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天保姆打电话过来, 说它瘫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能一看一天。

……好像也挺会自娱自乐的?

车队把所有人送到了阿尔卑斯山脚, 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了。

去泰国也好,去印度也好,总是能够感受到街道的狭窄和人群的拥挤。

可是瑞士不一样——高山长河与远空直接放大了人们对空间的认知, 连小镇里成列的房子也变成了玩具模型般的存在。

画面和景深被推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一眼从草原望到峡谷深处都看不到尽头, 视野再也不会被摩天大楼阻断,天空澄净的犹如碧蓝的油画。

奶牛们闲散地分布在山脚的各处,不时地甩甩尾巴驱赶牛虻。

这儿着实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生活节奏慢,人们尊重彼此的空间和隐私,同时食物和葡萄酒也颇为可口。

他们在酒店里稍微修整了一会儿,等用过午饭之后,去参加了节目的录制。

餐桌上铺了雪白的桌布,上面放着还冒着泡沫的鲜牛奶。

等嘉宾们都尝了尝之后,主持人才笑眯眯地开始说开场白:“这儿的每头牛每天产奶大约二十公斤,在无污染的环境下,牛奶的品质达到了国际的最高标准。”

江绝看着远处在悠闲散步的奶牛,忽然意识到等会儿他们要做什么。

“这个国家生活着大约七十万头奶牛,数量是上个世纪的两倍。”主持人扬手示意他们看向远处广淼的草原,旁边有五个牛农排队等在一边。

“而今天的第一个比赛——就是比谁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五头牛给牵回牛棚!”

这里驯养的大多数是黄牛,但个头意外的高。

节目组之前来考察的时候,虽然确认它们的性格都偏温和,但顾及到意外情况,还是给嘉宾们安排了会英语的工作人员在旁边辅助。

江绝远远看着还觉得没什么,可真的等到自己走进草原里,才发觉这有多困难。

这些黄牛的平均身高,是一米六上下。

四舍五入就是个高中生了——体格彪悍还长着长毛的高中生。

铜铃般的眼睛上有超长的睫毛,戴着黄色耳标的大耳朵像扇子一样。

不……这简直是小象。

工作人员温和地介绍着该如何赶牛回家,身旁还有好几只牧羊犬在追逐着撒欢儿。

江绝抬手摸了摸其中一头的脑袋,心想这恐怕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这家伙能一脑袋把自己顶起来啊。

远处的其他嘉宾也陆续分散,开始各自寻找看起来温顺听话的奶牛。

工作人员都事先培训过,只保护嘉宾,不做多余的干涉。

可这些奶牛在陌生人面前,那确实是又拧又不肯低头。

张圆已经开始试图拿点什么草叶子贿赂它们了,然而这儿满地都是草,牛大爷根本不为所动。

戚麟挑了两头体型小一些的,试图把它们往牛棚那边引。

可是它们走走停停,甚至走到一半掉头去吃草。

瑞士是四语国,在街头遇到个乞丐都可能既会法语又会意大利语,用英文赶牛显然不太合适。

江绝索性放弃焦虑感,只陪着奶牛们走走停停,开始出神的想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悠扬的竹笛声响了起来。

那笛声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婉转起伏的笛音清越入耳,犹如山花次序绽放。

江绝回过头去,发觉是戚麟在吹笛子。

那青年立在广袤的草原上,长风拂过草叶微动,一路往前走,一路那竹笛的声音犹如流淌的小河向远处流去。

嬉闹的牧羊犬停下脚步,昂起头来寻找着乐声的来处。

低头吃草的小牛们抬起头来,开始往他的方向看。

戚麟转了个圈,气息稳得一丝不乱,而明丽的笛声在空气中如春潮般腾升消退,如同无形的指引。

下一刻,竟有小牛开始跟着他的脚步往牛棚的方向走。

越来越多的奶牛往他的方向走去,五六头牛跟在他的身后,心甘情愿的跟着离开。

在这一刻,江绝忽然想起了莫扎特的《魔笛》。

吹奏着魔笛的少年带着成群结队的老鼠离开,为世人又摆平了一道磨难。

张圆本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请动一位牛老爷,此刻见戚麟吹着笛子跳着舞就把它们哄走了,忽然有点怨念。

“你说……我要是在这儿吹个唢呐,它们会跟我走吗?”

陆访牵着牛僵了几秒,诚实道:“牛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警察可能因为扰民把你带走。”

等江绝把小牛牵回牛棚的时候,已经累得一身蹭的到处都是牛毛和草叶了。

戚麟第一个完成任务,傍晚的奖励是去坐着小船看小镇沿岸风景。

而其他人要辛苦一些,帮忙准备晚餐。

节目组给所有人发了些瑞郎,让主持人带着他们去采购食材。

菜单上的名字奇奇怪怪,都是国内没有见过的东西。

荨麻汤——颜色比抹茶还深,看起来像中世纪的药剂。

臭鲱鱼配面包片——盛名远扬的国际美食。

驼鹿肉配鸡油菌——两样都没有听说过。

……

江绝看着清单,忽然想直接靠手里的菜钱找个小酒馆随便解决一顿。

在大家出发之际,戚麟凑了过来。

“哎?”崔檬见到他时有些诧异:“你还没去河边么?”

“我跟节目组说了,”戚麟晃了晃手中的小信封:“等会我们一起做饭,然后大家都可以去船上休息。”

陆访差点扑过去抱抱他——这五个人里就他手艺最好了!

他们一起进入小镇,感受着中世纪般的怀旧建筑风格,分散着去找各种各样的食材。

戚麟见江绝略有些疲惫,索性直接牵着他的手,两人跟小夫夫散步似的在这儿逛。

江绝听着他哼不知名的歌谣,忽然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

“嗯……我在想,”江绝笑意加深:“虽然现在还是未婚夫,但也已经差不多了。”

戚麟想了想,颇为认真的回道:“我们两三年前在我家那边躲着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哎?

江绝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那段日子。

那时候江绝刚公布和父母的关系,加之又拿下了金棕榈最佳新人奖,自家住所直接被媒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忽然想起来,在那段时间里,他都躲在戚麟家里寻找片刻的安宁,两个人真的和小夫妻一样去买菜做饭——

戚麟那时候还完全不会做饭,都是和自己一起研究菜谱和分量。

盐少许到底是怎么个少许,断生是什么意思,滚刀是什么意思,文火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灶台前可能要忙活两三个小时,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味道还马马虎虎。

明明可以点外卖,可就是这么乐此不疲的去做饭,忙碌的身上都一股生姜和大葱的味道。

那时候他们在家乐福买菜的时候,好像也和现在这样,只是没有手牵着手。

那时候的自己,还觉得公开是一种奢想……

“如今我们都要结婚了,”江绝喃喃道:“好像梦想成真了一样。”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戚麟挑着苹果和蜂蜜,掩饰自己微微的害羞。

“虽然好像每一年里好多天都和你在一起,可还是总觉得不够。”他握住一颗宝石红的苹果,语气里带着窘迫:“我本来是想去坐船的,一个人在河上漫游,也许能找到很多做歌的灵感。”

“然后呢?”

“然后在一个人下楼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戚麟转身看向他,露出无奈的笑容来。

“好像多离开你一会儿,都好像是灵魂里有什么在断开链接。”

所以他匆匆的折返,去和节目组谈条件,跟总导演解释,然后再回归来陪他们一起做饭。

江绝凝视了他几秒,垂眸吻了上去。

他们的唇轻触着彼此,苹果的香气若隐若现。

“这是奖励。”

第 136 章 ...

瑞士的奶制品颇为出名,以至于都成为了景点。

第二天的清晨, 他们去了修道院的花园里, 在镜头的跟随下去探访Odermattt一家的奶酪工坊。

这儿完全不像是个操作间, 更像是后现代风格的科学实验室。

香槟色的隔间看起来颇为高端,落地玻璃墙被擦得一尘不染。

各种产品如同珍宝般陈列在橱窗里,制造奶酪的师傅们看起来得体又优雅。

这儿有全透明的工作区,不仅展示着生奶酪和熟奶酪的生产过程,还就引导着游客去了解有关杀菌和包装的各种后期工艺。

只要有预约,访客就可以参与相关的制作, 拥有自己亲手做出的一大块奶酪。

自然在节目的开头, 大伙儿都要尝尝奶酪的味道。

热情好客的奶酪师傅还带了些腌鲱鱼来,让他们尝尝混合搭配的口感。

这臭鲱鱼在国内被妖魔化和噱头化, 各种网红争先恐后的一边吃它, 一边露出夸张的痛苦表情。

可是在瑞士,它是当地人们颇为钟爱的特色食物,就如同臭豆腐般有独到的好味道。

他们换好了整洁干净的工作服,跟随着史密斯先生一起了解生奶酪的做法。

——一大桶的鲜奶被倒出来的时候,浓郁又柔和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甚至有些饿。

史密斯先生教他们如何搅拌鲜奶,如何提取奶油,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 非常的有亲和力。

纯牛奶要放在加热台上,在自然发酵后会闻到酸味。

为了节目的拍摄进度,他们直接选用了在旁边的另一桶发酵完成的酸奶, 把一整桶都倒进锅中再次熬煮。

“哎……开始凝固了?!”戚麟闻着香味,颇有些想尝一尝:“这应该就算酸奶块了吧?”

嘉宾们在老师傅的指引下,把豆腐块般的酸奶舀进纱布里。

滚烫的蒸汽进一步放大着香味,连带着连空气都有股香喷喷的味道。

江绝小心地控制着力道,用手挤压纱布,将小豆腐块般的酸奶里的水分全都挤压出来。

奶香味沁在他的指尖上,闻起来有股棉花糖的味道。

伴随着水分被纱布完全挤出来,奶渣被放进模具中,准备被进一步定型。

“熟奶酪的工序与这个略有不同,但到了这个步骤同样需要定型和风干。”

史密斯先生又端出一盘成品来,笑眯眯道:“要再来点吗?”

在离开奶酪工坊之后,下一站是玻璃厂。

瑞士最古老的玻璃工厂Glasi Hergiswill坐落于卢塞恩湖畔,皮拉图斯山下的Hergiswill小镇内。

这儿的玻璃,被称之为‘冰川玻璃’,取意大概是夸赞玻璃的质地之通透,不亚于冰川里没有任何杂质的寒冰。

比起之前的奶酪工坊,这儿少了些文艺又小众的气息,但是同样有独特的气氛。

玻璃不仅运用于各种窗户、门、墙面的制作,同时也是特殊的工艺品。

在玻璃球上添加各种色料,进行恰到好处的吹制,就可以造出如同龙王宝珠一般流光溢彩的礼品球。

他们在进去的时候,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各种琉璃质感的兔子、小狗,还有流光溢彩的高脚杯、复色碗,全都和水晶一般通透明亮。

色彩的艺术被玩到了极致,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反而像是天然就生成了这些颜色一般。

蔚蓝、浅绿、深紫,各种瓶瓶罐罐上的绚丽色彩,像一层轻纱般笼罩在玻璃上,在倒入清水之后又会折射出不同的光线出来,简直如魔法一般。

“今天的活动,就是吹·灯·泡。”主持人请来了颇为熟稔的老师傅,向大家介绍他的资历。

等等……所以电灯泡的那个玻璃,是人工吹出来的吗?!

戚麟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没常识。

老师傅开始解释,说现在都是用专业机械进行吹制,但古老工艺也有值得传承和鼓励的地方。

他们带着五个嘉宾去看整个流程,以及各种颜色蘸料。

每个人被分到了大概一米五长的中空铁吹管,然后领到了玻璃液旁边。

“一般用模型吹制会更快捷一些,但今天还是让大家感受一下这其中的乐趣。”

名为乐趣,实为镜头。

江绝还真是第一次了解这其中的细节。

那长长的铁管要在玻璃液上蘸一大圈,就跟薯条蘸番茄酱似的。

一坨玻璃料在滚料版上要滚匀,但整体而言只是小小的一坨糊在铁杆上,似乎连球形都没有。

“试试看?”主持人鼓励道。

旁边的老师傅见他们略有些踌躇,率先吹了一个。

他只运了一口气,对准铁管吹了进去。

竟然就和吹泡泡糖似的,又大又透亮的玻璃球无中生有似的从另一端冒了出来,并且在大小刚刚好的时候停止膨胀。

连接着铁杆的另一端堆积着好些多余的蘸料,像气球的尾巴。

那师傅拿着魔法棒似的铁杆去到另一边,把多余的部分顺手用工具敲掉。

电灯泡似的玻璃球就做好了。

戚麟全神贯注的跟完了整个流程,隐约感觉自己会了。

他开始一模一样的蘸料、滚料,然后运气去吹——

然后发现并吹不动。

这股气流要顶开前头的蘸料,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泡。

他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卯足劲吹了一大口气——

“噗——啪!”

用力过猛的缘故,那玻璃泡直接碎掉,显然是失败了。

“嗯,放了个鞭炮一样。”江绝中肯的评价道:“声音很脆。”

戚麟颇不信邪,又去拿了根新的铁杆。

“噗——啪!”

“啪!”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