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筝这时候还算冷静,镇定自若地将本子合上放到一边,想在桌上找块橡皮,但摸了半天愣是没看到。

“那个,老师,有橡皮吗?”

江南小师妹倒是很热情,找了块橡皮丢了过来。“谢谢。”接过橡皮,翻开刚刚那页刚准备擦,便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童筝以为是江南便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一个打扮挺贵气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手里挎着个包,仔细一看,哟,爱马仕!童筝刚在想这是不是学生家长呢,估计是个有钱人家孩子的年轻后妈。那后娘也没敲门,气势汹汹地进了办公室,见了童筝上来就两巴掌。

“你就江南吧?长得是挺人模人样的,你怎么就干得出来那种事?我儿子多大你多大?你们学校招实习老师就是招来勾引学生的吗?”

童筝被打得莫名其妙,刚想还手就听到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看来是误以为她是江南了。办公室的其他两个实习老师也惊呆了,坐在原位还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都起身跑来拉开两人,防止又动起手来。

“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师妹有点急,“江老师不在,这个是来找江老师的。”

对方也一愣,似乎意识到可能打错了人,脸上一红一白的,“你不是江南?刚隔壁的老师明明说进门第二张桌子就是啊,我看桌上的牌子也没错。”

见童筝脸色不好,对方又急着推卸责任,“你这个人真奇怪,你不是老师你搁这坐着干什么?”

“你打人还有理了?”童筝火也上来了,“谁规定我就不能坐这了?”

小山寨见童筝被打也一下子溜出来,咬住对方的风衣死命地拽,那女的见不知道哪儿一下子冒出来一条狗还咬着自己的衣服也着实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尖叫。

“怎么回事?”

童筝一听声音,完了,江南回来了,这女人真会挑时候!

小山寨还咬着那女人的风衣不放,那女的也火了,一脚就踹了上去。童筝一看更是火了,也心疼自家狗,把对方狠狠一推,将小山寨抱到怀里安抚。不知道踢哪儿了,也不知道踢得重不重。

“师姐,这…”

“童筝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脸怎么了?谁打的?啊?”

童筝抱着狗不说话,不是她矫情,是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会儿她最希望的就是江南赶紧从这间办公室里消失。

江南也不傻,看了看屋里的气氛跟大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那贵妇干的。“你他妈谁啊?跑这儿来打人?算老几啊?”

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理了理衣服,“你就是江南是吧?”

“你谁啊?”

“脾气挺冲啊?顾正飞认识吧?我是他妈妈。”那女人看着江南的眼睛恨不得把对方给戳死,可不是,换作你儿子被个老女人还是他老师搞了你也淡定不了。咳!用搞不太适合,人家是谈恋爱。

江南这货装得挺那么回事,“那又怎么样?你儿子跟我是一回事,你打了我朋友又是另一回事,我跟你儿子那事等会儿再说,就说说你打人这事儿吧,咱也不缺钱,用不着你给什么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我朋友道了歉,这事就算完了。”

吃定了那女的不会道歉,像他们这种平时眼高于顶的人叫他们道歉那就是在割肉,想都别想。

“不道歉是吧?那就等着收律师信吧,等会我带我朋友就去医院验伤,啧啧啧,这两巴掌甩下去可不轻,人证物证都有了,您自己看着办吧。”江南这会脸色铁青,握紧的两手有些微颤,童筝也不知道她是气得发抖还是真的有些害怕。不过江南的气场总是能唬住人的,这一点倒是跟叶航很像,不愧是一家人。

“小姑娘,我跟你讲,你最好别这么嚣张。咱们走着瞧!”说完朝她们撇了一眼就蹬着她的七寸高跟出去了。

她走了后,办公室的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不过谁都没吱声。江南拿了包拉着童筝就往外走,“走走走,老娘心烦。”

童筝就这么被她拽着出了办公室,小山寨跟在脚边,身上还有个灰溜溜的脚印。童筝想她跟小山寨还真是可怜,主仆都被人欺负了!

第67章

脸肿成这样是没法回去了,跟童爸爸说江南心情不好,这几天住她那,她留下陪她,童爸爸也没怀疑。打完电话童筝嘟囔着,又撒谎了。

回头见江南跟入了魔怔似的,目光呆滞,童筝推了推她,“没事吧?”

江南一下子红了眼,紧紧握住童筝的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说什么呢,对不起你个头。我这挨了两巴掌过两天也就消肿了,但是,你…我现在担心这事万一闹大了…”

“我早就想过了,反正我也不适合做老师,工作没了就没了,就是又让我爸失望了。刚刚要不是…我想替你打回去的,可是我…”

童筝笑了笑,脸一抽的疼,摸着江南的手面不住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是别人,你肯定加倍帮我打回去,但是你不想让那个孩子恨你,毕竟那女人是他妈妈。我都懂的,真的没关系,好了,不气不哭了。”

说真的这是童筝第一次见江南哭,就为这,挨了两巴掌也值了。江南这丫头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比谁都重感情,别人对她好,她就实打实地对别人好。别人欺负她或者她的朋友,那她绝对加倍奉还,上学那会儿连学校里一些出名的小流氓混混们都觉得狠不过她。

这次估计是动真情了,临了还能替那孩子着想。关于这,童筝也是能理解的。

江南转头看向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行色匆匆,为事业,为家庭,为爱情,为亲情,为友情,为了想拥有和维护的一切的一切,他们不停地奔走着。忽然觉得自己迷失了目标,高中混完大学继续混,混完大学家里又给安排工作,一直都是那么顺当,生活对她来说是安逸的,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她不知道。“我想喝酒。”

“深蓝”的老板穆君是童筝的小学同桌,以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男孩如今变得又高又壮,跟斯文完全不搭界,壮实的肌肉外常常只套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修身仔裤,却是这般模样反倒吸引了许多顾客,男女通吃。

除了“苏荷”,她跟江南来得最多的就是这里。一回生两回熟,来的次数多了,江南也就把这儿当自己的老巢了。不过今天江南心情委实不好,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朝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一跳,朝酒保打了个响指,“老样子。”

穆君胳膊捣了捣一边的童筝,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童筝一手挡住嘴,用口型无声回答,“情场失意,借酒消愁。”

穆君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走上前拍拍江南的肩,“哥们儿,今天账算我的,尽管喝。”

江南掉过头晲了他一眼,“这么好?为什么?”

“没为什么,喝吧。”穆君笑笑。

“我妈说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吧,到底什么事?”

“你是鸡但我不是黄鼠狼,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再说,你什么时候落魄得要坐台了?干脆来我这吧,我给你额外提成。”穆君也不是个好东西,整天泡在酒吧里的能有什么好玩意。不过当朋友的话,那还是没话说的。

江南一口饮尽,把杯子朝吧台上狠狠一放,“你他妈给老娘滚远点,我呸,还北方的狼,你他妈就一下三滥的色狼。我是鸡,就怕那些王八蛋上不起。”

童筝在一旁直翻白眼,这两人碰面就忍不住要斗嘴,都成定律了。江南本来心情就不好,她还真怕他们说着说着就要干架了。忙拉住江南,“好了好了,有完没完了,人家穆君请你喝酒你还啰里吧嗦的,谁欠你的啊?才喝一杯就发酒疯,再这样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幸亏穆君也了解江南就这德行,换成别人早挥拳头干上了,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看江南一副母狗随时要咬人的样,穆君耸耸肩,看来这丫受了不小刺激啊,他倒是很好奇又被哪朵情花刺到了。跟童筝打了个招呼,又跟酒保交代了几句,穆君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江南晃着酒杯里的酒,眼角波光流动,媚态横生,童筝觉得这样的江南竟七分妖气三分帅气。

看着吧台里酒保熟练的调酒动作,勾煞多少女孩子心神。江南将杯子一推,一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着他,半响,“小索,你是哪里人?”

童筝和被称之为小索的酒保同时无语,这女人又开始了…每次一喝高了就开始跟小索聊天,第一句必定是“小索,你是哪里人?”亏得小索脾气好每次都耐心地回答,“贵州。”

“贵州好啊,贵州是个好地方。我爸最爱茅台,嘿嘿,我还是喜欢苏格兰威士忌,不过,呃…!”打了个酒嗝,江南笑得一脸无害,摇了摇脑袋继续说,“不过我去过你们那的苹果树瀑布,恩,很漂亮。”

其实江南这会儿也没喝多少,但情绪低落的时候只要一沾上酒精人就犯浑。童筝看着她又想笑又心疼,“是黄果树瀑布。”

江南迷瞪着眼睛,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是黄果树瀑布。我就光记得红富士了。”

就连小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会儿的江南是憨的,是娇态的,是可爱的。没再给江南递酒,而是换了一杯清水。

江南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一推,十分不满,“小索,你不厚道哦。你们老板都说今天他请客了,你还给我弄白开水忽悠我,不要以为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怕我会喝穷你老板,他有的是钱,就我这点酒对他来说算个屁。”

小索笑笑,没有收回杯子,也没有递酒,“喝多了伤身。”温和的声线,暖心的笑容,不得不说,小索是迷人的。

江南呆呆地盯着小索半天,继而扬起嘴角,笑得极为灿烂,“那小索,你给我讲个笑话,我就不喝了。”

“我不会讲。”

“少装...你们老板都没教你怎么取悦客人吗?”

童筝无语了,人家小索是负责调酒的,又不是三陪,这女人完全在耍无赖。刚想跟小索说甭搭理她,就听得江南又继续叨叨,“那我给你讲笑话好了,你要是笑了,就自罚一杯。”

小索摇摇头,“工作时间老板规定不能喝酒。”

江南火了,“什么狗屁规定,穆君!穆君!”说着就大声嚷嚷起来,童筝拦也拦不住。

穆君听到疯女人喊他,笑着走来问什么事,江南用力地点了点他胸前,“我想让小索陪我喝酒,他说你不让。”

“上班时间确实不能喝酒,要不等小索下班了我让他陪你喝个够?”

“放屁,人小索下班了不要回去陪女朋友啊?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霸道,上班规矩多得要死,下班了还让人干这干那,小心我让小索到劳动仲裁委员会告你。”这江南喝多了是真,但口齿一点儿也不含糊。

“好好好,我让小索喝还不行吗?怕了你了,关键是人家小索愿不愿意陪你喝,这我可不能强迫,我还是很怕你们又嚷嚷着要告我的。”穆君笑得一脸坏。

江南转头看向小索,跟只受伤的猫似的,“那小索你老板批准了,你喝不喝?”

小索朝穆君看了眼,又看了看童筝,两者都是一脸无奈的样,只好笑了笑,“我还不一定输呢。”

江南听小索的意思那就是同意了,显然很兴奋,咳了两下正了正嗓子,“那我要开始咯。”

穆君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也坐到一旁准备看戏。

“有个单位领导在年终总结大会时发言:我们工作不搞好的原因,一是像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二是像妓女,上面老换人;三是像和老婆睡觉,自己人老搞自己人。”说完江南笑不可抑,但其他三人却没什么反应。

江南不服,又道,“生活就像强暴,要么反抗要么躺下来去享受;工作就像嫖娼,你不行就让别人上;社会就像自慰,所有的都要靠自己的双手解决。”

三人面面相觑,江南郁闷,最后还是穆君给面子,摸摸江南的头,“恩,虽然俗了点,但挺有道理。”

江南怒,甩开他的大掌,“摸什么摸,老子又不是狗。”越是这样她越来劲了,好像非要让小索喝到酒一样,跟小孩似的固执。

“那我们换个玩,猜谜好了。小索你要是猜对一个我让你们老板放你一天假,猜错了你就罚酒,怎么样?当然,给你三次猜的机会。”

穆君抚着额头,这女人还真是会自作主张,她给小索放假了,那他这酒吧怎么办?“你不问问我的意见?”

“问你干嘛?你要是不同意,我没事就打税务局,工商局,卫生局跟315的电话举报你,让他们天天来骚扰你。”

靠,这丫够狠的。不过看她情场失意买酒消愁的份上就依她一回好了,“那我同意了,有没有好处?”

两手捧住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我就不举报你了。”

穆君喷了,童筝跟小索都忍不住笑,真是个宝气的女人。

不理穆君一脸大便相,江南转头看向小索,“听好了。男人腰间有一物,用时朝前,不用时朝下,一定要插进去才管用。”

童筝听得脸刷红,江南脸不改色心不跳,直愣愣盯着小索,小索想了想,“钥匙。”

江南瞪大眼,嘟嘟嘴,“太监以前有,入宫后没有,和尚有但却不用的,外国人比中国人的长。”

“名字。”

“离地三尺一个洞,硬的进去,软的出来。”

“烤红薯。”

江南有些气结,继续不依不饶,“两个**女人面对面。”

“豆奶。”

“两个**男人…”

“斗鸡。”

江南起身手用力朝吧台桌面一拍,“草,都会抢答了。我就不信你下面还能答得出来,答出来我让穆君批你一个月假,带薪的。”

穆君也不反对,端着酒啜了一口,好笑的看着她,看来要出杀手锏了。

小索淡然地笑了笑,两眼清得如一潭秋水。江南哼了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将水全部喝光,“知道你们老板最爱听什么歌,最讨厌听什么歌吗?”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怎么又扯到穆君身上了?小索想了想,穆君平时在酒吧里好像经常让那驻唱的小伙子唱《挪威的森林》,应该是比较喜欢,最讨厌的?还真不知道。

江南极得意,见小索紧着眉头思考,便待不及开始倒计时,“321…”,见小索摇摇头看向穆君,穆君也一脸茫然,童筝更是一头雾水。

“你们老板最爱听《把根留住》,最讨厌听《一剪梅》。”说完就笑得花枝乱颤,童筝蒙着脑袋问为什么。江南一脸坏水,“因为他是,太——监!”

嘴里含着的一口酒还没咽下去,穆君全部喷了出来,童筝跟小索傻了一会,又看着穆君的大便脸,两人都笑翻了。江南见小索笑了,忙指着小索,“笑了笑了,你们看小索笑了啊,喝酒喝酒!”

小索无奈,倒了两杯酒自罚,这问题真不怪他!

穆君这会儿已经有轰人的想法了,真恨不能掐死江南,这女人在他的地盘喝他的酒,逗他的员工,最后还调戏了他!这女人脑袋里到底都长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童筝笑得不行,嘴巴还有些肿,但还是忍不住笑。第一次见穆君吃瘪。刚想安抚下穆君,示意江南适可而止,电话响了——叶航。

“喂。”

“干嘛呢,笑这么开心?”

“没干嘛,跟江南在一块儿呢。”听到叶航沉如水的声音,之前被打的怨气也散了大半。

江南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是你们家叶老板?”

童筝笑着点头,江南这宝气的女人,叶航明明就是她表哥,但她总喜欢唤叶航为叶老板,童筝觉得特有喜感。

还没反应过来,江南一把抢过电话,“叶老板,我今天犯错了,我让你宝贝挨打了,我有罪,呜呜…”说着就把电话朝旁边一丢,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管电话那头叶航听了什么反应,也不管电话还在通话中。

童筝一听心一紧,这八婆多个什么嘴,没事找事。赶紧拿起电话,“等等我再给你打过去,江南这会发酒疯呢。”

叶航不吱声,童筝不管了,速度挂了电话。江南哭得伤心,还不时打个酒嗝,怎么看怎么像一出闹剧。就连穆君也傻了眼,这哭得如此伤心惹人怜的姑娘是那个男人婆江南吗?

等江南哭缓了下来,童筝这才扶着她出了酒吧,童筝就喝了两杯,穆君不让她开车,非要送她们回去。童筝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把江南放躺在后座,自己从前面上了车。

穆君把两人送到童筝住的小区,然后自己打的走了。好不容易把江南弄进门,童筝脚一软,瘫在沙发上,这女人就是个祸害!

第68章

江南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全部都是她那小男友打来的,童筝索性将电话设置成了静音,随它响个不停。

等屏幕终于不闪了,童筝拿起一看,乖乖,三十七个未接来电,满满四格电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格。

将手机放回江南包里,看着床上这个睡得没心没肺的女人,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床。又见巴掌大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迹,童筝又气又不忍。

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准备退出房间,童筝又开始有些担心那个打了无数电话的孩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江南的手机给那孩子回了条信息——她在睡觉,晚点再联系吧。

轻轻带上房门,童筝到厨房烧了壶开水。脑袋一直绞着该怎么跟叶航说,水开了下意识倒了杯水,然后直接往嘴里送…滚烫的开水灼烧了舌头,舌头猛的疼痛感才将童筝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急忙将嘴里的开水吐到水槽中,又灌了好几口自来水,灼热的感觉这才缓和了一些。

冲到浴室照镜子,悲愤地发现舌头通红,已经痛得麻木了。这人一倒霉,挡都挡不住。现在童筝唯一祈祷的就是千万不要起泡,不然真的麻烦了。看着镜子里红肿的脸颊和舌头,一点美感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猪头了。江南!姐为了受多少苦啊!

回到客厅,惆怅地望着沙发边上的座机,童筝想着该怎么打这一通电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入了定似的,跟电话机僵持着。不过除了电话机,这个时代还有一玩意叫手机,座机没反应,手机却响了。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叶航。有些认命的接起,不过舌头刚被烫着,童筝实在不想开口。

童筝不说话,电话那头也没声音,幸好不是半夜打来的,不然吓死人啊,午夜凶铃啊还。童筝有些气馁,“打电话来怎么不说话?移动公司要偷笑了。”

“我在等你说。”

“说什么呀,哦,你到北京了?”

“谁打的?”

“什么打不打的,江南喝醉了说胡话你也信?”

“谁打的?”

跟驰骋商场多年的叶老板比起来,小童同志显然不够淡定,“都说没人打我了,爱信不信。”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谁打的?”

童筝这会真是无语问苍天了,怎么就遇到这头蛮牛,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笃定江南说的是真的,酒后吐真言?太牵强了。

不过想到电话那头的家伙这会肯定脸色铁青,就算隔着上千公里,但童筝也没了继续扯谎的勇气,这男人的气场太强了。顿了顿,才唯唯诺诺地说,“就一学生家长,我去学校找江南,那家长来学校闹事,认错人了,就误打了一巴掌。”

“就一巴掌?”

“一巴掌还少啊?”童筝跳脚,不过电话那头却没了声响,叹了口气,“…两巴掌。”

“疼吗?”

本以为叶航会勃然大怒,却听他温柔低沉的问她疼吗,童筝忽然眼睛酸酸的,雾气一下罩住了整个眼睛。所有委屈一下涌上来,好像就在等这一刻放肆地发泄,此刻的她又变得矫情起来,轻轻说了一个“疼”字,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以后不要对我撒谎…我也会疼。”

童筝惊得说不出话,愣了一会后才重重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点头,紧紧握住手机,“好,以后我们都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