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麟在蜕变的越来越成熟,无论是身材还是五官,都在从少年变化成男人。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唇畔的距离都似有若无。

“但是,”戚麟已经完全控制了谈话的节奏,垂眸吻着他的唇畔,引诱着他回应自己:“起码我们都很享受接吻……不是吗。”

江绝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般的叹息了一声。

“不能上床。”

戚麟俯身抱紧了他,蹭了蹭彼此的脸颊,保证般地吻了他的额头:“好,不上床。”

“我还不是你的恋人。”

“好,不是。”

“公开场合我们要保持距离。”

“好,冷战状态。”

江绝睁开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那咱们不就成一对奸夫了。”

戚麟注视着他的眼睛,鼻尖碰触在一起,声音喑哑:“这不是正在偷情吗。”

白凭给老婆倒了一杯咖啡,陪她坐在落地窗前。

“听说小绝演的还不错?”他任由她赖在自己的怀里,低头用胡子蹭着她的额头。

“别闹。”江烟止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指摸了摸毛绒绒的胡子,懒洋洋道:“晚上还要拍戏,我这完全是为了陪那小祖宗才复出的。”

当演员实在太辛苦了……有这个美国时间还不如窝空调房里看会杂志。

“我给你颁个十佳好母亲的金奖。”白凭搂着她看窗外前后追逐的飞鸟,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戚麟那孩子,好像喜欢小绝?”

江烟止愣了几秒钟:“你看出什么来了?”

“不是很明显,但是有破绽,”白凭思索道:“他在接江绝电话的时候,眼神会马上柔和下来,跟平时的状态根本不一样。”

“而且他在说江绝这两个字的时候,会忍不住笑起来。”白凭越说越感觉是这么回事,摸了摸胡子道:“你跟他演戏的时候完全没感觉?”

“起码小绝现在装的毫无痕迹啊——这孩子长进的这么快吗。”江烟止沉默了几秒钟:“真出事了谁都担不起,要不我现在就去打断他的狗腿?”

白凭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道:“别介,我还两部戏要跟戚总合作,你晚点再打。”

“这两孩子不会在一起吧。”江烟止坐直了些,一脸的不放心:“我两个月前和老戚打麻将还赢了他几万块,老戚搞不好会为难咱家孩子。”

“年轻人还是要谈谈恋爱,这样对情绪的感受才会更真实。”白凭把马克杯递给她,又回到导演状态里:“万一失个恋什么的,以后演哭戏也会更快进情绪,你想想咱们两谈恋爱分分合合那会儿——”

江烟止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咱两都不懂事嘛老婆——”白凭被她看的背后发毛,投降似的举双手道:“我不懂事!是我不懂事!”

“但是悲欢离合都感受下有益于艺术造诣的提升对吧。”他还是试图把话说完。

“他们两要是真谈恋爱,我不干预。”江烟止半晌道:“就怕两孩子伤了心,到时候还是得当爸妈的哄。”

白凭回忆着二十年前的那些故事,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一切都早已是命数。”

江绝在去剧组之前,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的表情。

他就算处在飘飘然的状态里,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到后面的拍摄。

从前演话剧的时候,他观察过很久恋爱中的男女。

会忍不住的笑,会忍不住回忆和对方有关的事情,甚至连脚步都会跟着轻盈起来。

其实今天和戚麟扯的那些,都像个泡沫做的水坝,在试图挡住洪流的奔驰而过。

他们两都有几分自欺欺人,分开之后没过几分钟就都能清醒的感受到这一点。

可做事情不能草率。

没有准备好就是没有准备好,不能放任自流的乱来。

镜子里的男孩还是在忍不住笑起来。

江绝扯平嘴角,深呼吸了一刻,念到他的名字。

“戚麟。”

然后笑容就又浮了起来,跟傻子一样。

小江老师从前相当骄傲的表情管理,现在完全形同虚设了。

他不得不开始不断回忆自己以前现场表演搞砸时的各种窘迫情形,严肃感才逐渐找了回来。

江烟止很早就去了片场,妆发又折腾了两三个小时。

好在这次她只用演穿便服的几个场景,早点收工还能看儿子的戏。

穿着兔毛滚边绛紫长袍的女皇款款而出,在一众问好声中穿过梳妆室,找到了被两三个化妆师围着的儿子。

他看起来平和安静,完全不像在恋爱中。

江烟止对着镜子抚了抚发间的步摇,看向江绝道:“下午去哪儿了?”

“在房间里练台词。”江绝翻了一页台词本,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套袍子很好看。”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有接?”

“没听见吧。”江绝把本子放到一边,用动作来引开自己的情绪和注意力,控制着情绪道:“什么事?”

江烟止对着镜子端详他的神情,还是看不出破绽来。

不像啊。就算有点啥,也是戚麟那小孩单相思吧。

没办法,我家孩子就是这么人见人爱。

“晚上加油,争取一遍过。”

“嗯。会的。”

等女皇陛下拖着长袍去了片场,他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看出来……差点就没绷住。

只要自己嘴角上扬哪怕一点点,她看不出来才怪。

AB组仍然分开拍摄,深夜里的白鸾城一南一北亮着盈盈的光。

江烟止在拍戏的时候,哪怕不预先和其他人过词,状态也找的恰到好处。

她仿佛随时能融进画面里,甚至不用摄影指导帮忙找位置,就能卡着九宫格构图站在最合适的打光点。

对于导演们而言,这样专业能力过硬的演员实在是太省心了。

江隼看着监控屏,都不自觉地松一口气。

这女人哪怕都四十三了,驾驭不同时期的角色都游刃有余——演老人时佝偻蹒跚,演少女时明眸善睐,感觉她简直能演到六十岁去。

等A组这边收工,一部分人先行告退,卸妆了回去休息。

而还有一部分人顺路去丞相府里,开始围观B组拍摄进度。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拍夏夜的景致,但其实要在九个月内拍完整套春夏秋冬的场景和剧情,各种状态的花草也是随时供应着布景,可能一个月内就要拍完丞相府里单独的全部戏份。

一半靠特效团队,三成靠现场布景,还有两成看演员。

江绝正在拍哄女儿睡觉的场景。

澹台洺的发妻死于难产,之后就再无续弦。

留下的那个女儿如今才三四岁,说话时都奶声奶气的。

澹台洺在女皇面前,是冷静到极点的权臣,哪怕众臣群起而攻之,他都能从容赴死般的替女皇挡下所有的质疑与愤恨,如同最忠实的看家犬。

在丞相府中,他是情报组织的执令者,是无数人宣誓效忠的权宦,能轻描淡写地抹去异己的存在,见惯血肉生死,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可摇晃着摇篮,哄着女儿沉沉入睡的时候,他是个笨拙又温柔的父亲。

生怕被子没有盖好,生怕孩子睡得不安稳,连熏香都要亲自检查好几次。

他唱起童谣的时候,才像个年近三十的年轻父亲。

虽然刚从宫里回来,身上穿的都是蟒袍,戒指上的红宝石在孩子白净的脸颊旁格外刺眼。

可那温柔的眼神,好像才是最真实的流露。

孩子在童谣中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均匀下来。

澹台洺注视着女儿的睡颜,忽然流了两行泪下来。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连脸上都没有悲伤的情绪。

——这是剧本里完全没有写到的反应。

他怎么可以哭呢?!

在原先的剧情里,这里是要拍权臣在私下的真情流露,主要的基调应该是温情又放松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流泪——这连前因后果都没有啊?!

编剧和副导演下意识地看向江隼,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一条就直接重新再拍。

江隼始终都盯着监控屏,微微摇了摇头。

不要停,继续拍。

作者有话要说:给这章配的B/GM,李荣浩的《哎呀》和《我看着你的时候》,啊好甜(捂脸

今后不能放视频类安利数字啦,会锁文的_(:з」∠)_

最近在大降温,窗外寒风呼啸,我一个单身狗瑟瑟发抖的抱着枕头写夏日里充斥着荷尔蒙的少年爱情,感觉真是太虐心了TVT

多啰嗦两句,其实至少对我而言,攻受两个字只是上床的癖好,不能代表任何事情。

我个人其实不喜欢菟丝草一样只能当个可爱吉祥物的受或者女主,也并不认为这两个标签就代表弱势和被动。

像我之前写的几本……一个受当皇帝血洗逆臣扶正纲纪,一个受当元首跟三国博弈厮杀,江绝虽然是个演员,也有烈性和倔强,从中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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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拍电影建城,陈凯歌确实是拍一部就建一个城……非常的有特色。

其他导演也很厉害,像十月围城的导演为了还原一个老港城都得了抑郁症。

我记得还有哪个电影是花了一大笔钱建了一整个城池,然后在拍到尾声时一把火烧掉,刚好拍被烧的镜头——很强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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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演员入戏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九歌:

陈道明演电视剧《末代皇帝》时,为了体验帝王的感觉,买票进故宫玩。

有时候背着背着台词就激动了,把一旁的游客都吓了一跳。

陈宝国演《汉武大帝》时,脾气随着角色不断深入一天天变差,刘彻霸道的性格也慢慢上身,经常就跟剧组工作人员较真,动不动指责别人。

古月演毛泽/东出名,受到中央领导接见。领导鼓励他说话:你是演毛/主席,主席谁都不怕。于是他拍着总书记的肩膀,指导他工作:xxx同志的经济搞得非常好,人民群众很满意,但是……

演员入戏的状态大致就是进入人物,行为举止都变成角色的状态。刘嘉玲就说梁朝伟有时候拍戏回来,完全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就知道他在入戏。

☆、第 42 章

那小女孩在摇篮中沉沉睡着, 澹台洺哭的毫无表情。

他甚至没有流露半分悲伤的神色, 只在眼泪流干之后深呼吸着伸手拭干, 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轻声离开,连关门时都毫无声响。

直到他完全出镜之后, 江隼才表示过了,下一条。

“不用重来吗?”编导将信将疑道。

江绝走出来之后,显然也懵了一会儿。

他明显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绝, 过来。”导演唤了他一声, 询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我刚才,好像没有自己的想法。”江绝思索着, 好像在追溯属于澹台洺独一人的回忆:“刚才他哄完孩子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朝堂中, 家宅外积攒的无数压力和焦虑,还有与女皇和众臣周旋博弈时积下的困苦愁闷, 都已经憋了太久了。

只有等女儿也睡着之后,他才有片刻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不用在家奴面前树立形象,不用担忧女儿看见, 只安静又缓慢地释放着所有的情绪。

人不一定是因为悲伤才会哭泣。

编剧听得一脸新鲜。

他都没写到这个份上, 这现演的跟真的一样。

江烟止站在后头,笑的颇有些欣慰。

这孩子是真入戏了,能感受到角色自己独有的情感。

“这个镜头前面要铺垫些别的,”江隼跟副导演嘱咐了一声,看向江绝道:“干得不错, 下一条。”

戚麟原本以为自己挺高的了,起码在班里都显得比较出挑。

可是真的跟那些黑人白人站一块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底气不足。

虽然这剧组里不至于打人,问题是这帮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抬胳膊,他就有想躲的冲动。

有个白人小个子负责演黑客,难得的比他矮一点点,为此没少被其他人取笑。

他们将优先拍摄进入屋宅之中过关斩将式的盗窃,这也将构成最中心的剧情。

各种暗钮和机关都被设计的精巧危险,但实际拍摄时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脑补来完成。

戚麟要从下水管道潜入房屋的下层,再利用小阀口进入换气通道,最后落在厨房里面。

故事里的富豪在国外参与会议,而管家和仆人都在屋内保持活动,只要有任何动静都会触发密不透风的警戒封锁线。

而Loan将从厨房一路潜至上层的大书房,并且以芭蕾起手快速翻越激光阵,限时拼完六角魔方,再如拆弹专家般排除四副假名画,在最后一个正确选择的画框之后拿走那把鎏金钥匙。

整个过程由密室设计专家打造了一共三十种不同的关卡,既要展现演员单手空翻的柔韧性,视听上也要给予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和刺激。

而其他演员则会换上管道工人、FIB调查特工、应召脱衣舞娘等身份,进行干扰和视线转移。

戚麟为此没少学些乱七八糟的,有些天里睡前运动就是拧魔方。

他原本想早些收工去探江绝的班,但就激光芭蕾那一幕的拍摄,都拍了整整三天。

黑暗寂静的书房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当特殊气体喷上去的那一刻,荧绿色的线条如同抽象画一般在室内舒展开来,看似毫无死角的遍布了整个房间。

纵横的长线封死了底端,交错的细线把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细块。

随着微弱的气流飘浮上下,荧绿色的激光犹如鬼火般跳跃点染,攀附在激光上变幻着显□□域。

白凭非常善解人意的开了音响,歌谣般的外文歌流淌出来,开始给他提示节拍。

穿着紧身衣的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节拍数缓步向前,踮着脚跃入了光影之中。

在那一瞬间,显示激光线条的气流被扰乱搅散,无数条细线如同夺命的利刃般以无数个角度横贯斜插,仿佛能随时割断他的咽喉。

可是那少年舒展着身体,宛若入了无人之地。

他的双臂与长指如同翅膀般匀力舒张,连下腰和斜翻的动作也漂亮的如同马戏团一样。

摄影机以四个机位在多角度地捕捉着每一个画面,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就好像在危险的冰湖上跳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