说,陈哥对你不像老婆,而是像对女儿那么宠”

胡琳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模样,“没错,他对我有求必应,从不对我大呼小叫,我很满足,生活是对比着过的,陈翟霖工作卖力,职位越升越高,我们从郊区的民房搬到了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把我爸妈从老家接过来享福,一年去一次国外旅游,你说我还要求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也有,他应酬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男人赚钱养家工作上的事总归比较重要,我理解,真的!就算他再忙,也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记得我的生日,记得送我一份礼物。可他经常到国外出差,我看不见摸不着,我也会犯疑心病,怀疑他是不是和某个女人在一起,每次他回国,我都偷偷检查他的衣服和手机,看是不是有背叛我的蛛丝马迹”

舒楝吃惊地不知说什么好,“你对我们讲…”

胡琳笑了笑,“我对你们讲要信任自己的男人。不然呢,告诉你们结婚的女人都会背地里查自己老公,好让你们对婚姻丧失信心?说实话,我真的预想过,他要真出轨了,我怎么办”

“以你的性格,很难忍吧”

“忍,当然要忍,至少以前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之间有孩子有父母,分手说的容易,真要离婚,肯定大伤元气,去趟民政局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就能老死不相往来了?他不是我丈夫了,还是我儿子的爹,直到死,这关系都别想撇清!打断骨头连着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也许爱情会慢慢变淡,但我们还有亲情不是吗,所以,他要是差旅寂寞或是头脑发热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想我是能够原谅的,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这里!”

胡琳说完,仰头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她摇摇空杯子,嘲讽地说:“我猜大部分跟我一样被戴了绿帽子还粉饰太平的人,都天真的可笑,出现了裂缝的关系还能弥补吗?特别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热,心和身体难道没在一起?当他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抽搐时,心会在我这里?他身体背叛了你,精神上也已经离你很远了,让他走吧,我是不会挽回的!”

舒楝轻声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胡琳低头轻柔地抚摸腹部,“这个时候做掉只能引产,我遭罪,孩子也遭罪,还是留下吧,原本我们很期待孩子的到来,特地准备了婴儿房,买了粉红色的小床…”,她说不下去,扶着桌面站起来,“我去客房睡觉”

“哦,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客房里寝具都是新的,我给你铺好,你要不要睡前喝杯热牛奶,我给你准备!”

胡琳摇头,“不用了”,她转身进了房间。

舒楝站在门外偷偷摸摸听了会儿,除了压抑的呜咽没有任何异常,她长舒一口气走开。

洗澡水由热变温,舒楝潦草地洗了洗,任由头发湿着也不吹干,披上厚浴袍,到厨房翻出一包圣罗兰,希望这包烟没有发霉,她戒烟有些年头了,在最倒霉的那段日子,烟是良伴。今夜必须借助外物入眠,不然她疲倦过头了,很可能会失眠到天明,三天三夜不合眼的话她好去见马克思了,哦,忘了,她早不是团员了。

顺手拎上剩下的半瓶酒,舒楝去了阳台,有点冷,但不至于让人无法忍受,她嘴里衔着烟,在手机视频网站电影分类中找片子看,要找催眠的,用手提摄影机拍的那种电影,看一眼就想昏昏欲睡的大闷片。

舒楝仰靠着椅子,腿搭在桌沿上,烟头猩红的光明明灭灭,对面是一片灯海,装饰无边的夜色。

女主角用一只眼睛流泪,哀切地说:“我再也忘不了你,余生都将思念你,我——”,可惜她没说完手机屏就定格了,切进一个来电。

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舒楝腾出右手接听高总的电话,下班时间,她没心情应酬老板,连招呼都懒得打,开了免提自顾自地抽烟。

高旻站在落地长窗前,望着灯火点点的滨江十八号,其中的一盏灯属于舒楝,她此刻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静默令气氛沉郁。

他听到火柴头划过磷面的声响,不由蹙眉,“你在吸烟?”

舒楝嗤笑一声,吐出烟圈,“没错,我吸烟呢”

“我从没见你当面抽过烟”

“掩饰地好呗”

“你心情不好?”

“糟透了简直”

高旻轻声叹气,老实说他非常担心,“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舒楝咕咚灌了一大口酒,“不好的事都叫别人碰上了,我还凑合,就是两天没合眼了,我现在是想睡睡不着,估计要失眠!”

“两天没睡?那怎么行!”,高旻陡然提高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个朋友的母亲出了车祸,情况刚稳定,心脏又出了问题,前天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我陪了两天床”

“你朋友母亲的病情严重吗,我可以组织心脏病专家团为她会诊”

“专家团?”,舒楝大笑,“是啊,你高总有这个实力,和你交朋友交对了,万一哪天我快挂了,有你这个朋友帮忙找专家,估摸着我还能抢救一下”,说完觉得可乐,又哈哈哈地笑起来。

“生死在你眼中是逗趣的笑话吗?”,高旻压低嗓音,冷冷地说:“不要拿自己开玩笑,真像你说的,我不会帮忙,所以,拼命健康地活着,明白吗?还有,不要轻言生死!”

舒楝小声咕哝,“切,跟严肃的人真是没法聊!”

“烟不要抽了,酒也不要喝,漱口,然后喝杯温牛奶回房睡觉”

舒楝掐断通话,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高老板教导主任上身了吗?

莫名其妙!

通话断线,高旻看着手机怔了半晌,乔迁新居的事忘了告诉舒楝,本想邀请她来温居,下次吧,下次再找机会说。

第68章 待友之道

言之有理的话,舒楝自然从善如流。

她老实地刷牙上床,安静等待睡神降临,然而失眠的意志不可违抗,睁眼到天明。

当东方破晓,她内心是崩溃的,脑海中不期然冒出一首粤语老歌——黎明不要来!

哼着歌起床洗漱出门买早点。

胡琳也一脸的晦气,黑眼圈比舒楝这个连续熬夜的还严重。

可以理解,亲眼目睹老公和陌生女人的激情直播,晚上还能安枕而卧,那真是超人一般的心理素质,平常人都会难受地摧心剖肝吧!

未免高堂挂心,胡琳提出回家,舒楝开车送她。

多余的话不必问,她心里指不定多乱呢。

即使再担心,她也帮不上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有理也扯不清,鼓动胡琳离婚?她没工作,还怀着孕,千头万绪,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或者劝她既往不咎,就当吞了苍蝇,若无其事地继续过日子?

不过她也没空瞎琢磨了,项辉替她安排了新活,给一本科普向的杂志写一篇云南边境人民生存纪实的稿子,出发前把爱比邻今年最后一期交给美工排版设计,等她回来差不多就能送印刷厂了。

临走时到底管了闲事,舒楝把一个律师的名片给了胡琳,“他专门打离婚官司,不管用不用得上,有备无患嘛”

几天不见,胡琳双颊凹陷体重骤减,一向灵动的双眸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啊,妹,如燕和孟源那里就别提我的事了,你也安心去工作吧,不过,听说你这次要出去很久,孟源的婚礼能赶上吗?她不是请你做伴娘吗?”

“来得及,孟源的大日子我怎么敢耽误,胡琳姐,你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胡琳抑郁难舒的模样,舒楝明白,她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无济于事,想把这道坎儿过了哪儿那么容易!

难道每个人命中都会有一次飓风过境,把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舒楝带着满腹心事奔赴云南。

蓬山此去无音讯,高旻始终没找到机会邀请舒楝温居,因为几度联系她未果,无奈之余只好打给她的工作单位。

爱比邻方面回复说舒主编到外地出差,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反正爱比邻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开年刊也快做好了,大家都优哉游哉地等着欢度元旦呢。

高旻握着电话听筒发愣,不甘心,他再次拨打舒楝的手机号码,扬声器再次传来一板一眼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难不成上火星了?”,高旻感觉荒唐,一走半个月不说,手机还打不通,这种程度应该算失联了吧。

撩眼儿瞅乔航,他站在一旁神色纠结,分明知道点内情的样子,高旻抚摸下巴,冲乔航微微一笑,“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舒主编去云南红河州了,如果她在某个深山老林的寨子里,附近又没有通信基站,估计不太容易联络到她!”

满世界找舒楝的不止高旻,还有路璐金,她的助手误删了舒楝的来稿,垃圾箱也一并清除了,眼看新一期的楝木专栏就要开天窗了,路璐金赶紧联系舒楝,她比高旻运气略好,舒楝仍在通信服务区,只是手机无人接听。

前天晚上乔航正和路璐金温存,舒楝打来电话说,听了语音信箱的留言,她又重发了一次专栏稿,让路璐金查收。当时开着免提,他们听到夜风声中夹杂着一两声鸟鸣以及辘辘的车轮声。路璐金大感好奇,问舒楝是不是穿回古代了,听声儿像坐着马车似的。

舒楝更正说坐着牛车,正往一个哈尼族寨子赶,让她有事一次说清,不然到了山深处,手机有没有信号还两说呢。

乔航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五一十地说给老板听,暗中埋怨自己没早点告诉他,也许老板找舒主编有急事。

高旻半晌无语,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相比之下,舒楝不告而别对他造成的情绪波动可以忽略不计,她可千万别掺和危险度高的新闻调查,年关将近,就怕出事。

舒楝的云南边境之行有惊无险,毕竟与内地不同,这里地处金三角,毒*品泛滥,走私猖獗,边防缉*毒、缉私警察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然而最让她感到心情沉重的是那些吸*毒者,他们当中有老师,有医疗工作者,有生意人,有上班族,只要沾染上毒*品人生就此结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比比皆是。

完工后返回,舒楝将将赶上孟源的婚礼,化妆的小姑娘说:“姐,你长得太洋气了,穿秀禾伴娘礼服不太合适”

舒楝心道小姑娘真会说话,翻译成大实话意思是你的脸和婉约的中式服装不太配套。

左右照了照镜子,舒楝对化妆师说:“你给我画个淡妆,突出衣服就行了,今天我的任务除了挡酒就是烘托新娘子,脸不是重点!”

新郎新娘是婚礼上的绝对主角,舒楝作为伴娘,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新人走上舞台时,她和伴郎站在舞台的一侧候场,接下来的流程烂熟于胸,点蜡烛,递香槟、捧戒枕、拿捧花、迎送宾朋,闹洞房时还要挡驾。

舒楝拖着千斤重的身体从孟源的新家走出来时,差不多快凌晨一点半了,街边路灯下停着一部深宝石蓝宾利,不是舒楝车牌认识的多,实在是一个b字两边一对翅膀的车标太鲜明,目测是慕尚,国民老公王思聪同款,前阵子上了微博热搜,她瞄过几眼,印象有一点。

高旻坐在车中看到舒楝从远处走过来,他嘴角扬起,下车迎上去,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笑着打趣:“我说你这伴娘当的也太不走心了,里边穿民国的裙子,外边罩一运动羽绒服,风格太混搭了,怎么说你得披一貂才显得有诚意嘛!”

“还貂儿呢!”,舒楝一手揉腰一手绕过脖子按摩颈部肌肉,她现在浑身酸疼,“天气不好,航班延误,我差点没赶上我姐们的婚礼,前脚下飞机,后脚就往婚宴会场跑,连家都来不及回,上哪儿找合衬的衣服搭配?”

感觉把筋骨都抻展了,舒楝才把目光移向高旻,他穿着胸口带褶裥的法式暗扣白衬衫,葫芦形的黑色领结散开垂在衣领两侧,露出西服袖口的双折袖饰有镶嵌缟玛瑙的白金袖扣…啧啧,瞧瞧高总的着装打扮,有型有款,品味这玩意儿,真不是金钱能砸出来的,你买得起高级定制西装,学识、气质、涵养可买不来。

蓝蕊心守着现成的优质男老板不追,去追大叔刘闻,也是思路清奇,虽说刘闻长得也不差,但就人品来说,高旻同志实力胜出好吗。一个背着女友偷吃成性,一个被女友劈腿还大方地给予祝福,选谁还用想吗?

还是说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高旻发现舒楝的黑眼珠滴溜溜的一个劲往他身上瞅,忍不住开玩笑,“怎么,看上我这件羊毛大衣了?要不要我把裁缝师傅介绍给你,他们家也有女装定制,你要喜欢的话,干脆我送你一件同版型的女款大衣,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舒楝呵呵笑着,心中却哼了一声,鬼才要和你穿同款呢,往背后一瞧跟孪生兄弟似的,傻不傻啊!

“天冷,你先上车”,高旻替舒楝拉开后车门。

舒楝朝驾驶座瞄了瞄,没看见司机,于是推辞,“你开车,我坐后边不合礼仪吧,主要是对你太不尊重了!”

“朋友之间不讲究这个,后排宽敞,你坐着会舒服点,不是累了一天吗?”

“多谢体谅,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高旻都发话了,舒楝也就不端着了,赶紧钻进堪比飞机头等舱的后车厢,脱掉羽绒服,伸直腿,懒散地斜靠着椅背。

空调口吹着暖风,舒楝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呵欠,用手去擦眼角沁出的泪水,被前座的高旻伸胳膊挡住了,“你今天迎送宾客,手上不定多少细菌呢,不洗手擦眼睛,小心得角膜炎,来,用我的手帕,新的,消过毒了!”

舒楝从高旻手上接过一条灰色斜纹方巾——擤鼻涕都用爱马仕,真是壕无人性啊!

她捏着丝巾左右为难,下不去手啊,私人物品,还是新的,怎么能大剌剌的拿上就擦呢。

“不想用,嫌不干净?”,高旻回过头问。

“哪里话,就是太干净了,我用纸巾擦擦得了”

“没关系,你留着用吧”

我留着演西厢记呀?舒楝的心声不便说出口,高旻眉眼带笑,转过头开车。

亿万富翁当司机,舒楝心里那个美啊,好像代表劳动人民反攻了一把,过完瘾才记起有正事要问,“诶,高总,有什么大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要见面谈,劳驾你等这么晚,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老实说,舒楝很疑惑,她在昆明机场登机前,高旻一再地打来电话,向她确认航班到达时间,听说她下飞机后还要参加婚礼,就派了车到机场等她,他本人也在参加商业酒会后亲自驾车来找她,甚至不惜等了3个小时——想想看,事得多大啊!难道爱比邻那里捅娄子了?

“大事?”,高旻叫舒楝问懵了,很快他反应过来,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唔,元旦dmc员工组织去大溪地度假,你去吗?我可以加你一个名额”

“就这事啊?我以为多十万火急呢,恐怕去不了,时代精神元旦举办年会,我们爱比邻要准备表演节目刷一下存在感!”

“你也上台?”

“那当然,我是头嘛!”

“弹吉他?”,高旻看了眼后视镜。

“保密!”,舒楝冲后视镜眨眨眼睛。

高旻这回很好地克制了强迫症,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淡淡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你不和你的员工一起去大溪地玩?”

“我另有安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大会儿功夫到了滨江十八号,舒楝准备下车,被高旻拦住了,他降下车窗,窗外飘着一层蒙蒙的雨雾,“我送你进地库”

“最讨厌冬天下雨,既潮湿又阴冷”,舒楝说着捂住肋部,旧伤处隐隐作痛。

高旻将舒楝的小动作看进眼中,他不动声色地开车入库,将车停到舒楝的楼下。

舒楝下车,高旻从后备箱替她拎出行李箱,待她道谢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个保温瓶塞到她手里,“醒酒汤,用灵芝炖的,回家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