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不知何故,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许是多年宫里的习惯,主子发怒条件反射便要跪下来求宽恕,要么…便是眼前的女子句句扎心,竟是让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老奴…老奴的忠心天日可表!殿下万不能怀疑老奴是别人的人!”

“忠心?你若真有忠心,就不该纵容父君。无论当年给妹妹喂食慢性□□是父君的意思,还是你出的主意,但你身为父君的奶爹,不但没有忠心劝阻,反而推波助澜,就是该杀!”

蓝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在宫里半辈子,跟着的主子恩宠过盛,谁人不知关鸠宫里的蓝奶爹,就连皇夫宫里的人见到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蓝爹爹”。

蓝锦自小是他带大,对他言听计从,连亲生女儿恐怕也比不上。没想到端王却一语道破当年之事,恰恰是他给蓝锦出的主意。

谢逸华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她弯下腰,双目直视瑟瑟发抖的蓝氏,扔下最后一个炸弹:“你可知道,当年那个太医在何处?”

蓝氏茫然抬头:“她…她不是早就辞官归乡了吗?”

谢逸华冷笑一声:“真是愚蠢!放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居然让她全须全尾的归乡了,当年怎么就不多想想,那太医到底是父君的心腹,还是别人给父君设的陷阱?”

蓝氏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慌乱了:“不不…不可能的!苗太医当年…从贵君进宫之时,就一直是侍候贵君的,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人?”

“父君进宫之前,那苗太医是谁的人呢?”

蓝氏结结巴巴,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一个太医院不得志的小太医,遭上司厌弃,谁会要她呢?

至少当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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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蓝氏离开端王府的时候, 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脑子里回荡着端王殿下的话:“父君生了我们姐妹俩,无论将来如何,他与妹妹的死活我怎会不顾?但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撺掇着父君做出什么蠢事来, 蓝氏,

你好好想想自己的脑袋!”

她面罩寒霜,以手为刃将檀木书案劈下一角:“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可能硬得过这书案!”

他止不住心里发寒,想起很多年以前, 她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跟在她身边“蓝爹爹蓝爹爹”叫个不停,像一只快乐的鸟儿。

那一年, 蓝锦事隔多年再次怀孕,朝中却有人弹劾蓝氏一门结党营私, 他忧心老母多次向女帝哭诉分辨,女帝渐渐往关鸠宫绝迹, 三五个月都不来送一次脚步。

多年之后宫人们提起淑贵君, 总是羡慕他宠贯后宫,似乎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独得圣宠, 可是蓝氏与蓝锦却仍旧能记起谢佳华出生前后之事。

大烈王朝名门望族不少, 蓝氏与卫氏都是簪缨世家。卫皇夫与女帝是结发夫妻。

蓝锦很小就认识了女帝, 那时候的女帝谢璋还是太女,在太傅蓝绮座下听教。

蓝绮共有三女一子,蓝锦上面两位姐姐,下面还有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妹。

十八岁的太女前往蓝府见太傅,

在蓝家花园里见到扎着小鬏鬏爬树的蓝锦,他正甩开了奶爹小侍们跑出来淘气,爬上一株桃树,再想下来却害怕的不行,见到素未谋面的太女谢璋,心慌意乱脚下一滑,直直掉了下来。

谢璋伸手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蓝锦,四目相对,懵懂小儿那一年才六岁。

后来的很多次,谢璋前往太傅府上,读书之余,竟肯耐心陪着蓝锦玩耍。于蓝锦而言,这是平易近人的太女姐姐,意外得来的大玩伴;于谢璋来说,这是她在政治的滔天巨浪里难得的安闲时光。

蓝锦十岁那年,奉召入宫伴驾,彼时卫皇夫才传出喜讯。

那时候的他天真烂漫,远远不知深宫的可怕,它有一种吞噬人心的力量,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变的狰狞、阴暗,可怕。

年纪太小,尚不能同房,凤帝却常喜欢召他伴驾,就像小时候陪着他玩耍一样,两个人在御花园漫步,蓝锦能够半道上丢下凤帝去捕蝶。

凤帝便笑盈盈在旁看着,一点也不恼怒,仿佛见到蓝锦无忧无虑,那些朝中令她烦心之事也离她渐远。

十四岁同房,次年就生下了长女谢逸华。

谢逸华在还是个小肉团子的时候,深受凤帝与淑贵君恩宠,从来也不知道往后的人生路上还有无数的绊脚石在等着她。

比如年近而立的小姑姑蓝茵,就是其中之一。

蓝氏前脚离开端王府,后脚蓝茵就带着一串子女敲响了端王府的大门。

崔春羽一年总要与蓝茵打几次交道,过程大致相同,这位新一代蓝氏当家人常在她面前哭穷:“…昨儿府里阿芸生了小九,连办个喜三宴的银子都没有,说出去总是丢人,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借点银子,好歹把喜三宴糊弄过去!”

自蓝绮与长女蓝萱次女蓝芷相继离世之后,偌大的一个蓝家便落入了蓝茵之手,她文不成武不就,败家败的成绩斐然,很快将蓝家折腾成了个空壳,无事可做便跟兔子似的跟后院的夫郎们生了一窝小崽子。

今日蓝茵上门,崔长史面皮抽动,自行替她找了理由:“蓝大人今日上门,可是家里又添小公子了?”

蓝茵不学无术,得了个银青光禄大夫的虚职,带着一帮夫郎孩崽子们过活。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体面,听到崔春羽的话便嚷嚷起来:“长史这话说的,倒好像蓝府除了添人进口才与端王府走动,平日就不来往一般。这话让端王殿下听到,心中作何想?”

崔春羽哪里能跟混人一般见识,忙陪笑道:“这不是下官见蓝大人满面红光,想是府上又有喜事了。不是添小公子,难道是蓝大人又纳了一房夫郎?”

蓝茵将她身后一溜孩崽子们拉过来,今儿来了足有十来个,只有两名红着脸的小女君,约莫十来岁光景,其余的竟全是小公子,最大的已届婚龄。

崔春羽可不敢问她:不是添人进口,拉这么多人过来…难道想让端王殿下做媒不成?

她虽然是腹诽,哪知道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听说大外甥回来了,家里表弟表妹们总要认识认识的。”

崔春羽无奈派人去通报,端王在前厅接见蓝茵以及她这一串孩崽子们。

“小姑姑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蓝茵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殿下离京日久,听说才回来没多久,婚期已近,小姑姑思来想去,家里陋寒,像样的贺礼是拿不出来了,但小姑姑也不能空着手来参加你的婚礼,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咱家里别的没有,只有人多,不如送两个小子给你使唤。今儿小姑姑将你几个长大的表弟都带了过来,你自己挑两个收到房里去侍候。”

谢逸华有一瞬间还当自己出现了幻听,呆滞的表情迎上含羞带怯的表弟们的眼神,额头青筋顿时跳了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暴吼一声:“小姑姑——”

——这也太荒唐了!

“哎…”蓝茵喜孜孜拖长了腔调应了一声,笑道:“知道你身边没有贴心的人,都是自家人才让你挑的,不然你当蓝家儿郎是菜地里的萝卜啊,谁也可以挑挑捡捡。”

谢逸华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兀自叨叨:“知道你高兴,但也不必欢喜的傻了,一嗓子吓的小姑姑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放心,就算是安定郡公进了府,他若是不能好好侍候你,这不是还有你表弟嘛。”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表功:“小姑姑待你好吧?!”

“好!好好!”这话简直就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蓝茵将几个儿子拖到她面前,让她仔细挑选,还要连带着夸夸儿子们的优点:“阿亭擅男红,读过几天书,性子温婉;阿奉会弹琴,闲时还能陪你下几盘棋…”不得不说,蓝茵虽然不学无术,但长着一副蓝家人的好皮囊,做起鸨母之事居然也驾轻就熟,真不知是天生的人才还是后天所学。

她的儿子们也大多容色不差,有两个十二三岁的竟然同宫里的淑贵君眉眼有三四分相象,都是蓝家人的眉眼。

谢逸华自以为经历过熊孩子谢佳华的荼毒,她的神经已经算是很强大了,哪知道数年未见谢茵,才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

蓝茵的荒唐与混帐简直是十个谢佳华捆在一起都比不上的,都要活活被她气出心梗了。

崔春羽在旁瞧的瞠目结舌,为蓝茵厚度堪比城墙的脸皮叹为观止,瞄到端王脸色越来越沉,急中生智憋出一句:“既然是给殿下挑人,不如请了郡公过来挑?”

蓝茵:“郡公?哪个郡公?”

崔春羽眼角的余光瞧见端王殿下的脸色似乎有回暖的迹象,知道自己这记马屁拍的颇有水平,顿时再接再励:“就是即将嫁过来的安定郡公啊,最近四殿下受伤在府里住着无人照顾,殿下便派人将安定郡公接了过来。反正婚期已近,这等琐事总归是要交到郡公手里的,索性今儿一起见过?”

“崔长史言之有理!”谢逸华面上回春,还一再催促:“快去派个人将郡公请过来。”

蓝茵就跟吞了黄莲一般,满脸的苦涩之意:“殿下,这可是你表弟啊!”

谢逸华点头:“小姑姑也说了,这些是本王表弟,是要挑了来侍候本王的。那小姑姑告诉本王,表弟们入了王府,是当表弟好生供着呢,还是当寻常房里的小侍们使唤呢?”

蓝茵不甘挣扎:“…他们总是大家公子吧!”

“小姑姑方才也说待本王好了,那送了表弟进来,若是念在血脉亲情上,本王疼表弟们而冷落了正君,岂非宠庶灭嫡?若是与正君在一起冷落了表弟们,岂非伤了表弟们的心?”

崔春羽派出去的小侍已经去了清梧院,房间里一片安静,蓝茵内心似乎正在天人交战,而她带过来的一帮孩崽子们凑在一起小小声议论端王。

良久,谢逸华见她答不上来,便好心道:“小姑姑也知道,本王那位正夫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咳咳,这个…心里的戾气比较重。自他进府之后,父君宫里赐下来的那帮侍君们全都被关进了偏僻的屋子里。若是真惹恼了他,恐怕连他一脚都止不住。我瞧着表弟们的身板…小姑姑还是三思而后行!”

她话音才落,燕云度出现在了正厅门口,目光直视过来,在蓝家这帮小子们面上扫了一圈,胆小的已经被他的身高与气势所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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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蓝茵是个文散官, 除了败家败的轰轰烈烈之外,平日其实生活的十分低调内敛,与朝中重臣并无多少来往,连宫宴也很少参加,除了时不时上端王府打打秋风,也算是位合格的皇亲国戚了——并无欺男霸女侵占良田欺行霸市的恶行。

燕云度与端王订婚日短, 对端王家的亲戚不甚熟悉, 但崔春羽派去请他的小侍伶俐讨喜, 三言两语就讲明白了。

他进来之后板着脸坐在上首, 端王便露出几分瑟缩之意,目光在蓝茵与他面上扫过,为两人介绍:“这位是小姑姑, 今日带着表弟表妹们前来道贺。”

燕云度奇道:“怎么我听说是要送两名小公子来侍候殿下?”

——宫里赏赐的侍君尚且惦念着她,连表弟们也想来分一杯羹?!

燕奇与顾氏的担忧不无道理, 燕云度自小就是个霸道性子, 婚前苦读《男诫》不但没能将燕少帅洗脑, 还让他每被《男诫》荼毒一遍, 心里便要大骂一通:狗屁!哪个男人在妻主三夫四侍之后,真正能做到不妒不怨?!

这玩意儿对于懦弱的男子来说,大抵可以当做最后安慰的良药, 得不到妻主的欢心,被别的男子抢了恩宠,便抱着“贤惠”的牌坊幽怨到老。

安定郡公是当世奇男子,习的是兵法谋略, 大敌当前最喜主动出击,这点已经死去的白玉凤可以作证。

换成他遇上此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的人也想抢,活的不耐烦了?!

他上来就戳破了端王的谎言,让蓝茵与端王都暴露在他森森目光之下,更别提蓝府那几位表弟了。

端王生的如珠似玉,京里少有贵女能及得上,又是嫡亲的表姐,蓝亭与蓝奉已届婚龄,见到谢逸华脸先红了一半,又是被蓝茵单独拎出来夸过的,见到端王正夫的容貌,顿感前途一片光明。

蓝茵目光游移:“反正我家里度日艰难,哪得余钱给他们兄弟俩备嫁妆,不若送到端王府里来侍奉殿下。总归是表姐弟,难道还能差了他们一口饭吃?”

这话就有些无赖了。

燕云度坐在上首,目光在蓝家一众儿子们身上缓缓扫过:“端王府里倒是不缺这一口饭吃,只是蓝大人见谅,端王殿下将来既要将后院中馈交付于我,我必不负殿下所托,只是…管理的方式上令公子就未必能受得住了。”他诚恳道:“我对管理后院没什么经验,但想来都是管人,只要照搬南疆军营那一套,想来定能令行禁止。”

谢逸华低头闷笑,被燕云度的演技深深折服,眼角的余光果然瞥到蓝茵连同几位置表弟色变。

蓝茵显有退缩之意,干巴巴念叨:“家里就那样,出不起他们兄弟的嫁妆,不然殿下就将人收进府里,不然就帮着小姑姑出份嫁妆,总不能坐看他们老死家中吧?”

崔春羽抚额——数年秋风打下来,蓝茵越发花样多了!

事涉端王府财务,既然不是非要跑来跟他抢妻主,安定郡公的面色好了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

崔春羽与燕云度都摆出一副尊重她的模样,谢逸华暗道:这时候倒想起我是一府之主了?

蓝茵得到了端王一句承诺,还将正厅里摆着的点心装了一大盒,带着自己一帮孩崽子们回家。

此次来的人委实不少,几个小一点的都被塞到了后面一辆马车里,只蓝亭蓝奉以及两名女儿与蓝茵坐在前面的马车里。

蓝茵其人面皮奇厚,打开点心盒子招呼儿女:“来来来,尝尝端王府上的点心。”方才尽顾着讨价还价,茶没得喝两口,点心也没顾上吃,当真是又渴又饿。

长女蓝舒十一岁,次女蓝月十岁,只因家中母亲没个人样儿,败家子的名头响彻帝京,走到哪里都算是旁人的一大谈资,小小年纪颇有自尊,尤其对蓝茵今日带着一众兄弟们前往端王府打秋风深感难堪。

蓝月眼眶红红偷瞧一眼长姐,纯属被亲娘给气的。

蓝舒自小板正,有个败家的亲娘,最大的好处便是小小年纪极有上进心,以振兴家业为要,见蓝茵这副模样,顿时再忍不住了,直着嗓子喊了一声:“娘,难道咱们家还会缺了点心吃不成?你怎么就能…能将哥哥们送给表姐做侍君?”纵然是庶出,却也是大家公子,说出去也不怕成为笑话。

蓝茵差点被一口点心给噎住,还是蓝亭斟了杯茶奉上,她一口气灌下去,才将气儿理顺了,点心也不吃了,拈了块梅花糕扔着玩,还在长女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拧了下,留下个油脂及点心渣子混和着梅香味的手印,“嗤”笑一声:“阿舒,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最可厌了!”

蓝舒在心里腹诽:总比你吊而郎当没个一家之主的样子强吧?

“蠢货!你再用功读书,哪怕才高八斗,连中三元,终天熙帝一朝都不会重用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若是将来太女继位,卫家的人就更别想了。若是你表姐能上位,那还差不多。”她面上带着嘲讽之意,与往日那副纨绔模样大相径庭。

她这个母亲做的十分失败,没威信就算了,说出来的话也多半不能取信于人。

“骗人!母亲你自己不求上进,却恨不得女儿也如同你一般做个纨绔,可咱家…还有家产给女儿败吗?”

想来她们母女平日说话便是没大没小惯了,蓝茵被女儿揭短,竟是一点也不恼,讽笑道:“你大姨在北疆被弹劾贪污克扣军饷,据说是畏罪自杀;你二姨在中州视察灾情,被泥石流所埋,两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死于非命,你祖母连折二女,急痛攻心之下也去了。难道一切当真是巧合?”

蓝家孩子们虽然未必深懂官场倾轧,但她说的话令人毛骨悚然,细思极恐,一时都望住了她。

蓝舒声气儿都颤了:“娘亲没骗我们?”

蓝茵随意将梅花糕捏碎,扔到了点心盒子里,朝后以一个极其懒散的姿态瘫坐着:“不然你们天纵英才的娘亲需要散尽家财做个纨绔?”她在长女额头上弹了一记:“你娘小时候读书成绩比你还好,连你祖母也常夸,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都敌不过官场反覆,命运无常八个字。

蓝舒小小年纪,原本确定了远大的志向与目标,每日起五更睡半夜的读书,时常被亲娘嘲笑天真幼稚,做无用功,她以前还不以为然,心里对亲娘是不屑的,碍于礼法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用加倍用功读书来抗议她这种消极的人生。

一夕之间,却被蓝茵打破了所有梦想,顿时四顾茫然,小小年纪竟是生出了踟蹰沧桑之意。

蓝茵浑然不觉自己给孩子们心理种下了多深重的阴影,还拿满是点心渣子的手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你们也别觉得娘亲要将你们送往端王府做通房,卖子求荣。宫里已经陷进去一个,这辈子都还不是了局呢,怎么还会往皇家送人。那不过是娘的幌子,与端王经年未见,试探下她的人品,若是个无品的好色之徒,真想留下你们兄弟,为娘也可以耍赖,反正我不荒唐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蓝亭:“…”

蓝奉:“…”

兄弟俩心底里异口同声:可是亲娘,我们兄弟当真了!

蓝茵不靠谱惯了,家里孩子们的嫁娶也指望不上她,上门说亲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两人是庶子,身份本来就低,若能做亲王府上侧君或者侍君,又是嫡亲的表姐,算是个好归宿。

谢逸华浑然不觉被亲姑姑给摆了一道,还真当她脑子犯浑要将儿子送进王府,等将人送走之后,对燕云度大拍马屁,只差喊“郡公威武”了。

温氏在清梧院听到消息,险些没把心脏从腔子里吓出来:“郡公…当真这么说?”

探听消息回来的钱方笑道:“可不是嘛,端王殿下也没恼,还夸公子呢,倒好像公子替她挡了一劫。”

温氏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也不知道是应该是感谢蓝茵没有强硬的要把儿子塞进来,还是应该感谢端王颇有定力,不是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儿的。

“不会是…公子威胁端王了吧?”不然端王的行为也太不合常理了。

大烈女子三夫四侍的大把,亲王有一正君四侧君,还有侍君通房小侍等等没有定额的夫郎们。

钱方摇头:“不是不是,温奶爹您过虑了,公子对端王殿下很客气!”

很客气的燕公子将端王殿下所有的阿谀之词全都挡在了冰块脸之外,漫声道:“听说自从我来了之后,殿下那些侍君们都被关进了偏僻的屋子?”

谢逸华陪笑:“呵呵…”

“殿下难道是心疼了?”

“哪有哪有!郡公多想了!”

“殿下若是当真心疼,不妨就去见见,省得在背后怨我‘心里戾气比较重’担心哪天拿殿下的可人儿撒气,万一磕着碰着哪个就不好了!”

“没有没有!当真没有!郡公一定要相信我,府里这些侍君们长甚个模样本王都没细瞧过,心疼又是从何谈起?这不是拿郡公做个挡箭牌,推拒小姑姑的意思嘛,郡公可千万别误会!”

她心里叫苦——以前怎么没发现安定郡公还是个大醋坛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这章随机红包二十个。

第四十一章

安定郡公拈酸吃醋别有特色, 带着武人的压迫感,让崔春羽在旁大开眼界:原来殿下喜欢强势的男人?

她家里小侍夫郎都是柔情似水,威严而富有攻击力款的还真没见过。还未成亲,崔长史就忍不住为端王殿下的婚后生活提前默哀。

忙乱的日子没过多久,大婚之日就临近了。

燕云度提前回家备嫁,在秋霖院里养伤的谢佳华已经能够翘着脚趾自行挪动了, 谢逸华提出要将她送回宫里, 她扯着嗓子拒绝:“凭什么我要回宫?你弄伤了我就得负责让我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