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天爷似乎是嫌事情闹的还不够大,淮安王又跟着参了一脚。

只见他微眯着狭长凤眸,冷漠地凝望着欧阳舞:“既然是打赌,本王也跟你赌,你敢吗?”

淮安王?欧阳舞微微有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因为以前欧阳舞身上发生的事,使得欧阳舞对这位淮安王心生不忿,厌恶至极,再加上淮安王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欧阳舞并不想与他牵扯上任何瓜葛。

“不知王爷想赌什么?”被譬之如敝帚的自己身上竟还有他要的赌注?

“就赌你吧。”淮安王阴鸷的眼眸闪过一道玩味的光芒,自信满满地挑眉,“若是你赢了,本王答应你,即刻撤销那封休书,你还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

此言一出,满座皆哗然。

欧阳盈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若不是欧阳轩拉着她,只怕她早就冲上来刮欧阳舞一个巴掌了。

欧阳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大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怨毒的恨意如寒光般一闪而逝。

欧阳舞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以为他在欧阳五小姐眼中,还是那位英俊潇洒举世无双的淮安王吗?还本王答应你,即刻撤销那封休书,你还是本王未过门王妃?谁稀罕吗?

欧阳舞知道,淮安王并不是真的想娶她,不过是戏弄自己罢了。而且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的自己措手不及。先不说之前费心营造出欧阳袖与欧阳盈的矛盾被他一句话瞬间瓦解,而且将仇恨又拉到自己身上。

再说他这赌注的内容,与孙耀阳的交相应和。若是自己赢了,则必嫁淮安王,若是自己输了,则必为孙耀阳的妾室。这两个男人,两种身份都是欧阳舞逃都来不及的,怎么可能自己钻进死穴?

只见欧阳舞漆黑如点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淮安王,眼眸中寒芒一闪而过,语调不疾不徐却暗含讽刺:“凡事信则立,不信则废。淮安王就不怕朝令夕改会毁了您一言九鼎的好名声?”

拒绝…欧阳舞竟然干脆果决的拒绝了如此诱人的条件?!

欧阳舞此举跌死了多少人的下巴?

面对众人的难以置信,欧阳舞嘴角依旧喊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看着淮安王那僵硬难看的表情,这一瞬间,她竟觉得心情骤然间就变好了。一时间她忽然领悟了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看到你过的不开心,我就安心了。

“哼!欲擒故纵!”欧阳盈气哼哼地甩袖。

欧阳舞倒没什么,不过淮安王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好了。可能他也觉得欧阳舞此举不过是在欲擒故纵吧?毕竟没多久之前她还对他痴缠烂打,甚至为了他付出宝贵的生命呢。

为何有权有势的男人总是如此自恋?欧阳舞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没有再理会淮安王,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烈酒上。

若是用常理来推算,别说是八大海碗的烈酒,只是一碗,就是一碗的三分之一,她也喝不下去。常理是如此,但她有非常理的法子。只见欧阳舞自信一笑,对着众人道,“可是说好了,若是我喝完里这八大碗,便算我赢了。”

孙耀阳见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免心中暗暗揣测,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不许故意漏,也不许请人代喝,更不许带回去留着慢慢喝。”孙耀阳灵机一动,大声补充道。

“这是自然。”欧阳舞的妙招哪里是他能猜到的?欧阳舞答应的干脆。

孙耀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还有哪里有漏洞,便冷声道:“行了,你可以开始了。”

欧阳舞点点头,慢慢走近桌子。此刻不止孙耀阳,就连淮安王的注意力都被紧紧地吸引了过去,更别说欧阳轩三兄妹了。

只见欧阳舞伸出纤细的青葱手指,拿起边上放着的火折子,微微一笑,“既然要喝,便来点东西助兴吧,给你们变一场魔术,仔细看好了。”

欧阳舞打着了火折子,微弱的火折子靠近海碗,忽的,她俯身凑近火折子,呼——深深一口气对着海碗用力一吹!

一时间,只见盛满烈酒的海碗里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又经过她那深深一吹,犹如徐风吹过,好似火烧连营,两纵四排一共八个海碗犹如烛台般一一被点亮,全都燃起炽烈大火。

一时间酒气冲天,火光炙热,烈火熊熊燃烧着。

明烈的火光中,周围是一张张惊讶诧异错愕的表情,他们难以相信这道难题竟只用一个火种就能解决,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想出这办法的人竟是欧阳舞,那个曾经被他们鄙夷践踏的花痴草包!

016章他的女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欧阳盈眼底蕴含嫉妒愤怒,愤愤不平地冷哼。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几日不见,欧阳舞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快。

欧阳袖望向欧阳舞的目光中有一丝嫉恨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她又饱含笑容,温婉笑道:“五妹妹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妙招,如此一来,表哥可是输了呢。”

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脸上笑容僵硬,但她也不免暗自庆幸,庆幸欧阳舞一开始拒绝了淮安王的提议。如若不然的话,她现在岂不又成了淮安王妃?

淮安王漆黑凤眸危险眯起,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复杂光芒,只是可以明显看出,他对欧阳舞的兴致越发浓烈了。看她之前气定神闲的模样,这法子想必她一早就知道,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欧阳舞,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本王是越发好奇了呢。

此刻,桌案上两排四列八个海碗中,因为燃烧了酒精,水分也蒸发了不少,如今海碗里的水就只占了小小一点,欧阳舞豪气地一口饮尽碗中水份,每喝一只就倒过来,示意她手中的只剩下空碗。

一连八只空碗一饮而尽,欧阳舞这才停下,笑吟吟地望着孙耀阳,一句话也不说,只笑吟吟地望着她。

此刻孙耀阳的脸色极为难看,铁青着,唇角崩的紧紧的,一双眼睛怨毒而阴狠,似欲喷出火来。

但是欧阳舞却一瞬不瞬地回视,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卑怯懦,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两人实现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孙耀阳先败下阵来,他冷哼数声,不阴不阳地笑道:“不错嘛,欧阳舞,三日不见还真刮目相看了呢,你这脑子确实开窍了。”

“过奖。”欧阳舞淡声回道,一双妙目依旧望着孙耀阳,等着他认输。

“哼!”孙耀阳冷哼一声,“不过是赢了一次罢了,这次算你走运。”

“孙大公子,你这是认输了?”欧阳舞似笑非笑地挑眉,“既然认输,这赌注…”

“行!本公子在此放话,不收你进府便是。”孙耀阳不耐烦地挥手。

“还有,在本姑娘出现的三丈范围之内…”欧阳舞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转身回眸而笑,“孙大公子,你知道的。”

孙耀阳脸色气的清白交加,一直以来就知道他叫别人滚蛋,还从不曾有人如此嫌弃他的!欧阳舞这小贱人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孙耀阳气急,抓起桌案上的海碗直接就朝欧阳舞后脑掷去!

欧阳舞不愧是国安局出身,听分就能辨音,她感觉到身后有危险——

“小姐小心——!”一道惊呼从一直安静陪伴在欧阳舞身边的阿秀口中发出,欧阳舞下意识地往右边偏过,然而她却没看到,阿秀早已整个人挡在她后面——

“砰——!”海碗重重砸到阿秀身上然后跌落地面,顿时摔成粉碎。

“怎么样?有没有事?”欧阳舞下意识地就关心问阿秀。

“没、没事。小姐,不疼的,真的没事。”阿秀不想横生枝节,忙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家小姐对上孙家表少爷绝对是弱势的一方,她不想小姐为了她而吃亏。

欧阳舞见阿秀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她缓缓回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孙耀阳,眼中闪着凌厉冰冷的光芒,声音尖锐如冰尖,凶狠异常。

孙耀阳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血腥残忍的笑意,眼角微微勾扬,露出鄙夷不屑的姿态,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嘴脸!

看着那吊儿郎当、气定神闲的模样,欧阳舞心中暗怒,她一向聪明睿智,所以她非常清楚用现在的她用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孙耀阳背后的权势很大,他身后站着的人太多,现在她确实不能拿他怎么办…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欧阳舞认输。

一步,两步,三步…欧阳舞定定地站到孙耀阳面前。

孙耀阳嘴角一撇,居高临下地蔑视她,“你想怎样?你能拿我怎样?”

欧阳舞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她周身似乎有一股无名的冷气盘旋凝聚,那种嗜血的威压笼罩在孙耀阳身上,压的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怯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欧阳舞不会有动作时——

“啪——”一道重重的巴掌狠狠扫过孙耀阳的脸,将他打的嘴角破裂,五官上留下一道赤红明显的五指印。

欧阳舞扬起下巴,倨傲地瞥向他,声音冰冷的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似乎杀戮场中走出来的修罗,给人一种嗜血的血腥味。

孙耀阳捂着嘴角,呆愣当场。他怎么都想不到欧阳舞的反击会这样暴烈,态度会如此强硬!“这巴掌是替阿秀打的。”欧阳舞冷冷抛出一句话,“记住了,往后别来惹我!”

欧阳舞最后留给他一道狠厉的目光,毅然转身离去,只给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次奥!”等欧阳舞转过拐角之后,孙耀阳这才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他竟然被欧阳舞打了,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欧阳舞,那个卑微怯懦,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欧阳舞,竟然敢打他!孙耀阳瞬间怒了,怒火中烧的他失去理智地将桌上的瓷碗狠狠掷在地上,最后更是将桌子都掀了,狠狠踹上一脚,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狼藉。

“欧阳舞!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子等着!”孙耀阳对着欧阳舞的背影怒声咆哮!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还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狼狈过!欧阳舞,你等着吧,老子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孙耀阳在心中恶狠狠地咆哮着。

望着欧阳舞离去的背影,淮安王的眼神迷离中带了一丝狐疑。

刚才欧阳舞那一手就连他都惊住了。他已经有一丝心里准备了,但还是想不到她的回应会如此干净利落。这样的欧阳舞是他从所未见的,这样的女人是他从未碰过的。

一时间,就连淮安王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中,对欧阳舞竟生出了一股奇妙的兴趣。

相对这混乱的场面,谁也没有注意到,隐映在花园树丛的墙角上,静静地立着一个伟岸的身影。如果此刻欧阳舞看到他的话,绝对会一眼认出他来。

因为他那俊美无比的容貌,独一无二的气场,但凡见过,就绝没有忘记的可能。

小刀偷偷地打量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自家主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不但出动手中的情报网大街小巷的找寻,而且还带着伤就亲自上门逮人。

夜重华眯缝着狭长的丹凤眼,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望着欧阳舞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欧阳舞…我的五儿…”夜重华一字一顿,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强势霸气。欧阳舞是他看中的人,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呆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

这辈子,欧阳舞必须得是他夜重华的女人!

017章打击报复

欧阳舞决计想不到,就因为那一颗小小的药丸,夜重华已经将她归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也不知道之前用花籽绊倒欧阳袖的正是他夜重华。

如今的她正皱着眉头,有些懊恼地抚额。今日风头是出了,可也将孙耀阳给彻底得罪了。

孙耀阳这种人,说他聪明吧,他又是极为愚蠢的,说他愚蠢,他又有着不小的背景。这种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再加上手中的权势人脉,所能造成的后果才最是让人烦心。

阿秀见欧阳舞呆呆地坐在桌前,单手支着下颚,自顾发呆,便倒了一杯茶送上来,“小姐喝口茶吧歇歇吧。”

欧阳舞抬头,看到阿秀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欣喜,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被砸了吗,还有心情高兴呢?”

“奴婢自然要高兴了。”阿秀满脸崇拜地凝望着欧阳舞,“小姐今日可真厉害,不管是手镯还是烈酒,无一处不聪明睿智,让人不得不佩服。奴婢这里心头一高兴,自然什么都不疼啦。”

“你这丫头也别高兴的太早,孙耀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定人家心里正憋着坏要整咱们呢。”不是欧阳舞以最坏的心揣度别人,而是欧阳舞知道孙耀阳是彻彻底底的阴险小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啊?不会吧?他不是认输了吗?”阿秀满脸惊愕。

“话虽如此,不过那种人不能以常理待之,往后你在府里行走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儿,至于上房那边,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欧阳舞素来谨慎,在这古代她一没势力二没人脉,行事多有制肘,甚是不便呢。

欧阳舞这段日子与阿秀朝夕相对,她细心观察,阿秀这丫环做事细心,温柔善良,虽然有时候未免有一丝怯懦,但最难得的是她有一颗忠心。即便之前的欧阳舞到了那般落魄境地,她依旧不离不弃的照顾,仅这份忠心就难能可贵。

“是,奴婢往后行事一定谨慎。”阿秀将话记在心中,口中答应下来。

然而,欧阳舞的猜测还是乐观了,因为有时候,人性的险恶是没有下限的。第二日,中午。

阿秀早早地便去大厨房领饭去了,欧阳舞无聊地在院中等待,然而左等右等,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阿秀竟然还没有回来。

欧阳舞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她想起昨日离开时候孙耀阳放出的狠话,心中骤然一突!

孙耀阳碍于承诺不敢对付她,但是阿秀呢?在他眼中,阿秀不过是只小小的蝼蚁罢了。孙耀阳气急拿瓷碗砸她,是阿秀跑出来替她挡过,孙耀阳会放过救了自己的阿秀吗?

想至此,欧阳舞顿时就坐不住了,她拿了披风披上,快步离开院子朝大厨房而去。

路上下人匆匆,见到欧阳舞后,竟然一个个都快步而走。

欧阳舞发现异样,眉宇更是紧蹙,她一把叫住正欲匆匆与她擦肩而过的下人:“站住!”

那下人明明听见了,却脚步不停,充耳不闻,继续步履匆匆地前行。

“孙富贵!你给本小姐站住!”欧阳舞大喝一声,声音里透出浓重的警告意味,那磅礴的威严气势顿时让孙富贵顿住脚步。

孙富贵是孙氏陪房之一,当初随着孙氏进入欧阳府中,后来孙氏更是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大丫头嫁给了孙富贵。

“五小姐。”孙富贵见躲不过去,不由地暗道一声晦气,转过身来,神色随意地望着欧阳舞,“不知五小姐叫住奴才有何重要的事要吩咐?奴才刚从正房出来,正急着给夫人办事儿去呢,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奴才这就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欧阳舞回答,转身就要离开。他是孙氏的人,自然不需要听命于欧阳舞这个存在感薄弱的五小姐。相反,他对五小姐漠视,夫人只会越高兴。

欧阳舞眉心微皱,她深谙心理学,孙富贵那急于逃离的心虚她如何看不出来?他口口声声抬出孙氏,更是从侧面证实了他的底气不足。

欧阳舞压根不回答他的话,只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今日你可有见到阿秀?”

“阿秀?哦,五小姐说的是您的贴身丫头吧?”孙富贵微扯嘴角,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就赶紧摇头撇清,“五小姐您在说笑吧?您都不知道,奴才是外管事,哪里又会知道您贴身丫头的行踪?如果没别的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说外,孙富贵甩袖,傲慢地扬长而去。虽然他是奴才五小姐是主子,但是谁不知道在这府上,五小姐那就是摆设。

欧阳舞好不容易锁定一个嫌疑者,哪里会容他这般轻易脱身?

“乌衣巷,十八号院子。”欧阳舞嘴角含着淡淡浅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傲慢的背影,冷冷丢出几个关键词。

孙富贵闻言,脚底一顿,身形猛然停住。在欧阳舞看不见的方向,孙富贵眼底闪过一丝丝怨毒、惊慌、恐惧的情绪,然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他橘皮般的脸上早已布满了假笑,笑的憨厚而老实。

“五小姐,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不过有些话,您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孙管事,你说呢?”欧阳舞双手环胸,淡漠的视线落到孙管事脸上。

“你——”孙管事气急,但是面前的人名义上又是他主子,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能如何?只能涨红了脸,怒目瞪着欧阳舞。

不过很快,他就换上一张阴险的脸,凑近欧阳舞,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地威胁:“五小姐,此事由您口中传出去,您就不怕坏了自己的闺誉?!”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敢随口说这些事?难道就不怕人说嘴?

“闺誉?那是什么东西?本姑娘现在还需要这东西?”欧阳舞不以为意,冷冷一笑。论起坏了闺誉,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被休弃一事?

孙管事养外室这件事是原来的欧阳舞无意间撞见的,但是她完全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的想法,这倒是便宜了现在的她。

确实,经历过被淮安王休弃一事之后,她欧阳五小姐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孙管事心中气急,却完全拿欧阳舞没办法。他家那位素来是河东狮口,心胸狭窄的很,但偏偏最得夫人器重。

如若由五小姐透露出去那件事,以家里那婆娘那小气刚烈的性子,这个家绝对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很有可能他的荣华富贵都成过眼云烟。所以,他不敢不对欧阳舞说实话。

孙富贵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急速说道,“正房院子里…孙家表少爷也在…五小姐还是快些去吧,迟了…”

说完这句,孙富贵狠狠一甩袖转身离去。

孙耀阳!欧阳舞握紧拳头,面容一片凝重。如果她猜的没错,孙耀阳这个阴险小人已经出手了吧!

正房。

整个上方的下人全都站在院子,一个个面皮紧绷,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但是望着长凳上那被杖责的人,眼底不约而同都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

“呜呜…呜呜…”阿秀被塞住嘴摁压在长条凳上,长凳两旁各站了一个彪悍魁梧的奴才,此刻他们正毫不留情地将重重地板子砸在她身上。

院子里异常安静,鸦雀无声,只有板子砸到皮肉的响声,一下一下,规律齐整,却听的人心惊肉跳。

阿秀整个后背鲜血淋漓,痛的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她强忍着痛苦,指甲将身下的长凳划出深深的刻痕。很痛,真的很痛!痛的几乎整个身子都被撕裂了又放在火上烤一般。

但是她咬着牙闭着眼,拼命告诫自己不能晕,一旦晕倒她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小姐还需要她…

欧阳舞赶到上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惨状…

阿秀脸上的冷汗犹如雨下,被粗重的板子毫不容情地杖责,还被无数嘲讽、麻木的目光围观!

人群中,高贵优雅的孙氏坐在紫檀木椅上,悠闲惬意地品着香茗。

孙耀阳坐在孙氏下手,吃着由美婢剥好递到嘴边的葡萄,一边翘着二郎,欣赏着阿秀的痛苦。

欧阳轩、欧阳袖、欧阳盈…一个不落,依次坐在椅子上,他们神色恣意,似乎眼前不是在杖责下人,而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绝妙的戏剧。

欧阳舞心中怒极,三步两步走到长凳边上,怒声喝道:“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方吗?”欧阳盈霍的一声站起来,指着欧阳舞冷道。

欧阳舞眼角都不瞥她一下,只静静地凝视着孙氏,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不知阿秀犯了什么错,母亲要如此责罚她?”

孙氏面色淡定,不悦地瞥了欧阳舞一眼:“五丫头,你在嚷嚷什么?不是母亲说你,你也太过无用了,竟调教出这样的丫头。你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东西竟偷到耀阳身上,真真是可恶至极!”

“你们有什么证据?”欧阳舞心中冷笑连连。阿秀的为人她清楚,怎么可能会偷盗?昨日欧阳盈栽赃,今天就来个嫁祸?真真是清冷高贵的左相府,端的是一屋子的乌烟瘴气!

“人赃俱获,无从抵赖。”孙耀阳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个拦腰,冷笑讥讽地睥睨欧阳舞,“偷什么东西不好,竟然敢偷本公子的玉佩,呵呵,五妹妹这般维护一个丫头,莫不是…那丫头其实是五妹妹指使的?”

018章剑拔弩张

既然是他们存心设下的局,自然是人赃俱获咯。欧阳舞嘴角浮现一抹浅淡冷笑,此中内情她如何猜不出来?

见孙耀阳毫无所觉地一步步走向她,最后痞笑着站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嘲弄欧阳舞:“五妹妹,没想到你心中竟是如此挂念表哥我吗?竟指使你最亲近的丫头来偷表哥的东西?莫不是…呵呵呵…”一边说,孙耀阳一边流气地伸手食指作势欲勾起欧阳舞的下巴。

欧阳舞退后一步,面容如寒霜笼罩,只嘴角流出一抹讥诮冷笑:“孙大表哥莫不是得了失忆症?昨日当着淮安王一众人做下的承诺都是放屁不成?”

“你——”孙耀阳被提起最痛恨的事,心中恼怒非常,食指指着欧阳舞恨声道,“小贱人,你别太得意!”

“小贱人骂人?”欧阳舞随口接道。

“小贱人骂的就是你!”

“哦,原来是小贱人在骂我啊。”欧阳舞故作懵懂,一脸认真地顺嘴说道。

“你——”孙耀阳这才明白自己又被甩了一招,心中更是怒火燃烧,他恨恨地指着欧阳舞,想骂出口,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词,一时间就僵在那,气氛非常尴尬,弄的他有些下不来台。

“阳儿,与不相干的人说什么话?免的失了身份,快到姑母这厢来。”孙氏见心疼孙耀阳,开口替他解围,之后,眼皮微垂,望着欧阳舞的视线闪过一道厉芒,“五丫头,怎么跟你孙表哥说话呢?这么大年纪了,一点宾主之道都不懂!难道淮安王…”

孙氏声音却波澜不惊,但是谁都听的出来,孙氏对欧阳舞非常不满意。

欧阳舞目光沉静如水,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望向孙氏,“女儿的生母早早罔故,这么多年来都是母亲即便再忙也没有忘记了对女儿的教诲,说起来女儿确实要多谢母亲教养之恩。”

换言之,本姑娘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这继母教的,要教训我,先自省去吧。

孙氏原本以为欧阳舞被她责骂之后,不是掩面哭泣,就是跪下来求饶,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敢顶嘴,而且还偏偏正中要害!孙氏心中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皮微抬,“看来往日还是对你管教的少了,说不得今后要严厉些,再怎么说你都是左相府的千金小姐。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不能因为你的缘故,令你两位姐姐在婚嫁上艰难!金嬷嬷素来规矩严苛,我看就…”

欧阳舞眉角微挑,这是要开始借管教之名实报复之实了?

不等孙氏将话说完,欧阳舞便浅浅一笑,换了一种语调,故作讶异道,“母亲头上的簪子真好看,咦,莫不是紫眼睛凤头钗?”

孙氏心中一跳,然而还未等她出声打算,欧阳舞又故作讶异道,“听说我母亲陪嫁中也有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呢,听说是极贵重的,万金不换的,没想到母亲您也寻到了一支紫眼睛凤头钗啊,咦,细细一看,竟也是玻璃种的呢。”

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何其名贵?玻璃种是翡翠中种水等级最高的,紫眼睛又是色泽最难得的,所以玻璃种的紫眼睛世间难寻,像孙氏头上这支凤钗上的紫眼睛,足足有龙眼大小,而且一连就是两颗,那是何等的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