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我并不是偏袒灵儿。”冷胤天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微愠,解释道,“灵儿这几日没有靠近过客房。”

“你怎么知道?”

“自从灵儿回府,我就安排了暗心看守水仙阁。灵儿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

“如果不是灵儿,会是谁想要我的命?”上官茗蹙眉。下手之人非常狠毒,在房中所撒的药粉乃是绝顶毒药,只要嗅一盏茶的时间,就会七孔流血而死,连寻找解药都来不及。

“看来我是时候清理门户了。”冷胤天的唇角微勾,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你知道是谁?”上官茗追问。

“茗儿,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让人伤害你一分一毫。”敛去肃冷之色,他抬手,轻抚她的发梢,柔声道,“茗儿,嫁给我好吗?”

每日一次的求婚,他没有忘记。

“不。”她的脸色一黯,避开他温柔的手。

“为什么?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才能重逢。茗儿,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她定定地望着他深情的俊脸,口中竟说不出责怪的话。她能怨他什么呢?他只是对殷灵儿尽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他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是她心胸太狭隘吗?容不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茗儿,你还是介意灵儿的存在?”他并非不懂她的心情,他已经做出承诺,今生决不会再碰灵儿或其他女人。他仅是给灵儿一个名分,只因这是他欠她的。

上官茗抿唇不吭声。她无法开口承认自己确实善妒。

专情唯一,在这世间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茗儿,虚名真的这样重要吗?”冷胤天无奈地微叹,“虽然灵儿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如果我现在休了她,她这一生就等于毁在我手上。”

对一个女人来说,名节或许比生命更重要。上官茗不是不明白,可是…

“茗儿,你可相信我?”他忽然这样问。

她举眸凝望着他,虽没有回答,但清澈的眼眸不会撒谎,已将答案写出。

他扬唇微笑,道:“只要你相信我,我们的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并不是我固执的非要在乎虚名。”她终于开口,嗓音低沉。

“嗯,你说,我听着。”他看见她眼中有一抹沉重的悲伤。是否她的心里埋藏着伤心的过去?

“那是我娘的故事。”她低声缓缓地道,“那时候我才七岁。那年,我爹要纳妾。”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桑芷敏怔仲地站在凉亭里,眉宇间凝着深深的哀愁,但美丽的脸上并未流露任何表情,眼神清冽冰冷。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相许终身的丈夫。可是,他正浓眉紧锁,面有怒色,再不见往日的浓情蜜意,卿卿我我。

“芷敏,这样的大事,你何苦还要装得如此漠然?装聋作哑也不可能让一切回到以前。芷敏,我保证,以后仍会善待你,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耳旁的声音熟悉,语气却异常陌生。

桑芷敏一声不吭,仿若未闻,惟有唇角泛起一抹轻浅却也冰寒的笑容。

“芷敏,你说句话吧。芙蓉怀着身孕…”

上官弘仪不掩心疼的话语,令桑芷敏的美眸微微眯起。

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腹部高隆的女子,姜芙蓉,是她丈夫将要娶的妾,也是她的闺中密友。

自小相交的至友,姐妹相称的知己,恍惚间,还记得幼时携手许愿,但求一生一世不分离,任何一切,皆可与她对分共享。

原来,稚儿童言也会当真。原来,这最好的姐妹,真是要与自己共享一切包括丈夫,在人间又谱一曲娥皇女英的佳话。

被她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光盯着,姜芙蓉不禁低垂下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上官弘仪大为心疼,忍不住上前一步,要扶姜芙蓉起来。姜芙蓉却是拼命摇头,用一种又是哀苦又是乞怜的眼神望向桑芷敏。

上官弘仪又痛又怜,看向无动于衷的桑芷敏,恼羞成怒道:“桑芷敏!你不要太过分了,要吵要闹冲着我来,芙蓉怀了我的骨肉,你不能为难她,也无权阻止她进我上官家的门!”

上官家的门?桑芷敏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看了上官弘仪一眼,看得他情不自禁地扭头回避,才若无其事地把整个身体重又靠回栏杆上,低头看向亭下的一池碧水,以及水中倒映的美人容颜。

那水中人儿,朱颜秀发,云鬓珠钗,处此惊变,竟然未落一滴泪。稍白的脸色,反显得容色越发出众,更有一种出尘的秀美之气。红颜如玉,美人如画,到头来,却终是红颜薄命。

八年之前,她云裳霞佩,珠玉满头,打扮得似天仙下凡,在一众吹吹打打,恭贺声中,嫁进上官家的门。

江南第一美人的桑家大小姐,嫁给名震江湖的上官家大少爷,是轰动武林的大事。当年出嫁的盛况,至今还为人所津津乐道。两家门当户对,两人年纪才貌皆相投。她的美丽风姿,他的英俊挺拔,她的多才多艺,他的武艺高强,曾令得多少人艳羡不已。

洞房之夜,两相情浓。新婚之时,画眉啮臂。曾经,他执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眸,无限感叹地说:“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到如今,终还是有了他求,终还是这般义正辞言,站在面前,指责她让另一个女子受了委屈。

“芷敏,我知你心中有委屈,可是,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早就想对你明说,可是芙蓉惟恐伤害了你,三番五次地拦我。可如今,芙蓉已有了身孕,我不能再委屈她。芷敏,芙蓉我是娶定了,你若能允,自然大家都好,我仍然爱你,芙蓉也必会敬你。你若不允,我也顾不得了。”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她成了不明事理无理取闹的妒妇。

见她始终不吭声,上官弘仪不禁怒火上升,上前一步,大声叫道:“桑芷敏!”

桑芷敏轻轻绽唇,对着上官弘仪淡淡一笑:“弘仪,你以往总赞我弹得一手好琴,今日,就再让我为你弹一曲吧。”也不理上官弘仪错愕的神情,就此坐直了身子,纤纤十指,轻轻抚动琴弦。

琴声叮咚,如流水不断,自她十指间流泻而出。琴音清扬,竟无丝毫悲愁、哀苦、激越和痛恨之音。在姜芙蓉不解的眸光里和上官弘仪茫然的神色中,桑芷敏徐徐启唇,和琴而歌,歌声竟也和琴声一般平和,平和得甚至有些冷漠。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唱到相思二字之时,琴声忽转高亢,随着最后一个绝字唱出来,高亢得有些刺耳的琴声戛然而止。七根琴弦已断了五根,桑芷敏抚琴的十指,隐隐有血痕触目。她却恍如不觉,随手将琴一推,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其态若狂。纵将那满腔悲愤付瑶琴,弦已断,有谁听?

断弦瑶琴,被桑芷敏用力一推,正好落在姜芙蓉面前,跌了个四分五裂。姜芙蓉吓得惊叫一声,跳起来往后退避,又见桑芷敏长笑不止,如疯似狂,更加心惊,一时面无人色,摇摇欲倒。

上官弘仪忙抢上前,把姜芙蓉牢牢扶注,怒视桑芷敏,“桑芷敏,你不要装疯吓人!芙蓉身上有我的骨血在,吓坏了她,我不会饶你!别以为你是桑家的大小姐我就不敢休你,七出之条,正为妒妇而设!”

桑芷敏笑声立止,冷冷地看着上官弘仪。还是这个人,还是这张嘴,当初日日说情爱,今天,一个休字,却也说得同样顺畅无比。一时不觉悲愤,反倒恨不得就此狂笑,在这天地间至荒谬的人间死去。

“你要休我?”冷冷的美眸犹如千年寒冰。

“你如此对待芙蓉,若不是手上没有纸笔,我现在就给你一纸休书!”上官弘仪以绝对维护的强者之姿,半拦在姜芙蓉面前,斩钉截铁地说。

“何须纸笔!”桑芷敏冷冷地一笑,忽然一伸手,将自己的裙子用力撕下一大块,随手放在石桌上。再抬手自发上取下金钗,任乌发散落,她却面不改色地在姜芙蓉的惊呼声和上官弘仪的喝斥声中,把金钗深深地刺进了左手的掌心里。鲜血淋淋而下,桑芷敏就以钗当笔,就着鲜血,在撕下的裙子上书写。

上官弘仪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有心要来制止,但姜芙蓉已被桑芷敏这如疯似狂的行径吓得全身发软,只在他怀中发抖,也令他行动不便,难以阻止。

桑芷敏写不到几个字,掌中伤口的血就已凝结,她毫不迟疑,举钗再刺,就像那刺的不是自己的血与肉一般。

姜芙蓉已吓得不敢再看,上官弘仪虽还勉强看着但脸色也白得吓人。只觉这女子此刻激烈的行径,竟比自己闯荡江湖所见的无数血雨腥风,更加骇人。

桑芷敏连刺了自己三次,才将要写的写完,一手拿着满布血字的裙布,一手执着鲜血淋淋的金钗递到上官弘仪面前,冷声道:“笔墨俱在,就连休书我也已为你写好,就等你签名画押。”

故事很长,冷胤天静静倾听,没有出声打断,一直到上官茗停下不再说,他才伸手轻柔地拥住她。

“茗儿。”低柔地唤她,想给她温暖的抚慰。

“没有人注意到,那时七岁的我,正躲在凉亭附近的假山后面。”上官茗的眼眶微红,却没有落泪。她从来不曾对人诉说过这一桩往事,因为她不知道是否有人能体会,娘亲当时的决绝,对小小的她造成了多大的阴影。

“茗儿,别难过,都过去了。我决不会让你踏上你娘的旧路。”冷胤天温柔而坚定地承诺,“除了你,我不会碰其他女人。我的身,我的心,都只属于你。”

她没有接他的话,兀自轻声地继续道:“后来,娘用写休书的那支金钗,插入自己的心脏。十分用力,当场毙命。”

冷胤天蓦地感觉自己的心莫名一颤。难道茗儿的性子也会如此决绝吗?

她举眸,望入他的眼底,轻缓而清晰地道:“让我走吧。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她的话仿佛一阵凛冽寒风,刮得他的心狠狠生疼!

他能够给她任何承诺,惟独给不了名分上的唯一。

“茗儿,你让我再想一想,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长眉紧紧蹙起,眉心之间浮现一道深深的皱褶。他不可能放手,可是他又不愿意强迫她。如果不能解开她的心结,如果不能把事情处理妥当,就算硬娶了她,她也不会快乐,不会幸福。

“嗯。”她轻轻地点头,“一天够吗?明天告诉我,你想出了什么结果。”她浅浅地绽开微笑,凝望着他。

“好。”他颔首,不希望凝重的气氛继续下去,便转而说道,“茗儿,你歇会儿,我先去处理一些事。”胆敢在茗儿房里撒毒粉,是嫌命长了?他现在没有办法给茗儿只有两人的家,但至少他应该确保给她一个安全的家。

“去吧,我也有些倦了。先小憩一会儿。”她略显疲倦地掩唇打了个呵欠,目送他离开。

看着他体贴地关上房门,她轻淡的目光渐渐变得黯然忧伤。

明天,明天她已经不在这里…

去吟霜山吧。隐居山林,从此,长伴师父左右。

或许,那样简单无求的生活,才是她命中注定的归宿。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让它消散淡忘在漫漫的时光里吧。

枕畔魅惑

邪堂,紫龙居的书房中。

紫萧然伏案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他的身后,乌琪黛俏生生地站立着,状似体贴地为他捶背。

气氛好像十分温馨,但是紫萧然握笔的手却明显有点僵硬。

叫她捶个背,她居然这么用力…紫萧然俊美的脸上有几分扭曲,连练笔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

偏偏那个肇事者浑然不自觉,还一个劲地咚咚敲着,越捶越快乐。

乌琪黛的两颊酡红,眼神灵活飞扬,因为她觉得很好玩!想不到紫萧然喜欢被人家打啊!不用点力狠狠地打下去,实在很对不起自己,哈哈!

乌琪黛捶得很开心,完全不知道随着她每捶一下,紫萧然的脸部表情就更难看一分。

“公子,这个力道可以吗?”乌琪黛嬉笑,学着紫奴的口吻叫他。边问,还一边还更使劲捶下去,好死不死就捶在紫萧然的骨头上。

终于,紫萧然决定再也不要忍不去,大喝一声:“够了!”

“咦?”乌琪黛一愣,正要捶下去的手来不及收回来,硬生生地又对紫萧然的背重重一捶。

“乌琪黛!”怒吼声顿时响起。

“怎么了?”她佯作疑惑地问。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紫萧然转头睨着她,怒斥道。

“什么意思?”乌琪黛对于中原的俗语全然不懂,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笨蛋!”他忽地勾唇一笑,戏谑地道,“这个词你听得懂吗?”

“你居然骂我!”这两个字她当然明白,俏眉拧起,一双美眸瞪着他,“你这个中原男人真没礼貌!”

紫萧然懒得与她计较,只道:“你出去吧,省得越帮越忙。”

“哦。”她乖乖地应声,一句抗议也没有,就走出了书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又返回来了。

她的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满脸笑意地将盅碗放在桌上。

“你又进来做什么?”紫萧然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问。

“我怕你饿了,所以就请紫奴教我炖鸡汤。”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催促道,“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你快趁热喝了!”

“冷了就倒掉。”紫萧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亲手炖的!你居然不喝?”她火大地改用手掌推他,“快喝!”

见她如此坚持,紫萧然勉为其难地端起碗喝了一口。

“好喝吧?多喝点,对身体很好的!”乌琪黛殷切地鼓励着。

紫萧然却不再碰碗,微微眯起眼眸盯着她:“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心里在打着鬼主意。”

“没有啊!”她急忙摆手否认,“我什么主意都没有!”她只是在鸡汤里加了一点无伤大雅的东西而已。谁叫他骂她。

“没有?”他自椅中站起,审视地紧盯着她。

“没有…”她被他盯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后退,突地脚下一绊,“啊——”

见她身子倾斜不稳,紫萧然顺手扶住她,却没想到一股莫名的燥热突然自脚底涌上,火速蔓延王他的全身,眼前的景物也瞬间变得朦胧,更是感到口干舌燥…

“乌琪黛!你在鸡汤里下药?”他愤然咆哮。想不到他还没设计她,反而大意被她算计了!

“我没有下药啊!”她犹不知危险逼近,摇着头不解地小声咕哝,“明明是小小蛊虫而已,顶多就是血气翻涌,有一点点难受而已。”

“蛊虫?血气翻涌?”他的耳力敏锐,没有漏掉她的自言自语。

夹杂其中的,还有男子低柔魅惑的嗓音,和女子迷乱沉醉的回应。

“琪黛,为我解了迷魂蛊…”

“什么…”

“琪黛,为我解了迷魂蛊…”

“唔…好…”

静谧的夜,清冽凉寒。

冷府的客房之中,上官茗安静地闭目养神。她在等待,等待夜更加深沉。

已经过了子时,整座府邸显得极为宁静。她轻轻站起,悄然推门而出。以她的轻功,随便找一面墙翻出去便可,即使被普通侍卫发现,也阻止不了她。

偌大的冷府,漆黑无灯,寂静地有些离谱。上官茗在后院中央站定,目光紧锁前方的那面高墙。只要翻过它,她就再也不应回头了…

正欲运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回头一看,是艳丽婀娜的影儿伫立在后。

“影儿,我要离开。你不必阻止我。”上官茗淡淡地开口。一个影儿,还拦不住她。

“如果影儿让夫人离开了,又如何对王爷交代呢?”暗影美艳的脸上绽开浅浅笑容,那笑意里却隐含着复杂阴沉之色。

“既然如此,就动手吧。”上官茗无意多说,再拖下去只怕会引来冷胤天。

“那么请恕影儿得罪了。”话音刚落,暗影利落地从剑鞘中拔出佩剑,指向上官茗。

上官茗的眼眸半眯,影儿似乎有备而来,是否冷胤天安排了她看守?

剑光如雪,映月生辉。影儿持剑凌空飞起,向上官茗袭去,剑招狠辣,竟不留丝毫余地。

上官茗心中一惊,迅捷地纵身闪避,同时双掌运气,与她凌厉的剑气对抗。

两人正全神贯注地对战,忽听极轻极快的两道轻响,咻咻——

下一刻,她们二人皆已被点了穴。

暗处,冷胤天慢步走出,背对着上官茗无声地叹息。手一扬,又一颗小石子射向上官茗,点了她的睡穴!

“王爷,暗情先带夫人回房。”突然跃出的暗情及时抱住昏睡过去的上官茗,恭敬地道。

“去吧。”冷胤天淡淡地出声,静待暗情和上官茗离开后院。

“王爷…”暗影的位置恰好正对着冷胤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强自镇定道,“暗影方才发现茗夫人想要逃出府中,所以才动手阻止夫人。”

“是吗?”他的薄唇轻轻勾起,笑得优雅闲散,仿佛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发生过。

“暗影只是尽忠职守,无心对茗夫人不敬。”她恳切地重申。

“暗影,你真的对我忠心吗?”他冷不防地问。

“当然!暗影对王爷绝无二心!”她信誓旦旦。

“如此甚好。”冷胤天再次扬唇微笑,但转眼间口气就变得肃冷凛冽,“只可惜,你在撒谎!”

狭眸眯起,他的手漫不经心地伸向她的脖子,突然用力一掐!

“王爷…”无法动弹的暗影眼神惊惧,很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他没有松开手掌,盯着她逐渐涨红的俏脸,冷冷道,“你曾经试图帮灵儿毒害茗儿,看在最后没有成功的份上,我不予追究。如今,你倒是变本加厉了!”

“我没有…王爷…”她困难地辩解,缺氧的胸腔几近窒息,“暗影是无辜的…”

“无辜?”他嘲弄地轻笑,手中力道却又加重了一分,“你在茗儿房中撒毒,想要把罪名推给灵儿,这叫无辜?你刚才对茗儿每招都是狠辣杀招,欲置她于死地,这也叫无辜?”

暗影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憋得通红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绝望的眼泪潸潸滚落。

她只是爱他,这难道也错了吗?

只有杀了上官茗,她才有机会争取他心里的位置,她没有错!她和殷灵儿那贱女人不同,既然要下手就该直接取了上官茗的命!何必迂回!

只恨她运气不佳,被王爷发现了…

双眸慢慢地闭起来,胸内的空气越来越少。能死在王爷之手,她也死而无憾了…

陡然,冷胤天的手一松,已然陷入昏迷的暗影软绵倒地。

“暗容!”

扬声一喝,就见一身黑衣的暗容迅速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