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太子现在对沈秋瑜疏远冷淡了不少,可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不缺。就算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好东西,也绝对少不了她那一份。足可以说明在太子的心中,沈秋瑜并未真正失了宠爱。这几个月来的冷淡疏远。都是太子故意为之,算是惩戒和警告。

沈秋瑜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分明看出了太子的心意。却什么也不做,任由太子冷落疏远自己,任由众人奚落嘲笑。这么一来。重感情又念旧的太子迟早会心软。沈秋瑜想重新复宠,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不得不说,沈秋瑜看准了太子的弱点,这一招顺手推舟的苦肉计十分聪明。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沈秋瑜大概怎么也没料到竟然又有侍妾怀了身孕吧!

莫氏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子已经二十有三了,不仅是他自己,就是顾皇后也很重视子嗣。不管这个侍妾今后生的是男是女,总之此时已经成了太子的新宠。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秋瑜那套装可怜博同情的把戏,太子还有心思欣赏吗?

这一回,沈秋瑜想扳回劣势,可是难上加难了…

太子府内宅里的微妙变化,当然瞒不过顾熙年。

几年前,顾熙年便在太子府里秘密安插了人手。为了不惊动精明的莫氏,顾熙年命这几个暗卫按兵不动,只定期的收集一些消息传递回府。这几个月来,沈秋瑜所遭遇的窘迫和冷遇,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秋瑜一直长宠不衰,太子府的美人再多,也无人安然的生下孩子。可这一世,先是林氏生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张氏怀孕,将来说不准还有更多…

沈秋瑜的“好运”,早在他重生的那一刻,就彻底的走到了头。

可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他不会动手杀沈秋瑜,因为这样实在太便宜她了。他要让沈秋瑜这个贪念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女人,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活在无尽的后悔和痛苦中…

“…在想什么?怎么又走神了?”太子手中端着酒杯,笑着问道。

今天晚上的晚宴就设在太子府里,在座的几个人都是太子派人马。正所谓熟不拘礼,几杯酒下肚,气氛就轻松融洽了起来。几个男人在一起,除了聊政事,便是说些风花雪月。顾熙年坐在那儿没吭声,显得心不在焉。自然引起了太子的主意。

顾熙年定定神,笑着举杯:“还没来得及恭喜殿下,听说后院又有了喜讯,看来年底就要添丁了。我先干为敬!”

提起此事,太子心情大好,笑着喝了酒。又拍了拍顾熙年的肩膀:“别总说我,你什么时候打算把美娇娘娶回来?”

这个话题,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一个个笑着附和。

“是啊,早就听闻叶府十小姐有闭月羞花之容,不然也不会让堂堂顾侍郎为之倾心。”

“顾侍郎娶亲那一天,我们可得好好一睹芳容…”

若说这几个月来京城贵族圈里风头最劲的少女,莫过于这位叶十小姐了。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指婚,对方又是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的顾熙年。兼之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极大,更是为这一桩姻缘增添了几分传奇的色彩。偏偏她又极少出现在人前,这几个月来,送到昌远伯府的请柬源源不断,可她却从不赴宴。这样的低调,越发让人对她好奇了。后院女眷们口中时常提及,就连一堆男人们也都生出了好奇之心。

和顾熙年来往密切或交好的,言谈时不免要好奇的询问几句。偏偏顾熙年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这就更让人心痒难耐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众人都不肯放过,又开始围攻起顾熙年来。

顾熙年任由众人打趣,黑眸中浮着笑意,可不管众人说什么,他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样暧昧的态度,当然让众人不满。其中一个有了胆子大的,仗着有几分酒意竟开起了玩笑:“这位叶十小姐长的再美,也美不过沈侧妃吧!”

太子笑容一顿。

这话其实是在恭维他得了世上难寻的美人。其他女子纵然再美,也不及他后院里的那一朵海棠。若是换在以前,这样的话他听了只会觉得高兴。

可现在,当着顾熙年的面听到这样的话,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面上觉得火辣辣的…

那个男子话出口之后,便知道自己失言了,笑容也有些僵硬,心里更是懊恼不已。

其实,这样的玩笑话真的不算什么,以前常说,太子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可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顾熙年和太子和好如初之后,众人都很识趣的在宴席上绝口不提沈秋。也是鬼使神差,今儿个不知怎么的就冒了这么一句出来。简直就是在太子和顾熙年的心窝子里戳刀子嘛…

就在气氛微妙尴尬之际,一直闷不吭声的顾熙年却悠然笑道:“沈兄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若是把美人比作花,有人喜欢海棠,有人却爱幽兰,这只能说是各自喜好不同。却不好评判两种花孰高孰低。”顿了顿,又笑道:“至少,在我眼里,没有女子比叶十小姐更美。”

此话一出,顿时惹来众人的一片笑声。之前的尴尬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当然,没有人觉得顾熙年说的是真话。

姓沈的男子感激的看了顾熙年一眼:“顾侍郎说的有理,是我太过偏颇了,我这就自罚三杯。”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尴尬

所谓的自罚三杯,其实是变相的在向太子请罪,众人当然都懂。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子。

太子眸光一闪,也笑着举杯:“自罚未免无趣,不如我们陪着一起喝三杯如何?”这样的表态,是在表明自己不介意对方的失言。如此宽容大度,自然赢得了众人的尊敬。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散席之后,众人一一离席。太子却独自留下了顾熙年,邀他到书房喝茶闲谈。言不及义的说了些闲话之后,太子忽的说了句:“表弟,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吗?”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含糊不清,顾熙年却一听即懂,神色淡然的应道:“看来殿下还是不相信我。”姓沈的无心的一句话,就让太子上了心。由此足可见太子对沈秋瑜的信任岌岌可危,连带着对他也生出了疑心。

太子被说中了心思,有些尴尬心虚的咳嗽了一声:“这是哪里的话,我什么时候不信任你了。我只是担心今天晚上他们说的话太没分寸,会惹你不高兴,所以才想问问你。”

往日遇到这样的话题,顾熙年最多淡淡一笑,便会不着痕迹的将这话题扯开。可这一回,他却坦然直言:“表哥,我以前确实喜欢过秋瑜表妹。你也知道,当年我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又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我喜欢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事实上,当年表哥也深深为她着迷不是吗?”

太子笑的有些窘迫和尴尬:“这些陈年旧事,还提来做什么。”每次说起这个,他总是格外的心虚。当年顾熙年和沈秋瑜郎才女貌,是众人眼中最合适的一对。可他却用那样不光彩的手段抢走了沈秋瑜…在那之后,他对顾熙年总有一份说不出的歉意和内疚。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顾熙年也特别的忍让迁就。

顾熙年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子一眼,慢慢的说道:“有些事,虽然从来都不提。可就像心里的一根刺,哪怕是别人随口提一句,那根刺也会在心里隐隐作痛。倒不如彻底说开了,将这根刺彻底拔掉,岂不是更好?”

太子没有吭声,神色却有些微妙和动容。

顾熙年的声音很平静:“其实。我刚才的话还没全部说完。我以前确实喜欢过她,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她嫁给你做了侧妃之后,我就决心彻底忘了她。这件事,用去了我整整四年的时间。后来。我遇到了叶清兰。我很清楚,她才是我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今晚我说过的那句话,的确是我的心里话。在我眼里。没人能比的了叶清兰!即使是你的沈侧妃,也远远比不上她。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顾熙年并没有加重语气,依旧那样淡然。可只要是熟悉他脾气的人,就会知道此时的他绝不会说半个字的违心话。

太子终于动容了,歉然的低语道:“对不起,我不该随意的猜疑你…”

顾熙年眸光一闪,淡淡笑道:“今天既然已经把话都说开了,索性就都说的清清楚楚。表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对她余情未了,也担心她对我旧情难忘。是也不是?”

太子讪讪的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顾熙年徐徐笑道:“如果表哥真的放心不下,我现在就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见她。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信信信,我当然信。”太子忙笑着接口,一颗心终于真正落了下来。

正如同顾熙年熟悉他一样,他对顾熙年的性情脾气也十分了解。既然顾熙年这样张口保证了,今后就绝不会再见沈秋瑜了。只要沈秋瑜见不到顾熙年,心里那份旧情也该渐渐彻底忘了吧…

顾熙年看着精神振奋的太子,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子根本没有会意到他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他如今是太子身边的第一红人,肩负着为太子出谋划策的重任,也是太子府里的常客。如果要让沈秋瑜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他,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沈秋瑜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分守己的待着。

这么一来,本就处在失宠边缘的沈秋瑜,毫无疑问会更加快失宠的节奏和步伐。再有莫氏和林侧妃一干人等不遗余力的打压,沈秋瑜今后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了…

两人各自盘算着如意算盘,对视一笑,很有默契的将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从太子府出来,已经是子时三刻了。此时微风习习繁星满天,有了几分酒意的顾熙年,忽然生出了去见叶清兰一面的冲动。

算算看,从上元节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以前还能借着顾惜玉的名义邀她到府里做客,一解相思之苦。可现在,他和她有了婚约在身,反而没了见面的机会。按着规矩,得等到两人成亲的那一晚,两人才可以再见面。可忍上几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忽然就变的难以抑制。

顾熙年翻身上马,随口吩咐身边的小厮全福:“我还有些事,你一个人先回府吧!”

全福一愣,正要说什么,顾熙年却已经一夹马腹,转眼间骏马就跑出了老远,想喊也来不及了。

一路疾行到了昌远伯府外,顾熙年才察觉到自己的冲动和冒失。今晚和大年三十那一晚可全然不同。那天晚上有几个暗卫替他放风,还有若梅在里面接应。今天晚上却毫无准备,就算他身手还算利落,想绕过一干府中的侍卫也不是易事。更别提还要翻墙院偷溜进佳人的闺房了…

不过,来都来了,不见上一面就离开实在心有不甘。

骏马通人性,顾熙年只拍了拍马背,它便甩甩尾巴走到了墙角的阴暗处静静的等着。

顾熙年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片刻,然后利落的翻上了墙头,然后纵声一跃跳了下去。落地无声谈不上,不过,此时护卫到了换班的时候,这里又是昌远伯府最偏僻的一处角落。因此,顾熙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便悄悄的闪了进去。

他沿着以前的记忆,一路到了荷风院外。轻手轻脚的又爬上了墙头,然后轻轻的跳落。

正是深夜,荷风院里一片寂静。很显然,所有的主子下人都已经安歇了。叶清兰习惯一个人独眠,只要悄悄摸到她的寝室外,就能安然的见到她了…

想到那张慧黠灵动的俏脸和柔嫩的红唇,还有香软滑腻的身子,顾熙年只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静悄悄的绕过走廊,然后走到她的屋子外。

只可惜,顾熙年的好运气显然已经用光了。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顾熙年暗道一声不妙,忙闪躲到一旁,可他毕竟没正经的练过武,身手谈不上如何灵活。更何况,他穿着月白锦袍,在暗夜里实在太过显眼了…

“谁?”一个低沉又戒备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顾熙年听到这个声音,难得的体会到了一把尴尬的滋味,耳际有些火辣辣的。却不得不转过身来,迎上一双惊诧又不敢置信的眼眸。

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却是叶清兰的亲爹顾熙年的准岳父叶承礼。

叶承礼起夜过后没了睡意,便起来走了几步。陡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以为是毛贼光顾,便出言警告。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毛贼竟然会是顾熙年!!!

顾熙年素来冷静淡定,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风范。可这一刻,脸皮和心理都很强大的顾某人,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夜探香闺确实是件很风雅的事情,可前提是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如果正巧是被未来的岳父逮了个正着的话,只能用杯具来形容了!

殊不知,此时的叶承礼心里也是一片纷乱。

顾熙年的来意是什么,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他这个当爹的,当然要誓死护卫女儿的名誉和贞洁。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大喊一声,让人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逮住…

然后呢?打一顿关进柴房或是送官府?显然不合适。这可是叶清兰未来的夫婿,更是堂堂户部侍郎朝廷三品大员,这样的惩罚实在太有失体面了!更何况,自己承了对方那么大的一个人情,上元节过后就补了李郎中的缺做上了吏部郎中。这个时候翻脸不认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若是不管不问,那他这个岳父的尊严要置于何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熙年去女儿的闺阁里吧!

思来想去,叶承礼竟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处理眼前棘手的一幕。

两人相隔不到八米,就这么干巴巴的互相看着。

半晌,叶承礼才有了反应。只见他不疾不徐的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今晚是喝多了,竟然一时眼花,误以为院子里有人。”

第四百五十章 惊讶

很显然,准岳父是打算放他一码了。

不过,他今晚是注定别想幽会佳人了。没见叶承礼背对着他站着,可就是不肯进屋么?分明是在等他走人…

顾熙年忍住擦拭冷汗的冲动,把万年难得一见的心虚收拾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走到墙边,像来时一样翻上了墙头。在跳下墙头之前,顾熙年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清兰闺房的方向。佳人近在咫尺,却缘悭一面,真是让人徒叹奈何啊…

叶承礼听到身后没了动静,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顾熙年手一滑,差点掉下墙头。在准岳父略带不悦又担忧的目光中,顾熙年以不怎么雅观的姿势跳了下去。大概是落地不稳,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叶承礼哑然,不知怎么的又有了点想笑的冲动。

这个混账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穿着这么一身显眼的衣服来夜探香闺…等等,看他这熟稔的行径,难道不是第一回?

叶承礼的眉头拧了起来。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无需去官署。吃罢了早饭,叶承礼特地喊了叶清兰到书房里说话。

过了一个年头,叶清兰长高了不少,原本青涩的脸庞有了少女的神韵和风姿。浅笑着亭亭玉立,分明和当年的碧容有七八分肖似,却又更胜了不止一筹。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昔日那个稚嫩的小丫头就长成了美丽动人的少女。

叶承礼的心里油然升起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可再一想到昨天夜里,心情又有些复杂…

叶清兰等了半天也没听叶承礼说话,心里暗暗奇怪。再一看叶承礼复杂又唏嘘的神色,心里就更奇怪了。这几个月里,她一直安分守己,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薛氏也没什么正面冲突,应该没什么地方会惹来叶承礼不快才对吧!

半晌,叶承礼才张口道:“兰儿。自从上元节过后,你也很久没出过府了吧!”

叶清兰定定神,含笑应道:“是,算来也有四个多月了。”这些日子,她算是正经的领略了一回古代闺秀的生活。每天都在学习女红厨艺和如何管家中度过,虽然枯燥了些。却也平静安乐。

至于薛氏,如今斗争的重心已经转移到了红绡身上。

孩子满月之后,红绡就正式成了妾室。又因为叶承礼格外的宠爱,在荷风院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如今成了薛氏的眼中钉。薛氏忙着对付红绡,对叶清兰倒是放任了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彻底醒悟到如今的她已经没了对付叶清兰的实力,所以薛氏着实消停了。

叶承礼咳嗽一声,忽的笑道:“若是在府里待的闷了。不妨出去走动走动。”

叶清兰难得的怔了一怔,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定了亲事的少女不能轻易出府,这是俗礼。当年叶清宁定亲之后,一直都在闺阁里待着直到出嫁。郑氏就算再宠爱她,在这一点上也从没心软过。叶承礼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到底是何用意?该不是心存试探吧!

脑海中瞬间掠过一连串的念头,叶清兰很自然的微笑着应道:“女儿天天待在院子里学习琴艺女红之类的,过的很充实很忙碌。半点都不觉得烦闷。父亲的一片好意,女儿心领了。至于出府就不必了。”

听着这中规中矩的回答,叶承礼很是欣慰。可一想到昨天晚上顾熙年惊世骇俗的举动。叶承礼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权衡片刻,又说道:“学习的事情固然重要,不过。也得劳逸结合。偶尔出府做客放松一下,说不定回来之后心情会更好,学起东西来也更快些。”

叶清兰:“…”

父女两个无言对视片刻,叶清兰终于问道:“父亲,是不是女儿做错什么事了?”叶承礼今天的言行处处透着怪异,让人想不起疑心都难。

叶承礼看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眸,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深呼吸一口气:“昨天夜里,我起夜过后没了睡意,就出去随意转了转,没想到,竟看到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影。”

叶清兰眼眸倏忽睁圆,不用装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你猜的没错,那个人就是你的未来夫婿顾熙年。”叶承礼面色不怎么好看:“我当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又不便惊动他人,只得放他离开了。”

…怪不得叶承礼今天的态度这么奇怪,还竭力劝她出府做客。感情是为了制造机会方便她和顾熙年见面,免得顾熙年再做出类似的举动来!

叶清兰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顾熙年胆大妄为,好笑的却是叶承礼的反应!果然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受了顾熙年的好处,这个准岳父不得不憋屈的为未来的女婿制造机会和女儿私下相会…

当然,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是绝不能诉之于口的。总得顾着叶承礼的颜面!

叶清兰忍住笑意,垂下眼睑。

叶承礼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一番犹豫和考虑的,不便明说,便拐弯抹角的暗示道:“你天天待在院子里,难免觉得憋闷,倒不如去郑国公府住些日子,正好陪陪你六姐。”顾熙年肯定会懂得把握这样的机会。

反正只要不在昌远伯府里相见,他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叶清兰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柔顺的应了。难得有机会出府,又是叶承礼亲自首肯,傻子才会把这样的好事往外推。至于薛氏那边,只要有叶承礼出面,自然无需她再烦心。

“你母亲那边,你什么都不用说,有我和她说就行了。”叶承礼顿了顿,很含蓄的问了句:“他这样的举止,可是第一回?”

叶清兰不假思索的应道:“是,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交代。

叶承礼瞄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坦然,总算稍稍放了心。

不得不说,叶承礼的办事效率着实一流。当天就和薛氏说了此事,薛氏如今基本上对叶清兰的事情不管不问——反正问了也没用,倒不如爽快的点头应了。紧接着,叶承礼又和郑氏提及此事,郑氏虽有些诧异,却并未多问。当晚就派人送了封信到郑国公府。

至于叶清兰,已经开始命身边的丫鬟收拾衣物行李了。

这突如其来的出府做客,让丫鬟们也很是兴奋。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小姐,怎么忽然就要去郑国公府了?”

“是啊,按着规矩,小姐已经定了亲就不该随意出府了吧!”

叶清兰笑了笑:“父亲体恤我日日学习太过烦闷,特地准许我去郑国公府小住几日散散心。”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来应付丫鬟们是足够了。只有聪明的瑞雪和细心的若梅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不过,两人都生性沉稳,当着其他几个丫鬟的面并未多问。

隔日,叶清兰坐着马车去了郑国公府。

姐妹两个久别重逢,见面自然有一番欢喜和亲热。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恨不得将身边发生的所有琐事都告知对方才好。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有机会出府做客?”叶清宁兴奋了半天,才问到了正题。

叶清兰笑而不语。

叶清宁顿时心领神会,冲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待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去了又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总该能说了吧!”

还是一样的急性子!叶清兰哑然失笑,低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叶清宁先是瞪圆了眼睛,然后抿了抿嘴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可真是佩服表哥了,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半夜偷偷翻墙去找你。更让人佩服的是,三叔不但不生气,竟然还准你出府做客,默许你们两个私下相见…”

叶清兰也觉得此事可笑,和叶清宁一起笑了起来。

“只可惜当时我们都没在场,没能看到表哥被逮个正着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叶清宁不厚道的幻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然后笑的肚皮都痛了。

叶清兰也没多少同情之意,随意的耸耸肩:“就算他脸皮再厚,在那样的情况下肯定也会觉得很尴尬。”

叶清宁用帕子擦拭眼角,然后兴致勃勃的追问:“表哥这么轻车熟路的,肯定不是第一回在半夜去找你吧!快点说来听听,第一回是在什么时候?”

叶清兰自然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左顾言他道:“对了,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姐夫?”

叶清宁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喂,别一说到正题你就躲。有什么不敢和我说的,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确实不会告诉别人,只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没事拿出来取笑她而已。

叶清兰默默的想着,坚决的保守秘密:“他以前从来没半夜来找过我,这是第一回,就被父亲逮了个正着。”

“什么逮了个正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在门边响起。

第四百五十一章 得见

正低声说笑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住了嘴,抬头看了过去。

却是郑君彦走了进来。他显然是从刚从官署回来,身上还穿着玄色官服。在吏部待了几个月,让他身上的书生气褪了几分,多了几分从容镇定的风度。他显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脸上满是好奇。

叶清兰和叶清宁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声否认:“没什么。刚才你肯定是听错了!”

听错了?郑君彦一怔:“可是,刚才我明明听见你们两个这么说…”

“我和十妹在闹着玩呢!”叶清宁眼也不眨的扯谎:“她这么久没来看我,这次总算肯来小住些日子,我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多亲近亲近。”

郑君彦笑了笑,并未戳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反而顺势扯开了话题:“是啊,十妹难得来一回。这次可要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说实话,他对叶清兰的突然到来也有些惊讶。定了亲的少女,竟然如此高调的出府做客,这事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

郑君彦很快就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了!

到了下午,定国公府的马车就来了。陪伴着顾惜玉一起来的,赫然是顾熙年!

郑君彦一见到顾熙年,哪还有不明白的,笑着调侃道:“表哥来的真巧啊,十妹今天也来做客。”故意将那个巧字拖的长长的。

顾熙年挑了挑眉,悠然笑道:“哦?那可真的是太巧了,真没想到她也来了。”

…比起装模作样来,郑君彦哪里是顾熙年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叶清宁笑吟吟的继续上阵:“表哥,惜玉表妹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和十妹作伴。不过,你要是也住下只怕不太合适。你和十妹毕竟有婚约在身,朝夕相处难免惹来闲话。”难得有捉弄顾熙年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一番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此话言之有理。”顾熙年出人意料的也表示赞同:“我住下确实不合适。每天抽空过来看看也就是了。”

…叶清宁也迅速败退。脸皮厚度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斗嘴这种高难度的挑战,还是算了吧!

顾惜玉左顾右盼都没见到叶清兰的身影,有些失望:“兰表妹怎么没来迎我们?”

叶清宁咳嗽一声笑道:“定了亲的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所以,我让她在丹枫园里等着呢!”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故意促狭。想看看顾熙年失望的表情呢!

只可惜她低估了顾熙年掩饰心绪的功夫,人家一直镇定淡然,连脚步都是不疾不徐,压根没半点急切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