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脸一红,其实多少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她对自己的自制力没那么自信。

“吃饭了吗?”路随又问。

雾茫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路随手里还提着打包的饭菜,包装上印着饭店的名字,不太熟,但能让路先生看上眼的,肯定不难吃。

雾茫茫吞了口口水道:“我不饿。”

“要不要出去走走?”路随又问。

“我要复习。”雾茫茫果断拒绝。

“政治老师我早就帮你找好了,明天让他过来帮你突击一天。”路随道。

雾茫茫撇嘴道:“一天能有什么用?”

“他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一天的时间正好考验他的能力,你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路随道。

雾茫茫垂下眼皮想了想,右手不停地上下摩挲自己左手的手臂,最后道:“无功不受禄。我想我不能接受。”

就好像昨天那辆悍马一样,雾茫茫最终还是把车钥匙还给了路随。

“那好吧。”路随点点头,转身去按电梯。

雾茫茫看着路随走进电梯,这个人也真是的,也不说把打包的饭菜留下来,而且说走就走,求复合的诚意完全看不见。

关上门后,雾茫茫心里凌乱得像被拖拉机碾压过的淤泥,政治题是看不下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微信重新加载。

里面的世界并会因为她消失的这一个来月就不转了,闺蜜的火爆消息都轮了好几轮了,雾茫茫被甩的那点儿破事已经“石沉大海”。

最近一轮的话题是龙秀娟在那里秀她今晚圣诞晚宴要穿的裙子。

今年的主题印度风,每位女士的晚礼服都需要搭配印度元素,龙秀娟准备了三套被选,每一套都美得冒泡。

女人就是这样,对美美的衣服没有抵抗力,对可以穿这种美美的裙子的宴会也超级向往。

雾茫茫本来打定主意今晚绝对不会当路随的女伴的,但是人家路随一句都不提,她这儿又觉得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值。

尤其是在见到了龙秀娟的嘚瑟之后,她还真想挽着路随的手去打打龙秀娟的脸。

雾茫茫赶紧捂住脸,太虚荣了,要不得。

到晚上六点的时候,路随还没有任何电话或动作,雾茫茫算是彻底死心了。

心里将全世界的男人都总结了一通,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昨天晚上路随敢情是专程跑来占便宜的么?

想想也是,人家虽然身体力行了一番,但是有料的话可是一句没撂下的。

成熟男人总是给自己保留足够的进退空间。

雾茫茫收拾心情,打开电脑,准备去忽悠一下游戏里的小鲜肉。

门铃响的时候,雾茫茫还以为是路随,她心里嗤笑,这人真当她没有脾气没脑子好忽悠是吧?

雾茫茫凶神恶煞地站到门边,从猫眼看出去,结果却发现门外站的是柳女士。

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呢还是失望,反正堵得心慌。

打定主意不想原谅路随吧,又希望路随继续上门来找气儿受。

“妈,你怎么来了?”雾茫茫打开门问。

柳女士走进门道:“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这话骇得雾茫茫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急匆匆的拿了包穿着家居服就跟着柳女士往楼下去。

等她被塞到造型师面前时,雾茫茫才回过神来,“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雾茫茫的第一个反应是,路随不要脸地走了丈母娘路线。

雾茫茫起身就往外走,本身心情就很糟糕,这会儿更是感觉全世界都在欺负她。

柳乐维追上去一把捉住雾茫茫的手,冷冷地问:“你发什么疯?”

“你知道的!”雾茫茫挣脱开柳乐维的手。

“雾茫茫你真有出息,不就是被个男人甩了吗?现在连直起腰做人的勇气都没有了?路家的宴会又怎么样?我要是你就挺直了背让他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开心。”柳乐维道。

雾茫茫眯了眯眼睛,不确定柳女士是在讲真话还是在演戏,但是她表情太过自然,实在不像演戏。

雾茫茫心里开始打鼓,难道不是路随?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也是,她和路随现在是什么关系?路随怎么可能邀请她在这种极端正式的宴会上当他的女伴?

雾茫茫扶了扶额头,觉得自己的智商可以去充值了。

见雾茫茫态度软化下来,柳乐维冷哼一声道:“想明白没有,想明白了就给我把头抬起来。这两张请帖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你少给我出幺蛾子。”

雾茫茫重新坐到镜子前,“你怎么搞到请帖的?”

按说柳女士和自己的档次绝对进不了路嘉楠这位本城名媛中的无冕之王的眼睛。

“今天下午才拿到呢,刚好有两个名额空缺,敬眉帮我说了很多好话,才在候补名单上插了队。”柳乐维说话时带着一脸的“你妈我很厉害吧”的得意表情

今天下午?未免太过凑巧吧?

“爸爸没有拿到吗?”雾茫茫又问。

路园的圣诞晚宴想来将bigger都拉得高高的,请帖从来都是针对单人而发。

龙秀娟这回之所以这么嘚瑟,正是因为她虽然是沾了她未婚夫的光,但同样也表明路嘉楠认可了她这个人。

否则即便她是柳淮南的未婚妻,也不一定能收到邀请的。

雾老板的做派自然是入不了路嘉楠的眼的,柳女士这几年很会经营自己的形象,和沈敬眉都成了好友,倒是不排除可以拿到邀请帖的资格。

“你爸没有。”柳乐维说着话的时候一点儿失落都没有,夫妻敌体嘛,偶尔能压过对方也是不错的。

“那我怎么会有请帖的?”雾茫茫又问,她对自己可没那么自信。

柳乐维道:“你得感谢媛梨。”沈媛梨,也就是肖故宫那位女朋友,沈家的二小姐,“即使我不去,我也必须把你弄去。”

雾茫茫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精打采。

“在哪儿跌倒的,就在哪儿爬起来。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晚少给我发疯。被路随甩了有什么可丢脸的,多少女人想被他甩还没资格呢。”柳女士道。

雾茫茫真是呵呵了。

“我怎么没有爬起来啊?要不要我翻我的微博给你看?跟路随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就你还在提。”雾茫茫有些不耐烦。

“我本来就不爱参加什么宴会,你自己想去,少拿我当借口。”雾茫茫道。

“你!”柳乐维气得肚子疼,“我这是为了谁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雾茫茫你少跟我矫情,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你要真是翻片儿了,能找个老外演戏?你不是从小就对胸毛犯怵吗?”

到底是亲妈,这也能看出来。

雾茫茫要不是对威廉那一身毛犯怵,指不定还真就留在意大利跟威廉到海上逍遥,流浪当海盗去了。

其实雾茫茫对今晚的晚会是有点儿好奇的,毕竟规格怎么好,人人都会好奇啊。

不认识路随他们之前,她也跟着龙秀娟等人憧憬过好多年,发下豪言说,如果参加了,就要怎样怎样。

想起来真是美好的青春啊!。

雾茫茫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跟路随谈个恋爱把自己都谈老了。

主要是费脑子啊,跟威廉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烧脑细胞。

所以雾茫茫半推半就地从了柳女士,一直到柳女士将她准备好的服饰拿出来。

精致、华丽!

尤其是雾茫茫那一套,裙子上的施家水晶跟不要钱似的。

这样一套裙子,打死雾茫茫也不相信会是一天时间内可以搞定的。

“这裙子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今天才拿到请帖吗?”雾茫茫又要炸毛。

大概是雾茫茫的阴晴不定激怒了柳乐维,“雾茫茫你错药了啊?!火气这么大?”

“这两身我就早就准备好了,连你爸爸的我都准备好了,今年我还以为能沾上你的福轻易拿到邀请帖呢,结果呢?你少给我不识好歹。”柳乐维的脾气也不算好。

雾茫茫有些尴尬地蔫吧儿下去,她这是反应过度了。

不由得抬起手在脸边扇了扇风,自恋果然是种病。

大概是误会柳女士太多次,接下来的时间雾茫茫格外乖巧地任由造型师摆布。

短发虽然拗造型有点儿难,但是难不倒价格昂贵的造型师。

雾茫茫打扮出来后,连她自己都惊艳了一把。

到达路园下车的时候,雾茫茫还有些扭捏,她要真和路随分手了,其实她倒还更愿意来参加晚宴,就像柳女士说的那般,跌倒了爬起来。

但是这会儿她和路随不清不楚的,就有一种送上门的便宜货色的感觉了。

奈何柳女士气场强大,绝对不允许雾茫茫临阵退缩。

雾茫茫跟在柳女士身后进场,宴会上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认识。

毕竟已经不再局限本城范围,当然也有很多电视、杂志上常见的面孔,都是跺跺脚就可以震慑一方的角色。

绝对的大腕儿云集。

雾茫茫没走两步,就见不远处的路随向自己走了过来。

“我带去给姑姑打个招呼。”路随走近后低头在雾茫茫耳边道。

雾茫茫的手被路随很自然地握在了掌心,她不动声色地挣扎了一下,结果自然是甩不掉。

这样的场合也容不得她上演泼妇小女友的故事。

雾茫茫只能撑着虚假的微笑,在柳女士的惊愕中被路随拉着往前走。

人群自发地散开,给这两位俊男美女空出了中间的道路。

让雾茫茫有一种走奥斯卡红地毯的感觉。

53|Chapter53

路嘉楠女士非常的美,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漂亮来形容了。

总之是让你看了就忍不住拜倒于她风采之下的人。

兰玥跟她一比,似乎也稍逊三分呢。

“终于看到路随的小女孩儿了,很高兴认识你,茫茫。”路嘉楠微笑道。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路女士。”雾茫茫忍住激动地道。

路嘉楠的眉头微微一动,眼风扫向路随,居然是“路女士”而不是“姑姑。”

“今天客人比较多,明天我和路随的姑父设宴单独请你们,你一定要来。”路嘉楠笑着对雾茫茫道。

“我的荣幸。”雾茫茫应道。

虽然是荣幸,但未必欢喜。

“我们去楼上。”路随握了握雾茫茫的手,低声道。

雾茫茫点了点头,她想发飙都想得发疯了。

两人携手从角落处的楼梯上楼,下头知情的人看着一对儿心里大约都在感叹。

真是哔了狗了。

刚关上门,雾茫茫脸上得体的笑容顿时就坍塌了下去。

再有没有自诩聪明,洋洋得意却被人玩得团团转,当面打脸更令人难堪的事了。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雾茫茫可做不到路随的云淡风轻,她气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路随上去固住雾茫茫的肩膀,强压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是不得已的下策。但是我出面邀请,你一定不会同意对不对?”路随道。

雾茫茫看着路随的眼睛,心里只觉得这个人好可怕。

对人心的掌控如此精准,算着了她雾茫茫是个傻瓜一定会自投罗网。

他只要他的目的达成,却不会管她内心的想法。

雾茫茫甚至能猜到路随的心声,他觉得她这是无理取闹,矫情做作。

这样正式的宴会,他路随能邀请她雾茫茫当女伴儿,那是多大的尊重啊?

这代表了他对这段关系的认真,也代表了路家的认可,甚至说大家几乎都可以期待她和路随的订婚礼了。

所以这样的晚会,即便是雾茫茫还没有确认自己的内心,但在他路随看来,一切内部矛盾都可以以后再解决,但眼前的局面她雾茫茫却必须先出来成熟的面对。

省得以后他们和好,其他人会漫加猜测,雾茫茫在这个宴会上没能当路随的女伴,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不过是玩玩儿而已。

如果雾茫茫不是当事人,她能想得通的。

可惜她不是,她现在只是找不到出路的局中人。

感情当中的女人却没有办法如此理智。

在雾茫茫看来,路随根本就是颠倒了逻辑关系,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心情。

她只看到路随是笃定了她必然妥协,笃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冷静就可以冷静,他说不分手就不能分手。

在那仓促的一瞬间雾茫茫本能的厌恶这种关系,厌恶路随的强势。

她已经短暂地意识到了他们并不合适。

但可惜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很快雾茫茫的直觉就被路随的“柔情”所淹没。

路随的做派虽然强势,但鼻息却异常温和柔软。

雾茫茫感觉自己的眉眼被路随的鼻尖轻轻划过,这样温情的对待,曾经是她童年最期盼最期盼的。

童年已经缺失的抚触再也找不回来。

长大以后能这样亲密地捧着你的脸,温柔地亲着你的眼睛和嘴唇的将不再是你的父母,而换成了另一个没有血缘的人。

他没有义务去爱你,所以这样的关系更让你患得患失,让你没有底气去矫情。

雾茫茫的双手搭上路随的手腕,似乎是想将他的手甩开。

可是她太渴望被他亲吻了,这样温柔的鼻息仿佛渗透进了她的肌肤,牢牢裹住她的心。

雾茫茫忍不住开始为路随找借口。

他应该是真心喜欢自己吧?

他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拉起自己的手,这说明他是极端认真的对不对?

他只是强势惯了,一时不习惯柔软而已。

说不定今后的相处中她能改变他呢?

把一个渣/男□□成暖/男好像挺有成就感的呢。

不知道是路随的吻催眠了雾茫茫,还是她自己催眠了自己,她的手软弱无力地搭在路随的手上,任由他予取予求。

所有有哲人说,女人的眼睛在为这个男人流泪,心却在为他撑伞。

对于雾茫茫态度的软化,路随似乎异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