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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绝岭为你亦当是平地。

爱你不用合情理,

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

一想到心仪的你,

从来没有的力气突然注入渐软的双臂。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慢慢地倚在巷子里被广告单贴得乱七八糟的墙壁上,低头吐出一口白雾。

孤零零活了二十五个年头,有时候真的太渴望地上能多出一只影子。不管是谁,不管他有没有流川枫的身材,有没有樱木花道的可爱,只要能让她低头的时候知道自己并非一个人在往前走,只要她也会因为想起他,发觉自己的手臂也有了可以拥抱的勇气。

如果,她是说如果,用这张漂亮的脸去谈一场为期不超过两个月的恋爱,然后理智告别,圆自己一个梦,这算是罪大恶极吗?

她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心血来潮,伸手抱住一旁的电线杆子,粗声粗气地学男人说话:“周笙笙,别看我身材好像吴孟达,可我灵魂酷似刘德华。”

然后她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揉揉眼睛,转身回家。

*-*

巧的是,隔天是个大晴天。

冬天的日光难能可贵,晒在头顶像是有蜂蜜融化着淌下来。

周笙笙六点就起床了,比前一年赴约时还要慎重,一只一只拆掉发尾绑了一夜的海绵卷,又用发胶定了型。镜子里的姑娘用了整整半小时的时间化妆,二分之一上眼皮心机眼线,三分之一眼尾粉红眼影,苹果肌温柔腮红,哑光甜蜜口红。

她穿着纯白色毛衣,临走前套上那件皮粉色大衣,背后披着俏皮小卷发。

一切准备妥帖后,她低头看表,早上七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九个半小时……

她又没忍住哈哈哈笑起来,周笙笙啊周笙笙,你这么积极,陆医生不给你颁个锦旗真是对不起你的辛勤劳作!

去咖啡馆上班时,为了防止发型乱掉,她连挤地铁时都双手抱头。以至于地铁停靠时,她一个不留神就跌进座位上一个中年壮汉的怀里,惊慌失措爬起来时,大汉对她挤眉弄眼:“美女,舒不舒服啊?”

“还行,还行。”她佯装镇定,目不斜视地支着他的大腿站起来,继续抱头。

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接着,咖啡馆里的一干人等以店长为首,对她进行了精神上的荼毒。

丸子:“干啥干啥,打扮成这个鬼样子是要去红灯区进行肉体上的交易?”

东东:“朋友!与其祸害他人,为什么不给个机会,让我来做这为民除害的大英雄?虽不能一夜七次大展身手,但我保证我会一次到位极尽温柔!”

周笙笙:“……”

已然不是一个省略号就能囊括的心情。

店长把围裙扯下来,往她脑门上一罩,转头对东东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快,关门,今天不营业了,把周安安带到后面库房里去,咱们把她内部消化了!”

一万个省略号都代表不了周笙笙此刻的心情。

可从那些略带颜色的玩笑话里,她仍然捕捉到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今天的她甚至比一年前的她还要好看。她等了一年,终于等来这张脸,用它来完成一年前没有完成的约定。

下午四点,周笙笙跟店长请了个假,在东东痛心疾首的呼唤里,打车去了医院。

既然是一个迟到一年的约定,她愿意显示出自己最大的歉意与诚意,为那个表面上凶巴巴,灵魂却柔软善良的医生。

*-*

4:23p.m

刚换下白大褂的陆嘉川在更衣室里收到一条信息。

“女疯子”说:陆医生,你在办公室吗?

他一愣,披上深灰色大衣,转身走出了更衣室。开门,踏入走廊,侧头便看见了等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人。

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那扇大开的窗户外是一轮橘红色的夕阳,光线仿佛融化在空气里,淌了一地,也淌在那个纤细的身体上。

医院是一片素净的白,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进进出出喧哗热闹的声音。可她静静地等在门口,还有些可笑地伸长了脖子,仿佛想透过紧闭的门去观望主人的身影。

陆嘉川的睫毛动了动,心情忽然变得平和又轻快。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穿着粉色大衣的年轻女人仿佛有所察觉,忽然间就转头朝他看来。她弯起唇角的一瞬间,窗外的凛冽寒冬仿佛也成了春暖花开。

第19章 原地爆炸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川定定地站在更衣室门口,忽然就迈不动步子了。

那女人朝他走来,有金色的日光跳跃在她的发梢上,她歪着头朝他笑,语气轻快:“你怎么不回信息?”

他的嗓子没由来一阵紧绷,末了别开目光,低声说了句:“你怎么来医院了?”

不是说好在路口等吗?

周笙笙笑嘻嘻地把手机放回包里:“那不是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亲自来接你才能显示出我莫大的人情味嘛!”

“人情味?”陆嘉川瞥她一眼,“向来都是男人接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接,我看你这是莫大的男人味吧?”

“……”

她有点生气,嘟嘟囔囔地白他一眼:“吕洞宾被狗咬了。”

她那样子太滑稽,陆嘉川没忍住,从嗓子眼里冒出两声笑。她立马瞪圆了眼睛:“你还笑!”

真像只炸毛的兔子,还是粉红色的兔子。

他彻底绷不住了,哈哈哈哈笑得很没形象。

周笙笙立马逮住机会,一蹦三尺远,一脸嫌弃地学着他的口气:“别说我认识你啊。这年头,满世界都是男疯子,啧啧啧。”

陆嘉川闻言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毫无顾虑地大笑出声,这样的行为他从前是不屑的,可今天却……

收起笑容,他抬腿往电梯间走,暗暗骂了句:“妈的。”

一定是跟这女疯子打交道打多了,这玩意儿原来也他妈跟疯牛病一样会传染!

偏周笙笙同学还在后面不知死活地接了一句:“我听到你骂人了哦,陆医生!你学会疯疯癫癫的跟你妈妈又没有关系,你自责就算了,何必过分苛责你妈妈呢?毕竟这个行为是后天性学习行为,并不是先天的,你怪你妈妈,你妈妈知道了也会伤心——”

她话没说完,站在电梯口等候的男人已然转过身来,伸出拇指与食指,毫无征兆地夹住她的嘴唇。

周笙笙:“!??”

陆嘉川没松手,维持着合住她嘴唇的姿势,面无表情:“你要是继续这么罗里吧嗦的,我保证你的嘴一路上都得受到这种待遇了。”

“……”qaq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陆嘉川收回手时,插在大衣里竟没忍住摩挲了两下。那柔柔软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一路噼里啪啦带着火花,灼伤了他的皮肤。

*-*

下午五点过,陆嘉川带着周笙笙抵达老宅。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没个完,他破天荒没有说她话唠。北市很大,他每天开车来来回回,但因为朋友太少,性格太差,他几乎鲜少载过谁。周笙笙在副驾驶上思维跳跃地东拉西扯,虽然有时候只是没话找话说,但他听着听着,竟觉得这空空荡荡的车里也好像有了人情味,不再是他孤身一人。

而他们的目的地,说是老宅,的的确确。那栋四层居民楼少说也有三十年历史了,砖墙上爬满绿色藤蔓,斑驳的痕迹四处都有,地点就位于知名大学内部,依着假山傍着湖水,黄昏时候像是融化在油画里的光影,景致独好。

“这是你家?”周笙笙后知后觉地问。

“我外公家。”

“他是大学教授吗?居然能住在这种地方!”

“以前是。这房子当初也是学校分的教职工学区房,现在有价无市了。”

真是文化人家。

周笙笙哦了一声,跟着他走进楼道时才回过神来想起什么,抬手一把拖住他的衣袖:“陆医生!你等等!”

“?”陆嘉川回头,眉梢微抬。

却只看见那个急性子的女人噔噔噔跑出了楼道,很快消失在单元门口。

“周安安!”他不明就里,赶紧走出楼道叫她,“怎么,你要临阵退缩?”

那女人朝他摆摆手,像只兔子一样跑远了,嘴里不清不楚嚷嚷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周安安!”他冷冰冰地吼她,嗓门儿很大,“少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再不回来,我要是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那女人依然边喊边跑,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陆嘉川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所以今年,他又被人放了鸽子,得继续一个人进去孤军奋战?

一个是这样,两个仍然是这样,他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才会一再遇到放人鸽子的女疯子???

陆嘉川都快气炸了,站在夕阳里浑身戾气。地上只剩他一个人的影子,一看就叫人想到形单影只这样的词。他看着周笙笙消失的方向,胸口起起伏伏,最后终于平静下来时,脸色却再也好不起来。

大衣袖口里是攥得紧紧的拳头,他对自己说:今后再也不要相信女人了,特别是这种女疯子!

真可笑,前一刻他竟然还在心里为她盛装出席而开心,下一秒就遭遇了放鸽子危机。他发誓,从今往后他要再信她半个字,他就剁了自己的脑袋!

这样想着,陆嘉川怒气冲冲地转身回楼道,可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女疯子洪亮的嗓音。

“陆医生!”

他一顿,面上的表情也凝固了,猛地回过头去。

夕阳里,那只粉红色的小兔子拎着两只纸箱子回来了,一边呼哧呼哧跑着,一边还气喘吁吁埋怨他:“我都叫你慢慢跟过来了,你干嘛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等我,还想自己就上去了!”

他怔怔地望着她飞奔的样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她终于跑到他面前,理直气壮把两只沉甸甸的纸箱子递过来:“喏,拿着!你是男人,哪有大老爷们儿让一女孩子拎东西的?”

低头,他看见手里接过的两只纸箱子,分别是一箱牛奶,一箱苹果。

她是有多大的力气,才会一手拎一只这么沉甸甸的东西还能健步如飞?还真有脸说自己是个女孩子……

而那唠唠叨叨的女疯子还在继续说:“第一次来你家拜访,连礼物都没带就太失礼了。你不是说你家都是一群爱叨逼叨的老家伙吗?对不起啊,这话我是直接引用你的,未经加工,要不然我不会这么没礼貌——总之我既然答应要帮你,总得把事儿做得漂漂亮亮的吧?这些虽然不值几个钱,好歹是个心意,是种礼节……”

她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话唠一个。可陆嘉川没有打断她,只是忽然之间火气全消。那情绪转变得太过突然,就连他自己都不明就里。

“女疯子。”他绷着脸,言简意赅总结了一下,瞥她一眼,转身往楼上走了。

“哎?哎哎?你干嘛老骂我女疯子啊?我招你惹你了我?这还不是都为了给你做面子活?”周笙笙一路跟着他往四楼爬,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有的没的。

她却不知道,因为背对她,反正她也看不着,陆嘉川在昏暗的楼道里慢慢松开了紧绷的眉心,弯起唇角,笑得寂静无声,却又如释重负。

“你就说吧,我这礼物买得好不好?”她还在没头没尾地讨要夸奖。

“好。”良久,他低低地说了声,算是给予肯定。

而没说出口的是——

事实上,你回来就好。

*-*

叮咚——按门铃的是陆嘉川,周笙笙站在楼道里,躲在他背后,大气也不敢出。

“有点出息。”他把两只纸箱子搁在地上,扭头拎她出来。

“就是有点紧张,莫名其妙成了你女朋友,还忽然就跟你回家见家长,第一次都给你了,难免呼吸不畅。”她振振有词,攥着衣袖耳朵发红。

……更像只兔子了,畏畏缩缩的兔子。

陆嘉川懒得理她,尽说些有歧义的鬼话。反正屋里那群老家伙要的无非是个大姑娘,是娇羞的小家碧玉还是猥琐的女疯子,这他就管不着了。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是个咋咋呼呼的中年妇女,微微发胖的身材。开门一见陆嘉川,继而看见了周笙笙,她眼睛一亮。那神色变化太明显,几乎可以叫人想到忽然拉开的电灯泡。

周笙笙没来得及说话,陆嘉川也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只见那胖乎乎的妇女猛地转身窜进了客厅:“哎哟我的天,快来快来快来快来!你们快来啊!嘉川带女朋友回家吃饭了!快来快来快来——”

那一连串仿佛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的“快来”把周笙笙唬得原地一愣,瞪着两只眼睛说不出话来。

陆嘉川默默地咳了一声,带她进门,解释了句:“……我姨妈。”

“……哦。”周笙笙愣愣地接过他递来的拖鞋,“你姨妈……挺活泼的。”

“……”陆嘉川无话可说。

下一刻,从厨房里,休闲室里,卧室里,书房里,呼啦啦涌出来一片成群结队的中年妇女。以刚换好拖鞋走到客厅里的周笙笙为圆心,她们围成了一个半径约莫一米的圆,欢天喜地地望着她。

周笙笙顿觉自己是只被扒光了毛的鸡,赤条条站在大厅中间跟她们大眼瞪小眼。

“你,你们好……”她虚弱地扶住茶几,最后干巴巴笑了两声,朝身后的陆嘉川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嘉川嘴唇抽了两下,虽然表情莫名有些生硬,却依然从为首的妇女开始介绍:“这是我大姨妈,二姨妈,三姨妈,五姨妈,还有小姨妈。”

姨妈们笑眯眯盯着她,不住点头。

周笙笙一声一声鹦鹉学舌般跟着陆嘉川一起叫人,从大姨妈一直叫到小姨妈,末了弱弱问了句:“那,那请问四,四姨妈去哪了?”

陆嘉川平静答道:“没有四姨妈,四姨妈是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