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伤感的《美丽心情》,唱得我泪流满面。

 “晨曦,你是不是唱得太投入了。”

 “投入才有激情,象温开水似的哼唱有什么意思。”我对着谈剑狡辩,他还小,没有体验过痛心的爱,所以才能无忧无虑。有一天,当爱不再时,唯有记忆永恒,也只有在回首时,才蓦然记起曾经我是真的真的爱过一个人。那时,他就会懂我现在的心情了。

 谈剑送我回来时,已是深夜。我有些不太清醒,仍记得叮嘱他路上小心什么的,他不悦我的唠叨,挥挥手走了。

 楼梯口的灯又坏了,我摸出手机,想让微弱的电光照我一路,显示屏上有十几通来电未接,我看都没看,通通删掉。走到二楼时,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地又响了起来,夜深时分,声音大得吓人,我慌忙接听。

 “晨曦,带点钱到复兴路联防队来。”是齐鹏。

 我蹲着楼梯间,不太明白,“钱吗?要多少?”

 “一万。”齐鹏的声音有些恼怒,还有些疲惫。

 “我没有那么多,带卡可以吗?”

 “去自动取款机里拿,快点。”齐鹏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郁闷地转身下楼,记得超市旁边有个自动取款机。我取了钱,打车来到复兴路联防队。

 值夜班的是个胖胖的男子,我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外,他冷着脸说:“不要看了,人在里面呢。”

 我“哦”了一声,走了进去。果真,齐鹏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身边耷拉着的女子居然是许丽。

 “钱带来了吗?”齐鹏看见我,有些微窘。

 我递给他,两眼仍不解地瞪着许丽。齐鹏把钱扔给了值班的男子,男子咕唠着:“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不珍惜,在外面乱七八糟的,脑壳坏啦!”

 “对,我脑壳坏很久了,麻烦大爷办手续让我们出去吧!”齐鹏忍耐地说。

 男子不情不愿地办好了手续,齐鹏拉着还在发愣的我走出联防队,许丽低着头跟在后面。

 “你,你那个什么的,自已坐车回去。”他面无表情地扔给许丽一叠钱,扯着我拦下一辆的士。

可能因为我的存在,许丽有些难堪,但仍追上前,对齐鹏说:“下次记得给我电话。”

 齐鹏紧闭双目,长出一口气,理都没理,挥手让司机开车,我回头看许丽,一个人还怔怔地看着。也是可怜人一个,但我不会同情。

 车在一个街心公园边停了下来。春天刚开始不久,夜晚的寒气还很重。我拢拢大衣,抱紧双肩,看着长椅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齐鹏。

 “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今日居然被联防队碰上,说我嫖娼。”齐鹏气急败坏地发话了。我猜出来了,很戏剧性的一幕,不由笑出声,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谁让你坏事做得太多,总有撞上枪眼的时候。”

 齐鹏也笑了,“今天去看你有没有搬家,敲了半天的门,却敲出了对门的女人。她那样,我一看就知是个什么角色,哎,我也不是个东西,几句话,我便载着她去酒店开房,没想到,哎!”

 我看着齐鹏,悠悠地问:“怎么可以和陌生人上床呢?这样做真的快乐吗?”

 “麻木了,一时的感官刺激。完了后,自已也瞧不起自已,嫌脏。”

 “哦!”齐鹏就是这样,坏得坦白,不遮遮掩掩,也算有个性的一类。“如果有天我也坏了,不知可会象你这样。”我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平淡如水,什么趣味也没有,不象天使,不象恶魔,也不象人。

 “你不准坏。”齐鹏很正义地冲我一瞪眼。

 “为什么?人之初,性本恶,我为何要做个假道学?”

 “呵,我知道你只是说了玩玩,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得清。”齐鹏抚抚我飞扬的头发,笑着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的理智总会凌驾于你的感性上。”

 他说得对,我只是说了玩,纵是我存心想放纵自已,关健时刻,还是我退缩的,我连坏的勇气都没有。

 “谢谢你,晨曦,这么晚还让你出来看到这一幕。”齐鹏脸上有些难堪。

 “钱汇我账号上就行了,其他不算什么。”我的钱很干净,赚得很辛苦,我不想乱做人情。

 “你呀!”齐鹏哈哈大笑,随即又正色地说:“我提的建议,你有考虑过吗?”

 我很想为他鼓掌,真的勇气可嘉。在一夜情被撞破时,还敢提建议。“嗯,我想你需要一个心脏强强的妻子,足以能面对许多突发的状况,你这样的老公,我估计我承受不起。”在他心里,真的把我当成心如止水的佛吗?纵是佛也是不愿与许多女人共有一个老公的。

 “呵呵!”齐鹏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也是,我这样的老公坏到彻底。但人总会变的,你信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变了后的样子吧!”夜太深了,谋生计的人明日还要起早,我站起身,不想与他继续无意义的谈话,“你是继续反省,还是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他无奈地说。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似乎从天堂到人间到地狱走了一个轮回,现在我只想把头埋在被中,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已不是能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岁,天大的事丢到明天再去想,终有捱过的时候。以前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的状况并不比以前可怕。

 公寓里每一扇窗后面的灯都熄了,独我晃悠到凌晨才回。上楼时,我痴心地东张西望,想寻找一个守望我的身影,我失望了。

 人世间不是只有爱情,第二天,我按时到班上课。与以前相比,我现在真的很敬业,选修我课的学生很多,旁听的也不少,这是个经济社会,多点经济理论,不会有差。我尽量旁征博引,不拘于传统单调的课式,把课讲得生动一点。

 一节大课下来,我口干舌燥,人象被抽丝一般。坐在办公桌前,许久都不想动弹。

 “小晨,下课啦!”韦校长笑着走进办公室,在我面前坐下。韦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非常敬重她。我起身向她点头。

 “快坐下,看你累得样。”她把水杯推给我,招手让我坐下。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上课去了,只我和她两人。

 “没睡好吗?脸色有点发白,一个人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已。”她温柔的表情,有点象我妈妈。

 我点头说是。

 “小晨,今年毕业班有实习,你如果能把课赶一赶,就一起出去转转吧!”

 旅专的实习之地,都是各大景点,我听同事们说过,陪同的老师如度假一般轻松,而且是免费的。给自已放个假,不是坏事,我想了想,说:“课没问题,只是我最近要搬家,可能要花一些时间。”

 “哦,住的地方不合适吗?”韦校长关心地问。

 “是,环境有点乱。”

 韦校长理解地点点头,她停了一会,象想起什么,说:“如果你不嫌学校吵,女生公寓还有一间空着,你要不搬过来住。不过,房租要交哦。”

 我欣喜地确定,“真的可以吗?”能够住在学校真的太好了。

 韦校长笑了,“嗯,但要和学生的起居时间相同,晚上按时熄灯,早晨做操,女生叽叽喳喳,很烦的。”

 “没事,没事,我以前也是住在学校,很习惯。我买个台灯就可以了,早起也是好事,我当重返大学时光就行了。”我急切地表白着。

 韦校长含笑站起身,“你这样想就好了。实习的日子还要一个月左右,你不必太急,好好安排课程,慢慢搬家。”说完,她便去另一间办公室了。

 我兴奋地仰起头,开心得想唱歌。齐鹏说我爱躲在象牙塔里,我承认,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象牙塔,只是别人不愿被困,纷纷走了出去,而我却甘愿如贻。

 摊开备课本,我想重新规化一下课程。手机在抽屉里响了,打开一看,是沈仰南。

 “昨晚睡得很早吗?”他的嗓音温和依旧,我却觉着恍如天边。

 “嗯,很早就睡着了。”我不敢确定我们是否还象从前一般自如,我小心地斟酌语句,摸索着回答。老实讲,我胆怯了。

 “嗯,刚刚有课?”

 “是,刚下课。你没有课吗?”

 “我一会就要上课了。晨曦?”

 “嗯?”我等着他的下文。

 “晚上我去接你,你不要乱跑。”他叹着气,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