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带着仪仗护送人家姑娘的马车,未免有些过于招摇了。

林峥洒然道:“姐姐,我们是从金明池行宫过来的,怎么可能带仪仗?不过几个青衣卫的便衣侍卫骑马扈卫罢了!”

待马车驶离了碧漪园别业,王菁这才惊魂未定道:“平王殿下所说的‘几个’青衣卫便衣侍卫,我真以为是几个了,原来是好几百!”

韩贞取笑她:“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人家平王殿下眼界高口气大,口中说‘几个’,一般是几百个。”

似锦和王菁解释道:“别看皇太子和和气气跟着我们一起吃吃喝喝,可是皇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特殊,自然不像咱们一样自由自在轻车简从。”

王菁反驳她:“皇太子哪里‘和和气气跟着我们一起吃吃喝喝’了?我瞧了半日,他虽然羊肉串也没少吃,却也不怎么搭理人。”

似锦想了想方才在湖边时小凤凰的模样,她和王菁韩贞她们说话,小凤凰果真没有凑过来搭话,反倒是林峥还隔三差五过来逗逗韩贞。

她不禁笑了起来,道:“太子殿下素来如此,他思想老派得很,不大爱跟女孩子说话。”

韩贞睨了似锦一眼:“喔唷,你和太子殿下很熟嘛!”

似锦笑眯眯道:“你忘了,我爹爹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我都是听我爹爹说的。”

韩贞和王菁都笑了起来。

今日天气晴朗,城外十里原上人烟阜盛,热闹得很,尤其是十里原道旁的醉春风酒楼,更是顾客盈门。

威远侯夫人预备去北邙山给儿子孙沐泉扫墓。

马车在醉春风酒楼外的大道上停了下来,她派管家去醉春风酒楼买些孙沐泉生前爱吃的卤味,预备供在孙沐泉墓前。

管家离开之后,威远侯夫人倚在车壁上,想起横死的儿子,心里无限伤悲。

转眼她又想起杳无音讯的庶子孙浴泉,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这个孙浴泉,口气那么大,好像天下都在他掌握中一般,却连周似锦那小丫头都搞不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静街的长鞭声,车外人声喧嚷:“青衣卫护着一队马车过来了,大家快往路边站!”

因死去的孙沐泉之故,威远侯府一向借庆王的势,威远侯夫人的车夫素来横行霸道惯了,把马车停在靠近大道中央的位置,此时青衣卫过来静街,车夫来不及移动马车,青衣卫的长鞭便抽了过来,抽的不是车夫,而是马车,一时驾车的马躁动起来,马车也被拽得东倒西歪。

威远侯夫人坐在马车里,吓得身子紧紧贴在车壁上,嘴里喃喃咒骂着。

车夫吓得屁滚尿流,终于把马车赶到了路边。

威远侯夫人气恨恨吩咐跟车的婆子:“去打听一下,看是哪家的马车,居然敢静街。”

打听了是哪家,她亲自去见庆王告状去。

青衣卫骑着马护送着几辆马车向前而去。

路边人都小声议论着,根据马车上各府的标记,认出了最前面那辆红锦檀香车是首辅韩府的马车,后面那辆朱轮华盖车则是吏部尚书周府的马车,最后面跟着的是六辆仆妇乘坐的黑漆平头车。

威远侯府的婆子打听得知,匆匆去向威远侯夫人回禀:“夫人,是韩首辅府上和周尚书府上的马车,应是这两家的女眷。”

威远侯夫人听了,无限仇恨涌上心头,恨恨道:“倩兮和盼兮在桃夭阁跟着戴先生上课,表妹不会让她们出来逛,定是周似锦那贱婢!”

想到自己的儿子被周似锦这命硬女给活活克死,如今枯骨深埋黄土之下,而这周似锦却不肯断发守节,反而开开心心招摇过市,威远侯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车壁上拍了一下,恨恨道:“我决不放过周似锦这贱婢!”

大约是过于生气的缘故,威远侯夫人忽然觉得头痛头晕眼睛发黑,忙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待眩晕劲儿过去之后,这才挣扎着道:“掉头,咱们回府。”

她还有几个庶子,其中有一个孙清泉,和孙浴泉一样是刘姨娘所出,今年十七岁了,长得倒是像她儿子孙沐泉,不如送到庆王府,看庆王能不能瞧上。

沐泉虽然殁了,可是威远侯府和庆王的关系绝对不能断了。

没了沐泉,就把清泉送过去。

十七岁的孙清泉正在臭水巷小刘氏的宅子里鬼混。

孙浴泉突然失踪,小刘氏这边断了供给,典当了钗梳,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她是一朵娇花,娇弱又美丽,从没想过靠自己活下去,自然还是得男人来养着她。

摆在小刘氏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养着,要么找一群男人养着。

好在她颇为美貌,终于在孩子满月之后成功勾搭上了姑母刘姨娘的另一个儿子孙清泉,成了孙清泉的外室,日子这才能接着过下去,不用给一群男人养着了。

刘婆子抱着婴儿在东厢房里。

孙清泉和小刘氏紧闭房门,在正房东暗间里自在吃酒玩耍,两人正衣衫半褪将要入港,外面就传来了孙清泉的贴身小厮的叫门声:“三公子,快回侯府吧,夫人叫人满府找你呢,三少夫人让我来叫你回去!”

三少夫人正是孙清泉的妻子田氏。

孙清泉冷笑一声:“让这老虔婆找去吧,我才不回去!”

小刘氏先用嘴喂了粒葡萄到他口中,然后媚声劝道:“你们府里,大公子死了,二公子没了,你排行第三,说不定用些心,侯府就是你的了......”

孙清泉一听,凝神一想,抱紧了小刘氏:“心肝儿,快活罢我再回去......”

回到威远侯府,听了威远侯夫人的计划,孙清泉英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母亲,这......”

威远侯夫人嘴巴歪了歪:“此事若成,我扶你做世子。”

孙清泉一咬牙:“好!”

当天晚上,洗剥得干干净净的孙清泉被一顶小轿送进了庆王府后门。

似锦回到梧桐里周府,吩咐素心把崇宁公主赠送的十几篓各样水果分送到各房,然后便去惠畅堂给周夫人请安。

惠畅堂十分热闹,原来卫国公夫人托了学士府的王夫人,来周府为卫国公世子孟庆元提亲。

周夫人已经允了,写了盼兮的生庚八字给了王夫人,让王夫人带给卫国公夫人。

似锦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欢喜。

见周夫人这里忙着待客,她也不添乱,带着小丫鬟幽客去了蒹葭院。

盼兮十分害羞,正和倩兮在一楼说话。

得知似锦过来,倩兮和盼兮忙出来迎接:“大姐姐!”

似锦吩咐婆子把一篓苹果、一篓雪梨、一篓蟠桃和一篓金橘放在廊下,笑嘻嘻道:“这是公主园子里产的,据说果园子都在高岗上,水果甜得很,我借花献佛,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倩兮和盼兮都欢喜得很,齐齐道:“谢谢大姐姐!”

姐妹三人进了屋子,似锦这才含笑道:“恭喜三妹觅得贵婿。”

盼兮羞得脸都红了,撵着似锦打了好几下:“大姐姐,你别取笑我!”

姐妹们闹了一会儿,似锦这才拿出一枚红宝石戒指和一枚蓝宝石戒指:“你们如今都定亲了,这是我给你俩的定亲礼物。”

倩兮和盼兮接过来戴了戴,很喜欢,忙谢了似锦。

似锦看着倩兮和盼兮灿烂的笑颜,想起了前世。

前世倩兮与秦羽定亲时,她酸得晚饭都没吃;盼兮与卫国公世子订婚时,她更酸了,两顿饭没吃。

如今想来,似锦既觉得心酸,又觉得自己那时候真可怜可悲。

好在重活一次,她不再和别人攀比,专心致志过自己的日子了。

这样反倒活得轻松开心了。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进入了十月,似锦的及笄礼也快要到了。

☆、第九十一章 将行(1)

西边宅子已经改建好了, 预备选购家具填进去了。

周胤叫似锦过来商议。

似锦心中早有了打算:“父亲, 西边宅子的家具, 用便宜材质的吧!”

西边宅子如今东北边有一部分并入了周府, 饶是如此, 给她建的宅子还是三进院落加一个园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需的家具加起来, 若是都用黄花梨的话, 对爹爹来说, 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周胤沉吟了一下, 道:“起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这样吧,三间正房和你日常待客的东厢房暖阁, 全套用黄花梨, 其余用白曲柳,你看怎样?”

似锦因为前世过度虚荣,如今倒是通透豁达得很:“爹爹, 这样很好。”

又道:“爹爹,您有空的话,给我写几幅字画几幅画,我自己装裱了, 挂在屋子里做装饰品。”

周胤当即指着书案旁插着无数卷轴的汝窑雨过天青大缸:“你自己去选吧,喜欢哪一张请尽管拿走。”

这里面不少都是他素日写的诗,画的画, 写的字,送别人有自不量力的嫌疑,送自家闺女倒也妥当。

似锦索性搬了张锦凳,坐在汝窑雨过天青大缸前认真挑选起来。

她还没挑选完,宫里就来了人,原来是洪武帝宣周胤入宫觐见。

虽是初冬,还不算很冷,御书房里却已经生了地龙,暖洋洋的,博山香炉焚着速水香,清雅的气味氤氲在阔朗的御书房内。

洪武帝正坐在御案后和立在一侧的皇太子说话,见周胤进来行礼,当下便道:“免礼。”

皇太子退后半步,向周胤拱了拱手:“先生!”

周胤打量着林岐,见他头上戴着远游冠,身穿绛纱袍,腰间束着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分明是穿着皇太子礼服,不由一愣:“殿下这是——”

洪武帝解释道:“朕让他代朕前往太庙祭祀。”

林岐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凝重:“先生,与西夏这一仗怕是难以避免。”

大周朝与西夏的拉锯式谈判持续了几个月了,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如今正是初冬,草场干枯,食粮不足,西夏人又开始大肆劫掠大周百姓。

泽州有安国公许继顺驻守,肃州有林岐上次平叛留下的军队戍边,西夏人不敢轻举妄动,甘州边境一些村庄的百姓却都遭了秧,预备的过冬粮食都被抢了,男人女人被西夏人掳走做奴隶,老人幼童责备西夏人杀死,村子也被西夏人放火焚烧,种种惨状,难以尽述。

周胤看着林岐:“殿下的意思是——”

林岐声音沉静:“先生,我预备前往泽州,调集许继顺部至甘州靖边。”

周胤神情瞬间肃然——洪武帝和皇太子这是要一箭三雕啊!

一则用边境的胜利震慑身在大周京城的西夏使团,二则打击骚扰掠夺大周边民的西夏骑兵,三则借此事从安国公许继顺手中分走一部分兵力。

纵观朝野,再也没人比皇太子更合适的了。

可是派大周帝国的皇太子上战场,未免有些太冒险了,万一林岐有个闪失,庆王等人可要做那得利的渔翁了。

林岐似读出了周胤的想法,沉声道:“先生,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他既然在这个位置,既然准备承担这个责任,那他就不能退居人后,苟且偷生。

这时首辅韩朝、次辅赵贡、户部尚书宋启翎和兵部尚书马正阳也都到了,御前临时军事议事便开始了。

议事散了之后,周胤被洪武帝留了下来:“子承,朕有事要交代你。”

周胤抬眼看向洪武帝,静等洪武帝吩咐。

洪武帝看了一边静立的林岐一眼,不由笑了,道:“子承,听说你的新宅子已经修缮好了?”

周胤忙道:“启禀陛下,微臣所修新宅,是预备给微臣长女居住,好让她专心修习道法佛理。”

洪武帝听到那句“预备给微臣长女居住,好让她专心修习道法佛理”,嘴角翘了起来,又看了林岐一眼,道:“子承为官清廉公正,朕有意嘉奖,不如新宅的家具,就由朕出了吧!”

周胤正要推辞,洪武帝却径直吩咐林岐:“岐儿,你陪着你的周先生,去朕的私库挑选。”

林岐微微一笑,答了声“是”,然后看向周胤:“先生,请!”

周胤:“......”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何德何能,竟然得到陛下如此盛宠?

真的好惶恐啊!

何琛在前引路,林岐与周胤并肩而行,含笑道:“父皇既然发话,先生就不必客气,有事弟子服其劳,待会儿先生在旁指导就行,我来帮先生挑选就是。”

周胤还是觉得既惶恐又纳闷,有气无力地纠正道:“殿下,‘有事弟子服其劳’是谈对父母的孝道的,不能用在你我之间。”

他之所以如此惶恐,主要是因为洪武帝一向不是很大方,若是对朝臣进行赏赐,一般都从国库中出,极少从私库中出的。

如今居然动用私库,让他挑选全套的家具,真是太罕见了。

进入私库之后,林岐命人备了铺设了锦缎靠垫坐垫的圈椅,圈椅旁边是紫檀小几,小几上摆着普洱茶和果品点心,然后请周胤坐下,留下何琛服侍周胤,自己带着李越挑选家具去了。

周胤端起茶盏,发现居然是珍贵的鹧鸪斑纹黑釉盏,当下茶也顾不得喝了,端着茶盏细细赏鉴起来。

何琛立在周胤身侧,看见林岐指着一架崭新的雕花黄花梨拔步床吩咐李越“正房的床就用这个,贴上条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是陛下为即将开修的沁芳殿准备的,陛下得知,不知给怎样肉疼呢!

林岐做事极为果断,不过一刻钟工夫,就把周府西宅的全套家具都选好了,一色新打造的黄花梨家具:“用厚毡包了,送到梧桐里周大人府上。”

周胤只顾着欣赏手上这个珍品茶盏,倒也没有关注林岐到底选了多少家具,反正最多不过三间正房的家具,也不至于令陛下心疼难忍。

选罢家具,林岐又陪着周胤去御书房向洪武帝谢恩。

洪武帝看着林岐递上来的家具单子,晃了一下神,然后看向林岐:“是岐儿选的吧?”

林岐笑容天真可爱:“父皇真睿智,儿臣请周先生在一边喝茶,然后儿臣就替周先生做主了。”

洪武帝就知道,林岐这熊孩子一定用什么绊住周胤,然后自作主张替周胤选的。

若是周胤自己选,他一定会客客气气,选几件不起眼的意思一下,不会像林岐这样狮子大开口,把他给沁芳殿预备的全套上好黄花梨家具都给撬走了。

要知道,那可是大周最顶尖的工匠,用了四年时间才制成的......

洪武帝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林岐感受到了父皇的心疼,还怪开心的,劝解道:“父皇,周大人的长女乃是闺中女儿,用这等崭新精致的黄花梨,岂不正好相衬?”

洪武帝看了林岐一眼,见他笑得纯真可爱,心道:哎,反正是给未来儿媳妇,算了吧!

林岐又道:“如今要在西北打仗了,军费紧张,父皇不修沁芳殿,这笔费用正好够给边境作战士兵一人发一套御寒棉衣,士兵得知,岂不感念父皇恩德泽世?”

想到先是为沁芳殿准备的全套黄花梨家具没了,接着沁芳殿也没了,一切都被林岐安排得妥妥当当,洪武帝原本心里隐隐作痛,如今被林岐这轻言细语一劝,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伟大了起来,灵魂也得到了净化和升华,当即点头:“岐儿此言甚是有理。”

待众人都退下后,洪武帝立在长窗前,通过水晶窗片看着御书房前的梧桐树,终究还是有些心疼。

他那样用心设计的沁芳殿,就这样没了......

何琛端了一盏茶奉给了洪武帝,轻轻道:“陛下,皇太子即将出征西北,此去千艰万险,他也只是想要好好安置心上人罢了......”

听到何琛那句“此去千艰万险”,洪武帝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是啊,“古来征战几人回”,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没人管你是尊贵的皇太子,还是卑贱的奴隶......

想到这里,洪武帝鼻子有些酸涩。

他低下头,吩咐道:“你去朕的私库好好选些摆件绸缎之类物品,送到东宫去,岐儿知道朕的心意。”

离开御书房后,周胤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回吏部处理公务去了。

他一直忙到了深夜,这才坐着马车回了梧桐里。

周夫人接了周胤回房,指挥着丫鬟服侍他宽衣净手洗脸,又奉上了一盏牛乳,待周胤饮下,这才道:“子承,今日宫里的人送来许多黄花梨家具,自顾自摆在了西边宅子。”

一盏温热的牛乳饮下,周胤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忙碌了一日的疲惫得到了缓解,舒舒服服坐在那里,道:“这是陛下赏的。”

“陛下听说我修缮了新宅子,吩咐我去陛下私库选的。”

周夫人沉吟了一下,道:“子承,你选的呀,会不会太多太华贵了......”

周胤知道夫人一向谨慎,她既然这样说了,一定是真的太多太华贵了,当下便道:“我看看去。”

周夫人命人打着灯笼,陪着周胤去了西宅。

把三进院子的家具都看了一遍之后,周胤沉默了。

周夫人叹息道:“这些家具,委实太贵重了,就是太后宫里,也——”也没如此精致华贵的家具啊!

当着人面,她没再说下去。

周胤回忆了一遍皇太子今日的做派,心中似有一束光照入,一切渐渐开始明晰......

他微微一笑,道:“陛下赐,臣子不敢辞,你我且放宽心回去高卧。”

皇太子年纪虽轻,做事却极为沉稳,他既然这样做,就证明他有能力承担,那自己还瞎担心什么?

似锦答应韩贞和王菁,要在搬家前请她们过来看看新宅子,因此听说家具全都齐备,大清早便带着素心和香祖去了西边,打算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

看罢西边宅子,似锦心中诧异得很——这家具也太好了,实在是有些不妥——她当即去了外书房。

今日没有朝会,周胤正在外书房赏画静心,见似锦来得甚急,不待她开口,便道:“似锦,西边宅子的家具全都是陛下赏赐。”

似锦:“......”

她委婉地说道:“爹爹,陛下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周胤当即道:“陛下不是,可是皇太子是啊。”

陛下不大方,可是皇太子大方。

似锦:“......”

她的脸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