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曦有些头疼,慕容云殊一整日都围绕着她,王若曦几番想要发作,都强自忍了下来,只给他看冷脸,想着他总不能这般下去。

未料到,第二日,第三日,他还是来了。毕竟是王若曦的丈夫,即便是王若曦吩咐了不要令他进去,大家究竟还是不敢为难他。

慕容云殊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笑容明晃晃的,她似乎很多年都没有看过他笑了,一时有几分恍惚:“若曦,今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王若曦连回答都不想,转身便往房间走去,慕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到了房间门口,若曦一进房间便将门嘭的关上了,慕容吃了个闭门羹,一脸灰败的站在门前。

慕容相刚好起身来找王若曦,看见慕容云殊站在门前,便唤了声:“爹爹。”

慕容似是看到救星般,半蹲在慕容相的面前,指了指门。

慕容相便对着门喊道:“娘,是相儿。”

门吱嘎一声打开,王若曦拉过慕容相,慕容云殊趁机又道:“若曦,真的没有要帮忙的吗?”

刚问完,便嘭的,那门又在眼前关上了。

王若曦被慕容云殊搅的心里有些烦乱,慕容云殊若是如以前一般,他还好对付,只是如今这般转了性子,她向来是个冷清的人,竟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王若曦带着慕容相在屋内直到晌午才出来,想着慕容云殊定是回去了吧。

却不想在经过点心房时,正见慕容正卷着袖子,与那点心师傅似是探讨着什么,手中捏着小小的面团,一旁的盘子中放着些许做好的点心模型,大大小小,许是点心小了些,上面均只写了一个字,曦,相。

若曦,相儿。

王若曦看着这些字,心里有些微涩,曾经她还年少,她心里喜欢他,总是拿着石头在地上一遍一遍写着他的名字,那时他并不屑。后来与他成了婚,起了争执,感情不和,也是一次一次地在纸上写着他的名字,云殊,云殊,她痴痴地盼,总是盼不到他回来,有时候盼着盼着一夜便过去了。

她突然觉得这么些年来的委曲求全只是因为她爱他,所以才无悔地付出。

王若曦愣愣地看着,慕容云殊突然转过身来,脸上带了几分喜色:“若曦,有没有要帮忙的?”

王若曦摇了摇头。

慕容云殊不再提接她回去的事,每天都呆在店里,若曦想要做什么,他便帮着做了,甚至晚上也宿在这里,他一个大男人,就随便用几张凳子摆在一起随便应付。

慕容相看着有些心疼,不仅摇了摇王若曦的手:“娘亲,就不管爹爹了吗?”

王若曦拍了拍脑袋:“我们去睡觉。”

王若曦渐渐也倒习惯了慕容云殊在一旁,她将他当做透明人,不管他与她说什么话,她都不理他,有时候烦了,便躲着他。

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已不复开始那般烦乱,也不知心里现在对慕容的一种什么感情,一时有些茫然,便想去房间里练练字。

王若曦才刚提起笔来,就看到桌上摆着几张纸,每一张纸的内容都是一样的,都歪歪扭扭地写着:“娘,爹爹,相儿,一起。”

这是慕容相的手笔,稚气,却淳朴。

王若曦不禁将那纸张拿起,放在手中,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纸上的字若有所思。

次日,慕容照例还是早早来到了满记,得知王若曦在描花样,便要上前给她磨墨,他已习惯了若曦对他不理睬,却不想今日,才刚拿起那墨,便听若曦开口道:“不必了,已经画好了。”

慕容抬头愣愣的看着若曦,这么多日,她始终不愿给自己机会么?想着不由的苦笑起来,脸上的神情很是苦涩。

王若曦似是没看到他的神色般,继续道:“你若是真想帮忙,等回了府再帮我吧。”

慕容猛的抬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若曦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回府?想着便不由问出声:“回府?”

王若曦冷了神色,道:“怎么?你原是不想接我们回府的?那倒是我多想了。”

“不,不,回府好,回府好,回府很好,我们这就回府!”回过神来的慕容云殊激动的语无伦次。

慕容云殊只高兴的在屋内团团转,不知道要干什么,慕容相正在此时进来,一看见慕容云殊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便疑惑的叫道:“爹爹?”

慕容云殊此刻十分高兴,上前一把抱住慕容相,只乐的转起来,口中直说:“相儿,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王若曦看着父子在屋内笑闹的开心,再看慕容相脸上那羞涩的笑容,心里也是微微一松,但愿没有做错。

往若曦母子的行礼实少,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回了慕容府,当然不忘带一些店里的甜食回去。

慕容云殊的爹娘看见若曦母子回了府,只连声的说好,一点责怪若曦的意思也无。自己儿子先前做的那些事,他们心知肚明,苦劝真么多年来都没效果,如今若曦肯回来便最好了。

若曦看着慈爱的公婆,心里也是暖和了起来。

随即将从店里带来的甜点分些给了公婆,再一一分了些让下人送去给那些个旁支弟妹们。

王若曦这些点心才送上去没多久,慕容云殊的二弟妹金萱便寻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不放,娇娇地笑了一声。这金萱素来自以为是,因为陪嫁时有个赚钱的铺子,便不将别人放在眼中,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斜睨着看人的。

若曦素来不喜欢这个弟妹,面上却也和煦。

金萱拉着若曦的手说着好久不见很是想念的话,又开口道:“毕竟是女人,这般带着儿子住在外头,要是给人知道了可要说闲话的。”

王若曦神色淡淡,只笑了笑:“弟妹说的是。”

金萱见王若曦这般的神色,又道:“嫂子,你实在不用这么破费,还给我们带点心,这实在是…”

王若曦笑得如沐春风:“无妨,都是自家人,说什么破费呢。”

金萱却是叹了口气,道:“嫂子一家过的已是这般拮据,就不要这般打肿脸充胖子啦,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便是。”

拮据么?之前倒是确实,可舞儿的满记开起来之后,怎么样也称不上拮据了呢。虽然之前月饼的收入都捐给了南方赈灾,近段时间的甜点收入不少,想必到了月底会有一笔丰厚的分红呢。

心里这般想着,若曦面上却不懂声色,只含蓄的笑着。

果然,金萱见若曦并不说话,便以为她默认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哎,不是妹妹夸口,我那首饰铺子近日挣钱的很,不过几天,就挣的不少了呢!”

金萱细细的数着她那铺子如何的赚钱,都有哪些人上门来买,每日可以卖出多少,说的很是详细,就怕若曦不信。

若曦一直含笑点头,表示她确信无疑。

金萱炫耀完毕,见若曦的模样,心里很是满足,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过,若说这最挣钱的,莫过于那宁王妃开的糕点铺子了。”

若曦抬眼,从她的脸上明显的看出了不忿和嫉妒。

“嫂子,你都不知道,那糕点铺子,说它日进斗金都不过分啊!每日里那些个官宦人家都在那店门口排了那么长长的一条队伍,听说啊,那店里的糕点那是极贵的呢,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去买!据说,太后公主们对那些个糕点也是爱极了,天天遣人去买呢!”

金萱越说越激动:“你说她一个卖糕点的凭什么比我都赚得多啊,你说这些糕点有什么好吃的啊?”

她用力地扯着手帕,脸上带着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若曦敛下唇角,心里却是好笑的不行,这弟妹并不知她也持了那满记的一些股份,若是知道,还指不定嫉妒成什么样呢。心下虽是这般想着,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表示了惊讶、羡慕等情绪,二弟妹见话已说的差不多了,便再次感谢了若曦,心满意足地离开。

若曦看着二弟妹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如今能这般还真是多亏了舞儿呢。

近段时间,欧阳舞特别地忙,满记再次开业之后,每天生意都火到爆,欧阳舞还需要不停地增加新款甜点,得了空便在满记店铺里试做点心。

夜重华找不到欧阳舞,便再一次找到了店里。他将欧阳舞从厨房里拎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舞儿,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什么?”欧阳舞刚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夜重华此刻凤眸微眯,漆黑倨傲的眼眸,眼底隐隐闪出恼怒的光芒。他微颔着头,下巴的线条如贵族般据傲冰冷:“宁王妃不好好呆在宁王府,整日呆在这里,这是什么样子?如今连本王见你一面都难。”

欧阳舞马上回道:“哪有,我们不是每晚见面么?”

夜重华望着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恨不得捏死她,每天她回去就不早,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把头一扭,就呼呼睡过去了,这算得上见面?

欧阳舞见夜重华面色郁闷,忙换上讨好的笑容:“我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夜重华在旁边随意坐下,更是不高兴:“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我给你做其他的。”欧阳舞想来也觉得最近陪伴太后的时间更多,空闲的时间都在店里,似乎也有些疏忽夜重华了,心里便不由地愧疚起来,她亲手斟了杯龙井茶递给他,“你等一等。”

欧阳舞很快地做了个披萨来,底儿很薄,上面撒着极厚的料与香汁,选得都是新鲜的食材。欧阳舞将披萨送到夜重华的面前,笑眯眯道:“这是我第一次做,别人都没有尝过,你试试?”

夜重华一挑眉:“要我替你试吃?”

欧阳舞点了点头,夜重华却坐着没有动的意思,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欧阳舞愣了很久,却见夜重华的脸色冷了下来,慢腾腾地说:“要我试吃,却没半点表示?”

欧阳舞忍不住道:“喂,夜重华,你别得寸进尺啊!”

夜重华拉着欧阳舞坐到自己的身边,高傲地哼了一声:“这种东西我没吃过,你让我怎么吃?”

欧阳舞想想也是,拿了小刀将披萨切成片,送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见他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便拿起盘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宁王殿下,这样可好?”

夜重华看了她一眼,略略皱起了眉头:“怎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连个笑容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没有食欲啊。”

“你分明是在存心为难我。”欧阳舞忍不住对他横眉冷对,夜重华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心里喜欢,伸出双手用力地在她脸上蹂躏了一把,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眸,微嘟起来的唇,“鼓着嘴做什么,我还没对你发脾气呢,最近都没有好好陪陪我。”

夜重华看着她不动:“算了,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喂我,我就原谅你。”

“好好好!”欧阳舞理亏,将披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一口一口地喂给他,看着他品尝了,才问道,“味道如何?”

这种口感是第一次尝试,可味道确实不错,鸡肉与往日里吃得不一样,牛肉的味道也十分鲜美,里面虾肉的口感也不一样,还有些他说不出来的作料,下面薄饼的味道也十分地松软香脆,欧阳舞喂他吃了两片,他又道:“你坐下来与我一起吃。”

“好。”欧阳舞吃了一小口,便见夜重华凑了过来,“我要吃你咬过的。”

欧阳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看到夜重华的脸近在咫尺,俊朗的眉,清丽的眼睛,鼻梁高挺,他的身上真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雅致魅力呢。

“怎么,不肯?那我可就咬你了!”他的眼梢微微扬起,带着丝狡黠的笑意,欧阳舞还没反应过来,他那沾了油的薄唇便贴了过来,吻在她的唇上。

“唔。”欧阳舞一惊,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别闹!会被人看见的…”

夜重华怎会允许她逃脱,手掌压上她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己,深深地吻了下去,长舌直驱而入,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

096章楠竹PK男配

夜重华的手臂压着欧阳舞的后脑勺,舌尖侵入她的口中,搅着她的香甜,他在这方面向来霸道,欧阳舞根本逃避不及。欧阳舞略略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可夜重华却锲而不舍,微微分开她的唇,亲向她的唇角,又滑过她的脸颊,耳朵。

欧阳舞只觉夜重华的唇慢慢的滑向她的雪颈,轻轻挑弄,落下无数个细吻。

渐渐的,欧阳舞紧绷的身体似乎慢慢放松了,有些融化在夜重华激情肆意的吻里。

欧阳舞的脑子糊得如同一团浆糊,突然觉得脖颈一疼,猛地清醒过来,扶着微微刺痛的地方,神色疑惑,随即起身找了面镜子,一看,这才发现脖颈处赫然一个紫红色的吻痕,就那么大咧咧的印在那里。

欧阳舞怒瞪了夜重华一眼,神色恼怒,越想越是气愤,猛地扑过来一拳捶到他的胸口,道:“夜重华,你分明是故意的,这让我怎么出来见人呢。”

夜重华眼梢微挑,凤眼中带了几分邪魅,抓住欧阳舞那在他胸前乱舞的手,身体往前一倾,额头抵着欧阳舞的额头,薄薄的红唇微微翘:“舞儿刚才不是很享受么?”

欧阳舞霎时脸色绯红,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愤愤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羞得连脖颈都红了,站在身后唇角含笑,眼中尽是得逞。

由着这个红印子一时退不下去,欧阳舞便在宁王府躲了两日,只是这期间都没有理踩夜重华,就连晚上睡觉都是背对着他。

夜重华便不由懊恼起来,他这般捉弄她,她都真的不理他了!

这些日子宫中事情接连不断,太后大病初愈,便马上又是寿辰,皇上左思右想,正好借这机会去去晦气,也好让太后好好的高兴一下,便决定今年太后的寿宴要大办。

各位皇子公主自从太后从九华山回来之后,还没有正式地拜见过,得知这个消息,便都是精心准备着寿礼,希望能在太后面前博得异彩。

要说这次筹备寿宴最忙之人莫过于欧阳舞了,因着太后喜欢,宴会上所有的甜点便都由满记提供,欧阳舞为了令满记更加发光发彩,在寿宴之前,便连日在店里尝试着做了好些种甜点,超级芒果冰啊,杨枝甘露啊,青梅寒天冻啊,仙草冰啊,芒果班戟等等,然后交给糕点师,此时暑气正浓,吃这样的最消暑不过了。

欧阳舞既是最忙之人,那最郁闷的自然便是夜重华了,他好不容易才哄得舞儿又理他了,她便又开始忙碌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忙碌,他倒是有些后悔之前怎么动了恻隐之心,令她开了满记,想必当时想的是,只要她的店还在,她便不会跑了。

直到寿宴的前晚,欧阳舞才终于忙妥当,很早便回来了,夜重华心里高兴,想抱着她好好说会儿话,只是欧阳舞觉得困顿,才说了几句梳洗了就上床睡觉了。夜重华心里的那点心思也只能继续藏着,他从身后揽住欧阳舞,望着她疲惫的神情,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道:“明日一同进宫?”

欧阳舞挥了挥手,迷迷糊糊道:“安阳王吩咐我与婶婶一同入宫呢。”

夜重华叹了一口气,他的舞儿还真是讨人喜欢,连他这个正经夫君与她单独相处一会都那么难。须臾之间,欧阳舞已经沉沉睡去,夜重华有些无奈地在她滑腻的脸上拧了一把: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次日,欧阳舞便换了件宽松的粉色罗衫百褶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她的发髻高挽,挽着一支点珠桃花簪,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欧阳舞出门时候,门外安阳王妃的马车早已候着,欧阳舞快步上了车,便见安阳王妃正坐在车内,神色倒是极好,一见欧阳舞便笑着道:“舞儿。”

欧阳舞上车,笑道:“婶婶,可是等了许久了?”

“无妨,好久未出来了,早上也好出来透透气。”安阳王妃一见到欧阳舞,便觉得心情极好,唇边带着舒心的微笑。

本来安阳王妃有孕在身,太后的寿宴可以不用出席,可太后着实想念安阳王妃了,特别吩咐若是乏了,便来后殿休憩即可。

两人说了好些话,马车便在宫门口停了下来。此刻有四名内侍抬了两顶小巧的亮轿候着了,见王妃和欧阳舞下了车,领头的内侍忙上前躬身见了礼,满脸笑容的禀报道:“奴才参见安阳王妃,宁王妃,太后懿旨,安阳王妃身子不便,特赐坐轿,宁王妃一同便可。”

安阳王妃脸上尽是笑意,道:“起来吧,母后真是费心了。”

只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轿子便已到了设宴的宫殿——浮华殿门前。正有女眷三三两两地路过,见到欧阳舞下轿便扶着王妃,头微微低下,玛瑙耳坠晃动更衬得肌肤细腻若雪。她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迎着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却并不在意,谦恭的往殿内走去。安阳王妃缓慢的走着,一路上谦和的颌首和曲膝见着礼的外命妇们打着招呼,脚下却不停顿,一路上了台阶,进了浮华殿。

两人才刚踏入芳华殿,不少的目光便齐聚过来,此刻太后正坐在首位,看到她们两人出来,满目含笑:“心儿,舞儿,你们来了。”

两人缓缓上前,对着太后福了福身身子:“舞儿见过皇祖母。”

“心儿见过母后。”

太后今日穿着太后的服饰,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端庄,气色却是极好,她对着安阳王妃道:“心儿,你身子重,快坐下。”

安阳王妃笑的温婉,道:“谢母后。”

随即在欧阳舞的搀扶下

在一旁入了座。这安阳王妃才坐定,太后便冲着欧阳舞招了招手,道:“舞儿,来。”“母后叫你呢,快过去吧。”安阳王妃道。欧阳舞起身往太后那一片走去。太后的下方正依次坐着皇后,贤妃,安妃,德妃等人,欧阳舞曲膝给皇后等人依次见了礼,举止大方,颇有规矩。

太后又是招手叫过她,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的圆凳上,欧阳舞忙笑着推辞道:“舞儿不敢。”

“莫非是皇祖母的话也不听了么?”太后假意嗔道。欧阳舞这才依言坐下,浅笑着应着太后的问话。

太后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又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今天有些什么好吃的?”

欧阳舞看着她的脸上出现这般孩童的神色,不由抿唇浅笑,小声地回道:“全都是满记近日还未推出来的新点心呢,皇祖母等会儿可以尝尝,不过有些冰盏,皇祖母可不宜多吃。”两人这般凑到一起说话,分外亲昵,安阳王妃,贤妃等人满脸笑意的看着。

余下的见到太后与欧阳舞如此亲昵的样子,十分好奇,太后信佛,向来喜欢冷清,除了姚儿,与小辈并不过分亲近,如今却被欧阳舞哄得这般高兴。

欧阳舞说笑之间,无意识地抬手将垂下的细发拨到耳后,那轻薄的袖子便往后退了退,正好露出了那太后赐给她的碧玺串子,这串子她极是喜欢,近日都带在手上。

有人眼尖,一眼便瞧到了欧阳舞手上的碧玺串子,不由失声道:“呀,那不是太后娘娘陪嫁之物么,现在居然带在宁王妃的手上!”

“看来,宁王妃是极受宠的!”

这人站的离殿门较近,说的又是极轻,只周边的几人听见了。恰巧李芸菲此时进了殿来,这句话便落入了她的耳中,再看欧阳舞手上的碧玺串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时间他们四皇子府做事小心翼翼,一点错都不敢出,更是低调处事,有些人甚至都已欺到四皇子府头上来。

而这一切的缘由,便都是欧阳舞这个贱人害得,可她如今却如此得太后娘娘的青睐,荣宠一身,凭什么?

程锦有些畏缩的跟在李芸菲的身后,这段时间因为李芸菲的非人折磨,她极易受到惊吓,此刻精神很是恍惚,看起来精气全无。本来李芸菲想借口程锦与钟娴蕙身子不好,并不想让她二人出席寿宴,可程锦毕竟是程将军之女,程将军飞鸽传书说是老友想见见自己的女儿,便只能带了程锦出席。

在出来之前还狠狠地吓了她一番,告诉她若是不按照她的吩咐出事,惹出什么乱子来,下次便将她关到猪圈去。看在程锦唯唯诺诺听话的样子,她才令丫头将她好生打扮一番,带着她出来,李芸菲心中得意,管她是什么将军之女,北方第一美人,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臣服于她。

等到皇上下了朝,便带着众皇子过来了。

几番行礼之后,寿宴便是正式开始了。

众女眷与男子分席而坐,娘娘公主们以及命妇门都坐在一处,欧阳舞坐定后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发现除去被安排在殿后休息的安阳王妃后,基本上的人都来了,有些命妇还带了女儿过来,一个个含羞带怯,偷偷地观察着四周,想必是要在此处寻觅如意郎君呢。

连许久未见的李芸菲和程锦也都出席了,李芸菲倒是看起来气色极佳,而身旁的程锦便是不同了,她瘦了许多,显得一双眼睛特别的大,可这双眼中并无平日里的光彩,反而有了几分呆滞,只偶尔有一丝流光闪过。

欧阳舞对上程锦的眼,感觉到她眼中一丝愤恨,心中不由冷笑,今天不知道还要上演什么好戏呢!

趁着寿宴开席之际,各位皇子与公主自是先给太后娘娘献上寿礼,一直游学在外的五皇子夜非卿也已回来,便是第一个起身,对着太后道:“非卿在外游学,倒是见了些稀奇玩意儿,特献给皇祖母,希望皇祖母能够喜欢。”

这是欧阳舞第一次见到夜非卿,他面容清俊,话语温和。听夜姚在她耳旁道,五哥是个十分温柔的人,确实,他的言谈举止都是让人如沐春风。之前还听说他喜欢广交好友,在他的府上,有很多的文人墨客,经日里门庭若市。

太后闻言不禁笑起来,要说这个孙子她是很喜欢得,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珍奇的玩意儿,她很喜欢。夜非卿站在大厅之中,拍了拍双手,一名随从便捧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进来,那盒子约是半人高低,古木制的盒子上精致的雕刻着一些佛经,那人将盒子小心的放置在桌上,放下两旁的匣子,将盒子从上方拿开,里面的东西便让人直了眼睛。

那是一尊剔透的白玉观音,观音眉目慈祥,散发着柔润的光泽,更奇特的是,那似是一种错觉,玉观音的脸上浮现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真真是普度纵生。

太后看着这玉观音脸上闪现了一丝欣喜,众人都知太后极其信佛,夜非卿这寿礼真真是送到了太后的心头上。

太后双手合十对那玉观音拜了拜,才让人将她好生的收了起来,并令人在她的宫内劈出一处佛龛,好让她日夜参拜。

太后笑着对夜非卿道:“非卿真是用心了,皇祖母很是喜欢。”

夜非卿微微含笑,道:“非卿应当的,皇祖母喜欢便好。”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夜非卿入座,夜非卿谢了后便缓缓入座。

夜非熙的礼物珠可当真是珠玉在前,余下的皇子们虽准备的十分精美,却都算不上是太后的心头好了。寿礼一一呈上之后,太后都十分喜欢,却也没有最先那般惊喜。欧阳舞看着太后那满意的模样,倒觉得夜非卿看着平和,却是很是能揣摩人心,微微转头却不期然碰上夜非卿的目光,那目光中似是带着一丝探究,随即露出了温润的一笑。

欧阳舞只觉他的眼睛特别亮,亮的让人有几分诧异,与他一贯的温润公子形象倒有一定的差别呢,微微回神,便回了他一笑,随即转过头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边道:“南风国七皇子到!”

却见门口进来一抹白色的身影,身材颀长,清雅如风。他的轮廓俊美,却带了分柔和,一双眼眸温润如玉,清澈而宁静。欧阳舞直愣愣的看着容随云,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为何会在这儿。那温润的眼神仿若对上她的,带了几分笑意,似是璀璨星光。

而另外一旁的夜重华,当他的视线落在容随云的身上,他的目光邪魅而暴戾,眼底透着冰冷犀利的光芒。这个人,怎么也过来了!

容随云缓缓上前,冲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口中道:“随云拜见外祖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早年太后的亲生女儿安雅公主嫁了南风皇帝,只是生了皇子后便早早的逝了,想来那皇子便是眼前的南风国七皇子容随云吧。

太后早年最是喜爱安雅公主,若不是当时迫不得已,她是如何都不肯将安雅嫁到南风,自安雅嫁了后,她便愈加的信佛,脸上的笑容也是少了些,她之所以那么喜欢夜姚,便是因为夜姚性子里的活泼与安雅很是相似。

太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容随云,他的样貌七分随了安雅,乍一见便让太后回不过神来,眼中隐隐的含着泪水,听容随云唤她外祖母,泪水便直流而下,连声应道:“哎,哎,好孩子,来,让外祖母瞧瞧。”

容随云起身,唇角含笑,抬起头来。这般直视,太后看清了他的脸后便愈发的觉得与安雅很是相似,只是多了丝男子的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