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只是骨折,没残废。”陆西凉明显被我的“残废”两字吓到,眼睛微微睁大地反驳。

“哦,没残呀,残了也没事,我会负责的。”

陆西凉再次无语,一张脸罩上黑雾,又气又恨地看瞪我,直勾勾的眼神潜台词就是想用目光凌迟死我。

我被他盯着整个人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一半是迷的,一半是被那跟刀子样的眼神儿给砍的,可这时候转身就跑又太丢脸,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一想到以后有他的地方就没我立足之地,我死不甘心了,最后把心一横,想着反正已经上了不归路,就一路走到黑。

我提着气,厚起一张脸也回盯着他的脸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直把他盯得不好意思,最后涨着脸色从床上坐起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对你负责!”

“你想怎么负责?”

“以后我照顾你吧,直到你腿好起来。”

“不…”

我没等陆西凉再找借口拒绝,抓起旁边桌上的杯子,说:“就这么定了,我去打水给你喝药。”

我捧着杯子冲出医务室,后边传来陆西凉一遍遍叫着“同学,同学…”

半个小时后我端着一杯水回了医务室,这杯水是我跑回女生宿舍倒的,我所在的宿舍是在六楼,来回跑一趟,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可当我喘着大气进门时,发现陆西凉正端着杯子喝着水,把一杯白开水喝得格外悠闲。

“你终于回来了。”陆西凉将水杯放到旁边的桌上,我才发现就在床边的桌上就摆着台饮水机。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有水。”我立马气结地瞪他。

陆西凉一脸无辜地看我,说:我有叫你很多遍,可你头也不回就跑。“

我当时那个窝火呀,差点没内出血,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一仰脖子把水喝了个干净,更加确定:陆西凉,我杠上你了!

就这样,我和陆西凉开始了“报恩”关系,因为他是我的后桌,所以许多事情也比较方便,比如我去交作业会顺便帮他一起交了,我去买豆浆可以顺便帮他带一杯,而至于那些扶着他的活我还是不方便干,就全由吴故代劳了。

吴故就是那天背陆西凉去

说感谢是一定的,恩人就别介了,报恩这事不能常有的,我只能对陆西凉报恩。其实后面还有半句我没说,我是要以身相许给陆西凉。

为了感谢吴故,在期末考试完后我花了存下来的零花钱请他去学校外吃了涮羊肉,顺便把秦颜也给叫到了一起。

秦颜最近正狂地迷恋英语,随身带着一本《汉英词典》连晚上说梦话都是英语。以前只要下午一得空她肯定会跑到学校外的街上溜食儿,可现在她已经修炼到整周整周不出校门,她明显瘦了些,但身材比例却还是没有多大改观。

七点左右,我和秦颜先到了涮肉店,看着老板热情而殷切的目光,我觉得占着位不点菜有点不好,就先点了锅底和两碟肉等吴故。在等着服务员上肉的空,秦颜还一边听着耳机一边哼哼着《我心永恒》我终于受不了了,一拍她面前的桌子,说:“我说姐姐呀,现在是吃饭时间,有肉吃,肉!您就安生一下,成不?”

我特意强调了肉,秦颜抬起眼皮儿看我两秒,鼻孔里长哼了一口气,说:“我要减肥,要少吃肉,你叫我出来就是害我破戒。”

“又为宋青柯?”

“是,你看他身材那么好,我这么胖走在他身边多不配。”

“你醒醒成吗?别做大头梦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都是地球上的,哪还来不是一个世界,你没睡醒,还是发烧了。”秦颜完全没理解我所说的世界,甚至还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我顿时内伤且无语。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吴故扶着陆西凉进来,陆西凉穿着天蓝色格子衬衫,卡白色牛仔裤,站在半旧的涮肉店里依旧显得那么俊朗。

我诧异于陆西凉也会来,看看自己身上因为收拾明天回家的行李而弄得有点脏的校服,万分后悔自己没换件好看的衣服,至少也要换件干净的。

“呀,陆西凉,你也来了,你腿都残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能走?不会就这么残下去吧。”秦颜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所以嗓门极大,我没等陆西凉说话伸手扯掉她的耳机,说:“闭上你的乌鸦嘴,谁说残了。”

“你看看,都这么久了还不能沾地,唉,多好一青少年,回头要留个什么后遗症…”

“行了行了,真要残了我也会负责,吃你的肉去。”我急于堵掉秦颜的大嘴巴,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横着朝秦毅嘴上一挡,看到秦颜一脸暧昧的笑时我才发现自己心急口快了。

扭头一看,陆西凉正半笑不笑地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盛着黝黑的光,我对了一眼,立马感觉心跳得太历害,脸好像也烧了起来,赶紧借口倒水在桌边坐下。

“肉来了,肉来了。”老板正好端上来了羊肉,刚才的话头被丢开,我们开始张罗着朝锅里丢肉和菜,吴故叫了啤酒来喝,陆西凉因为身上带伤不能喝,他就扯着要我和秦颜陪他喝。

秦颜说啤酒喝了容易长肉,死也不喝,吴故就扯着我不放,他说“夏晚歌,是你请的客,你就得陪客呀,你要有诚意…”

总之,后最我成了吴故的陪酒,他教我划拳,然后他总是赢,我就要换,换成剪刀石头布。跟我玩剪刀石头布吴故就不行了,连输十盘,干掉三四瓶青岛之后爬到了桌上。

吃吃喝喝一直到十一点,老板看我们还赖着不走就把卷闸门朝下拉了个头,我才赶紧识相地去前台结账。付了钱离店,因为吴故醉了,走起路来已经摇摇晃晃,我没敢让他扶陆西凉,便亲自送陆西凉回宿舍。

一路扶着陆西凉的胳膊,这是我第一次离陆西凉这么近,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隔着蓝色格子衬衫传到我的掌心,热得我手心全是汗,胸口里的那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我死皮赖脸地要照顾陆西凉不过就是要找个接近他的理由,现在我好像达到了这个目的,那么我又要继续做点什么?

表白么?不能。我果断是否决了这个想法,还有一年就高考了,我要忍,要等,等高考一完,要在第一时间向他表白。

“同学,我们已经围着这个花坛走了三圈了,能不能换个地方?”陆西凉特意提高的声音才将我唤过神,我醒神般啊了一声一脸不解地看他,问:“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我的一脸无辜表情,陆西凉半晌没说话,最后长叹了口气丢开我自己一瘸一拐地朝前走,说:“好吧,你赢了,你再绕上十遍我都不会叫你,我自己回去。“

“以后?你是说以后还要我扶着你?”我完全还浸在和陆西凉走近这么近的兴奋中没回过味儿。

“随便你。”

“不行,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死皮赖脸地又追了上去。

“夏晚歌,你好歹是个女生,整天张嘴闭嘴要对我负责,你不知道害臊吗?”陆西凉终于忍不住有点火气了。

“害臊?会呀,但对你负责更重要一点,害臊朝后挪挪。”

陆西凉再也不说话,只斜着嘴角带点痞气地皱着眉看我,半晌摇起头,边摇头边拐着脚朝前走,说:“好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超人类的智慧和厚脸皮,我甘拜下风,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傻乎乎地不计较陆西凉言语里的讽刺,跑过去扶着他继续朝前走,心里高兴得跟开了喇叭花一样。

后来,在我同陆西凉在一起时我曾扬着一张花痴脸厚着脸问他,你身边狂蜂浪蝶那么多,比我漂亮的有,比我聪明的也有,你怎么选了我,我是不是有特别让你着迷的地方?

那时陆西凉捏着我的鼻头笑得眼睛成了弯月亮,他说:“比你漂亮的,比你聪明的都很不错,但有一样都不如你,所以她们都败了。”

“是什么?”我一脸期待地追问。

“不如你脸皮厚,不够你死皮赖脸。”

“哼,你这意思是当初被我缠怕了才和我好的?”

“是,也不是。那时候就觉得你赖皮的很,不跟你议合,你肯定会烦死我,其实只要给你点甜头就很好搞定的。但后来吧,我发现我被你缠习惯了,真要耳根清静了,感觉像少了点什么。唉,反正我就是被你的厚脸皮给征服了。”

第三章

第二天,陆西凉的妈妈来学校接他回家,我和吴故送他到校门口。当看着那个头发一丝不乱地绾在脑后,身着精美套装的中年美妇从黑色宝马车上下来时,我提着陆西凉书包的手握紧了一下。

“妈,你怎么亲自来了?”陆西凉惊喜于顾芳的出现。

顾芳笑着上前,从吴故手里扶过陆西凉,说:“你腿不方便,我不放心别人来接你,送你回家我再去公司。

“妈…”陆西凉想说什么,却随着另侧车门被推开的声音,车上的司机下来将一只手机递到了顾芳面前,说:“顾总,是工程部打来的,说有批急用的材料有问题。”

顾芳脸色迅速沉下,柳眉微蹙地松开扶着陆西凉的手接过手机,先是问了几句,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边说边朝旁边走远,,看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冲手机另一头的人发脾气。

这通电话大约是在五分钟后结束,顾芳盯着马路愣了一会儿才快步走过来。

“儿子,对不起,我…”刚一走近顾芳满脸愧疚为难地看向陆西凉。

“妈,你有事先走吧。让吴师傅送我回家就行。”陆西凉脸上带着笑开口。

还没等顾芳说什么,手上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没有去接,伸手扶过陆西凉去开车门。

可能是因为站的太久,陆西凉突然腿一发软,整个人斜倒下去,一直站在他后面的我急忙伸手去扶他,情急中紧紧握住了陆西凉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握他的手,掌心很温软,因为正值六月,带着微微的汗意,但却很真实。

“这位是…”顾芳的手比我慢一点,没能扶上陆西凉,这才开始对我这个已经站在这里十几分钟的人投以目光,而那目光,我察觉出了警惕和一丝敌意。

“妈,这是我同学夏晚歌。”

顾芳迅速扫看我一眼,极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神色淡漠地别开眼神招呼司机,提醒他路上小心。

一切安置好后,顾芳才接起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边跟手机里的人说着事,边踩着高跟儿鞋朝前面的路口去打的士。

“吴故,晚歌,再见。”车子沿路驶开,陆西凉从车窗伸出来来冲我和吴故摇手,吴故抱怨这六月天太阳急不可耐地朝回跑,我却站在路口像傻了一样,陆西凉刚才说什么了?

晚歌?他叫我晚歌?对,是晚歌。多么亲切呀,我呆呆立在原地十几分钟,六月的太阳晒得我汗水直冒,我的心也如这六月骄阳一样暧得像团火,然后我疯兮兮地张着胳膊在六月的太阳下跑,当时好想大声叫陆西凉的名字,可是不能,这个时候是不宜张扬的,我要等待,我要静候。

下午我也回了家,没有人接,独自一人提着书包走进一橦半旧居民楼。五楼的防盗门前我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被人拉开了,门后露出一张经历风霜的脸,皮肤不再白皙,颊上有了些斑,还好并未有白发,所以这应该还不算太显老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妈,我回来了。”

“怎么这晚才回来,我正打算去路口看看呢。”妈妈有些责怪,顺手接过我的书包。

“今天坐车的人多,等了久点。”我进屋在桌边坐下倒了开水想喝,拿到嘴边又想起来自己在车上吐过了就又起身去卫生间刷牙,妈妈说去厨房给我热饭。

我从柜子里拿出以前在家用过的牙刷,却在漱洗台上拿杯子时发现了两只插着牙刷的杯子,一蓝一黄。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爸爸在两岁时因病去世,除了母亲家里没有外人,怎么会有两只牙刷?

“妈,这两天家里来客了么?”我一边挤着牙膏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厨房里铲子在锅里翻炒的声音停了两下,然后再继续,妈妈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是…是有个客人。”

蓝色牙刷是妈妈用的我认得,至于这个黄色我凭感觉出这个男人,其实我已猜到一二,但我没有追问。在爸爸病逝后也有很多人给妈妈再介绍过对象,但妈妈都说不合适拒绝了,只咬着牙凭微薄的教师工资将我养大。我知道她是怕我受委屈,但如果妈妈愿意再接受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真能带给妈妈快乐,那么我也会很高兴。

接下来几天,妈妈在前一天就旁敲侧击地问我,如果带个叔叔到家来做客我会不会介意,我都表现很乐见其成。

唐军是在一个周后的下午到我家的,大热天却还穿得西装笔挺,平头,浓眉,略黑的皮肤,看起来很老实的模样,但又不土气,身上带着一股儒文气。

“这就是小歌吧,真漂亮。”唐军提了一只果篮进门冲我打招呼。

我自然知道这是句客套话,但我不介意,笑容满面地接过果篮放到桌上,又亲自倒了茶水递过去,说:“唐叔叔喝茶。”

唐军对我如此有友好有点意外,侧眼冲站在厨门口旁边的妈妈对了个眼色,妈妈的眼里露出了欣慰的光。

聊天中我知道了唐军的情况,他也是个老师,在A市旁边的C市重点中学教地理,唐军的前妻与他离婚已有五年,唐军独自抚养一个目前也要升高三的女儿。唐军与妈妈相遇是一年前在C市的一个公开课上,因为有相同的职业和相似的独身抚养孩子经历所以两人颇有话题,开始只是逢年过节偶尔发个短信问候,后来因为半年前唐军到A市出差时在超市与妈妈相遇两人联系才开始多了起来。

我一直保持着微笑和唐军聊天,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多少太吸引人的地方,放到街上根本没什么值得人侧眼相看的特质,但至少这样看来比较真实可靠,所以我对唐军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

吃饭时,妈妈很高兴的坐在桌边,时不时给我和唐军夹些喜欢的菜,我突然莫名地有些想流泪,赶紧借口去厨房盛汤,刚一进厨房隐隐听到妈妈正和唐军的对话。

“我就说过小歌不会反对的,你看她对你多客气。”

“嗯,小歌不成问题了,等我跟欢欢说通这事儿,我们就去民政局把证儿领了吧。”

见到唐落欢又是在一个周之后。那天,我正咬着笔杆子跟一道化学题较劲儿,左看右看就是觉得这题目做过,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听着窗子外面细叶榕树上知了的杂叫,我感觉烦躁到头顶快要冒烟。

又盯着看了题目几分钟,我气馁地把笔一丢,心不在焉地拿起杯子到客厅去倒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然后又倒了一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喝,脑子里还在纠结着那道题目。

听到有开门声,我以为是妈妈买菜回来,习惯地叫了声,扭头朝门口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漂亮的女生。

黝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瓜子脸,大眼睛,白色连衣裙穿在身上很漂亮,像是从某幅艺术画报上走出来的一样,可是她又不像那些模特,她有种凌厉的独特气质,如深冬的霜气,但那种感觉只有一瞬。

我盯着她看,直到妈妈和唐军从后面走了进来我才站起身。

“小歌,这是欢欢。”妈妈提着一篮菜进来向我介绍那个漂亮女生。

“欢欢,这是小歌,比你大三个月。”唐军也提着一些鱼肉之类的东西走进屋,向唐落欢介绍我。

“我叫唐落欢。”唐落欢一脸温顺地冲我笑,上前向我伸出手。

莫名的,我感觉这样的顺从和热情有些不太对,但我又找不到一丝破绽,只能微笑了一下伸手与唐落欢交握,说:“我叫夏晚歌。”

“小歌,你和欢欢聊天,我去做饭。”妈妈对于我和唐落欢初次见面的友好很满意,笑着安排了一下,就系起围裙进了厨房,唐军也挽起袖子主动承担洗菜之类的活。

家里很久没有来过客人,况且还是身份较特殊的客人,我有些不太习惯地冲唐落欢笑了笑,问:“要不,看电视吧。”

唐落欢微笑,说:“你在做作业,我看电视会影响你,要不你找两本书给我看看。”

我带她进我的卧室,说实话我也是有点懒性的,但好在不是特别过分,被子折了,鞋子有点不整齐但也不算太乱,白色的屋子四壁没有任何装饰,只有靠墙的地方排着一只半旧的书架,架侧边是窗户,窗前放着同样半旧的书桌,桌上的书到是乱成一团。

“你到书架上看看吧,书都在那了。”我指着书架出声。

唐落欢走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左向右一一滑过,最后停在一本《张爱玲传》上面,她说:“你喜欢张爱玲?”

“还好,没有特别喜欢谁的。”

“你猜我喜欢谁的?”唐落欢笑嘻嘻地问我。

我想了想,说:“席慕容?三毛?”那时候还没有韩寒、郭敬明,安妮宝贝也还没有出名,所以我说了两个在书店看到比较多的人名。

“不,我喜欢李碧华,很冷艳的那中,薄情。”唐落欢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温温的微笑。

我看出她有话想和我说,便顺手将房门掩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

“爸爸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聪明,跟聪明人说话要省很多事。”唐落欢微笑着倚靠住书架看我,然后又接着说:“你也看到了,我爸爸要和你妈妈在一起,我不想有后妈,但是爸爸很想再娶,所以我暂不会反对。”

“嗯,我看出来了。”我在椅上坐下接道。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姓唐,所以我有我的自由,希望你妈妈不要管我。当然,只要不触犯我,我也绝不为难你妈妈。第二,在家里你和我要享受同等待遇,我不希望出现偏心。第三,我妈妈就是我妈妈,她曾经是爸爸的合法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即使你妈妈嫁给了我爸爸我也希望她尊重我妈妈。”

我有些气愤了,这是明晃晃的条约,好像我妈妈是要巴结着嫁出去一样,但没等我的话出口,她又已经开口,说:“你不用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会把这三条同样转告诉给我爸爸,你在我爸爸面前有和我在你妈妈面前同样的待遇。这样,我们都会舒服些,他们也省心些。”,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缓了缓继续说:“我和你说就是希望通过你让你妈妈明白,我不想直接谈是怕她会觉得不舒服。”

我沉默着细想了她的话,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停了几秒后说:“我妈妈不会对你有任何妨碍,至于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小歌,欢欢,把桌子收拾一下,出来吃西瓜了。”是妈妈在外面叫。

我开门答应,后面的唐落欢也笑着应声,然后挂着一脸乖巧笑容地去厨房帮忙端西瓜,隐约还听到妈妈提醒她说不要把果汁沾到裙子上,会洗不掉的。

因为已经是高三,暑假自然不能同其他年级相比,几天后我回到学校开始为高三冲刺做补课准备,同时妈妈请了熟人帮忙,也将唐落欢转到了瑞金高中。

唐落欢选了理班,所以我们基本没了交集,即使是偶尔在学校遇到,我们也从不打招呼,有时能相互看一眼已经算是交流了。对于唐军嘱咐说让我和唐落欢在学校相互照顾,我们当时都笑着应下,真到学校就默契地忘记。

其实,让我照顾唐落欢,也根本用不上,凭着她的出色容貌和人前的乖巧,只要她愿意,没有任何人会拒绝她的任何事,说她左右逢源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她的一切我都会在无意间从别人的嘴中知道,比如她迅速成为新任级花,比如有某班谁向她表白,等等。她漂亮且勤奋努力,脸上永远挂着乖巧温顺的笑容,是完美的好学生,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喜欢她。

第四章

时间飞驰,在忙碌的学习中转眼已经是十月,B市的阴风天气让人有些倦怠,学校里的绿化水杉树叶子全变成了暗红色,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地上落了一地,这样的季节里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宋青柯要离开了。虽然宋青柯为人比较淡薄,但他的教学成绩真的很好,在宋青柯任教的半年里,我们班的英语总体水平从全年级第三升到了全年级第一。

在高三临时换老师是个大忌,换掉这种教学很好的老师更是大忌中的大忌,据说校长都亲自出面挽留,提出了高薪转为正编老师的条件,但宋青柯拒绝的很果断。

上完最后一堂课,青柯合上书本,他说:“同学们,这是本人为大家上的最后一堂课,明天将有新的老师来为大家讲课,希望大家能好好学习,谢谢,再见。”

说完,一如他来时的简单明了,也简单明了的走,转身就带着书本出了教室,只留下一片哗然的众同学。

我感叹于宋青柯的来去果断,甚至决然。好歹同我们相处了半年,走时一点都没有动情的话。

同学们一边议论着就一边出了教室。我心里想着宋青柯的事,收拾了书打算叫秦颜,可扭头却发现她正一动不动地爬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