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年看着乔怀宁挥汗如雨的样子,有些心急,开始,还小声叨念:“乔怀宁,加油啊!”
后来,乔怀宁终于突破于有余的封锁,进了球,林小年忍不住兴奋,攥紧拳头,跺着脚,激动的跟着B大学生喊:“乔怀宁,加油!”
从Z大的啦啦队里爆出这样的惊呼,未免有些刺耳,陈涵凑到林小年耳边,提醒她:“你是不是喊错了方向?”
林小年赶紧摊开手掌,使劲捂住嘴,只是看着赛场上的乔怀宁傻笑。
沈三月也来看球赛,可是来的晚了些,只能站在林小年后边,欠着身喊:“于有余,加油!”
林小年被她吵的心慌,也象征性的喊了两句:“于有余,加油!”可是,这油加的却没一点诚意。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40:38,B大客场领先两分。
中场休息,林小年想去B大那边给乔怀宁递瓶水,可是,努力了半天却挪不动步子,来看比赛的人太多,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她只能眼巴巴看着B大的学生会干部拿了毛巾给乔怀宁擦汗。
于有余的体力也没少消耗,半场下来,汗流浃背。
场外的啦啦队里,有小女生递过来农夫山泉和娃哈哈纯净水,但喝惯了依云的他都视而不见。
他偏偏看见了站在前排发呆的林小年和她手里那半瓶冰红茶。于有余随手拿过来,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直喝得一滴不剩,后来甩着空瓶子问林小年,“还有没有?”
有,但她不想给他喝!冰红茶可是乔怀宁最喜欢的饮料。
林小年瞪着于有余,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究?”
“小气,不就是喝了你半瓶冰红茶!”于有余突然想起什么来,说:“你还摔坏了我的PSP呢!”
“我是故意的?”林小年有点急,因为,球场对面漂过来乔怀宁询问的眼神。
“我是故意的!”于有余偏偏挡住林小年看往B大的方向。
林小年真急了,喊:“让开!”
于有余却不理她,后来,兴味颇浓的凑到她跟前,低声叨念了些什么,叨念完,自己还不忘哈哈大笑。
枉是林小年不想生事,但这次真是不可忍了,她抬起脚结结实实的踏在于有余的大脚上,振振有词的说:“原来你自己竟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
于有余瘸着一只脚上场的时候,沈三月还奇怪,问林小年,“于有余跟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踩他脚?”
林小年没好气的说:“他说我站这里活脱脱一个来送水的桶!”
沈三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小年穿的臃肿的羽绒服说:“是挺形象!”
“沈小三!”林小年嘟起嘴,沈三月才忍住笑。
于有余瘸着脚上场,Z大却实力不减,后来,林小年才琢磨过来,是乔怀宁不在状态。
有好几次,他有机会扣篮,却都被于有余抢了篮板。
林小年别开眼,看向B大的啦啦队,不知什么时候,欧阳菲居然来了,正扬起手跟她打招呼,林小年用唇型叫了声:“欧阳师姐!”
是了,也只有欧阳菲能让乔怀宁心不在焉吧?
第 5 节
学生会组织的篮球联谊赛,B大输给Z大,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Z大学生欢呼着奔走相告,万叶体育馆里几乎炸开了锅。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就站在原地,很久,动也不能动,脚下仿佛生了根,远远的看着乔怀宁披上毛衣,携着欧阳菲向她走过来。
“干嘛在这里罚站?”于有余不知是不是有意,拉起她就走:“找北海他们一起庆祝去!”
林小年根本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拉着出了篮球场的外围。待她甩开于有余的钳制再寻乔怀宁,已是枉然。
她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干什么?”
于有余耸耸肩,哼了一声,“是我看错了人!”
林小年本以为他故意看错,可是,一转头,却发现他的确拉着一个身型跟她相仿的女孩儿往外走。走到篮球场门口的时候,还在女孩儿的俏脸上捏了一把。
林小年独自随着人流涌出篮球场,边走边张望,不期在万叶体育馆门口见到了苏北海。
苏北海问她:“看到三月没有?”
林小年摇头,“比赛一结束,大家就散了,没注意。”
她还想继续往外走,却被苏北海叫住,“等会儿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林小年不感兴趣,直接推辞说:“不了,我还有事儿!”
其实,她所谓得有事儿,就是到自习室默单词。
大半个学期,单词表不知道已经被她默了多少遍,她甚至能把整个单词表里的单词背下来。为此,同宿舍那几个人还眼红了好一阵,葛言说:“林小年,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把英语整这么好,是不是想让我们惭愧死?”
林小年却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说:“我这些都是小儿科,乔怀宁能把四六级字典倒背如流!”
想到乔怀宁,林小年心里仿佛有细细的银针在刺,疼痛却微痒,她干脆推开课本,到学校的中心花园去透气。
中心花园里有学生会张贴的招新通知,醒目的挂在光秃秃的玉兰树下。
Z大的惯例是每到第一学期末学生会才招新。
林小年也听沈三月说起过学生会的事儿,“学生会干部的好处根本不止在学校享受的那些吃喝玩乐,最主要是能优先推荐工作,让就业紧张的本科生手里多了一张王牌。”
平时,Z大学生也爱一一细数历任学生会会长的去向,比如,第X届去了团中央、第Y届进了国家安全局、第N届、第N加1届都去了国家某部委……后来,又有去市政府、各级团委的……总之,学生会干部都比普通毕业生混的好。这无形中就好像给了大家一个暗示,只要能进学生会,将来肯定有出息。
林小年去学生会报名,跟以上所说的种种福利都无关,她只想体验一下学生会的生活,因为,乔怀宁也在B大的学生会啊!
来报名的人实在是多了些,足足两三百人,而实际招新也只要四五个人,强烈的竞争、淘汰制度不只是社会上才有,在学校已经展开。
苏北海在招新的教室里维持秩序,正忙得不亦乐乎。
关澜也来报名,跟林小年走到一起,大老远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北海,拉着她说:“我们找小三家的走后门去!”
林小年笑了笑,指着教室后面的门说:“锁着的!”
“装傻!”关澜撇开林小年,独自走到教室里跟苏北海打招呼。
林小年像其他人一样领了张报名表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填起来。
表格上无非是姓名、年龄、民族、班级等等,从小到大写过无数遍的内容,闭着眼就能填好的。表格里唯一特别的一栏就是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林小年想了想,并没像其它同学那样高谈阔论的写:想为Z大所有学生服务,贡献自己的青春年华等等,而是简简单单的写了两个字:喜欢!她的字不见得多漂亮,但娟秀玲珑,刚柔并济,自有一番味道,就如同她的人。
林小年填完表,抬头往教室前排望过去,却不见了关澜和苏北海,她只好自己先回了宿舍。
沈三月和葛言正在宿舍里看电视,见她回来,问:“不是跟关澜一起去学生会报名了?”
林小年也没多说,只淡淡的答:“报了,能不能进面试要等通知!”
沈三月努努嘴说:“估计特难,我想报名,北海都没让去。”
林小年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北京的冬天太干燥,她总是在不停的补充水分。
电视里正播青春剧《流星花园》,沈三月和葛言边看边热火朝天的讨论。
沈三月说:“太子班的于有余是Z大的道明寺!”
“那你家苏北海就是花泽类!”
林小年正喝着水,听她们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强忍着笑,说:“你们俩太扯了吧?”
沈三月和葛言都看着她,上下打量,“刚才说谁是Z大的杉菜来着?”葛言问。
“周晓蔚!”
“你不觉得林小年更像吗?”
沈三月恍然:“的确,她更漂亮点!”
“两个三八女人!”林小年不屑于跟她们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提起书包说:“你们继续,我去自习室!”
“喂,小年,你就这么走了?”沈三月在她身后喊。
“难道要留下来看你们俩继续流口水?”
“这人!如果我坏心眼不告诉你,你肯定要跟我拼命……”
林小年停住脚步,“我找你拼什么命?”
“你家怀宁哥哥,今天给你打电话了!”沈三月冲她暧昧的笑。
突然提到乔怀宁,林小年还是会心跳加快,“他……他说什么?”
“哦?哪个他?”沈三月假装不明所以。
“沈小三!”林小年急了,红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问:“乔怀宁打电话说什么?”
“怀宁哥哥问,年年MP3会喜欢什么颜色?”沈三月故意嗲嗲的说。
林小年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还有些微微的甜蜜,“你,你怎么说?”
“我说啊——”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而且停了一下。
林小年更急切,追问,“说什么了?”
“我说只要怀宁哥哥送的,年年都喜欢!”
林小年粉红色的面颊上更填了几分胭脂色,微哂了沈三月一眼,“你怎么这么说?”
“我要怎么说?怀宁哥哥你别费心了,年年不要那玩意儿!”
“三月!”
葛言在一旁笑了半天,看林小年实在急了,就跟沈三月说:“别逗她了!”
林小年终于反应过来,看向葛言:“好葛言,乔怀宁到底说什么?”
“乔大哥说他参加电视台的活动得了奖,奖品是MP3,他们都有了,就想把多出来的给你,可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颜色。”
“原来这样!”林小年笑了,想了想说:“什么颜色都行!”
“地球人都知道!”葛言笑着说:“乔怀宁送的嘛!”
只要乔怀宁送的,林小年都喜欢!看来,沈三月并没说错。
第 6 节
学生会办事的效力挺高,报名第二天就把参加面试人员名单贴出来了,几百人里只选了三十多个,而这三十多个还要经过新一轮的淘汰。
林小年在名单上看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和关澜的名字,她弯起唇角,终于释然的一笑,面颊上浮现着一双若有若无的酒窝。
面试照样安排在晚上,在学生会办公室,南办公楼8层12号,林小年和关澜一起去的。
面试是团委老师主持,评委都是学生会干部,在一排评委里,林小年最先发现了于有余,因为,他一直意兴阑珊的打量着她,似是无意,又似是若有所思。
因为来面试,本就紧张,林小年可没心情与人对视,她只当不认识他,一转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苏北海,冲他露出一抹浅笑。
团委老师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林小年都据实回答了,然后各位评委开始提问,并打分。
几位评委看着林小年私下里议论了几句,然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提问,这面试不免有些冷场。
倒是团委老师说了句:“奇了,你们几个居然都没问题?”
于有余冷哼了一声,看向苏北海。
苏北海想了想,不着边的问了句:“你钢笔字练过多少年了?”
林小年本等着于有余提什么尴尬问题,精神高度紧张,光想着如何应对了。没想到苏北海却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近乎弱智的。
于是随口答:“我没专门练过字!”
大家不免希嘘,甚至有人低声说:“北海输了!”
苏北海却笑得灿烂,继续对林小年说:“不过,你字写得的确很好!我们商量了一下,学生会现在正缺一个宣传干事,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林小年报名参加学生会也只是图个热闹,倒是无所谓哪个部门,哪个职务,“也行吧!”她没多沮丧,也没多高兴,更多的是淡然。
连团委老师都觉得她态度有些奇怪,说:“这个同学真够冷静的!”
一场面试就这么结束,没有任何悬念,等于敲定了林小年加入学生会一事儿,但老师没直说,只是发话:“回去等我们通知吧!”
林小年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到处找关澜找不到,只好自己先回去。
宿舍里少了往日的欢乐祥和,多了几丝沉闷。
看到葛言,林小年直接问:“看见关澜没有?”
葛言赶紧给她使颜色,撇着半边脸看向关澜的床铺。原来,关澜正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支着身子,全身一紧一紧的,可不是正在哭!
“怎么了?”林小年回来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凑到关澜的床边,柔柔的问了句。
关澜没理她,哭得更凶。
沈三月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也赶紧给林小年使颜色,示意她到外面去。
林小年有些胡涂,还是跟沈三月出了宿舍。
走到楼道里,沈三月小声跟她说:“关澜学生会面试没过,所以哭呢!”
“就为了这个?”林小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哭的。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她觉得这个大事儿啊!”沈三月拍着她肩膀说:“你怎么样,过了没?”
林小年点点头,“应该能过吧,毕竟你家苏北海是评委呢,不让我过,我就掐你!”她故意用指头肚捏着沈三月胳膊上的细肉。
“饶命吧,我帮你求情去!”
“不用,我喜欢听天由命!”林小年拉住沈三月,说:“我们去劝劝关澜!”
“不去!”沈三月在楼道里瞎逛,“关澜那小心眼,劝也没用。”
有些事儿,不是用哭哭鼻子就能改变的了的,学生会新成员名单出来后,林小年的名字突兀显眼,却没有关澜,为此,关澜好几天没跟林小年讲话。
而林小年在宿舍,活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直谨言慎行。
沈三月和葛言有点看不过去,直说:“行了,小年,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儿!”
林小年只是轻轻的笑,说:“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关澜更难过而已。”
转眼到了元旦,按照Z大的惯例,每年学生会都要筹备元旦晚会。林小年是新成员,有活动自然要忙前忙后。
元旦那天,正好是周六,乔怀宁给林小年打电话,说:“前些日子,电视台给寄过来MP3,我给你送去,就当我送的元旦礼物。”
“好啊,正好晚上在我们学校看晚会,我请你去三食堂吃火锅。”
“一言为定啊!”乔怀宁好像心情不错,连语气都轻快。
下午,乔怀宁到Z大的时候,林小年早早的在校门外等着了。
风大,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羊毛贝雷帽,全身上下围的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于是,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自己取暖,活像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