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和他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他来安排,我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他现在这样问我,应是婉转的告别。

我指指川流的人群,打开车门,“加入他们。那再——”

他没让我把话说完,凌厉的目光一下把我的话夭折。“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呃?”这话谁说都可以,唯独他不能。“你有多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不需要我再添一笔。”我实事求是,不是恭维。

“哈,是吗?”他阴沉着脸,上上下下打量我,看得我心中直发毛。“那么我配做你的朋友吗?”

“你。。。。。你那天很生气?”事后想想,我那天确是有点过了。

“气疯了!第一次被人当作洪水猛兽般躲避。”

“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他理由,只有道谦。

“这样就可以弥补我的创伤吗?”

我瞪大眼睛,他的眼中确实有怒火闪烁,“真的对不起,我那日是晕了头伤了你的自尊,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晨曦!”他大吼一声,清冽的眸子冰冷得可以冻死我。我知道自已太过分,而且越界了,自惭的,脸色白起来。

“我只懂音乐,别的方面少有情趣。你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太委屈?”

我突然觉得好没力气,话越说越走了味。我推开车门,想下车。

他忽地反握着我的手,狠狠地,我疼得惊讶地看着他,他瞪着我,就这样僵持着,许久,他才松开我,用力地关上车门,掉头。

手,不用说,已淤青,低着头,我的泪滴落在上面,很快就湿了一片。我痛恨在他面前流泪,这样的模样难道想惹谁怜惜。

沈仰南目视前方,没有开车的意思。我死咬着唇,不让难听的抽噎声发出来。

他转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拥我入怀。我顺力靠入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哭起来。他温柔地抚摩着我的后背,长长的叹息。就这样,他一手圈住我,一手开着车。

我眼红脸肿的模样,去哪里都不适宜,他带我回家。

沈仰南的家有我住的地方四个大。光是琴房就抵得上我的蜗居了。因为大,显得有些空荡,光是站在那,就觉着慑人。

我没有看到别的身影,显然,这里,是他一个人住。暖气开了会,室内温度渐渐上来,我脱了外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心情已渐渐平静。他给我倒上热茶,拉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

默默地,我们只是彼此对视着。许久,他微叹一声,拉过我的手放在唇边,轻柔地吻着那青紫的一块。血就象一下涌到了脑门,我慌乱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手,幽幽地说:“外人看我很优秀。其实这样的自已我并不喜欢,出镜率太高,象个明星般到处走秀。一开始,我本是主修钢琴,后来因为不喜欢水银灯下的生活,才改修音乐理论。我想安静地做音乐,认真地教学生。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已,一次因为朋友的面子应下了评委,有了一次就有了二次,这样走下去,我都快认不出自已了。虽然带来了一些名利上的收益,但我却失去了许多。”

“可是这样你却让更多的人了解了高雅音乐,这不是明星走秀却可以做到的,这需要一些真正有修为的人才可以做到,你刚好是。”我不同意他的说法,他是个发光体,应让更多的人分享他的光辉。

“你这样认为吗?可能是我的性格使然吧,我喜欢呆在校园,尽责地做个教师,而不是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连个隐私都没有。和朋友一起逛个书店、看场电影、吃个大排档,出去郊游散散心,这些对我来说现在都很奢侈,我只觉着自已象动物园里的猴子。这不象一个学者,一个音乐人。”

看着他落莫的神情,我语塞。“如果这样子让你不快乐,那就慢慢离开吧!一下子消逝,你的乐迷们一定会很失落。毕竟你现在是公众不物,不能随心所欲。”

“晨曦,做我的朋友,是不是很别扭?”

我气恼地看着他,挣开他的手,环住他的肩,“你到底要向我确定什么?”

沈仰南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看到我不自在,猛然将我拉过去,像爱情片中,我倒坐到他的腿上,他搂住我的腰,欠身吻住了我,滑润的舌卷住我的舌。

我张大着眼睛,理不清眼前的状况。他用手蒙住我的眼睛,加深了吻的力度,直到我在他的怀中气喘吁吁。我闻到了他身上清淡而又温热的男子气息,迷人而又蛊惑着我绵薄的思维。

这样坐着,我的身子渐渐酸痛。一半是因为害羞,一半是因为困惑。

“我只是想确定我有这样的权力。”他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结实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暖暖的气息喷在我的颈间。

“这样的权力要太多会很累。”我有点小心眼,很刹风景地说。

“嗯!我也无意要很多,一份就够了,你呢,没有什么对我说吗?”吻了我再问我,会不会太晚?

“那只是妈妈的学生。”他在意的是温子中吧,我实话实说。

“只是呀!”他揽紧我的腰,脸上终显阳光灿烂。

“为什么?”我看得懂股票行情,清楚每日的兑换率,我知许多公司的市盈率。。。。。我们之间相似点很少,和他比较,他是阳春白雪,我只算个下里巴人。

“喜欢就喜欢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吻着我的脸腮。

我仰头回应他温热的吻。

也许,在那个雪夜,哭倒在他怀中,我必是知道有一日我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而这份爱很重很重,重到我想没有办法掌控,所以我想逃。

他把我捉回来了,我只能认命。

十三,山雨满楼 上

 原以为开始一份新的恋情会很难,没想到遇对了人,心动也是很容易。我和沈仰南之间,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忽然交结在一起,一切就那样开始了。

 晚上,我们会一起吃吃饭,喝喝咖啡,偶尔他忙,我如往常的步调,他不管多晚,总要打个电话来。周未,他如有事,便让我去他那里,煮个面做个饭,然后各做各的事。

 突然之间,私人性的相处变得密起来。

 很多时候,他会揽我、亲吻我,柔情的。

我们没有要求对方为自已改变什么,我看我的专业书,他做他的音乐。我们可以交谈的事很多,对于对方的一切,我们都很尊重。有时,他会陪我去看戏剧,牵着手,挤在座位上,悄悄耳语,那份默契和知心,我们非常享受。有些应酬的场合,有意无意,他也会磨到我陪他参加,渐渐地,他的朋友们都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们懂得尊重人的隐私,有的只是隐性的好奇,投射的注目也会掩在若无其事的平静后。但他毕竟是个公众的人物,光环照人,我们从没有牵手在人群中走过。

 我不迟钝,神经还是敏感的。我会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沈仰南的爱总是让我选择忽视这些。

 沈仰南的新书第一稿刚刚完毕,这几日都泡在书房校对,没有时间管我,却一个电话把我招来,要我好好管他的三餐。凭心而论,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虽然我很少做,但不代表我不会。

 记得在老家,妈妈周日总会做些小点心改变改变菜样。有一种小馄饨,是用虾和豆腐、紫菜、肉做的,很是可口,我儿时很喜欢吃。我恁着记忆买回了各种配料,把自已反锁在厨房中,忙了半天,终算成功了,顺便我还跟着药谱做了一道杏仁茶。

 北方长大的沈仰南没吃过如此精细的点心,很捧场地连吃二盘。看着他“可观”的吃相,我笑着说:“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后拍下来,放在网站上,让那些美女们看看他们疯迷的沈教授就是这个样。”

他毫不在意地又塞下一个馄饨,“拍吧,我才不要别人迷我呢。”

我忽然好奇心一起,说:“你们学校都是气质美女,你怎么能做到不动心的?”

“我有点另类吧!其实每个女子年轻时不管美丑,都有自已的动人之处。问题是二十年后,谁如能保持那份动人,那才是真正的美女。我会相面,一眼便知,所以就能不动心了。”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难道你这些年来,就没有遇到过一二个?”

他放下筷子,拉我坐到他腿上,“有,你不是吗?”

这句话有些苍白,伏在他肩上,我感动不起来。他总是不肯提起以前的女友,是淡忘还是太痛?

“干吗不讲话?”他捧着我的脸与他对视,“我是在讲真话。”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说,和你一起有什么好处?”

“一日三餐有饭吃,两件花衣裳,一把零用钱让你使。”

“这么好呀!那我不工作算了。”

“嗯。”他的手在我的身后灼热了起来,“不工作就呆在家中,生个小娃娃当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