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郡王妃,九姑奶奶,您手下留情啊!”

许妈妈忍不住跪行到林夕落身边,“这着实是大夫人要去齐献王府见一见已过世的侧妃,可孰料齐献王府的人却不肯让大夫人见。连林侧妃的遗子都不肯让看。所以大夫人才来求您…您行行好,为大夫人出头。为林家出头吧!”

“来求我?就求成这个模样吗?刚刚她在此地张口怒骂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前劝着?怎么不上前拦着?笑话!当我是个傻子?我可以为林家出头,那就让你们的十三爷来求我,她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滚!”林夕落许久没有发火,而这一次却让所有人都跟着心颤起来。

将林家大夫人给绑了不说,还下令再出来闹事就打折腿?

这也便是忠郡王妃,除此之外还有谁敢?

秋翠上前动手塞住许氏的嘴,可许氏虽疯却不傻,指着林夕落就要骂,可还没等开口就被秋翠摁住,随即召唤了婆子们上前给绑了起来。

林夕落走了她跟前道:

“装疯卖傻?撒泼子打滚儿?知道你现在为何这样的惨?那是因为你恶事做的太多,老天爷早晚都报应在你身上!我不想再看到你,否则下一次就不是将你捆起来这么简单!”

林夕落说罢便摆手,侯府的侍卫将林家的下人们全都撵走,而秋翠亲自压着许氏上马车。

“薛一,你与冬荷也跟着去一趟,顺便再打探一下林家这是怎么回事,谁出的馊主意敢找上我这儿来!”林夕落说完,薛一与冬荷便跟随前去。

姜氏看着众人离去,不免又回头劝着林夕落道:“五弟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可消消气,也怪我没处理好。”

姜氏许久没见过林夕落动这般大的怒意,而林夕落对待她向来和蔼亲近,从来没有过怒容冷色,今儿姜氏是见识到了,在她的心里,不能总拿着亲眷说事。

林夕落也看出姜氏脸上的踌躇之色,舒缓了几口气才道:“三嫂这事儿不怪你,她终归是齐献王的岳母,又是林家的大夫人,您就是顾忌着别人挑唆咱们之间的关系才不敢下狠的,这我都心里明白。”

姜氏的脸上涌现动容之色,“五弟妹是明白人,这嫂子就放心了,什么都不用多说。”

“咱们之间何必想这么多?侯爷如今重病不起,三哥与三嫂忙里忙外都快累成了什么模样,谁敢在这个时候还胡乱挑唆,我就割了她的舌头,恶人不好做就我来当,三嫂不必挂念我这里,三哥与五爷的兄弟情分,还用的着顾虑什么?”

林夕落这话确实让姜氏彻底的将心落了肚子里了。

她明白林夕落话中之意,他们虽不顾忌什么亲眷不亲眷的,但要的是真情。

姜氏想到此,不知心中是喜是忧,自从自家爷得了侯府世子的承继之位,他们的心里也难免会对魏青岩与林夕落有多计量。

可如今看来,还有何可计量的?

一个侯府的世子能跟郡王比?

兄弟情分好、妯娌之间亲,恐怕这就是他们最需要的了…

“五弟妹有这份心思,嫂子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林家的事你虽然厌烦,可该管也得管,刚刚我也听说了,好似是齐献王不允你这位大伯母见那个孩子,这才惹出一堆事来。”

姜氏说完,林夕落点头:“齐献王府的帖子我已经收到了,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会处理好。”

“你自有定数,嫂子就不再多说了。”姜氏说完,即刻便把刚刚在此地候着的所有丫鬟婆子叫至一起,明确的告知了此事不许任何人露出口风,随意讹传。

林夕落没有在此停留太久便回到了“郁林阁”,而冬荷与薛一也归来的很快。

“我们去时,十三爷不在林府当中,是林三夫人出来接的,待听到了您传的话便吓了一跳,随后则问询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奴婢只说请她亲自来问一问您,可林三夫人却推辞不来,而后等到了十三爷,将您的话传到,奴婢众人便回来了。”

“薛一,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林夕落没有多说,而是直接看向薛一。

薛一漫不经心的道:

“这还有得说么?明摆着是林政齐与林政肃不希望齐献王在此时风头太过,否则他们这太子麾下的人如何自处?也闻听点儿齐献王之子非亲生子的讹传,所以才有这样一出戏演了您这儿来。”

林夕落自也是想到此,嘀咕着:

“都想拿我来当耍混的,可他们就不寻思寻思,这闹腾的越烦,肃文帝心中就越膈应?讹传都能传入到众人耳中,连林家的三老爷、六老爷都能知道,皇上能不知道?”

“都是傻子罢了…”

林夕落感慨之余,肃文帝正听着陆公公回禀的话。

“齐献王与齐献王妃已经下令大葬林侧妃,但今日林侧妃之母前去王府要求探望却被阻了,随后闹到了忠郡王妃面前,斥骂的话语很难听,让…让忠郡王妃下令堵上嘴给捆回林府了。”

肃文帝呵呵一笑,“这小妮子还真不愧是泼辣性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能在当姑娘未出嫁就跟着忠郡王去过军营的女子,怎能是胆小的?”陆公公附和着吹捧一句,肃文帝则摇了摇头,径自感慨:“魏青岩胆子大,对朕却忠心得很,知无不言,这丫头胆子也大,可她心里没那等小九九的计较,朕也乐意护着,不像有些人的胆子,大的出格了,连朕都开始糊弄,想要朕的这个位子,就那么容易?”

肃文帝的话让陆公公不敢接,而肃文帝也并无让他接话之意,沉了半晌便是道:“给朕盯着太子,看看他近日来都做了什么,即便是喝了什么粥都要给朕问清楚!”

“是。”陆公公刚刚回话,门外则忽有人进门禀告:“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肃文帝心中起疑,说曹操曹操到,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第四百三十五章 葬礼

周青扬来求见肃文帝是为了齐献王诞下子嗣之事。

他尽管心中怨恨,恨不能明日齐献王和其子嗣一家子全都死掉,可他心中明白,他要开始动手了。

而周青扬来见肃文帝,便是以兄长的身份,要求去恭贺一番,更问起了林侧妃的死。

“…虽然诞下子嗣是喜,可儿臣觉得林侧妃出身于林家大族,如若纹丝不提,难免让朝官们心寒意冷,何况这一次大葬也可看得出皇弟对其的喜爱,儿臣想要借此机会去表示一番,也让皇弟知晓父皇对其的关心,儿臣也想与皇弟亲近一二,之前都乃儿臣多有过错,伤了与皇弟的情分,也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机会。”

周青扬说的诚诚恳恳,脸上也现出几分愧疚之色,而前些时日皇后特意来找肃文帝为太子求情,话语中也流露几分可怜之意,让肃文帝也心中动容起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那这一次便你去齐献王府抚恤一番,另外告诉他们,过了满月,把孩子抱来给朕瞧瞧。”肃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喜无悲,这却让周青扬有些迟疑起来。

可周青扬已经是打好了算盘才来求见肃文帝,尽管心有忧虑却依旧接着话道:“儿臣恳请父皇让陆公公随同儿臣前往,也单独表示下父皇对皇弟的厚爱。”

“哦?让你出宫一趟朕还得搭个人陪着?”肃文帝的眉头微皱,周青扬连忙道:“并非是儿臣所需,而是…而是儿臣觉得皇弟见到陆公公。才更能体会到父皇对他的重视之心,而非是儿臣口传…”

周青扬的话语苦涩得很,肃文帝沉了半天才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朕累了。下去吧。”

“儿臣告退。”

周青扬离去之时特意的又与陆公公颔首微笑,可他目光中无意识透露出来的光芒让陆公公心中一凛,只觉得背脊后渗出了一层冷汗。而此时肃文帝开口道:“他要是早有这番礼让之心,朕就不必这般锤炼苛打他了,依旧给朕盯着他。”

陆公公连连点头,心中则想:太子这番作为真的是礼让吗?

林绮兰的死对于林夕落来说,可谓是一件难以分清喜悲的丧事。

说喜?她笑不出来;说悲?她又觉得这个女人早该死,可林绮兰还涉及到个“林”字,她也只得先撂下毫无意义的揣测自我心理情绪。先与林政辛等人定好大殡之时,林府的态度和行仪。

林府是林绮兰的娘家,多少要有一些表示,搭建灵棚、请和尚做法事,陆陆续续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待完毕。林夕落才说起前去齐献王府奔丧的人来:“帖子我接了,林府他们也只随意的下了个帖子,按说应该是大伯母出面,可此时依着我来看,她还是不要出头,如若不是你便请三叔父前去,你觉得呢?”

林政辛今儿来见林夕落可谓是缩头缩脑,明摆着有些心虚。

冬荷他们传话于他时,他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林夕落心中的怒意。今儿前来商议林绮兰大殡之事又不能如以往那般嬉皮笑脸的圆场,故而一张脸僵硬不堪,抽搐不停,好似中风一样。

面对林夕落的提问,林政辛只得拍拍自己的脸,回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想把这件事给让出来,无论是三哥还是六哥,谁愿意去谁去,亦或他们都不去,反正七哥也要与你同去,过完年我还要离开幽州城,不想在此时被别人盯上。”

林夕落轻扯嘴角,“你倒是还多了点儿心眼,不用我费嘴皮了。”

“我这么大个人了,而且还长你一辈儿,整天被你幺三喝四的,我这张脸也是臊的慌的!”林政辛撇嘴扭头,大冬天的还扇着扇子,“去火,这心里就是火躁的慌。”

林夕落不愿搭理他这副模样,则嘱咐道:“你虽然不去,可也要表现出点儿当家主的颜面来,这事儿你自己张罗着办,我就不管了,免得你嫌我插手太多。”

林政辛点了头,二人又说了几句细节上的事,林政辛便先回去了。

“夫人,竖贤先生回了信,称后日的大殡之礼他与您同去。”秋翠从外回来,她刚刚被林夕落派去给林竖贤送消息。

林夕落点了头,“他可是在景苏苑?”

“是,竖贤先生昨日去了便没有走,”秋翠说着林竖贤,又忽然说起了李泊言的妻子唐凤兰,“奴婢去的时候,这位奶奶也在,好似她也要跟随同去。”

“她也要跟着…”林夕落没有迟疑,“跟着也好,她毕竟是唐家大户中出来的,而义兄如今也是战之将领,她出面也合时机。”

秋翠笑了,“夫人,您想多了,是唐夫人想借此机会见一见唐家奶奶,所以她才会去。”

林夕落怔住,“平时到景苏苑去见就是了,怎么还要掺杂到葬礼中?”

“唐家奶奶特遵规矩,唐夫人平时都不登门的。”秋翠嘟着嘴,“连咱们老夫人说了几次,她都只笑不语的,还是这样做。”

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这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得过来的。

不过这唐凤兰与李泊言还真是一对儿好姻缘,当初李泊言不就想找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媳妇儿么?

林夕落的心思又转回林绮兰的葬礼上来,无奈的感慨道:“这葬礼,都快成了聚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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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时分,天边刚刚露出一截橙色的光芒,幽州城内各个府邸的官员夫人们已经乘马车前往齐献王府送葬。

即便是没有前去送葬的人家也都在稍后送葬所行的路上摆了灵棚,已表悼念心意。

林夕落今日没有带小肉滚儿同去,如若是喜事的话她带着便罢了,可这一个丧事她略有忌讳,故而将小肉滚儿交给曹嬷嬷和冬荷看护,薛一也留在家中护佑这小家伙儿,林夕落只与魏青羽、姜氏一同前往齐献王府而去。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齐献王府正门的距离便已经车水马龙,人群熙攘,而有宣阳侯府牌子的车驾前来,众府的马车自当要靠路边儿让请一番。

林夕落没有撩开帘子,故而外人也不知她坐在车上,只以为是宣阳侯府的车驾前行,不免涌起诸多议论之声。

“宣阳侯不知什么样了,听说病的很重。”

“那还有心思出来参加旁人的葬礼?而且出行还率如此多的侍卫陪护,也就是仗着有行衍公,不,已经是忠郡王的名号耀武扬威了,宣阳侯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早就指望不上了,如若忠郡王战胜归来,谁还记得了宣阳侯是何人?可瞧着他们家如今还这般排场,也不怕被人笑话…”

林夕落听的有些火,看着姜氏在一旁面红耳赤的咬唇苦笑,林夕落撩开帘子道:“停车。”

车驾停下,林夕落从上面下来,瞧着刚刚叙话的人群方向道:“谁在那里嚼舌头根子的,给我站出来!”

林夕落这一出现,却让很多人都惊了!

原本以为这车驾上是宣阳侯府的人,可忠郡王妃在马车上怎么没挂忠郡王的牌子?

“给忠郡王妃请安。”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往两侧让开,而刚刚嚼舌头的几位夫人正胆怯的看向林夕落,脸上谄媚的笑也透着股子怯意,连忙道:“给忠郡王妃请安了,不知道您在车驾上,所以这…”

“我在不在车驾上你们就如此胡言乱语?这嘴巴说开了花儿了,是来参加丧事的还是跑这里闲聊扯闷子的?胆子都大上了天,连宣阳侯都在你们口中一无是处,你们是作何的?男人是什么官儿?都说出来让我听听。”

林夕落挨个指着骂,而原本就堵塞的街路此时更是连人都走不过去。

几人吓的连连躬身道歉,不过是几个礼部和太常寺、鸿胪寺的家眷,品阶在也不过是清水衙门,没什么实缺的位子。

这会儿凑一起嚼两句闲话平复平复心中的妒恨罢了,谁寻思…谁寻思还被忠郡王妃听见了,而且听见归听见,这位郡王妃还不领情。

谁不知道这位郡王妃是什么脾气?还未嫁人就打过幽州城尹…

想至此时,不免有人心中更为害怕,已经开始浑身打起了哆嗦。

林夕落未等再继续斥骂,后方传来了喧闹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皇卫在清理人群,而从中出来一人,却正是陆公公。

“陆公公,您怎么来了?”

林夕落略有惊讶,寻常陆公公出行都有皇卫开道,怎么今儿还夹在人群当中了?

陆公公笑道:“咱家今日跟随太子殿下一同出行,太子殿下不愿声张,孰料车驾却无法过来,远远看到忠郡王妃在此,咱家担心就跑过来了。”陆公公说罢便冷了脸看向那几个夫人,直接吩咐身后的皇卫道:“将这些人全部带走,宣阳侯乃是国之重臣,岂容你们几个女眷在此用言语糟蹋?稍后请太子殿下亲自发落。”

陆公公话毕,皇卫则即刻将众人押了下去,林夕落与陆公公笑谢之间不免向远处望去,尽管层层人群,可她依旧感觉到远处的车驾之中,有一道目光朝向她这方投来,而这目光冰寒极冷,透着一股猛烈的杀意…

第四百三十六章 死者

这股杀意转瞬即逝,林夕落没有转头,人群逐渐被疏散开来,正是周青扬的车驾从远处而至。

而林夕落所感触到的杀意正是马车众人所有,毫无例外,此人就是周青扬。

林夕落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周青扬巴不得自己死,福身行礼,众人接连跪拜,周青扬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上前道:“快快起身,今日本宫也是为皇弟侧妃大殡而来,与大家一同悼哀,都不必过于拘礼了。”

“谢过太子殿下。”

众人回拜完毕,周青扬则看着林夕落,随即又转头问向陆公公事情始末,而后皱眉道:“此时定要好生惩教一番,这等时候能口无遮拦,想必那几位大人也是骄傲自满之辈,一同移交吏部待查,此事本宫会与父皇有个交待,给宣阳侯与忠郡王妃讨回公道。”

“臣妾谢过太子殿下体恤,齐献王侧妃乃臣妾的姐姐,今日本就是心情不佳,待马车上豁然听到如此说辞不免心里窜了火,下来便斥骂众人也着实不雅,臣妾会自罚抄经,也望天子殿下能代为向皇上请罪。”

林夕落自罚,则让周青扬的目光紧眯半分,这个女人倒是聪明,还懂得以自罚来消今日之事,否则因她几句话语便罢了官、赏了罪,这风头着实太过了。

周青扬尽管心中腹诽,但脸上则笑着点头,陆公公当即道:“太子殿下,路已经通了。”

“好。”周青扬上了马车。众人则再齐齐恭送,林夕落见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各异,也索性不愿过多搭理,也上了马车等候离去。

姜氏早已下来等在车旁。二人上车之后,姜氏便道:“五弟妹这又是何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若你不在,我们也就是忍忍罢了。”

“忍什么忍?若不是陆公公出现,我定要好好赏她们几巴掌,敢跟我讲道理我就拽着她们进王府去打,青岩他终归姓个魏字,岂容这些人胡言乱语,吃不着葡萄便喊葡萄酸。芝麻大的小破官儿敢如此腹诽侯爷,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林夕落依然气盛,她终究明白为何前些时日姜氏做事畏首畏尾的难受,合着是这些谣言腹诽听的太多,耳朵里脏了…

姜氏被她这一副模样逗的直笑。“行了,三嫂知道你,也是三嫂自己胡乱寻思,让五弟妹委屈了。”

“咱们进去吧。”林夕落不再多说,吩咐侍卫继续前行,而经过刚刚这一番闹腾,人头拥挤的街路上居然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全都当成了哑巴,一直到齐献王府的门口。才有王府的人接二连三的前迎,算是听到几句人声。

因林绮兰为平妻,故而齐献王也穿戴了白色的袍子,秦素云见到林夕落下了马车,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周围夫人众多。林夕落则依着规矩上前说上几句安抚之语,随即便去林绮兰的灵堂叩拜。

燃了三炷香,林夕落缓缓走上前。

香案上乃是林绮兰的灵牌,一旁是她的棺木,棺木上由一层轻纱遮掩,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她的面容。

林夕落没有上前去看,只绕着她的棺木行步一圈,随后跪地上香,此时虽应该开口说一些挽词,可林夕落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在心中径自的默念:“林绮兰,你走好吧,姐妹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我不记你的仇,你也莫在记我的怨,此果必有因,今日之果也乃你一手种下,至于那个孩子是否是你的亲骨肉我会派人查明,若为真,自会派人保下来,若为假,恕我不会干涉,既然你也曾有易子之心,就莫怪这个孩子记于你的名下,安心的走吧,别带着什么怨恨…”

林夕落将香插至香炉之中,初次恭恭敬敬的朝着林绮兰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一股无名风起,燃烧的香好似被吹了口气一般,让周围守灵的婆子吓了一跳。

林夕落并不害怕,由婆子们扶着起身,接着便是姜氏行礼,而林夕落便到一旁与秦素云叙话。

“那个孩子呢?我能否见一见?”

林夕落没有与秦素云寒暄,而是直接提了要见林绮兰所生之子,可她说此话时则在紧紧的盯着秦素云脸色的变化,秦素云似早知林夕落会有这样的打算,故而只轻轻点头,随后吩咐身旁的人道:“本妃与忠郡王妃去探望小王爷,你们在此候着,如若有事及时去告知本妃。”

下人们应下,秦素云与林夕落便一前一后的上了王府的软辇,随即往院子中而行。

小院中格外静谧安和,没有任何的嘈杂声响,只有几个丫鬟婆子在此清扫着雪,屋中便有两个奶娘、两个嬷嬷在照应着。

秦素云与林夕落挽着手臂往里走,路上也能说两句体己话:“我已经与王爷谈好,为绮兰请一个名号,让她能安心归土…”

“人都没了,留什么名号有用?”林夕落嘴角扬起嘲讽,“不允林家大夫人见这孩子是为何?林家的事,我不得不出头问上两句。”

秦素云自当也知道许氏找上宣阳侯府的事,即刻道:“她惹了王爷,林绮兰人都已经没了,这种旧事不提也罢了。”

“不就是想为王爷弄几个备用替换的男婴么,”林夕落说的漫不经心,目光投向正在沉睡中的婴儿,看着那小嘴嘟着,格外安和,可口中则道:“这种事已经闹开了,何必还在遮遮掩掩的。”

秦素云脸色一怔,“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何事顾忌过有什么话不当讲?这事儿我也可以不提,但林家你得给一个交代,让我的颜面过得去,不然我可不依。”林夕落的神情格外认真,尽管这种逼迫的口吻让秦素云不喜,可她知道林夕落的厉害,只得点头应下:“惹不起你,这件事我答应了就是。”

林夕落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叶檀的佛珠放在这孩子的身边儿,“就愿这上一辈儿的恩怨别降在孩子身上吧,你们想要争的,想要夺的,这孩子又能懂什么?生下来就成了工具,也是个可怜儿。”

“哎呦,你这是存心来添堵的。”秦素云带了点儿怨气,林夕落点头,“就是来添堵的,又能怎么着?”

秦素云无奈苦笑,“惹不起你,都依着你还不成?”

“都依着我?你可敢肯定?”林夕落的反问让秦素云只埋怨的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二人对视之余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深意,而她们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女人的关系再近都要看男人们的决断。

当初齐献王千方百计的要拉拢魏青岩,而如今他已有子嗣,谁知道会否有变?

这时候秦素云不敢再夸口,也是她不愿与林夕落有这等寒暄虚伪之词,林夕落自当也不会逼迫秦素云表态,因为她已经感觉出魏青岩支持的乃是福陵王,而福陵王如今要娶聂灵素,显然也已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