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松开手。”顾熙年近乎痛苦的低语。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他不能太过放纵自己…

顾熙年紧紧的搂着她娇软的身子,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肩颈处,深呼吸,吐气。反复数次之后,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叶清兰动也不动,任由他这么靠着自己平复紊乱的呼吸。过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顾熙年声音暗哑低沉。带着尚未完全消褪的欲望:“我憋了这么久,你说我现在还不好?”顿了顿又道:“等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我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叶清兰大胆又挑衅的回了一句:“你就不怕身体吃不消吗?”

顾熙年低低笑了,慢慢的说道:“你是在挑衅我吗?要是你不信,我现在就身体力行试给你看看。”

叶清兰知道他是只纸老虎,压根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轻声笑了,狡黠的应道:“你干脆就留下来,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给父亲请安如何?”

顾熙年被踩中了痛处,悻悻的瞪了叶清兰一眼。叶清兰淘气的笑了,娇嗔的依偎进他的怀里。顾熙年心里一阵火热温软满足。顺势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身。

两人黏糊腻歪的说了会儿情话。

“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顾熙年逼问。

叶清兰一本正经的应道:“这个问题得容我好好想一想。”话音刚落,就听到男人不满的轻哼声。

叶清兰轻笑一声。唇角高高的扬起:“好吧,其实,我偶尔会想你…”还没等说完,灼热的唇就落了下来,牢牢的封住她的口不对心。

这次,顾熙年倒没有过多的纠缠,温柔缠绵的吻了她一会儿,便放开了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扁而细长的木匣子塞到她的手里:“今天是你的及笄礼。这是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叶清兰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可惜此时光线极暗,什么也看不清:“木匣子里放的是什么?”

“是一支木簪子。”顾熙年说的漫不经心:“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随便戴着玩好了。”

以顾熙年的性子。特地趁着深更半夜偷偷跑到她的屋子里来,亲手送给她的东西,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更何况。今天是她及笄的重要日子,他送的礼物肯定是精心准备的…

叶清兰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我现在去点烛台,看看这支木簪。”

顾熙年纵容又宠溺的笑了笑:“好。”这个时候,荷风院里的人都在熟睡中。她的屋子里只点一个烛台,应该没什么大碍。

…反正婚期都定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清兰摸索着用火石点了一支烛台。屋子里陡然亮了起来,两人终于清晰的看到了对方此时的模样。

叶清兰只看一眼,便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顾熙年向来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范儿,月白色的锦袍已经成了他标志性的衣着了。可看看他现在,竟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虽然还是很俊很好看,可就是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顾熙年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故意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了来见你,不然我才不穿这种衣服。”

叶清兰乐不可支的笑弯了腰,见顾熙年快要恼羞成怒了,才勉强收敛住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赞道:“其实,你穿夜行衣也很好看。”

顾熙年斜睨她一眼,气势十足,可说出口的话却虚张声势,软绵绵的压根没什么力道:“再敢挑衅,我今晚可就真的不走了。”

叶清兰咬着嘴唇忍住笑,眼神却溢满了笑意。

此时的叶清兰,只穿着薄薄的白色中衣。窈窕有致的曲线毕露无疑,眼波盈盈似水,那副又娇又媚的样子,让顾熙年好不容易平复的欲望又迅速的高涨起来。

叶清兰被他眼中幽暗的火焰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打开手中的木匣子。木匣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木簪子。那木簪子果然如顾熙年所说的

,看着简单普通。可细细再一看,这支木簪的做工十分精巧别致,通体圆润,簪上雕刻着精致的暗纹。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雕琢的栩栩如生。

或许是因为这是顾熙年送的礼物,即使是普通的木簪,也比那些金钗什么的更让叶清兰喜欢。

“这支木簪真好看。”叶清兰喜欢极了,几乎爱不释手:“可惜我自己不会梳发髻,不然真想现在就戴上试一试。”

顾熙年淡淡一笑,走上前来,拿起梳妆镜前的梳子为她梳发。他的手竟异常的灵巧,很快的梳顺了长发,然后利落的将她的长发挽起。

叶清兰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修长身影,心里被一种柔软又甜蜜的情绪塞的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胸膛。

顾熙年在她的耳边低语:“把木簪给我。”

叶清兰轻轻的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木簪给了顾熙年。顾熙年转到她的面前,仔细的打量几眼,然后仔细又温柔的为她攒上。最后,在她光洁又白皙的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气氛静谧又美好,叶清兰像中了魔咒似的,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顾熙年,轻轻吐出几个字:“你还是顾熙年吗?”

这个温柔的不像话的男人,和往日那个犀利冷凝又阴沉的顾熙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顾熙年听了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待你不好,你就嫌我不够温柔体贴。真的待你温柔了,你怎么又是这个反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果然半点不假。”

…果然还是这样的顾熙年更让人熟悉安心。

叶清兰笑眯眯的揽镜自照:“你梳发的手艺还真是不错。以前该不是替别的女子梳过头发吧!”

顾熙年挑了挑眉,悠然笑道:“兰表妹,你是在吃醋吗?”

叶清兰甜甜一笑:“亲爱的顾表哥,你说的半点没错,我确实有些吃醋了。快点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替沈秋瑜梳过发,还是替你前世的妻子梳过发?”

顾熙年咳嗽一声,试图敷衍过去:“这都是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

叶清兰一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很显然,他和沈秋瑜青梅竹马年少情浓的时候,这种风花雪月的浪漫是有过的。

说句良心话,她心里确实有些酸意。不过,和男人的过去较劲是件很傻的事情,无异于自寻烦恼。所以,叶清兰很快的扯开了话题:“对了,这支木簪子是从哪儿买的?”

顾熙年笑而不语。

叶清兰有些奇怪,再一想,忽然有所了悟,脱口而出道:“这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簪子吧!”

顾熙年笑着承认了:“嗯,我寻了个做木簪子的师傅,学了几天。又特地买了上好的桃木,一共雕了十几支。这是其中最好的一个成品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叶清兰的眼眶却迅速的湿润了。谁说古代的男子就不懂风情不会浪漫了。这样的举止,简直比送花送钻石送车都要浪漫多了。想象着顾熙年专心致志的在灯下雕琢木簪的样子,她的心就满满的都是感动。

就算是世上最珍贵罕见的珠宝放在眼前,也一定比不上这一支木簪…

叶清兰哽咽着扑进顾熙年的怀里:“你真讨厌,把我都弄哭了。”

顾熙年低低的笑了,将她搂了个满怀,低头在她的秀发上轻轻一吻。

第四百七十九章 分别

第二天早上,瑞雪按着平日的习惯来敲门。轻轻的敲了几声,等了半天也没见叶清兰来开门,瑞雪不由得暗暗诧异。

叶清兰每天都习惯了卯时正起床,几乎从没迟过。就算偶尔困倦赖床,听到敲门声也一定会醒来开门。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若梅也走了过来。见瑞雪站在门外发呆,若梅笑着说道:“小姐今日还没起床么?看来,一定是昨天的及笄礼太累了,所以才睡的晚了会儿。”

顾熙年深更半夜偷偷摸进叶清兰闺房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梅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隐瞒。

瑞雪倒也没起疑心,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昨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太子妃和林侧妃也特地来观礼,小姐觉得累也是难免的。”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叶清兰才醒了。

更衣漱洗过后,叶清兰坐到了梳妆镜前,由着瑞雪为她梳发。瑞雪见叶清兰眼眸明亮唇角含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小姐昨日的及笄礼可真是风光。由太子妃亲自为你梳发加笄,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有多少眼热羡慕呢!”

叶清兰抿唇轻笑。真正让她心情如此愉悦的事情当然不是这个…

昨天夜里顾熙年一直逗留到了深夜才走。他走了之后,她回到床上心潮起伏许久都没睡着。所以早上才起的晚了些。

瑞雪为叶清兰梳好了发式,正打算从首饰匣子里找一两样合适的发饰,叶清兰却不知从哪里取了个木簪出来:“就用这个吧!”

瑞雪一怔,顺手接过了桃木簪子:“小姐,这桃木簪子是从哪儿来的?”伺候小姐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这个木簪子呢!

叶清兰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吩咐道:“以后每天就用这个木簪子好了。”

瑞雪又是一愣,忍不住细细打量木簪子几眼。木簪子就算是用上好的桃木做出来的,也名贵不到哪儿去。小姐如此在意喜欢这个木簪子是何道理?

仔细一看之下,瑞雪不由得赞道:“这木簪子倒是十分精巧,看来,这肯定是手艺高超的师傅所做。”

再一看叶清兰,却莫名的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

瑞雪百般试探,见叶清兰还是不肯多说,终于不再追问了。

叶清兰穿着浅色的罗裙。梳着简单又清爽的发式,头上只戴了一个木簪,就这么去给叶承礼和薛氏请安了。

叶承礼没有留意她的装扮。薛氏留意到了那支木簪却也没兴趣过问。郑敏和叶清芙就不同了,两个人几乎同时留意到了那支木簪。

郑敏笑着问道:“三妹今日倒是有闲心,怎么戴起木簪来了?”再好的木簪子也不是名贵之物,贵族少女们自然是不屑戴的。

叶清兰轻描淡写的就应付了过去:“这是昨日及笄的时候朋友送的礼物。我看这木簪做工精巧,就戴着玩。”

叶清芙向来喜欢金光闪闪或是明晃晃的珠宝首饰。对木簪不怎么感兴趣,很快便将话题扯了开去。

不过,在叶清兰连续半个月都只戴着这个木簪之后,叶清芙终于也忍不住好奇了:“三妹,你这么喜欢这个木簪吗?怎么天天都只戴着这个木簪?”记得没错的话,三妹及笄礼的那一天收到了许多精美的首饰。怎么一样都不戴,反而天天戴着这个不起眼的木簪?

叶清兰笑而不答,见叶清芙依然追问不舍。索性将话题扯了开去:“二姐,还有几天就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了。你现在紧不紧张?”

叶清芙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了开去,一点都不娇羞的笑道:“我天天都盼着这一天快点来,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紧张。”

…叶清兰忍住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二姐,你出嫁。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我那儿有些珠宝首饰,你随我去看看,喜欢哪些只管说,权当我这个做妹妹的送你的礼物。”

叶清芙眼睛霍然一亮,兴奋的连连点头:“好,我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叶清兰:“…”

她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种私房即将被扫荡一空的不妙预感?

事实证明,叶清芙从来不懂客气两字为何物。在叶清兰的屋子里待了半天,在几个首饰匣子里挑拣了半天,喜滋滋的抱着一堆“战利品”回去了。

瑞雪心疼的不得了,在叶清兰面前嘀咕了半天:“小姐你也真是太大方了。连皇后娘娘赏赐的两件首饰也送给了二小姐…”

叶清兰温和的打断瑞雪:“瑞雪,二姐就要出嫁了,再过一个月,我也会出嫁。今后各自嫁了人,像这般朝夕相伴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只要她喜欢,几件首饰又能算什么。”

瑞雪讪讪的住了嘴。

叶清兰却怅然的轻叹了口气,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窗外的树梢上。春暖花开杨柳依依,正是好时节。可在这样的春光美景里,叶清芙和她就要相继出嫁了。

这三年来,这个家给她留下的不尽然是美好的回忆,薛氏叶元洲甚至是叶清芙,都曾让她深深厌恶避之唯恐不及。可真正到了即将离开的时候,心里浮上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不舍…

没心没肺的叶清芙却没多少伤别的情绪。她怀着欢欣又雀跃的心情,板着手指过了这几天。终于到了临出嫁前的这一晚。

薛氏特地到了她的屋里,对她进行最后一次训话:“…你一向任性,平日在家中人人都顺着你让着你,没人和你计较。可等嫁了人之后,你就是人家的儿媳了。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凡事都要忍耐一些,别和公婆顶嘴…”

叶清芙敷衍的点点头:“母亲只管放心好了,这些事我都知道。”

薛氏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快,本想呵斥她几句。转念一想,明天她就要出嫁了,最后一晚还是别骂她了…

这么想着,薛氏总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而说道:“对了,这个给你,”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塞到了叶清芙的手里。

叶清芙愣愣的没反应过来,竟当着薛氏的面就翻开了那本薄薄的画册。然后只看一眼,脸颊陡然像火烧一般。啪的一声把画册合上,

薛氏也是浑身不自在,咳嗽一声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仔细看看。”说着,便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叶清芙红着脸瞪着那本册子,半晌才颤巍巍的把画册翻开,鼓起勇气看了几眼。然后脸颊通红,又把册子合上了。再隔了一会儿,又将画册打开。

如此反复多次,在把册子全数看完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之后,叶清芙一夜都晕晕乎乎的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喜娘来为叶清芙梳妆的时候吓了一跳。眼下这么大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今天可是要做新娘的人,这副样子就算上了妆也遮不住,到时候怎么见新郎官?

叶清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喜娘只得笑着安慰了几句,又特地将粉抹的厚了一些。总算将黑眼圈遮住了一大半。妆化了一半左右,叶清兰和郑敏联袂来了。

叶清兰打量叶清芙一眼,哑然失笑:“二姐,你脸上要抹这么多的脂粉做什么。该不会是昨天太兴奋了一夜都没睡吧!”

叶清芙被调侃的红了脸。她确实是一夜没睡好,不过,不是因为太兴奋。而是看了那本画册上的东西太过心慌意乱了…

郑敏很厚道的没有出言取笑,不过,眼里分明也有着笑意。

过了片刻,薛氏也来了。

今日的薛氏,穿了一身鲜亮的新衣,显得格外精神。大概是不舍女儿即将出嫁,眼神再也没了往日的精明冷厉,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半天:“…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到了夫家那边,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一定要记着笑不露齿,要表现的端正得体。玉树和你自小一起长大,性子脾气你也是清楚的。不管以前怎么样,日后你成了他的妻子,都要多顺着他一些…”

叶清芙一改往日的刁蛮任性,不管薛氏说什么,都乖乖的点头应了。

薛氏说着说着,眼圈忽的红了。

平日里骂叶清芙骂的再多再凶,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可做娘的疼惜女儿的心情并未因此减少半分。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不舍都再也遮掩不住,似要从胸腔里喷涌出来。

叶清芙自小到大几乎从没见过薛氏在人前落过泪,一时慌了手脚,忙保证道:“母亲,我什么都听你的。嫁过去之后一定顺着表哥,听公公婆婆的话,绝不会他们顶嘴,也不会惹他们生气。绝不会给你丢脸的…”说着,水光也在眼眶里蠢蠢欲动。

薛氏见状,忙拭去眼泪:“好好好,我不哭。你也千万别哭。待会儿要是妆容花了,可就不美了。”

叶清芙破涕为笑,心里却一阵酸楚。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即将离开所有亲人的伤感…

第四百八十章 感动

叶清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了酸涩的感觉。

再隔一个月,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叶清芙还有母亲薛氏的不舍和留念,到了她出嫁的时候,大概不会有这样的光景了…

来道贺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薛氏无暇再陪叶清芙,和叶承礼一起出去招呼客人。郑敏也随着薛氏去了。只剩下叶清兰陪着叶清芙。

叶清芙总算把眼泪咽了回去。眼睛却还是红红的。

叶清兰有意哄她高兴,笑吟吟的说道:“表哥一会儿就来了,你可别再哭了。要是这副样子被他看见了,他肯定以为你不想嫁给他呢!”

叶清芙听了这话,果然顿时把伤感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谁说我不想嫁给表哥了,我盼这一天足足盼了几年了。”一提到薛玉树,叶清芙便双眼放光,唇角的笑容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半分待嫁女儿的羞涩和矜持都没有!

叶清兰哑然失笑。这才是叶清芙该有的样子嘛!直率又大胆,没心没肺的…

“三妹,今日我这一出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像以前那样朝夕相伴了。”叶清芙看着叶清兰,眼里尽是不舍。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后她得随着公婆丈夫一起住在那个偏远的县城里,想回一趟京城都不容易。更别说时常来往了。

叶清兰将心里的怅然和唏嘘都按捺下来,笑着安慰道:“就算是出嫁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小住些日子。母亲一向疼爱表哥,绝不会介意这样的小事。”

薛玉树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在薛氏身边长大的。薛氏疼爱薛玉树不比叶元洲少。

叶清芙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对对对,这真是个好主意。等我嫁过去满了百日,就让表哥带着我回来住。”

叶清兰:“…”

说说笑笑间,那份离愁倒是散了大半。

叶清宁和叶清柔很快也来了,再有同族的女眷。闺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吉时很快到了,迎亲的队伍终于来了。外面的热闹且不必细说,叶清芙这一边也忙碌了起来。换上了大红的嫁衣,顶着盖头,满心欢喜甜蜜的坐在那儿。

叶清芙这辈子都没这么文静过。

叶清兰和叶清宁对视一眼,俱都会心的笑了。

叶清宁忽的怅然叹道:“先是我出嫁。后来是八堂妹,现在是九堂妹,再过一个月就轮到你了。”昔日姐妹感情其实不算好,可这样一个个的出嫁了,总有种曲终人散的淡淡感伤。

“是啊。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我心里也十分不舍。”叶清兰轻叹一声,又打起精神:“好在我们两个都在京城。又是姻亲,日后走动十分方便。”

叶清宁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笑着打趣道:“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定国公府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大兴土木呢!顾表哥住的出云轩,听说是从里到外都翻了个新,还特地建了一座适合观景的小楼。顾表哥待你可真是十分上心呢!”

叶清兰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心头涌起甜意,浓的化不开。

这个顾熙年。那一晚来了竟也没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听了心里是不是很感动?”叶清宁促狭的挤眉弄眼:“别心急,再熬上一个月,就是你和表哥大喜了。”

叶清兰自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言语调笑就慌了心神。反而抿唇笑道:“我就要出嫁了,六姐打算送些什么给我添妆?”

叶清宁挑眉一笑,干脆利落的说道:“金银首饰布匹绸缎你都不缺。我就送些最实惠的东西给你好了。”

叶清兰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直到半个月之后,叶清宁的添妆礼送来了,看着那两匣子明晃晃的银锭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两一个的银锭子,一匣子十个,一共两匣子,也就是整整一千两。

这添妆礼可真是大手笔了。要知道,叶承礼和薛氏为叶清兰准备的嫁妆总额也就在三千两左右,而且多是首饰衣物用品之类的,现银只有一千两银票。现在多了这一千两的银锭子,嫁妆可就好看多了。而且,这些银锭子也十分实用,数额不大,用来今后打点下人再合适不过…

叶清兰心里十分感动:“六姐,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叶清宁嘻嘻一笑:“我对你这么好,你可得牢牢记在心里。日后说不定我还有求你照拂的一天呢!”这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谁也没想到几年后却一语成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

送走了叶清宁不久,崔婉也来了。

令叶清兰没想到的是,崔婉悄悄塞到她手中的竟是一摞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约莫十张左右:“嫁了人之后,可不比在府里的光景。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那些金银首饰我就不替你置办了,这些银票你收好。留作防身用也是好的。”

一天之内,接连收到这样实惠又用心良苦的添妆礼,叶清兰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堂嫂,谢谢你。”明明是轻飘飘的银票,可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这可都是崔婉的一片心意…

崔婉抿唇一笑:“和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日后出嫁了,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是啊,昌远伯府永远是她的家。纵然这个家里的成员太多心思不一,纵然这个家里有人喜欢她有人不待见她,可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她这辈子的亲人。

叶清柔也特地赶着回来送了添妆礼,是一套极精美的赤金头面首饰。叶清芙相隔的远,不便亲自回来,特地命身边的管事妈妈带了一堆东西回来。还有大嫂郑敏,送了对极为罕见的和田玉镯。再有长辈们一一派人送来添妆礼,叶清兰收礼几乎收到手软。

粗略估算一下,她的嫁妆已经非常可观了。除去原本的嫁妆和各人送的添妆礼之外,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凑合成三十六抬嫁妆绰绰有余。

随着婚期的渐渐临近,叶清兰的心情变的微妙而紧张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症”。明明是她倾心相爱决定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明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可在这样的等待中,她的心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平静和淡定。

每一个少女即将嫁为人妻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紧张和焦虑吧!未来的公婆是否肯接纳自己?家人是否好相处?还有,她和顾熙年都是倔强又固执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到了一起,真的能安然相处吗…

一连串的问题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搅乱了一池春水,再也无法平息。

在出嫁的前两天,荷风院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薛氏看着眼前英气勃勃眉目俊朗的黑衣少年,心里一阵惊诧。这个孟子骏怎么会突然来了?而且居然毫不讳言的说要见叶清兰…即将出嫁的少女,和男子相见可不是什么合宜的事情啊!要是传到了定国公府众人的耳中,只怕对叶清兰也没了好印象…

不过,叶清兰的名声好坏,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薛氏笑着和孟子骏寒暄几句,便吩咐红云去请三小姐。

片刻过后,叶清兰翩然而来。当她看到悠闲坐在那儿的孟子骏时,不由得一怔,旋即微微笑了起来。散发出少女的明艳和风姿。

孟子骏呼吸微微一顿。

此时的叶清兰,和脑海中那个成熟优雅美丽睿智的女子渐渐重合,甚至更耀目。这样的美丽,是因为即将要嫁给那个男人的缘故吧!

孟子骏将心里的那一丝苦涩挥开,笑着说道:“再过两天就是兰表妹出嫁的大喜日子,我受表嫂所托,特地替她送了礼物过来。还请表妹收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送到了叶清兰的面前。

薛氏冷不丁的插嘴:“清宁前几日不是已经送了添妆礼吗?怎么又托你送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