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人不问我为何而来吗?”那人等了片刻,见封兰清并未言声,有些沉不住气。

“敢问,您是为何而来?”封兰清倒也从谏如流。

那人眼中似有怒色,转瞬却又换成笑脸,“封大人虽是文人,倒颇有大将之风,怪不得三王女每次提到封大人都赞叹不已。”

“是吗?真是承蒙三王女厚爱。”封兰清嘴里谦虚着,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

刘英心中暗骂,都说封兰清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自己本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三王女让我给大人送了一份礼物来,”刘英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慢慢打开来,盒子里竟只是一棵干枯的小草。

“这是??????”封兰清却是面色大变。

“不错,”刘英自得的一笑,“正是紫灵仙草。三王女听说封大人老父不良于行,前些日子偶得了这棵仙草,便心心念念着要给大人送来,这不,我就是特意来送这紫灵仙草的。”

封兰清自幼丧母,是由寡父一人拉扯长大,自己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原以为自此可以让老父享享福,却谁知老父操劳多年,已是积劳成疾,竟是瘫在了床上,封兰清至孝,每当想起这事,便总是愧疚难当。也曾背着老父四处寻医问药,可所有医者诊治之后却均摇头,只说此症已是沉疴难医,倒是有一位医者给了希望,但却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若能觅得那紫灵仙草,老先生恢复行走应该没有问题。”

可传闻那紫灵仙草却是生长在灵柯境内最高的凌霄山之巅,乃是和一种甚是剧毒的蛇儿相伴而生,虽为药中至宝,却也仅是传说罢了,还从未听说有人采得过。如今这仙草就在眼前,封云清不由惊喜莫名,伸出手来,颤抖着便想碰触那盒子。

人都是有缺点的,三王女说的不错,刘英暗暗冷笑,一下子按住了封云清抚摸盒子的手。

“三王女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刘英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些得意,“希望封大人能够答应。”

“什么条件?”封兰清头脑蓦然清醒,这人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定是有备而来,这所谓的小小条件,怕是有些蹊跷。

“什么条件?小姐可说来听听。”封云清慢慢的退回座椅上。

“很简单,”刘英轻轻的摩挲着那暗沉沉的盒子,“只要大人答应把今天抓到的那名叫韩云的犯人交给我带走即可。”

“韩云?”封兰清端起了茶杯轻啜了口,一时沉默不语。

“怎么?”刘英有些不解,“一个小小的犯人罢了,大人很为难吗?”声音中已是泄露出了急切。

封云清仍是低垂着头,好似那茶杯里有什么极为吸引人的东西,但内心里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一个杀人凶犯,竟要权倾天下的三王女如此劳心劳力吗?这里面恐怕绝不简单!

“一个囚犯罢了,大人有什么可犹豫的?三王女还在等着小的回信,大人看,是不是??????”刘英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中已是有些不满。

封兰清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慢慢的站起身来。

“大人且把这仙草收好。”刘英已是眉开眼笑。

“你回去吧,”封兰清狠狠心,不再看那盒子,“带上你的礼物。”

“大人这是何意?”刘英变了脸色。

“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封兰清的声音中是深深的疲惫,“你去回禀三王女,只说国有国法,那韩云既是杀了人,便必要由朝廷公审,其他人等,绝无权利任意带走人犯。兰清食朝廷俸禄,就当为国分忧,绝不敢做有违律法之事。”

说完端起茶杯,“送客。”

“你——”直到被人架出府门,那刘英才反应过来,气的大骂,“封兰清,你真是找死!”

门一响,封兰清心里很是烦乱,冲后面摆摆手,“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大人,”却是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封兰清猛地转过头来,屋里竟已多了三个蒙面的黑衣人。

“你们是谁?”封兰清冷冷的问,“容我猜一下,莫不是蔚毓凝大将军派来的?”

杨凌撤掉脸上黑巾,上前一礼,“封大人好聪明。”

“看来你们已是来了会子了?”封兰清又做回椅子上,“你们也定是来要那囚犯的?”

“是。”杨凌点头,心说,这封兰清好犀利的眼光,由她对那刘英的态度,这封兰清倒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也幸好如此,若这封云清听从了那刘英的建议,恐怕自己等不得不杀了她,换杨融做这南云太守了!

“我的答案仍然一样,你们请回吧。”封兰清站起身来,就要往后堂而去。

“大人??????”杨凌忙追了过去。

“杨庄主,多说无益,还是请回吧,别说是你,就是大将军亲自前来,我还是这句话。”

“可大将军确实已经来了。”杨凌不由苦笑。

“是吗?”封兰清脚步一顿,“不知大将军人在何处?”

“在您的监牢之中。”

“休要胡说!”封兰清很是生气,“大将军赫赫威势,怎么会在我南云监牢之中!”

“大人若是不信,前去监牢一看便知。”

封兰清狐疑的看了看杨凌。

“大人放心,杨凌的身家俱在这南云境内,绝不敢对大人不敬。”

“封静,掌灯。”封云清思索片刻,扬声冲门外喊道。

一个衙役应声而入,看到屋里突然多了三个黑衣人,不由吓了一跳。

“这位是凌云山庄庄主杨凌,我现在有要事陪同杨庄主到监牢去一趟,若是夫君问起,你只说我去去就回。”封云清吩咐道。

“是。”那衙役倒也聪明,答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灯盏交给杨凌等人。

几个人来到囚牢之外,封云清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杨凌,杨凌接了过来,打开了那狱门。

“凌儿,是你吗?”蔚毓凝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

“是,还有封大人也一起来了。”杨凌接过陈楚手中的灯火,疾步走进牢房。

封云清紧随其后跟了进去,“杨庄主言说蔚毓凝大将军在这牢狱之中,本官怎么没看到?”声音中已满是怒意。

“云清,你不认得我了吗?”蔚毓凝忙喊道,又一想自己脸上有人皮面具,忙要伸手去揭,奈何手上锁链甚是沉重。

杨凌忙上前一步,帮着把那面具揭掉。

封兰清定睛看去,可不正是蔚毓凝?

虽心中疑虑,却还是忙上前拜见。

顾不得和封兰清寒暄,蔚毓凝转身面向杨凌,“韩小姐呢?你可安置好了?”临昏迷时发现杨凌并没有按原计划带走太女,蔚毓凝差点心魂俱裂,所幸醒来在这监牢里,并没有看到太女,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那韩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娘亲这样极力维护?”杨凌的生音有些生硬。

“凌儿!”蔚毓凝的语气有些严厉。

杨凌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蔚毓凝,不由语气一软,“当时情形,实在没办法带走韩小姐,所以也和娘一起被封大人带了回来。”

“什么?”蔚毓凝一惊,几乎坐倒,紧紧抓住封兰清的手,“兰清把太,韩小姐关到哪里去了?”

看蔚毓凝神情惶急,封兰清也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那韩云是主犯,所以单独关押在待审的死囚牢房中。”

“快带我去!”蔚毓凝抓住封兰清的手,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凌,“孽女,回去再跟你算账!”

杨凌绷着脸紧跟在后面,想到要见那姓韩的就没好气,弟弟也好,娘亲也罢,怎么均把那丑妇看的跟个宝贝相仿?大不了是个王室宗亲,用得着这么金贵吗?想到云儿为了那个人就跟自己翻脸,杨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蔚毓凝拿了钥匙,急急的就去开锁,谁知那门竟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蔚毓凝大为惊骇,举着个火把就冲了进去。

“人呢?”看着空空的牢房,蔚毓凝的声音都变了。

死囚牢中一片静寂,众人呆呆的看着地面上那被人捏断的锁链,一时面面相觑!

紫涵竟是不知哪里去了!

原来是你

“这韩云到底是什么人?”看蔚毓凝一干人等失魂落魄的样子,封云清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唉,”蔚毓凝猛一跺脚,“兰清,我也不再瞒你,韩云不是旁人,是我西陵的太女殿下啊!”

“什么?”杨凌三个惊喊出声。

“蔚将军,你真是糊涂!”封兰清大惊失色,“怎么能让太女涉此险地?!”

??????

再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计策,竟会出了这样的纰漏!

那天晚上,蔚毓凝在紫涵面前泪流不止,紫涵才知道,这凌云山庄的大庄主竟就是蔚将军自小离家的唯一爱女蔚凌!而蓝儿却是蔚毓凝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幼子蔚云!

在见到杨凌的第一天,蔚毓凝就已经动了心思。那天在归云居中,看到了那为云儿熬药的杨叔,蔚毓凝才最终确信那杨凌正是自己的女儿蔚凌,再无怀疑。

原来蔚凌离家时,也带走了父亲的陪嫁僮儿杨飞,小孩儿的面目虽变化大些,那杨飞却无多大改变,是以蔚毓凝一眼便认了出来。

“天可怜见,微臣的一双儿女竟尚在人世??????”说到最后,蔚毓凝已是伏在地上,呜咽不止,看的紫涵也是无比心酸。

“只是为何云儿说他的本名是叫蓝儿呢?”紫涵还是有些不解。

“主子不知,”蔚毓凝流泪道,“云儿打小便深受先夫喜爱,凌儿更是爱极这幼弟,虽年龄渐长,合家上下还总是如幼时般总唤云儿‘囝囝’,至于本名,唤的反倒少了,云儿定是以此认为自己本是叫做蓝儿的??????”

紫涵对蔚毓凝的过往略知一二,想到大将军这许多年来,为了“忠君爱国”这四个字,只落得爱夫惨死、儿女天涯,到今天还是一片赤胆忠心,实在让人唏嘘不止!

当年惨事虽不清楚细节,但只听得只言片语,也大略知晓,必是和三王女当年争权有关,这杨凌也定是因了此事极为厌恶和皇室再有关联。但如今,两个小儿女已是近在眼前,曾是风里雨里无望的等待,曾是泪里血里绝望的沉沦,却再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

看着被愧疚和伤痛瞬间抹上了沧桑的蔚毓凝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冷肃如杨凌,也不由泪流满面,杨云更是傻了相仿,呆立当地!

再没想到,自己竟是威名赫赫的蔚大将军亲子!可为什么却要任自己零落等那等不是人的去处?!

面对着蔚毓凝颤抖着伸出的双手,杨云竟是直直的避了开去,身子一歪,却是软倒在了紫涵的怀中。

“娘亲,她,又是那个?”杨凌瞪着紫涵的眼很是不友好,看到杨云伏在紫涵怀中颤抖的身躯,更是不满。

“这??????”知道女儿一直对自己当初的事颇不谅解,而且太女身份目前还不宜告诉杨凌,蔚毓凝不由很是为难。

“你只要记着我是绝不会允许这世上再有人伤了云儿的人就可。”杨凌仿佛还能忆起紫涵那淡淡一笑,那自内而外的威势容不得任何人小觑,可拍着云儿的手,却甚是温柔。

杨凌轻轻的哼了一声,虽那丑妇不愿自曝身份,但能得老娘如此恭敬的人,却不外乎又是那些王室宗亲之类的,当初就是为了??????,才使自己失去了慈父,如今,有自己在,再不会任母亲再做那舍了自个家人的愚忠之人!

也正因了这个想法,紫涵最终也被扯入了局中。

紫涵本来定好的一箭双雕之计,在蔚毓凝的极力反对下,原是绝没有紫涵戏份的。可杨凌却甚是不爽紫涵可以悠然局外,而且当时情形,杨凌也发现,定有一个极厉害的施毒高手隐在旁侧,让人趁乱“掳走”紫涵保护起来的计策实在没法进行下去,心里又实在对母亲和弟弟撇开自己这个亲人却对那丑妇亲昵无比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之意,便也就任由那封兰清带走了紫涵,只想着让那丑妇受点罪,也好平复自己心头的怨气!

现在可好,倒是试出了封兰清的忠诚,云紫菲这条毒蛇也引了出来,谁知道那丑妇竟在牢中人不见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丑妇的真实身份竟是近段时间来传闻皇上心肝宝贝一样疼着宠着的当朝太女!

??????

紫涵此时却正抠着喉咙干呕不已。

那个谁谁谁?怎么可以这样卑鄙?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天真烂漫、美丽可爱、人畜无害的花朵一样的女孩,怎么可以强迫吃下那么恶心人的东西?

还以为这人是来救人的呢,谁知却是个来踢场的!

“??????”紫涵嘴不停的一张一合,咦,自己的声音哪儿去了?回头看那白衣人,就那么一瞬不瞬不眨眼睛的盯着自己,想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紫涵又有些愣了,这个白衣人干吗这样看着自己?

忽然有一只红艳艳的小蛇慢慢的从白衣人的怀中探出头来,紫涵猛推了一大不步,又开始捂着喉咙呕吐不止。

紫涵天生就对软体动物敏感,可今天,这个白衣人竟让自己喝了那么多蛇血??????

“呕??????”紫涵又开始吐了起来,可嘴里除了些酸水,已经是再无可吐,只是用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那白衣人,可奈何穴道被制,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白衣人上前轻轻的帮紫涵拍着后背,手却突然一顿,侧耳倾听了片刻。

那人突然手中用力,抓起紫涵扔在背上,纵身跃起,竟是平地拔起丈余,带了紫涵稳稳的隐在尚有些稀疏的树荫里。

紫涵刚想挣扎,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独嘴巴不能发出声音,连身体也不能动了!

想想那条蛇好像也和自己一样攀在那人的胳臂上,紫涵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身体陡然僵硬。

白衣人好像有所察觉,便不时观察周围的地形,便轻抚着紫涵的背,好像在安抚淘气不听话的孩子。

没有了紫涵的呕吐声,四周突然一片死寂。

紫涵突然有一种奇异的熟悉的感觉!那盯着自己的清冷眼神中不自主流露的爱怜,那抚着自己的白皙苍白的手的轻柔,那总是清清冷冷的看似单薄却总是义无反顾的要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怀抱??????

紫涵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浑身却是一点劲也使不上,急躁间,额际慢慢的沁出汗水来。

“不怕啊??????”那人单手托住紫涵,另一手掏出条手绢,皎洁的月光下,手绢上一个调皮的女孩的的笑靥几乎清晰可见——那不是老爹生日时,自己煮给老爹的蛋上画的漫画版的自己吗?!

紫涵下意识的紧紧贴住那这么多天不见,却是更行消瘦的身躯,泪水已是潸然而下,顺着紫涵的面颊慢慢滴落那人瘦削的脊背。

“老爹,是你??????”

白袍人的身体猛的一僵,好似被紫涵灼热的泪水给烫着了,好像过了很长的一个世纪,那人终于慢慢的转过了头,正对上紫涵的一双泪眼。

老爹,我好想你!为什么要丢下涵儿不理?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们,涵儿有多怕;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你,涵儿哭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娶了暖玉哥哥时,涵儿有多难过身边祝福的人中竟然没有你!

“涵儿??????”老爹呢喃着,慢慢的伸出手,极轻柔的抚上紫涵的脸庞,一点点的抹去紫涵脸上的泪,仿佛那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老爹的表情突然一肃,手也悄悄按上了腰中的一把宝剑!

紫涵的眼睛也一下睁大,只眨眼的功夫,树下竟是多出了人影来,紫涵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个人不是纪灿阳的冰山侍卫,又是那个?!

对面不识

老爹一低头,正对上紫涵满是控诉的睁得溜圆的眼睛以及轻轻蠕动的嘴唇——老爹,你有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不告诉涵儿?不管,以后涵儿就赖上你了,吃香的喝辣的就跟你混了,要记得,除了涵儿身边,那儿也不许去了!

柳吟风不由眼睛一热,多少次偷偷去看涵儿,多想再听到涵儿的撒娇耍赖,多想就这样守着这个偷来的女儿,默默无闻的过完这一生!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自己这样总是被人避如蛇蝎当做大魔头一样咒骂痛恨的人,竟能收获这样一份满满的全心全意的依赖和眷恋!

多少年来,为了那个人,自己做尽了那么多天怒人怨之事,原以为能这样的守着那个人过一辈子。可结果呢,无论自己如何挣扎,无论自己如何卑微,那个人却仍然离自己越来越远,若不是自己还有用,那个人内心里,其实早就想让自己消失了吧?

可即使这样,即使已经能从那人的眼里读到那么明显的冷淡和厌烦,自己却仍然不能狠心的离开,毕竟,那个人,是第一个给了自己温暖的人啊,那么多的感情,又岂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幸好,这个冰冷的世界上,还有一个涵儿,还有一个涵儿啊??????

手中不觉使力,更紧的把紫涵抱在怀中。

树下的蓝衣人突然动了,漠漠虚空中,也不见那人怎样动作,竟转瞬间已飘出丈余,紫涵不由暗暗吁了口气,不知为何,私心里,紫涵竟怎么也不愿这两个人打起来。

“哧——”有利器的破空声突然传来。

紫涵瞪眼望去,那蓝色身影电竟忽然腾身回转,手中一条蓝汪汪的长鞭更是毒蛇似的直朝柳吟风面门袭来。

柳吟风本也以为那蓝衣人是要离开,没成想,对方却是惑敌之计,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身子下跃,纵下树来,眼睛却猛然瞄到地下之物忙要回身后撤,谁知那条鞭儿却如影随形,紧跟而至。

若手中没有抱着人儿,那凭自己轻功,纵了开去,当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抱了涵儿,又是下坠之势,这下面是万万躲不开了,但目前形势,说不得,也只好一试了!

眼看着接近地面,柳吟风身子一摆,仿若风中芦苇,姿势煞是美妙,人也往旁边急掠而去。

突觉脚下一麻,柳吟风暗叫一声“糟糕!”还是没脱出那人毒针的圈子!

觉着老爹身子好像一僵,紫涵不由心里一沉,老爹受伤了吗?心里大急,可穴道被点,还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蓝衣人也很是奇怪,明明迫得柳吟风已然中招,却未再使杀招,竟然停立当地,冷冷的看着柳吟风,不言不语。

顾不得考虑那人到底为什么而来,脚下不疼反麻已让柳吟风意识到,那绝不是一般的毒,忙取出怀中小蛇,用剑滑了个小口,挤了几滴蛇血送入口中。

紫涵眼睛刷的再一次睁大!

“果然是你!”蓝衣人突然开口,却是说不出的怨毒愤恨!

紫涵却又一次惊呆了,这个声音——

“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涵儿??????死,你怎么,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对,涵儿,

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对,涵儿??????”那人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柳吟风愕然抬头,怔忪片刻,恋恋不舍的放下紫涵,“涵儿交给你,我放心!”

紫涵只觉得脸上一热,额头上一个湿漉漉的吻后,一滴热热的液体随之滚落。紧接着柳吟风便一跃而起,几个起伏,便向林外电射而去。

“你把涵儿交给我了吗?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说?我若是知道当初你是把涵儿托付给了我,我不会离开的,我死也不会离开的??????为什么要放心我呢?我竟然会丢下涵儿,竟然会??????该死的是我,是我呀!”

漆黑的夜里,嘶哑的声音是那样凄凉,好似一个迷路的孩子,声音中却又充满着自厌自弃!

“猫儿哥哥,涵儿没死,涵儿没死呀,你别难过,你别难过??????”已经有血丝顺着猫儿的唇角滴落,紫涵看的心都要碎了,可猫儿仿佛忘了地下还躺着个人,却是踉跄着飞身而去。

四周又恢复了死寂,只有紫涵眼角的泪无声的滑下。

“扑哧。”随着一声轻笑传来,一个人慢慢的从树后转了出来,优哉游哉的走到紫涵身旁,蹲下身子。

“你呀你呀,怎么每一次露面都鸡飞狗跳?”那人笑着摇头,“不过也怪了,连柳飘飞那样的大魔头都宁肯自己中毒也要护着你??????”

柳飘飞?老爹吗?竟敢说老爹是大魔头?!紫涵恶狠狠地瞪回去,却又一怔,虽然泪眼模糊,可还是看得清,怎么纪灿阳什么时候也来了?

“咦,眼睛瞪那么大干啥?小丫头,人不大,脾气倒不小?”纪灿阳继续调笑。

纪灿阳在这里,那猫儿哥哥呢?忙睁大了眼睛四处逡巡。

“别找了,那柳飘飞已经扔下你走了。不过,这才像那魔头的作风吗。哎对了,见到我不高兴吗?这么久了,你都不说一句话。”纪灿阳全然不理紫涵简直要杀人一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