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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的。”

这个新年皇宫众人可谓过得各有滋味,令妃、庆嫔跟颖嫔形成“三国之势”,恩宠不分上下,几乎占据了皇帝起居注的“半壁江山”。林贵人跟鄂常在伺机分宠,叫这三位娘娘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还有慎贵人、白常在、揆常在等在一边虎视眈眈,后宫格局倒是多样化起来,这也是太后乐意见到的。

看到了妃嫔们争宠,太后自然想到了她们膝下的各位皇子。乾隆六年出生的永琪、乾隆八年出生的永瑢都该到了相看福晋的时候了,太后便故技重施,趁着新年的时候召集了不少官员太太跟各家小姑娘进宫觐见。

敏宁穿着玫瑰红织金绣桃花缠枝纹的旗装跟月白色的绸裤,踩着一双一寸高的花盆鞋,捏着帕子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请安。过了生辰之后,瓜尔佳氏也开始训练她穿花盆鞋的技术,虽然看着不算高,但重心全集中在脚掌中心的地方,敏宁还是穿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下来。

在场的女孩子敏宁有一些是认识的,比如左都御史观保之女索绰罗氏跟内务府总管大臣公义之女完颜氏,都是上回进宫时见过的;如今又多了一等侯勒保之女费莫氏,参将富谦之女富察氏跟銮兴使达福之女钮祜禄氏。高官厚爵、满清贵姓,敏宁可不傻,有了上回的经验,自然也知道太后此番召见的原因。

索绰罗氏跟完颜氏自然也明白,所以小脸都激动得微微发红,反而更衬得敏宁愈发淡定。说实在的,敏宁倒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优势。她阿玛如今依旧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混着,没有升迁也没有贬斥;反倒是索绰罗氏的阿玛最近可谓风头十足,短短两年间便升至左都御史的官职,俨然是官场上的又一颗新星。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着下头几个小姑娘的表现。西林觉罗氏跟富察氏都很不错,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召见而喜上眉梢;对比之下,费莫氏跟钮祜禄氏便是有些局促不安了,而索绰罗氏跟完颜氏倒是很快收敛了脸色,如今也是一副平静无波的状态。

其实这次除了给五阿哥、六阿哥相看福晋之外,乾隆还想着要给两个已经成婚的儿子指个侧福晋的。这些个女孩子当初,完颜氏已有十二,正好可以参加明年的大选;剩下的几个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再多留意几年也不是问题。相定了完颜氏为永珹侧福晋之后,太后便笑着叫人送来了点心跟热茶——女孩子吃相很重要,要讲究端庄礼仪,这也是相看的一个重点。

敏宁捧起茶盅,微微抿了口香茶,捻起一块莲蓉酥小小地咬了一口,便搁下来,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慈宁宫的伙食确实不错,只是点心有些腻,她不爱吃,便意思意思一下就放下了。倒是这茶清香味甘,可以多喝两口。

一盅小姑娘都是经过家里从小教养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便是年纪最小的富察氏也是稳稳当当的。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跟几个小姑娘聊起天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021

021章 鄂尔泰病了

跟太后聊天是件相对比较轻松的事情。太后从前是四品典仪官员的女儿,初入先帝潜邸时为格格,满语算是通晓,但是蒙语略懂了一点,汉话倒是十分流畅,所以这回聊天一般也是用汉话来表述的。不过太后虽然语言天赋不高,但却很会从细小的方面检阅每个女孩子的教养、举止跟规矩,跟她聊天比写文章还辛苦。

敏宁跟瓜尔佳氏好不容易熬到出宫的时候,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擦一把汗,主院就传来消息,说老爷子身子不大妥当。两人赶紧回屋子换了衣裳,便急急忙忙地往主院而去。

富察氏跟高氏都已经陪在老太太身边了。乌雅氏、恭和乡君还有喜塔腊氏因着要照顾刚出生的孩子,老太太也不愿意叫她们来,只叫她们都在各自院子里等消息。这回来给鄂尔泰看病的是宫中的张太医,也是鄂尔泰的旧相识了。

“鄂公的这回生病是因为乾隆十年时落下的病根复发了。”张太医捋着胡子道,“去年鄂公跟着皇上去了避暑山庄,虽然回府之后也是调养了一段时间,但是毕竟鄂公年事已高,经不起舟车劳顿了。我这就回去给鄂公开方子调养,只是最近别叫他再到处走动了。”

说白了就是乾隆那脑抽的好心办坏事。本想向满朝文武百官展示自己体恤老臣子的心思,却拿自己玛法来折腾,这回就是折腾出病来了!敏宁绞着帕子心里直骂乾隆,见自己玛嬷双手合十嘴里只念着“阿弥陀佛”,敏宁便道:“玛嬷也累了,不如我跟惠宁陪着玛嬷先回去休息吧。玛法要是知道我们叫玛嬷累着了,肯定是要训我们的。”说罢就拉着惠宁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

老太太最疼爱的就是两个孙女儿,见两个孙女乖巧地看着自己,几个儿媳妇也是劝着,才终于首肯。敏宁跟惠宁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陪着她一起去了耳房歇息。

六月二十三,皇后于坤宁宫诞下皇五女。出了月子之后,鄂府里有诰命的女人都进宫恭贺了一番,回来也是好一番讨论。如今皇后可谓是春风得意,一个阿哥一个皇女,真真是应了那句“三年抱两”;有了孩子就越发温婉的性子,更是叫她越发能够得到皇帝的喜欢。

“瞧着今日坤宁宫的排场,就知道皇上是有多重视皇后娘娘。”喜塔腊氏抱着新生的小儿子道,“我看呀,便是从前最得圣宠的令妃也要退避三舍了。”

“皇后娘娘原本就是中宫之主,又生育了十二阿哥跟五公主,自然是重得圣心的。”富察氏道,“中宫嫡子尤为尊贵,前段时间我见到了皇后娘娘的弟媳,别提她有多得意了。可想而知,乌拉那拉家这回是有多吐气扬眉。”

“他们家出了一个皇后,能不得意吗?”乌雅氏喝了一口热茶,“我倒是听说,嘉贵妃身子还不大好?”

“是呀,老毛病了。”高氏逗着恭和乡君的儿子,抬眸回了一句,“频繁地生孩子,伤了身子吧。听说她原本在生下九阿哥时就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怀着十一阿哥时又到处逞强导致坐胎不稳,虽然小阿哥身子无虞,但她自己倒是病倒了。”

瓜尔佳氏倒是一直没有搭话。瞧着如今皇后的圣宠,就知道皇上对十二阿哥的期盼肯定不小,自己儿子如今是五阿哥身边的伴读,就算将来入朝为官,难免也会被人视作五阿哥一党,如果到时候十二阿哥真的…那她儿子不就有麻烦了么?

“三弟妹,你怎么不说话?”富察氏见瓜尔佳氏抱着茶碗在发呆,便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问道,“可是累着了?”

“不是,只是想着敏宁那孩子,是不是该请嬷嬷过来教导规矩了?”瓜尔佳氏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说来也是,敏宁都快十岁了。”富察氏点点头。她们满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要参加选秀的,如今也是时候请教养嬷嬷进府教导规矩了。“明年是大选年,宫里面肯定也要发出一批嬷嬷的,到时候咱们都看一下。不仅为了敏宁,惠宁还有昭儿都该仔细挑几个嬷嬷了。”

女眷们都纷纷点头。

鄂尔泰的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乾隆听说之后也是派了循贝勒跟珹贝子先后过府探望。只是鄂尔泰最是讲规矩,每回接见这些皇帝派来看望的人总是要好生折腾一番,反倒是累着自己了。敏宁想劝,但是这个讲究“皇权至上”的时代,她也不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只能由着鄂尔泰这样折腾自己。

“格格!”珍珠连忙抢过敏宁手中的绷子,“格格怎么走神了,这针都要扎到自己手上了。”

敏宁却是半句话也不想说,叹了一口气直接瘫倒在榻上,把珍珠又是吓了一跳,直嚷着要去传大夫。

“我没事儿。”敏宁这才出声安抚道。

“那便好。”饶是珍珠这样素来很淡定的人都被她吓坏了,她拍了拍胸脯,见敏宁蔫蔫的样子,便问道,“格格这是怎么了,最近一直不大舒服的样子,是不是伺候太老爷累着了?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吧。”

“不用了。”敏宁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是累着了,就是看着玛法的病一直好不起来,心里难受。”最重要的就是乾隆那脑抽的,最近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派人来看望或者送赏,害得她玛法连静养的时间都没有。

“张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精心养着就没事了。”珍珠安慰道,“太老爷从前入朝为官难免耗费心思,所以如今更是要慢慢调养才是。格格最近一直用心侍疾,这份孝心太老爷记在心里,肯定也能快点好起来的。”

你这是当我孩子一样哄着。敏宁珠一眼,撇了撇嘴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我饿了,你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吧。”

“是。”

珍珠刚走出去,翡翠却是一脸焦急地走进来,嘴里快速地道:“格格,不好了!六老爷院子里的小格格没了!”

鄂昭?!敏宁“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追问道:“怎么回事?”

“是,是天花!”翡翠抖了抖嘴唇,好半晌才说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022

022章天花肆虐

鄂昭身子不好全府的人都知道,每逢季节变换总要病一场,府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前不久才说鄂昭又发起烧来,疑似染了风寒,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注意,到了昨晚才发现不妥,见她身上都出了红色一颗一颗的痘状物,连忙深夜里请了大夫一看才发现是天花。病情来势汹汹,她底子又是极差,所以才一个夜晚一个白天,鄂昭就去了。

敏宁跟这个堂妹并不熟,但好歹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少不得也要为她哭一场。其实府里最伤心的人当属文姨娘了,自从喜塔腊氏有了身孕又生下嫡子之后,文姨娘在鄂谟跟前受宠程度就大不如前了。长子跟喜塔腊氏亲近,幼女染了天花病逝,文姨娘伤心过度,也跟着病倒了。

不过如今府中上下暂时也顾不得一个病倒的姨娘了,夺去鄂昭性命的病可是天花!老太太要照顾鄂尔泰所以早早就把府中的事情交给富察氏打点。富察氏得到消息之后也是连忙命人请了大夫开了药方,每人每天三碗以防感染,又叫人把鄂昭住的院子里的东西都一一焚毁,伺候鄂昭的下人们都要隔离起来。

鄂府去年添了三个孩子,如今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个月,自然要格外注意;敏宁、惠宁还有鄂崇,也就是鄂谟的庶长子也不过j□j岁,都是没有出过花的,也不能掉以轻心。饶是富察氏这样尽心尽力地隔离着,鄂府里还是有下人陆陆续续出现了天花的征兆。

怀疑感染了的人都要被挪出去,到一个专门辟来放置病人的院子里。敏宁这儿还好,身边的人如今都佩戴着药包,每日还要喝药薰药,总算将天花的病情遏制住,只是听出去采办的人说,京城里头不少旗人家都出现了这样的疫情,像是一夜之间就都传开了一般。

旗人居内城,普通的老百姓都住在外城。便是内城都发生这样的事儿,可想外边是怎么一个乱法。敏宁在鄂昭去后的第七天见到了鄂福宁,对他带回来的消息更是惊讶:宫中也发现天花的疫情,阿哥们已经停止上课,所有伴读都被遣送回家。

“你玛法病着,等一下换了衣裳后记得去给你玛法请安。”瓜尔佳氏叫人给鄂福宁挂上药包后才道,“你堂妹的事情我想你也听说了,别在你玛法前多说这件事。”

“儿子知道的。”鄂福宁微微抿了抿唇,“那儿子先去给玛法请安了。”

“去吧。”

敏宁绞着帕子,鄂府里的天花病情算是抑制住了,但她玛法的病却是不大好了。人老了就格外心疼孙儿孙女,即便鄂昭是庶出的,但鄂尔泰也一样喜欢。骤然没了个孙女,给病中的鄂尔泰不少打击,如今他的病是越发厉害,张太医都已经叫众人备下后事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鄂尔泰如今已是七十四岁了,鄂容安等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五月十六,鄂尔泰病逝鄂府。这边忙完天花疫情的乾隆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亲自到场祭奠,赐谥号文端,配享太庙,入祀京师贤良祠。鄂容安承继鄂尔泰襄勤伯的爵位,鄂容安、鄂弼、鄂宁,鄂圻跟鄂谟辞官守孝。鄂福宁也不能再做永琪的伴读了,直接留在府中聘请别的师傅继续教学。

“没了西林觉罗家那个孩子做伴读,你还习惯吗?”趁着永琪来请安,愉妃便问道。她十分清楚鄂福宁跟自己儿子是有多交好,所以也担心自己儿子没有了这样的一个伴读心里会不高兴。

“一切都好,新来的伴读庆海是礼部尚书的侄儿,学识倒也不错。”就是为人拘谨了些,完全没有鄂福宁的活泼。永琪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听说咸福宫里出现了疫情,嘉贵妃受惊过度晕厥过去了?”

“不过是谎报罢了,不过嘉贵妃确实被吓着了。”愉妃自然知道这次“谎称病情”是谁做的手脚,只是看着嘉贵妃倒霉,她心里也畅快,“倒是你舒妃母那里却是差点混进去了带着天花的奴才,还好及时查了出来,否则十阿哥只怕就要遭殃了。敢在宫里这样明目张胆地做出这些事情,胆子还真不小。”

愉妃不确定嘉贵妃的咸福宫跟舒妃的承乾宫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同一个主谋,所以心中虽然确定了那个人选,但终究还是不敢宣之于口。

“原本今年是要大选的,出了这么一回事,皇阿玛只怕也没那个心情了。”真是一箭三雕,害得嘉贵妃病重、吓得舒妃草木皆兵,最后还能叫自己皇阿玛彻底没了选秀的心情,幕后黑手真是心机颇深。

“便是不举行选秀,宫里还是要有新人进宫的。”愉妃已经打听过了,总督那苏图之女戴佳氏已经入了皇帝的眼,只怕不久就要下旨进宫。“还有你三哥、四哥,身边总得添几个侧福晋或者庶福晋的。”两个阿哥的福晋如今都没有消息,便是纯贵妃跟嘉贵妃不着急,太后也想早点抱上孙子。

“也是。”永琪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自从十二弟出生之后,他皇阿玛的心思俨然不全放在他身上了。十二弟是嫡子,单单这一个出生就足以压制他。只有他自己加倍努力,才能不叫他皇阿玛放手这样一个栽培了好些年的储君候选人。其实嫡子又如何,理密亲王从前不也是嫡子吗,到后来还不是遭到圈禁。他没想过要跟十二弟争得你死我活,但有时候命运造化,便是想避也避不了。

乾隆十八年七月二十日,戴佳氏入宫诏封为嫔;同月二十一日,主事德克精额之女富察氏指给循贝勒为侧福晋,内务府大臣公义之女完颜氏指给四贝子永珹为侧福晋。又赐下完颜氏跟张氏分别为循贝勒跟四贝子的格格。

天花肆虐的疫情慢慢消退了影响力。敏宁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坐在窗前,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要安排鄂尔泰在乾隆十八年病逝,主要是因为乾隆二十年发生了他弟子胡中藻跟侄儿鄂昌的文字狱事件,同年他长子鄂容安战死沙场,为了改变一下众人悲惨的命运,所以这样安排。

历史上鄂尔泰病逝的日期是乾隆十年的。

023

023章府中教习琐事

虽然说鄂府一大家子都已经退出官场守孝,但敏宁跟惠宁的学习规矩计划还是照常进行。瓜尔佳氏还有恭和乡君为她们寻觅的嬷嬷都是宫里放出来,跟着敏宁的两位嬷嬷一个姓陈一个姓王,跟在惠宁身边的则一个姓张一个姓李。陈嬷嬷跟王嬷嬷都是从前在储秀宫当值的,而张嬷嬷还有李嬷嬷则是在钟粹宫。储秀宫跟钟粹宫都是秀女复选时入住的宫殿,所以在里边当值的嬷嬷规矩素来是最好的,瓜尔佳氏跟恭和乡君也是好不容易才找来这四位嬷嬷。

敏宁之前已经练习穿花盆鞋了,高度也在逐渐增长着,如今脚下的鞋子已经有二寸高,走起路来步伐均匀曼妙,很有大家姑娘的风范。其实那鞋子鞋底沉,敏宁又担心走得太快会崴了脚,所以才故意走得慢些端庄些,这样倒是歪打正着了。

“穿花盆鞋真累,我的脚都酸了。”惠宁敲了敲自己的小腿抱怨道。

“刚开始都这样,你这双鞋才一寸高,已经是最矮的高度了。”敏宁伸脚让惠宁看看自己脚下那双二寸高的,“晚上回去的时候,叫你身边的人给你准备滚烫的热水泡脚,泡完之后立刻睡觉,第二天就会跟没事一样了。”

“我知道姐姐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额娘还说叫我好好跟你学习呢。”惠宁趁着午休的时候偷偷从荷包里摸了两块点心出来,递了一块给敏宁,“这是额娘亲手做的双色荷花酥,红色的是红豆,棕黄色的是莲蓉,听说是额娘当初在王府里学的,姐姐尝尝。”

惠宁有什么好吃的都喜欢跟敏宁这个堂姐分享,两个女孩子从小就一块儿长大,虽然敏宁有时候会觉得惠宁性子有点娇蛮,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一起读书一起学规矩,倒发现惠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不讲理,应该也是五婶婶惯出来的小毛病罢了。接过惠宁递来的点心,敏宁就着热茶吞了下去,道:“味道真不错,吃着像是素油做的。”

“是呀,虽然没从前那么香,但是更对胃口了,我现在一口气能吃好多呢。”惠宁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你就爱吃这些点心,倒不怎么爱吃饭了。”敏宁笑道。

“才没有。”惠宁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姐姐,今儿中午我在你院子用膳吧。”

“好啊,就是不知道我这儿的菜色合不合你胃口了。”敏宁道,“不过你得派人去跟五婶说一下才行,不然五婶不见你回去又要着急了。”

“好!”

鄂容安原为山东巡抚,如今已经继承鄂尔泰的爵位,他与其他兄弟几人都要为鄂尔泰守孝三年,但鄂尔泰孙辈只需守孝一年便可以出孝。鄂容安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升为一等侍卫,但一直没有得到外放或者再升迁的机会,鄂容安少不得要为他们谋划一番。

“听说江宁跟骁骑营里都有缺职,我想着等鄂岳还有鄂津出孝之后帮他们谋划一下。”鄂容安跟鄂弼、鄂宁、鄂圻还有鄂谟说道,“还有福宁那孩子,出孝之后也有十五了,免不了要给他谋个前程的。之前福宁虽然是五阿哥的伴读,将来得了皇上青睐点为侍卫也是可能的,只是如今五阿哥身边的伴读已经换了他拉拉家的庆海,福宁的出路还得我们自己打算。”

“大哥说得对。”鄂弼抿了一口茶,“福宁那孩子看着就让人给他捏一把汗,性子太跳脱,便是我有时候也没法子治得了他。”

“福宁性子看着跳脱,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都明白。”鄂容安道,“我在上书房看着,知道他性子的,你也不必担心。”只可惜他们如今都要减少应酬,空缺的事情都得过段时间再打听。

鄂宁三人的儿子们都还小,暂时还没有这个烦恼。鄂宁道:“说来,原本鄂岳还有鄂津的婚事都要推迟了吧?”

“是呀。”眼瞅着儿子们都二十岁了,鄂容安也是急着抱孙子了。长子鄂岳定下了协领辉图之女赫舍里氏,儿子鄂津则是定下了贵州布政使温福之女费莫氏,原本都是定于今年完婚的,只是事情总有出乎人掌控的时候,婚礼也必须延期。

“对了,鄂昌的信件大家都看了吗?”鄂弼又道。鄂昌在鄂尔泰病逝后曾经发了一封信来,只说自己在如今这个官职上收到的制肘颇多,想寻了路子调职。

“甘肃那地方他已经呆了多年,也是时候调职回京了。”自从鄂尔泰辞官之后,军机处的满臣头领便换成了傅恒。傅恒深得皇帝器重,便是张廷玉也没法撼动傅恒的地位,只能将势力向外扩展。鄂昌是甘肃提督,少不了也要受到汉臣势力的冲击。

“只可惜我们如今都无法帮忙,只能暗地里给他找路子了。”

“听说江西巡抚病卒,如今正是寻人替代的时候,如果有人能提议鄂昌,想必也是一个好出路。”陕甘总督是尹继善,又是一位满臣,跟张廷玉关系素来不怎么好。鄂昌是他们西林觉罗家如今的族长,至少得叫他远离那个斗争圈。

“也对,那咱们想把鄂昌的事情办好再说。”

刚过了中秋,敏宁就听说了自己堂伯父鄂昌调任江西巡抚的事情,没有贬斥没有削官,顺顺当当地就直接带着家当上任了。敏宁细细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鄂昌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被削官的,便再也不理会了。

她如今在挑战衣服上的刺绣,双手在绣架上来回飞舞,看得一边的惠宁是既佩服又惊叹。陈嬷嬷倒是十分满意敏宁刺绣的功架,看起来也是熟练得很,到底是满洲大家的格格。女孩子便是刺绣的过程中也要挺直腰板,双脚摆放的位置跟角度都要一丝不苟,学了一下午的刺绣,敏宁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了。

“格格做得很好。”王嬷嬷笑道,“只可惜如今格格暂时不能见客,不然奴婢们还得看看格格迎客时候的举止,这样才好调整。”

如今这般已经十分累了!为了训练走路的姿势,除了规定每一步的速度之外,还得一直维持姿态端庄,下颌微微收进去,双手捏着帕子交叠身前腹部的位置,走路必须走一条直线上,就差头上没顶两本书了,比之前电视上看到的任何选美节目都要严格。

惠宁因为年纪小一些,暂时还不需要这样的课程,但她在一边看着,越发觉得将来自己也是要跟敏宁一样“遭罪”,所以也在一边适时地补习起来。

“格格有些累了吧。”陈嬷嬷道,“今日学了一整天的刺绣,想必格格骨头都要硬掉了。奴婢已经叫人烧了热水,格格去沐浴更衣吧。记得上午教课的师傅也不知了功课,格格今天剩下的时间暂时不必再学规矩了。”

万岁!敏宁正要扯开嘴角笑出来,又想到之前王嬷嬷的仪态教程,便迅速抿了抿唇压下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王嬷嬷跟陈嬷嬷满意地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024

024章乾隆十九年

敏宁穿着一件水蓝浣花锦纹的旗装,内里是月白色的衬裙陪着同色系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云丝绣鞋,花盆底已经改为三寸的了,现在站起来都有鄂福宁肩膀那样高。她手中捏着一条绿色的帕子,身上还罩着一件软毛织锦披风,端端正正地跪下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再鄂尔泰病逝后也跟着大病了一场,养了好几个月才养回来。

富察氏、瓜尔佳氏、乌雅氏、恭和乡君还有喜塔腊氏都带着孩子们聚首一堂。守孝期间不宜大办宴席,所以也只是家人们团聚一起用顿饭聊聊天罢了。敏宁心满意足地拿着红包,端着一碟芋头酥跟惠宁一起分享着。几个小豆丁齐齐就看着她们手里的点心,眼巴巴垂涎的小模样倒是十分可爱。但是三个孩子都还小,才一岁多,便是敏宁有心喂他们吃糕点,乌雅氏她们这些做额娘的也是要制止的。

忘了提一句,乌雅氏所出的儿子叫鄂诚,恭和乡君之子叫鄂良,喜塔腊氏之子叫鄂穆,都是从前鄂尔泰就给想好的名字。三个男孩都是扎堆出生的,其中鄂穆最大,鄂诚比鄂良大小半个月。

“姐,这芋头酥真好吃。”惠宁虽然在张嬷嬷跟李嬷嬷的调丨教下行为举止已经淑女了不少,但在吃这一方面,她始终还是记不得嬷嬷们的教导,一边咀嚼着一边道,“咱们府上厨子的厨艺真是好。”

敏宁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道:“你这儿沾了点糕屑了,赶紧擦擦。”抿了一口茶,“好在今日嬷嬷休息,不然见到你这样的吃相肯定又要唠叨了。喝口茶润润喉吧,这糕点虽然好吃,但吃多了等一下就吃不下饭了。”

“我知道的。”惠宁依依不舍地看着桌上的点心,嘟了嘟嘴。

敏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圆溜溜的实在可爱。

比起鄂府的平静,宫里的新年可是喜庆许多。新进宫的戴佳氏扶了扶发髻上那支乾隆赏赐的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微微抿了一口小酒。去年宫里就只有她这个新人,一进宫就得到了皇帝的垂爱,一个月里头是七八天的时候乾隆都是宿在她的永寿宫中,可比后宫第一宠妃令妃还要得宠。不仅如此,她还打听到了皇帝已经命内务府著好了嫔位的宝册跟金印还有吉服,礼部的人也已经在挑选吉日,说不定过些日子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嫔位娘娘了。

永琪把玩着手中的水杯,倒没有喝,只是盯着酒杯出神。庆海虽然是礼部尚书的侄子,可是相处久了却发现这人才学不错但性子迂腐,永琪跟他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比不得鄂福宁能跟他侃侃而谈。他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当初他四哥永珹指婚的时候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想必他的妻子也要在二十一年的大选中挑出来了。不知为何,想到嫡妻的时候,永琪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西林觉罗家那个小丫头。

真是魔怔了。永琪摇了摇脑袋,看到身边永瑢望过来关切的眼神,笑着跟他碰了碰杯。

用过家宴,永琪便送了愉妃回永和宫。

永和宫里已经烧起了暖和的炭盆,愉妃脱去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让人送上两杯热茶,才对着永琪道:“先喝了醒酒茶再走吧,咱们娘俩也好好说说话。”左右自己儿子明天不用去上课,难得的母子团聚时刻。

“是。”老嬷嬷端来凳子叫永琪坐下,永琪眼尖地看到老嬷嬷带出来一个穿着湖绿色妆花素面衣裳的女孩子,看着十五六岁,一字头上只戴着两簇珠花。她微微低着头,手指却是紧紧绞在一起,看着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愉妃见永琪已经注意到自己身后这个宫女的存在,便挥手叫那个女孩子给永琪请安,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女孩子伺候了。”她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胡氏,内务府广储司主事胡存柱的女儿,也是我跟太后为你挑的,今晚就叫她随你会阿哥所吧。”

“多谢额娘。”永琪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孩子,抿了抿唇便道,“起来吧。”这一抬头,就叫永琪看清楚了胡氏的样子。胡氏五官已经长开,艳若桃李皓齿朱唇,果真是个美人儿。包衣家的女子似乎都是这样子,或娇羞或妩媚,纤柔娇弱。

永琪又跟愉妃说了几句家常,便带着胡氏回去了阿哥所。

乾隆十九年四月,戴佳氏正式册封为忻嫔,掌永寿宫。五月,西林觉罗家孙儿辈除服,鄂岳、鄂津入兵部,鄂福宁则入宫为内廷三等侍卫。

“福宁哥哥进宫去了?”惠宁问道。

“是呀,如今哥哥补了宫里侍卫的差职,如今已经去当值了。”当侍卫比当伴读要好一些,一天只需要在大门口站两个时辰,还有轮班的制度,值班十天休假十天,有时候还可以捞到伴驾出巡的机会。跟着像乾隆这样喜欢巡幸江南跟巡幸塞外的人,鄂福宁将来肯定能游遍大江南北了。

惠宁还是挺喜欢福宁这个堂哥的,鄂岳跟鄂津比她都大十岁,跟大伯一样严肃不爱笑,惠宁见了他们就觉得怵,压根玩不来一块儿。鄂福宁虽然也比她大七岁,但是鄂福宁性子洒脱,无论是对敏宁这个亲妹妹还是惠宁这个堂妹都是一视同仁好得不得了,惠宁自然高兴。

“别撅着嘴了,叫嬷嬷看见了又要说你没点正形了。”教习嬷嬷的厉害之处敏宁出孝之后算是体会到了。许是为了两年后的大选做准备——毕竟那时候她也十三了,正好达到大选的最低年龄线——所以嬷嬷们最近教导的内容是越来越多,端坐时腰板挺直的角度、走路时帕子摆动的幅度、说话时词与词间的停顿间隔…每一项都要温故而知新,敏宁现在是身心疲惫,晚上一躺在床上就能直接进入睡眠状态。

惠宁也是心有余悸,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绷子。她是夸下海口要给弟弟鄂良绣一个香包的,图案是五蝠捧寿,是祝愿自己的弟弟以后健康长寿的意思。

敏宁看着外头耀眼的阳光,吩咐珊瑚将窗边的月影纱拉下来,便跟惠宁一起做起绣活来。

作者有话要说:

025

025章选秀(一)

敏宁对着梳妆盒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拿来翡翠佛手珍珠金簪簪在发髻上。镜中的少女肤质细腻白皙,脸上未施粉黛却透露出青春少女的靓丽来。整齐的小两把头上还戴着一对玳瑁云纹挂珠钗跟一支伽楠香嵌珠簪子,耳朵上还坠着明珠琉璃翠耳环。她穿着薄红梅色月季花妆花旗装,娇嫩的颜色衬得整个人格外清秀。

今年已经是乾隆二十四年了,敏宁即将踏入十六岁的生辰。四月初的时候她跟惠宁已经参加了选秀并过了初选,只等着皇帝下旨选好日子进宫复选了。

这几年敏宁的生活大部分都是在鄂府过的。乾隆二十年的时候,她的祖母因为思念已逝的鄂尔泰,最终还是病故了,所以鄂府众人的孝期一直延续到乾隆二十三年。这几年里,顾命大臣张廷玉任上病故,引发了朝堂又一次震荡;宫里忻嫔、皇后还有令妃相继给皇帝诞下了皇六女、十三阿哥永璟跟皇七女、十四阿哥永璐以及皇九女。到了二十三年,皇五女跟十三阿哥相继夭折,皇后觉得是令妃的十四阿哥跟皇九女命硬克兄克姐,所以一直针对令妃,让自己渐渐失了圣心。

此外,后宫中也多了一些变化。嘉贵妃于乾隆二十年十一月十五日病逝,追封为淑嘉皇贵妃;乾隆二十二年,赐封二等侍卫兼佐领穆可登之女钮祜禄氏为兰贵人。同年,怡嫔跟揆常在殁。

错过了乾隆二十一年的选秀,敏宁倒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那时候她才十三岁,要真的那时候嫁人就是摧残少女了。她也想过要不要借机出什么岔子让皇帝撂了她的牌子,但是在王嬷嬷还有陈嬷嬷教导下她又觉得此路不通,只好做好盲婚哑嫁的准备。

五月十九便是入宫复选的日子。敏宁登上了骡车,在满军镶蓝旗都统的带领下踏入了皇宫,住进了钟粹宫的后殿,惠宁则是去了储秀宫。跟敏宁同一个屋子的还有礼部尚书德保之女索绰罗氏、台吉乌巴什之女霍硕特氏以及参将富谦之女富察氏。因为从前跟富察氏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敏宁跟她走得也比较近。

每个屋子都只有一个姑姑跟两个宫女,要想有人伺候少不得要花银子。敏宁进宫之前瓜尔佳氏就给她准备了不少碎银,所以拿来打点或者赏赐都是绰绰有余。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敏宁才挽着富察氏的手出去——今天是她们头一天进宫的日子,太后跟皇后各自派了嬷嬷到钟粹宫还有储秀宫训话。

“诸位姑娘都是千挑万选才进入复选的。”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率先说道,“这宫中讲究的是谨言慎行,姑娘们进宫之后必须依着宫规规范自己的行为举止,否则惹出了祸事,便是置自己与家族的名声于不顾了。接下来这一个月里,姑娘们都要在钟粹宫中跟着教习姑姑学规矩,宫里下钥是有时间规定的,到了酉时之后钟粹宫后殿大门就会关起来,姑娘们必须留在后殿中,如果发现有谁私自外出,就不要怪老奴们不讲情了。具体的事宜每个屋子的掌事姑姑会一一告诉姑娘们,今日是姑娘们入宫的第一天,且先休息下,明儿开始学规矩。”

“我之前便已经打听过了,这钟粹宫里住着的就是婉嫔娘娘。”霍硕特氏道,“听说婉嫔娘娘性子温和,如今还养着淑嘉皇贵妃的十一阿哥,想来也是个得宠的娘娘。”

敏宁抿了抿唇到没有接话,索绰罗氏却是笑着道:“姐姐这样说便是错了。婉嫔娘娘虽然养着十一阿哥,但却不算十分得宠。她从前是跟着皇上的老人,所以能教养十一阿哥也是皇上的恩典罢了。”

富察氏微微抬眸看了索绰罗氏一眼,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龙华。

这样大大咧咧地议论一宫之主,真不知道该说索绰罗氏和霍硕特氏天真无邪还是愚蠢透顶,敏宁拿着帕子挡住口鼻,微微打了个哈欠,便道:“我有些困了,先睡去了。妹妹们请便吧。。”这屋子里敏宁最大,霍硕特氏十五岁,富察氏跟索绰罗氏都是十四岁,但富察氏更小一些。

“我也乏了,也先去睡了。”富察氏跟着道。

索绰罗氏撇了撇嘴,却是兴致勃勃地拉着霍硕特氏出去串门了。

睡了半个时辰敏宁就醒过来了,养成的生物钟让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她坐在床上,默默思索着自己的未来。出了孝期之后,她阿玛鄂弼调为四川总督,大伯鄂容安、四叔鄂宁、五叔鄂圻还有六叔鄂谟都位居高位,堂哥鄂岳跟鄂津已经外放,哥哥鄂福宁升为二等侍卫。满门清贵出身的她,少不得要留牌子的。宫中五阿哥跟六阿哥到了适婚的年龄,外头一大堆皇室宗亲等着皇帝指婚,按她额娘的想法,自然是想嫁给个普通的宗室或者王公大臣家最好,但这事也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姐姐醒了。”富察氏让人端了两盆水进来,“刚好我让良辰打了水,姐姐梳洗一下吧。”

良辰跟玉瑶是她们屋子里的宫女,敏宁接过玉瑶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便坐在镜子前梳头了。进宫之前她已经专门学过梳理一头长发,三两下就把满头青丝梳好,簪上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便起身把位置让给富察氏。

索绰罗氏跟霍硕特氏虽然跟她们一个屋子,但房间却在对面,所以玉瑶跟良辰服侍完敏宁跟富察氏之后,便去了她们的房间里。

下午的时间是由她们自己的分配的,索绰罗氏跟霍硕特氏梳洗完之后就手挽手地出现在敏宁还有富察氏面前,盛情邀请她们一起去御花园走走,还说不少秀女都决定今天下午出游御花园。

御花园敏宁有幸去过几次,总觉得那是个事故多发地带,对御花园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听到索绰罗氏跟霍硕特氏的邀请,敏宁犹豫了一阵子,才道:“听说御花园风景如画,如今又是百花盛开的时候,想必十分好看。只是我担心宫里的娘娘或者小主会不会也借着此时出来赏花,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好?”

“姐姐就是爱胡思乱想。”索绰罗氏道,“我问过姑姑了,只要咱们不要越过万春亭就没事了。不过我看姐姐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也不勉强你了。”说罢就要拉着富察氏出去。

“你这性子可真是急,人家姐姐还没说去不去呢,你就给人家‘定下罪名’了。”富察氏抽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过了端午之后我的身子就不大好,晒不得太阳,只怕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索绰罗氏见她额头渗出了汗珠,见她确实受不了大热天的,也只好作罢。

敏宁这时候便道:“富察妹妹一个人在这里也孤单,我留下来陪你吧。”

索绰罗氏不满地嘟了嘟嘴,在霍硕特氏的催促下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