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微微一笑道:“本王赏的你也不愿意接受吗?”

虽然福全是一脸的笑意,可威武却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罩在他头上。真不愧是主子爷,再怎么平易近人那架势还在。威武心里暗惊,忙点头道:“是,是,奴才代犬子谢王爷赏赐。”

福全满意地笑了笑,上了马挺直了腰勒紧缰绳,忽地又转头看着威武道:“你也不用太自谦,皇上也是择能人来担任此职,若你真的没这本事就算是我推荐也没用。”福全调转马头小跑了几步突然勒紧了缰绳转过头对着威武道:“对了,我对令千金的才情非常仰慕,若是下次有机会,我想亲自登门向小姐请教。”他说完不给威武任何拒绝的机会,一夹腿胯下的坐骑立刻疾驰而去。威武见着他远去,这才起身,低下头打开手中方才福全赏赐的东西。莹润的的色泽,细腻的触感,精良的雕工,确实是一块上等的玉佩。不过奇怪的是,福全却拿了一方锦帕来包玉佩。威武几步走到灯笼下,借着灯笼的光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烛光光虽然微弱,但是却足以叫他看清手中的锦帕。他心中一惊,手不禁一哆嗦,只因这帕上的字迹正是女儿的!

到了晚间就寝时威武还是在纳闷着这事,李氏看出夫君一晚上有心事,知道定是和王爷的突然来访有关。

“爷,妾身瞧您一晚上都心事重重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是不是和王爷的突然造访有关?”

威武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李氏道:“爷这话怎么说?”

威武烦躁地踱了几步,停下转过身看着李氏。“方才王爷走前留下了一方帕子,我看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筝儿的,而且听王爷的口气,他们像是早就认识了。”

“真有此事?”李氏倒吸了口气,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女儿平日都待在家里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的王爷呢?

“这种事我还能信口开河地胡说?”他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李氏,“你看看。”

李氏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女儿的东西。“我方才有问过王爷,可他没回答我,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追问,不过看王爷的样子像是对我们家祁筝有几分好感。”

“真的?”

李氏又惊又喜连忙追问道:“那爷的意思呢?”

威武露出几分笑容,按着李氏的肩道:“我的意思你难道还猜不到吗?这位裕亲王是皇上唯一的兄长,在皇族中声望甚高。他的老实本分也是出了名的。如今他府上既没有嫡福晋,膝下也无一儿半女的,祁筝若是有幸被王爷看中,嫁得做正室自然是咱们家几辈子积来的福,退一步讲,就算是做侧室,只要能为王爷生下子嗣,那我们筝儿日后在王府的地位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这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幸福,若是她不愿意,那我们也不能勉强她。”

李氏连连点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能不宝贝,不心疼。

“要不这样吧,过几日我先探探女儿的口气吧。”

=========================

“筝儿,额娘有话要和你说。”

耐着性子过了几天,李氏终究找来了女儿。她拉着女儿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女儿,越看越是自豪。她的女儿继承了她源自江南的秀丽,又承袭了她父亲北方民族的大气,较之自己年轻时的娇弱更加青春动人。

祁筝从没见过额娘如此看自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微涨红了脸,扭着手想离开。“额娘,您这是干嘛?”

李氏掩口一笑,忙拦着她。“好了,说正经事,有样东西你看看可是你掉的。”

她低头从袖中取出帕子,祁筝接过一看正是那日去过智化寺之后找不到的那方锦帕。“额娘,是女儿的,额娘在哪里找到的?”

李氏见状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不是额娘找到的,是裕亲王替你找到的。”

第10章 缘书结情

是他!祁筝听到是福全,脸颊上更是热。她暗忖着怕是那日在他府上换衣服时落下的。李氏见她脸都红了,就知道定是发生过什么。她追问道:“好了,你就老实交待吧,为什么你的帕子会在王爷那里?是他拾到的,还是你送他的?”

“不不!”祁筝慌慌张张地摇头,只能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额娘。李氏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她之前怎样也没想到王爷对祁筝还有如此大恩。

“事情就是这样了,额娘。”

“嗯。”李氏略一沉吟,又对祁筝道,“你把王爷送你的那套衣服拿来我看看。”

“是。”祁筝说罢,从柜子底层取了衣服出来。李氏细看了样式,又伸手摸了摸上头刺绣的针法和针脚。她叠好衣服,心里暗自为福全的大手笔感慨。她出生江南世家,从小爹爹就为她请来了苏绣高手做老师,她又怎能看不出这件衣服的做功之精美呢?

“看来王爷待你很好。”

“这…额娘,你别胡说了。”

祁筝害羞地低下头,双手绞着帕子不敢看娘亲。李氏扑哧一笑拉着女儿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再用力了,这帕子都皱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然不用入宫,我和你阿玛商量过了也是该为你找个婆家了。你现在老实告诉额娘,你喜欢王爷吗?”

祁筝听到额娘这么问,一张俏脸更是红得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日福全英勇救她的那一幕。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每次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会跳得好快,她的脸就觉得很热,看到他的眼睛,她就会无法思考,整个人都晕晕的。

“女儿不知道…”

李氏是过来人,她一看女儿这幅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来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若是女儿真的能和王爷两情相悦,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家仆来报说是王爷又登门到访了。李氏和祁筝均是一愣,祁筝还摸不清状况,而李氏却暗自窃喜在心。看来王爷对女儿真的是很上心,才不过几日,就真的上门来了。

李氏对家仆道:“我马上就去。”

家仆走后,祁筝收拾起衣服对额娘说:“额娘,您快去招待客人吧,这里我自己会收拾的。”

李氏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衣服搁到一旁,拉着她坐到镜子前。“好了,你也别忙了,过来这边坐。”她压着摸不着边的女儿的肩,从首饰盒中挑了支雕花簪子靠在女儿的发边比了比,摇了摇头道:“这支不行,太素了。”她又拿了支翠玉伏蝉簪试了试这才满意。跟着从小盒里挑了对珍珠耳坠戴到女儿的耳上,盈盈的白光微微在女儿的脸庞边晃动,衬得她乌黑的眼眸益发的动人。

“额娘,这是做什么?”

祁筝觉得奇怪,只能任凭娘亲在她身上折腾着。李氏满意的看着女儿道:“你什么都别说,听额娘的就是了。”

祁筝懵懵懂懂,被动地随着额娘到了门口,见着福全她心里一阵狂跳,还来不及反应,李氏一把就拉着她跪下。

“奴才给王爷请安。”

福全本以为只有李氏会出来迎接,怎么样也没想到会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但见她身着一袭粉色的薄衫恭敬地跪在那儿,乌黑的头发编了个利落的麻花垂在背后,头上那只玉簪非但不显浮华,反倒更衬出她的秀雅。福全看的出了神,还是随身的家仆见着主子爷瞧着人家大姑娘发愣,赶紧凑上去小声提醒道:“爷,这都跪了好久了,小姐身子弱,奴才担心…”

福全这才幡然醒转,他慌慌张张一个箭步跨到祁筝跟前,下意识地就伸手将她搀起。

“都起来吧,快,快起来。”

祁筝自跪下后就一直都低着头,虽然长久都没听见福全叫起来但也不敢造次。若说上次蒙福全搭救混乱之中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今日她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对方的地位尊贵,远非自己这些寻常小民可比。心中除了惶恐之外,不知怎的,竟多了几分失落。

额娘定是猜错了,王爷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莫说王府里的那些如花美眷,八旗之内,家世容貌皆出色的女子多的是,王爷如此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她越想心下越是黯然,怎料视线之中竟蓦然出现一双大手。跟着胳膊上一热,她就觉着被搀了起来。她微微抬头,入眼的却是福全那双又是歉疚,又是怜惜的眼眸。那种眼光隐隐含着几分热度,她的心似乎也随着这热而沸腾。

为什么他要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祁筝不明白这目光背后的意思,只是微微涨红了脸侧过头去避开那份热。福全见她那一脸羞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猛地方开手退后了一步,尴尬地道:“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

李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是暗自窃喜在心,瞧这样,真如夫君所说王爷对女儿很是中意。她迎了福全入了厅堂,问道:“王爷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福全道:“不是,只是上次见了小姐绣在帕上的诗知道小姐对诗颇有研究,正好我今日新近得了一套诗集,想着搁在我那里也是浪费,不如送给小姐这位知音人岂不是更好?”他说罢就回头叫了家仆把书搬了进来。祁筝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忍不住拿了一本翻了翻。阵阵墨香扑鼻而来,再一看书封,竟然是《高太史全集》。

祁筝惊喜地抬起头看着福全,没想到他竟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王爷,这,这太珍贵了,也太难得了。”前朝的诗作如今散失颇多,如今能得到大名鼎鼎的高启的诗集怎能叫她不高兴。

“红妆何草草,晚出南湖道…”祁筝禁不住翻开一页随口念着。

“不忍便回舟,荷花似郎好。”突地听闻有人接下了后面两句她一转头发现是福全。“真的很美,栩栩如生一般的田园风光。”

祁筝赞同地点点头,身边的李氏倒是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一卷诗集呢喃道:“高启吗,上次见到还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回想幼时她也是生出几分感慨,记得爹爹的书架上有一整排吴中四杰的作品,爹爹还答应过当她出嫁时要送她一部分作为嫁妆的。唉,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轻叹了声,转而微笑着对祁筝道:“女儿啊,王爷送了你这么一份大礼,你是不是也该回赠王爷些什么呢?

祁筝连连点头,转而对着福全道:“王爷的厚礼奴才感激不禁,奴才常去一家书店,铺中的书有些是新制的而有些是大户没落人家拿出来寄卖的,也许会有王爷喜欢的,奴才愿意为王爷带路。”

福全听她自称奴才,心中微生一股失落,但他不想错过这个难得机会。他看着祁筝道:“那就有劳了。”

第11章 耳畔低语

因为书铺离威武家不远,所以祁筝徒步领着福全前往。一路上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也是异常的尴尬。走着走着到了市集人渐渐多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压根没注意到前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人,猛地就撞上了祁筝。祁筝立时就被撞倒在地疼得爬不起来。那人见撞倒了人更加害怕,一溜烟跑得没了影。福全本想去追那闯祸的男子,可眼见祁筝疼得冷汗直冒忙弯下腰问道:“祁筝,你怎么样,哪里疼?”

随祁筝一道出来的虎子见小姐跌倒了忙凑近了问:“小姐,你哪里伤着了,要不要紧?”

祁筝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脚裸。虎子见周围人来人往的想先扶了小姐起来再说,他刚要上前,却突地凭空横出一双手挡在他跟前。

“我来。”

福全轻描淡写地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神色如常,虎子却感受到一股子无形的压力,他忍不住退缩了一步只得摸了摸鼻子无奈地退开。

福全小心翼翼地扶起祁筝问道:“怎么样,能不能走?”祁筝小试了一下,只觉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裸蔓延开来。“不行,好痛。”福全皱了皱眉揣测她大约是扭伤了脚,低下头对祁筝道:“这儿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前头有家客栈,我们先上那里歇一会儿,然后再找个大夫看看好吗?”

福全见祁筝点头同意了转头对侍从说:“你先去前头打点一下。”他又摸出一锭银子交给虎子道:“你去请大夫。”虎子愣了愣,随即才反映过来。他顺手掂了掂,嘿,足足有5两银子,真不愧是爷。

福全本想抱了祁筝去客栈,可是这里人来人往的他怕祁筝面子上挂不住,只得几乎是架着她走。幸好客栈也就几步路,祁筝到还撑得住。进了客栈,福全的侍从早就打点好了,特地找了间幽静的雅房让主子照顾心上人。他虽是好心却出了个难题,这雅房在二楼,祁筝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何况是走楼梯呢。

祁筝看着眼前一级级的楼梯为难地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脚裸处一阵阵的刺痛叫她起了一头的冷汗,她真的是再也走不了一步了。

“不要去什么雅房了,随便找间一楼的屋子就行了。”她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谁料福全却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底楼的屋子人来人往的太吵杂了。”

“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祁筝又急又疼,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福全低下头微笑道:“这样吧,我抱你上去便是了。”

抱我?祁筝听福全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别说他是王爷自己是旗下的奴才哪里有主子抱奴才的,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这…这怎么行呢。

福全看她一脸为难样忙安抚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才出这非常的对策。姑娘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祁筝见他一脸恳切又想到当日他救自己时不但抱过她俩人还同骑一匹马。当时他就恪守礼节并无越雷池一步,确实是个君子。这么一想她也就低着头红着脸微微点头同意了。

“那就麻烦王爷了。”

福全这才一把抱起眼前叫他朝思暮想的佳人踏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软玉温香在怀,鼻间充斥着熟悉的香味,福全心里是一阵激荡。而祁筝则紧紧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死命的低着头不敢看他,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胸膛内一颗心是扑通扑通地直跳。

进了屋福全小心翼翼地将她搁在软塌上。蹲在她身前看着她说:“姑娘失礼了,我现在要退下你的鞋袜替你看看。”

祁筝含着泪咬着唇点了点头,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福全心里一阵心疼。他小心翼翼地退下祁筝的鞋袜,露出那半截洁白纤细的小腿,他的大手摸上她的脚,手中那细腻小巧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慌乱。他赶紧微微调整呼吸,摒弃那杂乱的念头,轻轻转过脚背,果然在脚裸出见到一片瘀红。

尽管他小心再小心可祁筝还是觉着一阵刺骨的疼。她忍不住小声呻吟了下,那眼泪就径自往下掉。

“好痛…”

福全眼见弄疼了她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只能连连道歉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他掏出帕子给祁筝擦着眼泪,哪知他情急之下手上失了分寸较之刚才更大力,可祁筝却觉得心上暖暖的。她羞涩地暗自想着,他真的待我很好…

没过多久,虎子就领了大夫来,大夫看了疹后拿了贴膏药出来说:“姑娘的脚没什么,稍微扭到而已。现在什么都不要动,过了十二个时辰贴上膏药再揉开淤血就可以了。”

福全打赏了大夫又给了虎子钱叫他去雇辆马车,祁筝略感抱歉,低着头道:“王爷,都是奴才自个儿不小心,扫了王爷的兴了。”

“别这么说,书铺不会跑,下次吧。”福全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鞋袜。虎子上来说车已经备好了。福全便又抱起祁筝一步步走下楼。祁筝偎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仔细想来,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帮我了…

马车驶回了威武家,自有丫鬟家仆出来接祁筝。福全抱了祁筝下车将她交给家仆,又将先前大夫所说的一一嘱咐了一遍,这才不舍得目送着她离开。谁料还没走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出声唤住了祁筝。

“祁筝。”

祁筝听见叫她的名字惊讶的转过头。福全几步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低语道:“下次见面时,不要再自称奴才,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奴才,你就是祁筝。答应我好吗?”

他的气息不时地吹在她耳边,让她脸上的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她一愣,心中似乎有什么被深深地触动。她微微点点头,小声地呢喃道:“好。”

第12章 淑惠贤德

“狗奴才,庸才!”

西暖阁中突然传出一阵乒乓之声,屋里伺候的奴才均是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兵部尚书杨永宁跪在地上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现在正值军需困难的时候他竟然叫敌方夺去了马匹,统军三年毫无建树,真是十足的蠢才!”

杨永宁爬了几步,捡起地上的折子小心地递到玄烨跟前,试探地问道:“皇上,那这事儿该怎么办?”

玄烨一把从他手中拿过折子,一个旋身坐到炕上提起桌上的笔翻开折子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批复道:“尚善统兵三载,劳师耗饷,未获寸功,此番又疏忽导致马匹被夺,贻误军用急需,罪不容赦,就地解职押解上京,待日后从重议罪。”

杨永宁接过之后道正要退下去,玄烨突然出声拦着他道:“等一下。”

杨永宁忙跪下道:“但听皇上吩咐。”

玄烨对着杨永宁吩咐道:“再发一道旨给喇布,替朕告诫他,他围困吉安久攻不下,纯粹因为他不够用心,现在朕暂且不治他的罪,要他好好戴罪立功,否则尚善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是,是。”

杨永宁连连称是,偷偷地看了眼玄烨,只见他靠在炕上闭着眼,满脸的疲惫之色。杨永宁心里是一阵伤感,皇上的苦怕只有做皇上的才能体会。自打三藩开始兵变,皇上每日清早都在乾清门听政,风雨无阻。那些出征在外的亲王贝勒各自有各自的盘算,皇上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其间的头疼事怕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杨永宁叹息了一声道:“皇上,为此等奴才劳心不值得。皇上要保重身体,皇上的龙体安康才是我大清之根本。”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待杨永宁退下后,玄烨睁开眼,坐直了身子从案头上拿了本奏折翻开了正要批复,突地进来了个内侍慌慌张张地奏报道:“皇上,佟主子差人来说,说是小阿哥不好了。”

康熙皇帝如今二十有四,应该说正当盛年,可现在国家正逢大难他也是一心扑到平乱中无心后宫,所以子嗣上甚是艰难。上月马佳氏生下了个小阿哥,叫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玄烨高兴了好一阵子,谁想到就在前几日,马佳氏那三岁的儿子长生竟然夭折了,这下除了皇太子之外堂堂大清朝只有两个男嗣,如今这刚满月不久小婴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还了得。玄烨自是格外重视,得了报就匆匆赶到阿哥所。还没进屋,就见到钮钴禄氏和表妹佟佳氏跪在门口接驾。

“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玄烨搀起了钮钴禄氏和佟佳氏急着进去。钮钴禄氏笑迎玄烨道:“皇上,已经没事了,小阿哥闹了点肚子,我们也是太紧张了所以才惊动了皇上。”

玄烨走到婴儿床边,低头看着幼子正安稳地睡着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微笑着对钮钴禄氏和佟佳氏道:“孩子没事就好了。”

正说着佟佳氏却突地跪下道:“都是臣妾不好,见着小阿哥病了就慌得六神无主,雅姐姐说再看看,可臣妾耐不住性子赶紧叫人去通知了皇上,如今累得皇上这样操劳,臣妾有罪。”

玄烨看着她如此自责心里头也是一软,佟佳氏是自己的嫡亲表妹,从小就进宫服侍自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不外乎就是如此了。他忙亲自搀扶起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再自责了,朕知道你是担心小阿哥,朕怎么会怪你呢?”

玄烨看她眼眶红红的伸手抹去她眼角旁的泪道:“不许再伤心了,知道吗?”

佟佳氏这才微笑着点点头。突地她脸色一阵刷白,身子微微晃了晃。玄烨紧张地扶着她道:“佳莹,你怎么了?”

佟佳氏摇了摇头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钮钴禄氏看了看她的面色回道:“瞧佟妹妹的样子,大概是方才起身的时候太猛了,妹妹可是觉着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