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立体音响中传来美女的惨叫,我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窜起又瞬间落到更远的地界儿,然后对着手还保持着捏人姿势的李天屿特真诚微笑:“遇见极度恐怖的镜头就需要适当的运动一下进行调节。”

李天屿看了我两秒,接着眯起眼睛:“三个数你自动归位,不然等我再把你逮回来就指不定怎么回事儿了。”他那声音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柔得我肝儿都颤。

“1、2......”不带这样的,说完就数啊!

我用两个数的时间回忆了一下男人的各种暴行,再用半个数的时间考虑一下如果我现在夺门而出会有什么后果......

电视里又一人悲惨遇害......

得,我一咬牙一挺身又把脑袋送过去了,捏吧捏吧,打我第一天认识李天屿,这五行山就算正式压下了,我也不知道为嘛一见他就横不起来。忽然间,我想到了他公司那些员工,又想到不久前落荒而逃的金聂二人,恩,我又释怀了。敢情这震慑力不光我一人有感。

“这不挺好的么,老瞎折腾啥啊......”李天屿捏得心满意足,周身气场那叫一个滋润。

玩够了,放开了,李大老板可算有点看电影的样了。我靠在沙发上欲哭无泪,这是我瞎折腾么,分明是我被瞎折腾!

认真看进去,片子还不错。我俩一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后来注意力就全给吸过去了。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绝对不赖我,但凡一个正常人打了八小时麻将又吃了夜宵,那他不困就不是人类。反正我是睡着了,具体怎么个过程我是一点印象没有,只觉得睡得不太安稳,老做梦。

梦里我真的成了只老鼠,极度腐败的那种肥肥的硕鼠,刚在厨房满载而归正仰壳躺地上匝巴嘴回味呢,李天屿那猫就过来了,和以往的想象中的不一样,梦中的李天屿成了只黑猫,浑身就跟擦了鞋油似的要多锃亮有多锃亮,放一水晶球跟旁边就成标准魔幻剧布景那种,然后这王八蛋就把爪子落我肚子上了,使的劲儿不大不小,多一分就得疼,少一分我就能跑,反正就那么微妙的控制着。然后眦着呀冲我乐,说你听好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躺地上让我拿爪子扑棱玩儿,第二,我把爪子松开让你跑,可一会要再给我逮住我就得把你吃掉。我想哭,这选择一开始就不平等,他妈的谁把门锁上的!然后我就跟他商量,我说你欺负一行动不便的胖老鼠算什么能耐,你得找那腿脚灵便身手敏捷的,抓住了也有成就感哪。结果人吹了两下胡子,然后和我说,以前光逮瘦的了,一个掌握不好就拍死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像你,肚子上肉多,怎么扑棱都没事儿,还好玩。我就说那你这么给我按摩肚子,把吃的全消化了早晚有一天我也得成瘦老鼠,黑猫想了半天忽然问我句,你现在饿不?我条件反射的摇头,得,没事找抽型就是说我呢。下一秒肚子上那爪子就一个用力侧推,我骨碌骨碌骨碌地一路从厨房门口滚到了客厅正中央,然后悲惨地看着施虐者兴冲冲的三两下跳过来又是一爪,我继续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感谢苍天,我他妈可算醒了!

我觉得我是醒了,可怎么窒息感比梦里还严重?我使劲的睁开眼睛,好么,李天屿那爪子不偏不倚正好捂我脸上。鼻子嘴的全在里面,楞是没个我留一个出气的地儿。我这个恨哪,睡着了倒你腿上是我不对,可也不能因为方位顺手就可劲儿玩吧,看这架势,指不定趁我睡着的时候怎么鼓捣我来着。

费劲地把猫爪子从我脸上扒拉下来,人李天老板楞是一点感觉没有,继续睡。那家伙,我第一次见有人能靠着沙发睡觉还这么有气势的,那姿势跟坐公司老板椅上完全一致。

看看表,九点二十了。电视机在那安静的显示着DVD三个大字母,碟片已经自动出仓,我怀疑这李天屿没比我坚持的时间长多少。疲惫地靠沙发上,这一觉睡的真是完全没有质量可言。再重申一遍,我要我的生活品质!

李天屿恐怕不抽烟,昨天打了那么久的麻将,桌上楞是没人翻云吐雾,挺难得的。我平时身上不带烟,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来一根。置身于刺鼻的烟雾中我才更容易思考,比如为什么大周末的不出去疯非要跟一直男混一块儿。

抬眼看看李天屿,唉,这人长得吧还真是挺耐看,越看越觉得有味道,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冷起来能把人冻死,但笑起来还真让人心痒痒。我坐那楞是瞧了那张脸十来分钟,完了还一点愧疚感没有,本来么,你压迫了我一个下午带半个晚上最后还追到梦里折磨我,我拿你那脸解解谗也是应该的。不过我那色心也就到此为止,这李天屿别说是直男,就真是一GAY我都不考虑,那体格......我要能把他压住了那地球就得围着月亮转。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呢,那李天屿的爪子又动了起来,给我吓一跳,看了半天才知道不是要醒顶多是睡毛楞了。我纳闷地盯着他无意识在腿上乱摸的爪子,大脑一个灵光闪过,敢情这王八蛋在找我脑袋呢!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就不能考虑!

随便抓一沙发靠垫塞李天屿爪子下面,我愤然起身准备夺门而去......咳,当然也就是想想。经验告诉我,如果我敢一声不吭就溜走,这位爷以后指不定找什么新法儿摧残我呢。得,我算看透了,跟李天屿面前我就是一农奴的命,还是永无翻身之日的那种。

认命地到冰箱拿袋速冻包子放进蒸锅,等了二十来分钟关火。又到客厅找来纸笔留了个字条。我想了半天字条放哪能最容易发现,最后选择当一符咒贴电视脑门上了。空调之下,惨白字条飘来荡去好不惬意。

一切收拾妥当,我到旋关穿鞋。可临出门的时候我又折回了厨房,辛苦一上午,摸走俩包子不过分吧。

第15章

从李天屿那回家的路上我碰见一书店,门口大扩音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特价图书,特价图书,因本店即将拆迁,现所有图书一律进价出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进价哎,咱怎么也得进去寻摸寻摸对吧。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即将拆迁也不容易。

十分钟以后,我拎着塑料袋满载而归。唯一遗憾是店主非要给我找个黑塑料袋,说什么我这一大堆恐怖小说放在一块儿外观过于刺激,找个黑塑料袋也好拿。店主你肯定不爱看新闻吧,法制报道里那些个杀人狂拿什么装尸块你知道不?

得,看在一律半价的份上我就忍了。

事实证明李天屿这人挺大方的,下午一个电话飞过来对我一夜的温柔开导耐心陪伴以及早晨的餐饮服务作出了很高的评价并约定下次试试速冻锅贴,总之,对蒸锅里那两个可疑的圆形空位绝口没提。恩,不知道四十来块钱的锅贴吃起来是啥味道。你说这李天屿也是,所谓约定它就得有确切时间哪,你随口一个下次我得等到哪辈子啊。

大周日的晚上,我竟然一点出去混的念头都没有,电脑又中毒当机了,我就特老实地窝沙发那看小说。对于精神食粮我总结出一条经验,这书你买了就得赶紧看,然后赶紧忘,然后再当新书重看,绝对的物超所值,并且保不准啥时候就给你带来点新乐趣。

晚上天气比白天凉爽多了,加上手里捧的这本故事确实骇人,我楞是一点热乎气儿没感觉到。你说人恐怖小说作者是怎么想的呢,那么贴近生活的地界儿总能发生各种让人背后冒凉气的事儿。那是一座校园,一座很平静的随处可见的校园,却在某个下午像不小心按动了什么开关似的开始发生一连串的怪事,比如两个男孩在操场上忽然暴毙,一切症状却显示两个人是溺水而亡,再比如某宿舍女生想给裤子来点新花样,一剪刀下去,那伤却出现在自己腿上,再然后......反正一切的发生看似莫名其妙,内在却都有着人们所不知道的逻辑......

合上小说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我起身到阳台上吹风。楼下有两口子正在吵架,估计是一块乘凉的时候针对某些意见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那女的那叫一个凶悍,句句气势如鸿,那男的可没这劲头,但声音不卑不亢,句句能把人噎死。我特不厚道的全程观战,那叫一个乐呵。直到那女的揪着男的耳朵进了楼门洞,我的嘴都没合上。生活挺美好的,是吧。

周二上午刘赫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传达了重要指示。

“周末X市有个办公用品交易展会,你跟我出差。”老板一边说一边不忘在神秘的日程本上画下可疑的线条。

我这个激动啊,顿时觉得热血沸腾,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在老板这里有地位了,我受到重用了,我能够独当一面了!于是我特认真的说:“老板放心,我一定认真准备保证随时能为公司冲锋陷阵。”

“那倒不至于。”老板难得地赏了我一眼,然后这视线在我身上就撤不下来了,“除了衬衫西服和领带,你别带任何多余的衣服。”

衬衫领带还有西服?我的老板哪,咱是去临市不是去南极,这大夏天的你好意思把我捂成粽子?我觉得刘赫肯定听见了我的内心潜台词,因为他紧接着就说:“短袖衬衫带两件也行,但是像米奇、史努比、小熊威尼、蓝猫之类的衣服就不用了,等以后校园推广时再带。”

我知道我那次的形象给老板留下阴影了,但是我的老板,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没?就你列举那些个牌子,好么,国内国外这叫一个全乎。你别是有副业搞服装吧。

周五的时候老板特意给我半天假回来收拾行囊,我收着收着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李天屿,想着想着就很自然的回忆起他对我身体各部件儿的摧残和精神的压迫,浑身一寒,思念中断。然后再收拾收拾又想他来,又想起他的恶行来,接着又中断。循环往复,千锤百炼。我觉得肯定是报应,目光投向角落的台式电脑,我诚心忏悔。昨天不应该误入特色非法小网站而使你中毒陷入无限循环重启的梦魇,我对不起你!

晚上正跟着刘赫要上长途汽车呢,居然接到李天屿电话,该不是这位爷一个劲儿打喷嚏现在抓凶手来了吧。

“干吗呢?”李天屿那声音听着无比惬意。

恩,这仨字还比较靠谱,起码让人能往下接啊。

“在汽车站呢,出公差。”我这话说的无比自豪,怎么的也算我工作生涯的大事件啊。

“周末出什么差?”李天屿完全忘了他那魔鬼公司周六还有半天班。

“一个展销会,周六开始,得提前过去准备,布置展台什么的。”

电话那边有短时间的沉默,静的我怪难受的。猛然想起肯定是明天又三缺一,脑瓜飞速运转下我一妙计瞬间出炉:“你们仨可以斗地主。”

电话那边的沉默变成了长时间的。然后我听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早去早回。”

得了,就你这声我要还敢早回那我就一二百五。真是的,斗地主又不是斗资本家,你那么敏感干啥呀。

挂电话的时候我瞄了一眼老板,好家伙,幸亏瞅这么一下,我知道你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但车都要开了你就好意思在窗户边看着即将被丢弃的下属不管?七手八脚的爬上车,司机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白眼,哗啦,车门一关,起程。

愤懑地坐到老板身边,我想了半天还是得说道两句。于是我酝酿了一下,把脸转向老板说:“车开了怎么不叫我呢,这么多行李你一人拿多累啊。”

老板给了我温柔一笑:“还行。”就俩字,我就知道我要是刚才没赶上车老板真能给我丢下。冷血!铁面!不地道!我发誓,回家以后要拼命的斗地主!

X市并不远,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之后老板带我去了事先联系好的宾馆。还带星呢,老板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深得我心。把东西在宾馆放好,老板又带着我到会展中心布置我们公司的展台,恩,老板对工作效率的要求另人发指。

我们公司要展出的复印机传真机打印机碎纸机等等一系列大件在一天前已经运到了,展台规模不小,我和老板基本上就是合理规划让工人们把机器抬到适合的位置,这次展销会我们公司的主打是碎纸机,所以此君被摆在最重要且高人一等的位置。

一切布置妥当已经是晚上,老板带我去一自助吃工作餐。唉,你要早说吃自助,我至于中午吃两份盒饭嘛。得,有得吃咱就得知足对吧。我就这么颠颠儿地跟着老板进了那家店,刚走到门口,老板去服务台交钱,我隔着几米看老板好象只交了一张粉红色领袖,还给了服务员什么证件,末了人服务员把证件还回来还倒找了几十块钱。我抬头看看招牌,明码标价没错啊。

有了问题我就得赶紧问,不然没两分钟肯定忘,等不一定啥时候再想起来那就彻底无解了。于是老板前脚进餐区,我后脚就点头哈腰的跟上:“老板,这家店没那么便宜吧?”

刘赫不紧不慢地把一奇形怪状我完全认不得的貌似食物的东西夹进盘子,然后才转头温和给我解答:“当天过生日的免费。”

我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伟大神秘而又恐怖的老板算计不到的事儿了。一阵阴风从背后窜过,我悄悄后退了几步。

从饭店回旅馆的时候,刘赫一个劲儿的看我。那眼神就跟暴雨犁花针似的完全没法忽视,刺得我这个浑身难受。我琢磨了半天我没啥错误啊,于是我撞起胆子申诉:“老板哪,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冷。”

刘赫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要能走在我方圆五米之内,我就不看你了。”

汗,躲得太明显了。我赶紧地颠颠儿上前:“老板形象太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我不是怕跟你走一块影响你回头率嘛。”

刘赫看了我半天,点点头:“还真有点,你退回去吧。”

不是,咱不带这么做人的!我那娇嫩脆弱本就不牢固的帅哥自信心哪,彻底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旅馆定的是标准间,两张单人床的那种。我坐在床上歇着舒缓一路紧绷的神经,刘赫在浴室洗漱。说实话,我还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对我伟大的老板那是一点贼心都没有,至于贼胆那就得按负值算。

正瞎想这些不着边的呢,手机忽然传来声响。提示我收到彩信。前两天我那低端蓝屏的可怜孩子一个没注意掉蒸锅里了,好么,我那阵正给芹菜绰水呢,结果小家伙直接阵亡。这才又忍痛花了一千大洋弄了个新的。不过这手机价格不贵功能还挺不错,用着爽看着舒坦还能没事发个照片啥的。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摄相头在背面不好掌握。

打开彩信收件箱,一恐怖图片横空出世。我真没法形容我受那震撼,好家伙,整个图片漆黑一团隐隐还有些许丝状物,我盯着发信人李天屿那仨字咬了半天牙,然后开始愤怒的用拇指敲打手机按键。

--这是什么玩意儿?

五秒后。

--金天的头顶。

我盯着这五个字看了足有一分钟,就在我纠结于到底是我小学语文没学明白还是李天屿这厮睡迷糊了的时候,短信又进来一条。

--扑棱起来没你的舒服,扎手。

金天,你受苦了!我又翻开了那照片重温,这次感受颇为复杂。正同情着呢,刘赫洗漱完毕出来了,优雅自在地坐到自己床上。我咽了咽口水,然后走过去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老板哪,能帮我拍张照片不?”

刘赫点头欣然接受,见他接过手机,我对着他就是一九十度直角鞠躬。

“不用这么感谢。”刘赫有点意外。

“不是,”我维持着鞠躬的姿势,“老板你拍一下我头顶。”行了,我这员工形象算是彻底毁了,李天屿,你怎么赔我吧你!

把照片给那厮发过去之后,手机沉默了三分钟,然后短信响起。

--什么玩意儿!

得,敢情人那脑袋还不如缓存呢。

--我的头顶。

两秒钟。

--你的脸呢!

要不说这人毛病多,扑棱个脑袋你看啥脸啊。 

“老板,再给我来张正面的呗......”

第16章

刘赫一晚上没再搭理我,直到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都没和我说一句话。我这个苦闷啊,你说我无私奉献这么高尚,怎么就落不着好呢。老板,年底千万要和我续约啊,我昨儿那绝对是为满足客户需求,我爱公司!

吃完饭我和老板早早到和会场,老板可算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把那碎纸机擦亮点。”

得令!我哪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拿起昨天干活就用的抹布好一顿蹭,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从里到外我就没辙了,总不能拆开吧。反正我把活干得那叫一个利索,擦完了碎纸机我就去擦复印机、打印机、传真机......人家已经在地位上低碎纸机一筹了,咱不能再服务上还亏待人家对吧。

把一切都弄完展销会也差不多开始了。这种展销会一般就是为各公司和代理商建起洽谈的桥梁,做好了没准能捞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大客户。我推销行,但像这种大型洽谈的场合还得是老板出手,所以刘赫往展位的茶座上一靠,往来走动的客商但凡觉得我们的产品行,就会坐下来和刘赫畅谈一番,而我呢,就负责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外带发放资料。活虽然琐碎,但我一点也没觉得烦,因为这时候才能正经学到东西,偶尔趁着倒水的时候偷听一耳朵老板是咋谈的,多学点准没错。

中午我们吃的会展中心提供的盒饭。下午接着继续。不过下午的人明显没有刚开展时候多,刘赫便低头在那整理上午的客户意向。忽然之间,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不能说千里迢迢和老板过来了就为当苦力和服务员吧,我得发光发热让老板充分意识到选择带我过来是本世纪最英明的决定。

想好之后,我就开始四处环顾,当视线飘到碎纸机上的时候我来了灵感。我觉得灵感就像东北乱炖里的红烧肉,基本炖烂乎找你是找不到了,但你不一定哪一口就吃着了,于是那肉香就从舌尖溢散开来传递到身体每一个能感受美食的角落......

神啊,我恨没有肉的盒饭!

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我立刻走到碎纸机旁检查电源接口。每个展位都给提供了电源以方便展览,我们公司也不例外。把碎纸机的插头接通电源,指示灯亮了起来。这表示可以开始工作了。然后我就开始认真整理自己的衬衫,撸上去的袖子平整的放下来,领子最上面的全部扣系好,领带重新紧端正,弄完了这些我站在老板面前微笑。

老板之前说过,我的微笑最有魅力,当然原话不是这个,但我觉得这么理解还挺正确的。反正我就那么挺拔的站立着,任凭闷热的空气如潮水般贴近我的皮肤,楞是岿然不动眼睛温柔地看向老板的双眸:“老板,我这造型咋样?”

刘赫坐在那儿从头到脚认真的看了我一遍,然后拿起扬起赞许的目光:“不错,公司形象就得这样保持。”说完,拿起手边的材料扇呼。行了老板,我知道你看着热,我穿着不是更热么。所以啊,你要是还不能理解我对公司的心意我就和你拼了。

拿起上午发到我们展位的一大堆无用广告单,我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走向一尺高的碎纸机展台。矫健地迈了上去,按动开始键,机器运转起来。我优雅地将一张又一张的纸投入碎纸机,温柔地看着它们缓缓化作一条条细碎的纸带。见过车模儿房模儿家具模儿,没见过碎纸机模儿吧。伟大的业绩来源于不断的创新!

起初人们并没有注意,但架不住我用眼神儿勾啊。那南来北往但凡瞄我一眼的全被我那温柔而深邃的视线冻结,然后大部分女性和少部分男性开始向我聚拢。唉,多么希望这数据能倒过来。聚拢完了就开始唧唧喳喳的讨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走向我的老板。偷瞄了一眼刘赫,恰巧和老板视线碰个正着。人轻轻给了我一个表示可以的点头,就这一下,让我这个心跳啊,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点头,那是对我社会价值的肯定!思维正飘着呢,忽听台下人群惊呼,我猛然低头,好么,差点一激动把手送机器里。

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我的魅力散发,随着聚拢人数的增加,我连一丝小风儿都感觉不到了。豆大的汗粒儿从我的脸庞滴落到我的衬衫上,晕开小小的透明水渍......这得算制服诱惑吧。

一天展览下来,老板难得的大幅度微笑。我做了两回头颈运动又来了几下伸展运动,感觉胳膊腿还行,跳下展台我愉悦地奔向老板......前半米处,站定。神采飞扬地帮老板整理各种材料。

刘赫盯了我半天,最后难得的给予表扬,说:“干得不错,公司女性合作伙伴有明显增加。明天再接再厉。”

老板的鼓励那就是兴奋剂,我立刻斗志昂扬一拍胸脯:“展示这事儿包我身上了。老板,你看我明天是复印机还是打印机还是传真机?”

刘赫温和地拍拍我肩膀,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使个八分力就行了。毕竟公司的长期发展还得靠你们。”

刘赫一席话,说得我内心这叫一个温暖。什么是人文关怀,什么是以人为本,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走出展厅的时候刘赫忽然回头又加了一句:“对了,一直这么干,年底那合同还和你续签。”

刘赫走了,留我站在会展中心门口任盛夏的小热风儿飕飕地吹着凉意。老板,你还能再恐怖点不?好么,我脑袋里想啥你也知道,不带这么不尊重员工隐私的!

展销会一共有三天,但基本上第三天上午就开始收摊儿了。我觉得这展销会和摆小摊儿除了规模以外还真没什么差别,都是吆喝着往外卖东西。第二天也很顺利,然后第三天早晨我跟着刘赫过来收拾东西。结果一大早,我就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手机欠费了。好么,我说昨天晚上李天屿怎疵焕瓷盼遥仪槟鞘焙蛞贫揪褪制鸬堵淞恕1鹚捣⑿畔ⅲ兰屏斩际詹蛔帕恕0鸦魍性松献暗氖焙蛭椅世习逶勖悄芗傅慊厝ィ鹾账凳峭砩暇诺愕某怠>驮谖揖澜嵊诘降资且斓亟环鸦故峭丶以俳皇保绦啪谷幌炝恕?fontcolor‘#E2FAE6’>

打开信息,是10086的。

--尊敬的客户,27日10时05分您的号码成功缴费200元,您的帐户余额为196.30元。

这......我呆呆地瞪了手机有两分钟,直接李天屿的电话给瞪出来了。漫游加长途,虽说资费已经调整,但接还是不接仍然是个问题。中国移动啊,看到百姓们这样你好意思就下调那么一点儿么?

半分钟以后,刘赫走过来特温和的看我:“梁凉,二十四个小时以内别再让我听见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行么?”

这我要是敢摇头出差补助就甭想了。连忙把手机按下接听,边按我还边想,敢情老板不爱好这粗犷奔放型的,这回去得赶紧换,前两天移动公司做广告好象还送了首那一夜。

飞速思考间李天屿那声儿已经在电话那边出现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今天该回了吧?”得,这人就学不会礼貌的开场白。

“正为公司战斗呢,晚上九点的车。”

“那下礼拜我定了,别又乱接什么差事知道不?”

“这得看我们老板的。”还你定了,当我是飞机票还是菜单啊。

“那让你们老板接电话,他肯定明白客户的重要性。”李天屿那语气现在和欺负好县官儿的刁民有一拼。

瞄了眼刘赫,咳,我觉得还是好心的自己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吧。

答应了李天屿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这人可算心满意足彻底舒坦了。我咽下委屈和苦涩的泪水,正想挂电话,那边忽然又来一句:“出差手机都能欠费,你那脑子就不适合复杂工作,赶紧到我公司当个摆设儿吧。”

咯哒,电话挂了。

我又恢复之前瞪手机的状态,有点迷糊。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人生第一次有别人给充话费,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微妙。很难描述,反正有点复杂。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李天屿那厮对我的无比思念,但这思念背后的动机......得,感动时刻不能想这么恐怖的事儿。

正感动呢,背后一股阴柔的压迫,回头,刘赫的视线还是那么温和。行了老板,我知道你啥意思了,我这就调震动还不行么。真是,还让不让员工喘气儿了!的8f7d807e1f53eff5f9efbe

调完震动,我嘴角就开始不太听话,老想往上面去。虽然我知道被二百块钱就收买了有点那个啥。可......其实......二百块钱也不少呢,对吧。

第17章

虽然我祈祷了一个礼拜,但周末还是什么事没有。我只得收拾妥当向李天屿家进发。好吧,我承认确实也挺惦记那锅贴的。

这次的麻将阵容又有了新变化,金天没来而我居然看见了杨然。后来打着打着麻将才知道,敢情人四个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关系也没疏远。李天屿和杨然属于自主创业,而金天和聂一磊则给不错的企业打工。反正都算成功人士。不过杨然是他们这里唯一结婚的,典型的新好男人,这我相信,从接触就能看出来是个性格挺温和的。这次是媳妇儿外派学习,才有功夫来这和朋友交流感情。

其实对于打麻将我是真没有多大兴趣,起初还有点意思,玩着玩着我就觉得像时光倒流,一直重复做过的事情。打到后半夜,我基本要阵亡了。可按照聂一磊的说法,上次那是意外,一般情况这几位都是通宵麻将。得,你们干脆现在弄死我算了。

“出牌啊!”李天屿用手推我。这位爷那是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出手力度,好么,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估计李天屿也看出了不对劲,开始扑棱我脑袋:“精神头儿咋没了?”

我刚想说话,张嘴就是一个深深的非常过瘾的大大的哈欠,然后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渗出。神哪,我是真睁不开眼睛了,我觉得我现在还能坐着而不是出溜到桌子底下那就是奇迹,就是我超越身体极限的证明。迷蒙地看向李天屿,我那脑袋一时间有点混沌,然后话就完全没过脑子的出炉了:“压迫他人在睡觉时间陪你们赌博是相当不道德的。”

说完我就清醒了四分,看着聂一磊吃惊的表情和杨然的苦笑我就清醒了六分,再看向李天屿眯起的眼睛,行,我清醒了八分。剩下那两分是人类极限,就算现在李天屿拿魔爪掐我脖子我都找不回来。

“困了?”李天屿居然还语气平静的问我。

我虽然聪慧地接受到了这时候再说实话我就一二傻子的残酷现实,但在大脑已经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我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头。

李天屿还没吱声,倒是杨然说了话:“也确实挺晚了,要不今天就散了吧。梁凉你住哪,我把你一块捎回去。”

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就绝对不应该属于李天屿那关系网。正想点头,李天屿却抢先一步发话:“你们先走吧,他得留这。”

杨然颇为疑惑的目光在我和李天屿的脸上来回搜寻,最后明智的落到李天屿脸上,然后特坚决的转身离开。我恨你!

人全走了,空调的小风从客厅穿到厨房,再从厨房穿回来抚摸过我的后背。我紧张地咽了两下口水思考着如果一会火拼起来我能坚持多少秒。奇怪的是李天屿居然没动手,就眯着眼睛看我,然后指指那边:“要不你去客房睡?”

我一时间还真有点受不住这待遇,连忙麻溜儿的起立奔向沙发:“跟这儿窝一宿就行。”

我摆出一特唯美的姿势跟沙发那一躺,困意立现。要不说这家具还得买贵的呢,那滋味就是不一样。好么,比我那床都舒服。我现在特想伸了懒腰,然后在这沙发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但是,前提是眼前如果没有一人木头桩子似的俩眼直勾勾盯着你的话。

“好象有点下不去手了......”李天屿还在那纳闷。

大哥,你是真下不去手吗?就你这么个盯法,好家伙,那比扑棱拎后脖子踹腿等等可严重多了,你这是赤裸裸的精神压迫!以前东北那731部队就总这么干!

我觉得梦境又重现了,真的,除了我俩现在这造型,其他一切都和那猫和老鼠的梦完全一致。而且李天屿这回连爪子都不用放我肚子上,我就已经浑身紧绷动弹不得了。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漫长的煎熬中我打一蚊子打了三下都没打着,而它最后报复性的咬了我一口。

李天屿终于还是不甘心地扑棱扑棱我脑袋,然后说:“我得想想。”语毕把一DVD塞进机器,一屁股坐我旁边了。好么,敢情人这四个字是缩写,全句是你得陪我一块想想。

我不知道李天屿要想啥,反正没一会我就进入甜甜的梦了。上午十点多起来的时候那厮难得没有维持着扑棱我脑袋的姿势,我去关仓,结果发现电影已经不是原来那张了,这家伙到底想什么想了那么久呢?我觉得肯定和我有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太笨的对吧,但当一直男开始考虑和我有关的问题我就有点肝颤,怎么说呢,他们一般就算真往那方面想也肯定想不明白,结果就是继续不清不楚的一团迷糊。况且李天屿这厮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完全不符合我对艳遇的要求,我不能因为找不着温柔小情人儿就拿恐怖暴力男代替,恩,绝对不能。

进了七月下旬,天气更加燥热。我这人特怕热,天一热就跟心头长草似的总也静不下来,一静不下来我就烦,一烦我就爱生气。以前上学的时候生气还能找宿舍哥们练练,现在......我努力的大脑袋里把能想到的男人都过一遍。首先是我伟大而神秘的老板,恩,前两天在他桌上看见健身中心的会员卡了;贺鹏,女朋友意外怀孕死活不想要,这急着当爸爸的正满世界找人撒火呢,李天屿......打住,千万不敢深想,这大仙儿都俩礼拜没骚扰我了,阿门。

人一烦,好象运气也跟着坏了起来。大周一我刚上班,宋瑾雨就贴心的告诉我,我那心爱的小仙人掌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