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实在太让皇后心中缓不过来,可这一沉思不醒,林夕落在外抱着孩子等候召见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快一个时辰过去,她还没有得到皇后传见。

“祈仁宫”中的太监们也格外奇怪,按说递了腰牌皇后就传了,应该早就召见了,怎么行衍公夫人带着孩子来许久,皇后还没有动静儿?

也不见出什么事了啊?难道说故意给行衍公夫人下马威?可行衍公的爵位乃是刚刚册封,皇后不该这样啊,这岂不是跟皇上过不去?

林夕落抱着小肉滚儿一个时辰,这孩子倒是乖巧还在睡着,除却中途由宫女帮忙换了一次尿布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事。

可抱着这小子一个时辰,林夕落只觉得这胳膊已经酸麻不已,一旁的宫嬷取来了软垫子,林夕落才将肉滚儿放上,轻轻揉了揉手臂,心中也在纳闷。

这是怎么回事?依照魏青岩与曹嬷嬷所讲,来给皇后谢恩不过是召见后问上几句便罢,可如今来看,莫说是召见,单单的晾她母子在此地一个时辰恐怕就不是个吉兆。

难道是为昨日太子与太子妃的事故意惩戒?

林夕落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对这个状况有解释,否则还能为何?

太子与太子妃还真够心胸狭隘,林夕落已在心中将此二人翻来覆去的骂了不知多少遍…

忽听外方有声响,而这侧殿角屋中的宫女与太监则连忙赶去门口磕头迎候,林夕落有些不明,一旁的小太监则是道:“皇上驾到。”

林夕落叹了口气,她这又要等多久啊!

如若不是门口太监宣到,皇后还沉浸在独自的思忖之中,忽听皇上驾到,慌乱之余则即刻起身前迎,脸上的笑容都带了几分不自然。

肃文帝虽已年迈,可其直挺的脊背、鹰硕的眼眸所透出的王者气场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敬仰之心,皇后簇步上来请安,肃文帝点了点头,目光朝向周围看去,则是道:“不是说魏青岩的儿子在这儿么?人呢?”

魏青岩的儿子?皇后忽然呆傻,她刚刚为那件事沉思太久,却忘了召见…

皇后立即看向身边的太监道:

“行衍公夫人到了?怎么没有告知本宫?”

太监额头冒汗,只得硬着头皮当这个蘀罪羊,连忙道:“刚刚奴才见皇后娘娘头痛,便让行衍公夫人稍等片刻…”

“胡闹!本宫今日特意召见,怎么还不通传?快去!”皇后一声令下,太监连忙匆匆退下而去,肃文帝并没有在意,而是缓步进了屋中,皇后亲自上前沏茶侍奉,而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皇上日理万机已经鲜少到后宫来,如今得知魏青岩的夫人带着儿子进宫,他却好奇赶来,这…这件事让皇后不敢再深想下去,可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却让皇上看在眼中。

林夕落得了太监传见,再次抱起小家伙儿只觉得这胳膊快不是自个儿的了。

跟随着太监匆匆进宫,心里只想着曹嬷嬷教习的规礼,这皇宫诺大,进入其中走路不能抬头随意乱看,而小家伙儿这会儿还恰恰醒来,伸着小手不停的抓着林夕落的衣襟要吃奶。

林夕落满脸苦笑,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这小祖宗还真是个添乱的坯子!

进入侧殿之中,太监唱名,林夕落抱着孩子进去,只觉得面前高位上坐有二人,跪地道:“臣妾林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其上一声苍老的声音命令道:

“把孩子抱上来给朕瞧瞧!”

第三百六十三章 隐辛

林夕落一怔,心中颇有点儿奇怪,皇后则心中更惊,皇上来此一句话都不多说就要看这孩子?

这…

陆公公从皇上身边亲自下来行至林夕落身旁,笑着道:“夫人,赏咱家个颜面,由咱家抱小公爷,可好?”

林夕落已见过陆公公多次,而每次魏青岩对他也甚有交情,这自没什么不放心的。

将小肉滚儿放置陆公公怀中,林夕落轻声嘱咐道:“这小子脾气浑…”

“夫人尽可放心。”陆公公没有多说,而是捧着小肉滚儿就往正位上去,肃文帝看到那襁褓中的小脑袋不免脸上笑意甚浓,待看到那双大眼睛正滴溜滴溜的看着他,那股威严的气势渐弱,好似一呵护孩童的年迈老人。

皇后眼见如此,不免多探视了几眼林夕落,见她跪在地上还未起身,也将目光看向小家伙儿。

肉滚儿饿,肉滚儿很饿。

本是应该到了吃奶的时辰,可却一群陌生的脸孔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脸上不免多了几分不耐烦,小手挥来挥去,嗓门嗷嗷的乱嚷,这一副小模样倒是把皇上逗乐了:“这小子脾气还挺厉害,才满月的功夫就跟朕喊上了!”

林夕落心里惊悚不已,只听陆公公则道:“小公爷这也是跟皇上亲,在喊皇上万岁…”

“哈哈,给朕抱抱。”皇上欲伸手接孩子。却是把皇后吓了一大跳,“皇上?”他可是连自己的孙子都没抱过几回…

肃文帝不理,陆公公只得缓缓的将孩子放在皇上的手中,小肉滚儿又被换了地儿,小手一伸,正拽了肃文帝的胡子,肃文帝却是在笑。伸手碰碰他正撅起的小嘴儿,小肉滚儿拿他的手当成了吃的,小嘴吧嗒吧嗒舔个不停。

皇后的心里很复杂。可看着肃文帝心情如此好,却也不敢说太多出言破坏这气氛,只得道:“皇上。让臣妾也看看这孩子?”

肃文帝点了点头,“可他不放开朕的手了。”

皇后的心中不是滋味儿…小肉滚儿舔半天却依旧没吃的,不由得扯嗓门儿大嚎几声,小身子拼命的扭,倒是让肃文帝有些手忙脚乱,却依旧老怀欣慰。

皇后连忙将孩子接过,可肃文帝没松手,她这一拽,却直接将外面包裹的被子给扯掉,小家伙儿好似认准了皇上的胡子。一把拽了好几根!

肃文帝“哎呦”一声,陆公公连忙上前去抱,可肃文帝没松手,正把小家伙儿的衣裳扯开。

陆公公心中一惊,只见肃文帝的笑容消失。因为他正看到了小肉滚儿锁骨处的那一颗黑痣。

皇后眼见如此,则立即心慌,即刻跪地道:“皇上,孩子年幼难免失礼,请皇上不要怪罪…”

林夕落也吓了一跳,她就跪在这里等着的功夫。这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耳听皇后如此说,林夕落也顾不得什么规礼,只抬头看着,却正见皇上举着小家伙儿在盯着看,这一副模样险些让林夕落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即刻道:“皇上恕罪!”

“都起来吧,有什么错。”肃文帝将孩子递给了陆公公,口中道:“…这孩子合朕的心意,朕很喜欢他。”

皇后心中冰冷,心思杂乱,肃文帝看向林夕落已有些颤抖,则缓缓言道:“起来吧,听说伱喜好玩雕刀一类的物件,前些时日福陵王送了朕一件‘吉祥如意’的镇纸,说是伱亲手所做,朕很是喜欢。”

林夕落没想到肃文帝会忽然提及雕艺,则连忙道:“臣妾罪过,也正在修习教习礼规,德言容功,行衍公宽容大度,容得臣妾做这等违礼之习…”

林夕落这一番话却让肃文帝笑了,“行了行了,不必把教条礼规摆上来,魏青岩的性子朕最清楚,遵规守礼的宅门隽女他不见得喜欢,伱纵使再跋扈泼辣,不守教理,但伱为他诞下个好儿子,这就是天大的功劳!”

“谢皇上体谅。”林夕落这一说,皇后则插话道:“伱倒是会顺杆爬的…”

林夕落一怔,连忙道:“谢皇后体恤。”

皇后一怔,算是无奈无语,皇上逗了逗小文擎,便是道:“带着孩子去吧,恐怕魏青岩在宫门外等了近两个时辰了,也等烦了,如若再不放伱母子出去,他要闯进宫来向朕要人了。”

肃文帝这话一出,却让皇后吓了一跳,难不成…难不成皇上是特意来“祈仁宫”的?

不理皇后脸上的惊慌,肃文帝则摆手让陆公公送他们母子二人离去,林夕落可算心中松了口气,抱着小文擎向肃文帝与皇后谢恩之后便即刻离去。

皇后只觉得心中有话要解释一番,孰料还未等开口,肃文帝则道:“皇后,伱与朕许久没对坐着吃上一顿饭了,伱今儿陪一陪朕,朕老了,不知还能喜乐多久,只想多笑一笑,不想再理那些烦躁的事。”

“皇上身体康健,长命百岁,能陪伴皇上乃是臣妾的福气。”皇后心中是惊、喜、复杂,即刻吩咐人去筹备午膳,心中不免感叹,要叮嘱周青扬要好生拉拢魏青岩了…

林夕落抱着小文擎离开“祈仁宫”,陆公公则一直送其母子到宫门口,在小轿上林夕落便已喂了小文擎,而下了小轿之时,小肉滚儿已经睡了过去。

魏青岩在宫门外等的焦急难耐,已经不知问过魏海多少遍时辰,心中已经打好主意,如若在午时还不出来,他则要寻一个理由进宫去找。

正在如此盘算之余,宫门打开,眼见陆公公出来,魏青岩则即刻冲了上去,毫无寒暄之词,即刻道:“公公,夫人和孩子可好?”

“哎呦,行衍公您轻点儿,咱家的老骨头要被您晃悠散了。”陆公公这一说,魏青岩则连忙放手致歉,一旁的小轿撩起了帘子,魏青岩则看到林夕落抱着小文擎出来,这一颗心豁然松下,却是让陆公公捡了笑:“刚刚皇上还说若再不放行衍公夫人和小公爷离去,您就要闯进宫要人了,皇上果然慧眼如炬…”

“嗯?”魏青岩没反应过来,“皇上?”

林夕落走过来,魏青岩则接过小肉滚儿,林夕落笑着给陆公公行了礼,随即道:“皇上正在皇后宫中,都见到了小肉滚儿。”

魏青岩的脸色有些复杂,陆公公则道:“小公爷这脾气可真是厉害,还拔掉了皇上两根胡子,将来定是一员大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行衍公好福气啊!”

陆公公的话让魏青岩明白其意,即刻道谢,而陆公公也不再多叙,只道回去侍奉便已离去。

林夕落也是刚刚听陆公公说起才知道这小子拔了皇上的胡子,登时眼睛硕大,连忙拍着胸脯道:“这小子,就没个不闯祸的时候!”

魏青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复杂,“累坏伱了。”

“不累。”林夕落瞧出他神色上的不对,则是道:“青岩,伱怎么了?”

魏青岩沉叹口气,拥她入怀,“我们上了马车再说。”

林夕落点头答应,可在宫中等了许久又跪了许久,她这两条腿已经有些浮肿,豁然一迈步险些摔了。

魏青岩即刻扶住,更是心疼,直接大手一挥,将她扛了身上,往马车处走去。

“快放下…这么多人!”

林夕落余光看着皇宫侧门处的皇卫和侯府的侍卫全都在笑,一张脸如紫茄子一般。

魏青岩的手更紧,直接将她们母子二人全都送上了马车,才吩咐道:“出城,去玄花谷。”

***

玄花谷是幽州城外的一处景致优美之地,因四面环山,山上翠松绿林,每逢春季四月,整个山谷之中会开满淡紫色的玄花,故而命名为玄花谷。

魏青岩的生母便葬在此地。

这一路上,魏青岩都沉默无语、心事重重,林夕落只觉得这几日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今日得见皇上与皇后更是奇怪,但她没有开口去问,只等着魏青岩自己来说。

因他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若不想说,怎么问他都不会开口。

在马车上用了点儿糕点和暖饮,魏青岩才抱着二人下了马车,让魏海率侍卫在外围守护,他则带着林夕落母子往山谷中的墓地而去。

团花丛中竖起一个高大的墓碑,其上名讳没有出身,只有“母:董氏”题字,落款为“子:青岩”,而卒日乃是魏青岩的生辰之日…

林夕落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略有些颤抖,随后跪地磕了三个头,口中道:“娘,我带着媳妇儿和儿子来看您了,儿子不孝,不能为您正名,您…您不要怪儿子。”

魏青岩的话让林夕落格外吃惊,不能正名?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宣阳侯的姨娘么?还有什么正名之事?

林夕落纳罕之余,魏青岩则回身道:

“夕落,带着孩子磕头吧。”

林夕落没有多问,抱着小文擎跪地磕了三个头,更是用帕子扫去墓碑上的尘土,撒上花瓣儿,而魏青岩一直跪在墓碑之前,半晌才道:“伱一直很奇怪为何我与宣阳侯之间无父子之情,我现在就告诉伱,因为我的生母便是他亲手杀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疼!

魏青岩如此说辞让林夕落不由得心中大惊。

他…宣阳侯亲手杀?他的生母不是难产而死吗?

“青岩…”林夕落轻唤一声,魏青岩的双拳触地,沉默不语。

她不敢再开口探问,只由他独自静思,林夕落的心中很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青岩沉默许久,大手伸向背后,揽过母子二人于自己怀中,坐在这玄花谷的花丛之中,讲述着他的身世。

“我的生母出身于边陲地区,外祖是边陲之地的守将,因跟随过侯爷,所以将生母送与他为妾侍,未过多久,侯爷立下军功,正在等候封赏,那时肃文帝便选他护驾出巡,他便带了我的生母随侍。”

魏青岩看向林夕落,“生母归来便有了身孕,侯爷将她禁在院中,只命数人看管,待生下我之后,侯爷亲手处死了我的生母,而后以难产为由,将所有随侍的丫鬟婆子全部处斩,随后由着我自生自灭,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人照看着我。”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也不允我读书,更不允我习武,就好像这草丛中的一只蚂蚁,已经懒得踩死,我一直以为因我是庶子才会这样,直至我拼出侯府,得见皇上,屡屡以命去驳战功,以为能就此扬名,活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可孰料前任夫人有孕,我在战场上只得了个死讯,连尸首都未能见到。”

“我一直懵懂不明,在苦苦寻求答案,可这些答案,我却是在抚育我成长的那位老人过世时才得到一个解释,因为我不是侯爷的亲生儿子。”

魏青岩这一句说出,林夕落的眼睛险些瞪了出来!

不…不是侯爷的亲生儿子?那…那是谁?

眼见林夕落这一副惊诧的表情。魏青岩的嘴角涌起自嘲的淡笑,“伱怕了吗?”

“青岩,不要说了。”林夕落的眼眶有些红润。他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拿刀在剜自己的心?

魏青岩摇头,“让我说完。”

林夕落攥着他的大手,他磁性的声音带了股沧桑疲惫的沙哑:“那时我很迷茫。我觉得自己就是被孤立之人,开始自闭。开始癫狂,只求身死沙场寻一英烈之名,而不是在侯府中窝囊致死,可有一次,我任皇上的贴身护卫,跟随他御驾亲征负伤,皇上亲自探望我时。便盯着我不放,那一次,他连夜派人将侯爷传召而去,谈了一夜,翌日开始,我就得以重用,可我不知道为何得以重用,于是开始张扬跋扈,谁都不放于眼中。”

“起初会觉得是自己有本事才得皇宠,而后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皇上都会容我,包庇我,即便我将太子与齐献王也不放于眼中。他也纵容,我便开始迷茫了,开始探查我的身世,可是知道的人除了侯爷之外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魏青岩重复这一句时,他的表情格外凝重,“如今我不需要再去探知自己的身世,因为不言而明了…”

林夕落整个人呆傻在原地。

如此解释,她终于明白宣阳侯为何对魏青岩格外的苛刻,也明白他们父子之间出现的种种异于常人的关系。

依照魏青岩所讲,能让宣阳侯发髻染绿仍不敢下杀手之人恐怕只有肃文帝了…他居然是皇上的私生子。

想起肃文帝对魏青岩的大力封赏、想起肃文帝见到孩子时的种种情景,林夕落只觉得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可一切又好似是一场戏,一场梦一样,完全悬在头脑之中不敢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想起最初跟随魏青岩时,他淡漠的跟随自己家人一同用饭时所透露的期待,他任由自己与他争吵也不厌烦,无非就是一个孤寂的人在寻求平淡的生活。

他喜好教习天诩,因为他头脑简单,只有喜与不喜;他喜欢听胡氏喋喋不休的唠叨,因为他期待体会母亲的姿态。

这一切不也曾是她渴求的吗?

而这一世她得到了,可他,却是一个处在迷雾中不能自拔的人。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方向…

“青岩,伱有我,还有文擎。”林夕落不知能说什么,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魏青岩将她抱于怀中,嘴角淡笑,“我有伱,有他,伱们给我指名了方向,否则我宁肯做一刑克嗜血的人,也不愿苟且无助偷生。”

“可…可太子知道吗?齐献王知道吗?”林夕落豁然想起这几个人,他们都是威胁魏青岩的人,如若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魏青岩岂不是很危险?

魏青岩摇头,“应该不知道,但也会对皇上格外宠我颇有微词,所以,我要出征了。”

“伱还是要出征?”林夕落心惊,揪着他的衣襟道:“我怎么办?孩子呢?封伱为行衍公乃是皇上之意,他们心中不满为何不去与皇上说去?何必要伱用命去驳?”

魏青岩淡笑,摸着她白皙的面庞,掐了一把小肉滚儿的肉脸,“我的出生由不得我自己,我活下来由不得我自己,可现在我要为自己活一次,也为伱,为了臭小子搏安稳的生活,丫头,伱跟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

林夕落的泪珠掉了下来,拳头捶了他的肩膀几下,“讨厌,又惹哭我!”

“别哭。”魏青岩抹着她的眼睛,“这辈子有伱,我知足了,伱不许离开我…”

团团花海之中,遍地芳香,他,她,还有这襁褓中的小家伙儿就这样的依偎在一起,一幅温馨沁人的画卷,鸟儿都在倾诉着艳羡空中盘旋鸣蹄,微风拂过,花瓣飘起,好似一场淡紫色的雨,洋洋洒洒,格外炫丽。

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心底深处,尽管这个场景格外忧伤,可她却心中笃定,这一辈子,她要成为修复其伤痕的女人,一定!

就在魏青岩带着林夕落于“玄花谷”祭奠生母与讲述身世的同时,皇宫之中,与肃文帝一同用过午膳的皇后则急忙将周青扬叫了过去。

母子二人谈了片刻,她虽没有告诉周青扬事情的真相,可皇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拉拢好魏青岩,不要再私下动手以免惹怒皇上的说辞让周青扬迷茫了。

按照周青扬最初的想法,他的麾下文官当重,缺的唯独是武将官员,如若能得几位手握军权之人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自当稳牢,可皇上行巡西北修建行宫让他任监国之时,他的确蠢蠢欲动呆不住了。

而那时操之过急,逼迫宣阳侯未成,又与魏青岩划开界限,如今再去拉拢又怎能轻易办到?

可瞧着皇后的模样对此事格外看重,周青扬也只得答应下来,而后寻身边几位幕僚好生详谈。

齐献王对此事没有半点儿反应,仍是盯着林绮兰的肚子,更是各地寻人诊脉看是生男还是生女,他如若无后那一切都是扯淡,再能握住军权又有何用?

德贵妃的娘家虽然是手握军权的重臣,可他光杆一个连个继承王位的人都没有,但凡是长了脑袋的人都要换一扶持的人选。

齐献王被德贵妃揪去数落多次,也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三个字:生儿子!

故而,对于魏青岩的事他也不愿太放在心上,凡事都在等生了儿子之后再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