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兰沉默。是,她的喜欢,远远没到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地步。遇到任何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全身而退。顾熙年何等的敏锐,自然瞒不过他…

“我从不轻易的把喜欢两个字挂在嘴边。”顾熙年缓缓的说道:“可是,我喜欢一个女子,就会想着好好的照顾她,让她过的安稳舒适。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由我挡着。”

前世,对沈秋瑜就是如此。哪怕她后来成了太子侧妃,可在他的心里,她依旧是他喜欢的人。所以,他依然为她做过许多在别人眼中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只可惜,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爱错了人,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痛彻心扉的笑话。

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对另一个女子生出这样的感情,没想到会栽在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狡猾又固执的小丫头手里。

想及此,顾熙年又自嘲的笑了笑,黑眸直直的看着叶清兰的眼睛:“叶清兰,你还不清楚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那些漠不相关的人。就算快要死在我面前了向我求救,我也不见得肯伸手。可是,对我在乎的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你有你的原则,可是我也有我的坚持!

那双深沉难测的黑眸,是那样的坚定固执。似燃烧着幽暗的火焰,让她这池力持温吞平静的水也悄然沸腾了起来。

叶清兰的心狠狠的悸动了!

这…应该算是顾熙年式的表白了吧!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动听的情话,简短的话语坚决有力。却让她的心潮起伏澎湃不已,久久无法平息。

在这样汹涌的情绪前。之前的争执忽然显得幼稚。

“这是你第二次说分开,”顾熙年沉声说道:“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接受女子爱慕的男人,不过。既然是你先张的口,就别想轻易退缩。不管是误会还是分歧,或是我们以后有争执,总之,这两个字不准再轻易的说出口。”

我已经低头两次,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就算心里有她,他也依然是那个无比骄傲的男人。绝不允许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低头。他说她固执难缠,他何尝不是如此?

叶清兰默然片刻。才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顾熙年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算特别满意,斜睨了她一眼。似要说什么,总算又忍住了。今天两人说的已经够多了…事实上是太多了。不仅是她需要冷静一下,他也有点混乱。需要静一静理理思绪。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各自整理衣衫,等确定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了,顾熙年开了门。

顾惜玉正百无聊赖的在隔壁的小厅里候着,见两人出来了,立刻起身迎了过去,认真的问道:“兰表妹,刚才大哥有没有欺负你?”

顾熙年:“…”

叶清兰瞄了顾熙年一眼,忽的有了想笑的冲动,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惜玉表姐,你放心,顾表哥刚才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议,虽然意见有些不合,不过,他没欺负我。”

…他不被她气死就算不错了,哪有机会欺负她!

顾熙年懒得为自己申辩,淡淡的说道:“玉儿,我们去找母亲,再向姨母姨夫辞别。晚上还得去郑国公府那边再喝喜酒。”

顾惜玉乖乖的应了。叶清兰随着两人一起去了落梅院。

郑夫人正在和郑氏说话。素来仪表端庄精明深沉的郑氏,此刻却眼睛微红,还在用帕子擦拭着眼角。显然刚哭过了一场。

郑夫人笑着安抚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女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身边的。好在宁姐儿嫁到了郑国公府去,兄长嫂子都会疼她的。以后想随时回来看你,也不是难事。”

这些道理郑氏何尝不知道。可一手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出去了,为人母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郑氏长叹口气:“大姐,将来等玉姐儿出嫁了,你就知道这种滋味了。”

这话却说中了郑夫人的心事。郑夫人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自从去年有了叶清兰陪伴顾惜玉之后,顾惜玉的性子确实活泼爽朗多了。不过,这仅限于在家人面前罢了。见了外人,照样还是不肯多说半个字。又有前车之鉴在,她轻易不敢带顾惜玉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么一来,还有谁会登门提亲?

顾惜玉今年已经十四了,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可放眼看去,门第相当又适龄的少年实在不多,要想挑一个能包容顾惜玉孤僻性情的,更是不易啊…

说实话,顾惜玉长这么大了,真正出现的爱慕者,大概就是那个沈长安了。可惜那个沈长安实在不是什么良配,她绝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粗鄙不文又莽撞无礼的武夫。

正想着,顾熙年和顾惜玉便来了,同来的还有叶清兰。

“母亲,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向姨母姨夫辞别了。”顾熙年早已将情绪收拾的滴水不漏,看着没半点异样。

郑夫人笑着嗯了一声,领着一双儿女和郑氏辞别。叶承仁正在书房陪前来道贺的男客说话,听闻郑夫人要走,立刻也过来送了一程。

人多的场合里,顾熙年和叶清兰两人惯例要保持距离,今天也不例外。两人遥遥的对视一眼,便各自移开了目光。

郑夫人一行人都走了,叶清兰才悄然松了口气。一个人悄悄的回了荷风院,独自在屋子里静静的坐了许久。

之前一直有些儿戏的告白和交往,到了今天,才算真正的摆在了她的眼前。

顾熙年不是容易动心的男人,又有前世的惨痛经历,所以对感情更加的慎重和小心,也更加的敏感。容不得她半点退缩和闪躲。而她却正好相反,随时有抽身离开的打算,所以,一直斤斤计较的不肯投入更多的感情,遇到误会发生分歧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分开!

可这样的念头,从今天起就要彻底打消了。

不管顾熙年有多少事在瞒着她,可至少他对待这份感情是认真的,更在用心的谋算筹划着将来。她至少也该回以同样的真诚,至少,不能再想着随时分手这种事情了。

或许不久的将来,两人会定亲然后成亲,还要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

叶清兰默默的囧了一下。好吧,想这个其实还是有点早了。两人现在离定亲还很远呢!

门外忽的响起了声音。

“奴婢见过表少爷。”是瑞雪的声音。然后,薛玉树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妹人呢,在不在屋子里?”

瑞雪忙陪笑道:“小姐今天一直陪着六小姐,实在是累了,现在正在屋子里休息。表少爷若是想找小姐说话,还是等小姐睡醒了再说吧!”

薛玉树犹豫了片刻,总算是走了。

瑞雪真是好样的!叶清兰微微一笑,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顾熙年,哪里有心情应付薛玉树。

想到薛玉树,叶清兰微微皱了眉,然后脑中闪过一个被忽略的重要问题。

从薛氏的反应来看,根本没有将她许配给薛玉树的打算。很显然,薛氏很疼自己这个侄儿,大概不想未来的侄儿媳妇会是自己这个眼中钉。那么,在前世,为什么叶清兰还是和薛玉树定亲了?

这其中,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

叶清兰思索了许久,却依然想不通。只得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

薛玉树以前一直跟着薛氏住在郑州,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里是京城老宅,薛氏也不好留着侄儿一直住下。估摸着薛玉树最多住上十天半月的,也就该回去了。这些日子,她尽量离他远些就是了…

当天晚上,薛玉树果然留了下来,就住在叶元洲隔壁的屋子里。

叶元洲笑着去敲了门,两人坐着随意的闲聊了起来。

“表哥,听说你已经定了亲事,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薛玉树笑道:“还是郑国公府的小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叶元洲淡淡的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和痛楚。

这也算好福气吗?谁能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不情愿?

第三百二十一章 怂恿

薛玉树自然不知道叶元洲的心思,兀自笑道:“既然定了亲事,好日子也快近了吧!年底之前,我会不会多一个表嫂?”

叶元洲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随意的扯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这次来,能住上多久?”

当然是越久越好。薛玉树心里想着,口中却道:“大概能住上十天半月的,只可惜你明天就得回国子监了,想和你出去玩都没机会了。”

叶元洲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说道:“我不在府里无所谓,只要三妹在不就行了。”

薛玉树被说中了心思,脸孔涨的通红。

他对叶清兰的心思,虽然众人皆知。可像这般被挑明了说出来,却是结结实实的第一次…

叶元洲看着红着面孔不吭声的薛玉树,心里泛起阵阵酸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份酸意按捺下去,笑着说道:“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名为表兄弟,其实亲兄弟也没我们两个亲近。你那点心思还用瞒着我吗?”

薛玉树脸上的热度稍退,讪讪的说着:“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我确实喜欢表妹。不过,表妹似乎对我不冷不热的。刚才我去找她,还被她的丫鬟给挡回来了。”丫鬟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叶清兰授意过不想见他。想到这个,薛玉树的笑容便暗了下来。

叶元洲呼吸一顿,暗暗握紧了拳头,旋即深呼吸,将拳头松了开来,不动声色的笑道:“女孩子总是脸皮薄的,她又比别人腼腆些,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你要是真的有心,就该趁着这机会多亲近亲近她才是。以后再求舅舅舅母来提亲,母亲一向疼你,肯定会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薛玉树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表哥。你说的都是心里话吗?你真的希望我和表妹在一起吗?”

叶元洲心里划过尖锐的痛楚,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温和:“那是当然。你是我的亲表弟,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们两个能在一起,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反正你今后有的是机会和三妹相处,可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薛玉树高兴极了。不停的搓着双手:“是是是,你说的是,我一定好好把握机会。”一激动,连话都说的不怎么利索了。

叶元洲依旧在笑着,眼底却是一片阴冷。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所有靠近叶清兰的男子却都撵的远远的。永远也不让她嫁人,能陪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可现实总是残忍的。他被逼着定了亲事。以母亲的性子,为了解决“后患”,说不定很快就会给三妹定亲,甚至故意让她远嫁也是有可能的。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别说是长相厮守了,就连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所以,他必须得及早想出法子来。

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只有让叶清兰和薛玉树先定了亲事。才能杜绝远嫁的可能。比起便宜别人,薛玉树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就算成了亲,也能时常看见叶清兰。至于将来…总有法子“解决”了亲事。叶清兰就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府里留在他的身边了。

叶元洲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念头,口中又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歇着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张口就行了。”

薛玉树咧嘴直笑。表哥实在是讲义气,好的没话说了!

叶元洲走后,薛玉树激动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到了半夜才睡下了。

同样辗转反侧难免的,还有叶元洲。只要一想到自己不在府里的时候,薛玉树会整天缠着叶清兰大献殷勤,他就满心的嫉妒愤恨。可再难受痛苦,也得将按捺在心底…

叶元洲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发钗,痴痴的看了发钗许久,才又将发钗重新放回了枕下。

总有一天,她会戴上他送的发钗…,…总有那么一天!

隔日清晨,叶元洲打起精神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薛氏关切的问道:“元洲,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叶元洲心里一动,顺着话音皱起了眉头:“头有些晕乎乎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还得赶回国子监去。”若是他想留下来,薛氏肯定紧张又戒备。现在这副态度,薛氏反而不会生疑心。

不出所料,薛氏立刻嗔道:“不舒服也不早点说,国子监那边我打发人去替你告几天假就是了。等病好了再去也不迟。”

这话正中叶元洲下怀,面上却故意犹豫不决:“随意告假可不太好。这点小毛病不算什么,我还是回去好了…”

这一次,就连叶承礼都发话了:“读书也不急在一时,身子若是熬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多休息几天再说吧!”

叶元洲心里别提多畅快了,恭恭敬敬的应了。

叶清兰冷眼看着叶元洲做戏。比起一年前,叶元洲的演技可是越发精湛了…薛玉树一来,他便也不肯走了,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像之前对付崔煜那样,也要动手对付薛玉树吧!

事实证明,叶清兰这次倒真是想错了。

叶元洲留下,不是要对付薛玉树,而是要怂恿薛玉树来讨好她接近她。最好是尽快的促成他们两个定亲,他也能少了一桩心事…

薛氏对叶元洲十分上心,立刻派人去请了大夫来。那大夫搭了脉,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公子大概是思虑过度,导致睡眠不稳,所以精神不佳。老朽现在就开一个安神的方子。喝上几日,应该就好了。”

一听到思虑过度几个字,薛氏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了叶元洲一眼。

叶承礼也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元洲,你都在思虑些什么?”这个年纪的少年郎,能有什么心思?

叶元洲若无其事的胡扯:“回禀父亲,孩儿总想在国子监的旬考里拿第一,大概心思重了些。这几日就没怎么睡好。”

叶承礼倒也没起疑心,反而安抚道:“只要尽力即可,考不考第一倒是次要的。”

薛氏自然不相信这番说辞,可当着叶承礼的面,却也不好拆穿叶元洲,便顺着话音说道:“老爷说的有理。元洲,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只要尽力了就好。你身子不舒服,今天就别去请安了,回屋子歇着。”又吩咐下人去抓药熬药。

叶元洲应了一声,临走前迅速的看了叶清兰一眼。

叶清兰却垂着头,并未看叶元洲。他刚才的那些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薛氏和她。她的隐忧却又多了一层。总觉得叶元洲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可再深想,却又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等从畅和堂请安回来,薛氏立刻就去了叶元洲的屋里,目光一扫,下人们就都退了出去。

“元洲,这儿没别人,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装病?”薛氏皱着眉头,面色严厉:“你该不是还舍不下叶清兰那个丫头吧!”

叶元洲心里一跳,不假思索的否认:“没有的事,母亲,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既然已经定了亲事,自然不会再想着她。我这些日子确实是为了旬考的事在着急。前几次考的都很好,几个同窗都摩拳擦掌的要把我比下去,我压力大的很。所以总是睡不好。”

他说的信誓旦旦,薛氏听的半信半疑:“真的么?你没骗我吧!”

叶元洲正色道:“当然没有。若我有半字虚假,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雷劈就霹吧,反正他也不止发了一个毒誓了。

薛氏却听的脸色一变,一脸愠色的责怪:“你这孩子,说的好好的,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你这几天就安心的静养,别到处乱跑了。”潜台词就是,你别想趁着这几天去找叶清兰了。

叶元洲自然听得懂薛氏的言外之意,立刻点头应了。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薛氏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又安抚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母亲,”叶元洲却出乎意料的叫住了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薛氏温和的笑道:“有什么事问就是了。”

叶元洲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薛表弟一直喜欢三妹,这事母亲也该知道吧!”

薛氏面色一冷,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一个一个的都被她迷昏了头。”

这“一个一个”里,最令她头痛心烦的就丝毫叶元洲。至于薛玉树......再不争气也是她的亲侄儿,日后总得娶一个看的顺眼的侄媳。她可不想让叶清兰嫁给薛玉,不然,将来连来往都让她心里不痛快。还是把叶清兰打发的远嫁,最好是没机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

想到这些,薛氏的心情好了一些,淡淡的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居心

“其实,我是觉得,既然表弟喜欢三妹,倒不如亲上加亲,就把三妹许配给表弟好了。”叶元洲的面色很平静,藏在被褥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掌心一阵刺痛。

薛氏显然没料到叶元洲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先是一愣,旋即拧起了眉头:“你怎么忽然生出这个念头来了,不行,我不同意。”

薛氏的反应早在叶元洲意料之中,并未气馁,继续说服道:“母亲,三妹相貌生的好,又聪慧伶俐温柔,舅舅和舅母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媳,肯定会很高兴。再者说了,你不是一向最疼表弟吗?为什么不成全了他的心意?”

正因为疼爱薛玉树,才更不能点头同意。

薛氏没什么好气的说道:“好了,兰姐儿的亲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想了想,又狐疑的看了叶元洲一眼:“你怎么忽然对兰姐儿的亲事这么关心?”

叶元洲竭力让脸色看起来坦坦荡荡十分镇定:“以前是我迷了心窍,让母亲担心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该对她生出其他的感情来。所以,我也希望她能早些定下亲事早些出嫁,免得我一时糊涂,再犯迷糊。”

这话可说到薛氏的心坎里了。

薛氏的脸色一下子和缓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兰姐儿还小,总得想等着芙儿先定了亲事,才能轮到她。至于玉树,”顿了顿,才说道:“他也只是一时冲动,男孩子就是这样,等过些日子,他自然就会把兰姐儿忘在脑后了。”

见叶元洲还要说话。薛氏又板起了脸孔:“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你就别再浪费口舌了。好好休息休养身体要紧。”

叶元洲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待薛氏走后,叶元洲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看来,果然还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母亲这么固执,根本不容易说动…

过了片刻。薛玉树也来看他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促心长谈”之后,薛玉树对叶元洲更多了几分亲近。见他恹恹的躺在床上,立刻凑了过来嘘寒问暖。

叶元洲定定神,和他闲扯了一番,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扯到了叶清兰的身上:“…你今天去找三妹了吗?”

薛玉树点点头。旋即垂头丧气的叹道:“可她根本不肯理我,只和我说了几句闲话,就说还有绣活没做完。我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好出来了。”

叶元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做绣活,你在旁边看着不就行了。还能多找点话题聊一聊。你是她表哥,她总不好撵你走。”

薛玉树期期艾艾的说道:“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她心生反感讨厌我怎么办?”

…越讨厌越好!

叶元洲心里想着,口中却道:“女孩子都是心软的,口中说讨厌,心里反而是喜欢的。你没事多去找她,和她说说话。再邀她逛逛园子之类的,多陪她解闷。她心里肯定高兴。”

薛玉树被鼓励的精神一振:“好,那我下午就去邀她逛园子。对了。还可以做些什么,才能讨女孩子欢心?买些小礼物送她好不好?”

看着他那副春心萌动的蠢样,叶元洲恨不得用拳头招呼他一顿。生生的将这个冲动按捺下来,硬是挤出赞许的笑容:“这个主意不错。”

薛玉树兴致勃勃的追问:“买些点心送给她,还是买些漂亮的珠花发钗?”

叶元洲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是买点心好了,珠花发钗之类的,她未必喜欢。”

薛玉树得了主意,高高兴兴的走了。从后门溜了出去,买了两盒子点心回来。差点错过了吃午饭的时辰。等回来的时候,就见薛氏等人都坐在饭桌前等他。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薛氏略有些不悦:“这么多人都在等你。”

薛玉树心虚的胡扯:“我就是四处走了走,没想到一个不留意就迟了。”

叶承礼咳嗽一声:“好了,已经回来了,就别数落他了。开饭吧!”食不言寝不语,众人沉默着吃完了午饭。

叶清兰回屋午睡了片刻,起床之后,便将绣了大半个月的肚兜拿了出来,专注努力的将最后一点绣完。完工之后,左看右看十分得意。

虽然绣工还是比不过别人,不过,对她这个女红废柴来说,能独立的完成这么一副绣品,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至少,她自己看着顺眼极了。

瑞雪凑上前去,细细的打量片刻,笑着赞道:“小姐的手艺比之前可大有进益了。”至少,能让人看出到底绣的是什么东西了。

叶清兰很有自知之明,笑眯眯的说道:“总之是我一片心意,堂嫂不会嫌弃我手艺差的。”

正说着话,薛玉树乐颠颠的来敲门了:“表妹,快些开门,是我。”

叶清兰笑容一顿,瑞雪更是皱起了眉头,低声嘟哝道:“表少爷怎么又来了?”早上才刚来过好吧!

叶清兰也觉得有些奇怪。薛玉树也就是个半大少年,其实胆子也没大到哪儿去。以前可从没这样紧盯不放过…

薛玉树见门里没动静,便有些心虚了,正想打退堂鼓,却又想起叶元洲说过的那番话。顿时又改了主意,继续敲门。

瑞雪无奈的来开了门,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奴婢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表少爷又来了。”故意加重了那个“又”字。

薛玉树只当没听出来,厚颜笑了笑,拎着两个木盒进了屋子。瑞雪立刻将门打开,一直侯在门外的若梅,也自动自发的进了屋子里,不动声色的盯着薛玉树的一举一动。

薛玉树殷勤的笑道:“表妹,我刚才出府随意的转了一圈,正好看到一家点心铺子。我记得你最爱吃杏仁酥,特地给你买了一盒回来。还有这一盒,是枣泥糕,都是你爱吃的。”

他中午溜的不见人影,感情是特地买点心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眼前的少年也没什么坏心思,叶清兰随意的笑道:“表哥真是有心了。不过,这么多点心,我一个人实在吃不完。不如留下一盒,另一盒给二姐送过去吧!”叶清芙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记这位薛表哥。

薛玉树见她肯收下,早已是心花怒放。哪里还介意她这么安排这两盒子点心,咧嘴笑道:“表妹拿主意就是了。”

若梅冷眼旁观,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怪不得公子爷特地命人传信给她,让她每天都“贴身伺候”小姐了。小姐身边的“桃花”可着实不少,公子爷放的下心才是怪事!

就听薛玉树又笑道:“整天待在屋子里实在太闷了,不如去园子里转转吧!”唯恐叶清兰拒绝,忙又添上一句:“我难得来做客,你总不至于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叶清兰想了想,笑着点了头。

这一连串的举动,实在不像是薛玉树会做出来的。待会儿找个机会套问几句好了!

薛玉树没想到叶清兰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邀约,顿时喜形于色。虽然瑞雪和若梅都紧随其后,稍微有一点点碍眼。不过,春光明媚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心上人就在身侧,这种全身飘飘然的幸福感真是无与伦比。

薛玉树一路上都咧嘴笑着,时不时的看叶清兰一眼,说些不知所谓的闲话。

叶清兰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目光瞄到假山边的亭子,嫣然笑道:“表哥,我们去那边坐坐好吗?”

薛玉树被她的笑颜迷的晕晕乎乎,只知道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