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想当初,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皇上和先皇后鹣鲽情深,如神仙眷侣一般。可惜先皇后不幸过世,皇上念着先皇后的好,将所有的**爱转移到了太子的身上,这有错吗?”
提到“先皇后”,端木崇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露出忧伤。
端木惊鸿冷眼看着母子二人演戏,双拳不断握紧。
端木颜恍然明白过来母亲的用心,捂着脸,委屈地落泪:“儿臣不图什么,只图父皇能多看我一眼,多关心我一些,难道也不该?”
李贵妃继续道:“你当然不该!你以为你的母妃何以能进宫来,是因为美貌吗?不是!是因为才华吗?也不是!你的母妃之所以能够进宫,不过是沾了先皇后的光,和她一样会弹琴罢了!是吧,皇上?”
这番话分明是借机发泄她心中的愤懑,在得知自己进宫为妃的真相后,她对端木崇的爱便大打了折扣!
端木崇眼神闪动,忽然呼吸气促起来,捂着胸口咳嗽出声。
“父皇,您没事吧?”端木惊鸿一把推开端木颜,上前扶住端木崇,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李贵妃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不吐不快:“在皇上的眼里,我恐怕和宫里的琴妓没什么差别,是皇上需要的时候,呼之则来唤之则去的工具!不,我要比她们强,至少,我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为衣食发愁。所以,颜儿,你不但没有资格向你父皇要求什么,相反,你还要感谢你的父皇,感谢他给了你容身之所,感谢他给了你看起来尊贵但实际上什么也不是的身份!”
“咳咳咳咳……”端木崇受到刺激,咳嗽不止。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端木惊鸿的眼中冒出了火光,冷冽的眼神如刀子般飞射过去,他周身的玄气暴涨,横扫整个宫殿,令李贵妃心生胆寒。
母子俩畏惧地对视一眼,沉默片刻,李贵妃还是不怕死地出声道:“太子,本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用这样的语气对本宫说话?”
她步步近逼:“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本宫的命不成?好,你拿去啊!反正早晚有一日,你也会这么做的!早死晚死,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你别以为我不敢!”端木惊鸿眼神沉得可怕,明知道是她的激将法,他却真的生出了想要杀了她的念头。
李贵妃趁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皇上,您看到了吧?您在的时候,太子就敢这么对待我,可想而知,您昏迷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的!我不要活了,让我去死吧……”
“母妃,你不能死……”端木颜抱住了欲撞**柱的李贵妃,母子俩一唱一和,演的好一出煽情的戏码。
端木崇被母子俩闹得头痛欲裂:“好了好了,都给孤住口!李贵妃,以前是孤对不住你,冷落了你,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补偿?”
端木惊鸿试图阻止:“父皇……”
端木崇却摆了摆手:“让她说。”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千叶郡主的信
李贵妃内心狂喜,面上依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哀戚戚道:“臣妾哪里敢要什么补偿?只不过是心疼颜儿,他虽然是一介亲王,可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前阵子还有朝廷官员在背地里嘲笑他,说他明明有个手握重兵的神武侯老泰山,可是却连一兵一卒都无法调动,简直就是个花瓶亲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帮儿子讨要兵权。
端木惊鸿似笑非笑地瞥了李贵妃一眼:“掌管朝廷的军粮和兵器,这也叫鸡毛蒜皮的小事?既然四弟觉得为难,那以后户部的事,就由本太子接手好了。”
李贵妃一听,急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刚刚措辞不当……”
端木颜连忙接话道:“母妃的意思是,既然我是父皇的儿子,自然应该替父皇多多效力!户部的事,我已经接手多时,一切管理得井然有序,所以有多余的时间空出来,可以帮父皇多多分忧。”
“是吗?”在端木惊鸿泛着幽蓝的双眸注视下,端木颜的双颊微微发烫,心里发虚。
端木崇疲惫地半眯着眼,听完几人的话,开口道:“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李贵妃强压下内心的窃喜,试探地说道:“颜儿既然是神武侯的女婿,从神武侯那里分一半的兵权过来,应该也不为过吧?”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端木惊鸿犀利的眼神如刀刃般射向李贵妃,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掌握了神武侯一半的兵权,一方面削弱了神武侯的势力,此消彼长,靖亲王的势力自然而然成为能够与神武侯相抗衡的力量,而在外人眼里,靖亲王本就是和神武侯一家的,谁还敢动他?如此一来,他等于是把神武侯这个老泰山的势力给坐实了!
“父皇,不能答应他们!神武侯是南楚国的顶梁之柱,他的兵权绝对不能被分化!”
李贵妃暗暗瞪了端木惊鸿一眼,抢话道:“可是神武侯毕竟是外人,咱们端木家的兵权怎么能落入一个外姓人手中?万一哪天他叛变了,他只要登高一呼,立刻就能杀进宫来,到时候黄袍加身,登上龙座,那就悔之晚矣了。”
端木惊鸿冷笑:“神武侯与父皇结识于微末,乃是生死之交,曾经数次在战场上冒死救父皇于水火,凭父皇和他的交情,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挑拨离间的?”
“神武侯自然是忠心耿耿的,但难保他的后人不会叛变,再说了按照南楚**队的律法,年龄超过六十的将领不得再为主帅。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几个月可就是神武侯的六十大寿了。一旦神武侯卸任了主帅之位,谁来接任他的位子,是他那两个漂泊江湖多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还是他那个药罐子出身的三儿子?”
端木颜的话一针见血,打动了端木崇,他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
端木颜趁热打铁,接着说道:“父皇,您还记得在您昏迷之前,您曾经下过悬赏令吧?您说的,谁先找到小公子,将他安全带回,您就满足谁一个愿望。这个承诺是否还有效?”
端木崇思索片刻,点点头:“孤一言九鼎,自然有效。”
端木惊鸿眉头一紧,顿觉不妙。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派人在暗地里寻找小公子的下落,但毫无所获。没想到端木颜在此刻丢出小公子的诱饵来,可真是处心积虑已久啊!
端木颜欣喜:“现在,是儿臣最先找到的小公子,也是儿臣亲自将他带回,这事儿宫里上上下下都可以为儿臣作证。儿臣别无他求,只求父皇能允许儿臣与神武侯共同掌管兵权,也好早日向岳丈老泰山学习领兵打仗的本领,为父皇分忧。”
李贵妃跟着敲边鼓:“是啊,皇上,您一言九鼎,就答应了吧!”
“父皇,不能答应他们……”端木惊鸿阻止。
端木崇有些不解地看向端木惊鸿:“惊鸿,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愿意管朝中的事,怎么这次……”
“因为……”端木惊鸿有苦难言,忽然想到什么,眸光微亮,“因为小公子根本不是他们先找到的,除非他们能立刻把小公子送到您面前来,否则根本无法证明。”
端木崇:“是啊,小公子呢?小公子对于七仙门来说,意义非凡,更是孤的贵客,孤不管你们究竟是谁先找到他的,都必须将他平安带到孤的面前来。”
“父皇,您就放心吧!小公子被儿臣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稍后儿臣就去将他带来见您。”端木颜眼含得意道。
“好,那一切等孤见到小公子再说。”端木崇疲惫地摆摆手,“孤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父皇,您好好歇息,儿臣告退。”
“臣妾告退。”
李贵妃和端木颜母子俩仿佛胜券在握,也懒得继续在皇上面前墨迹,着急赶着去把小公子给接过来,于是急急地退了出去。
端木惊鸿目送母子俩离开,连忙冲暗处使了个眼色,虚空之中刮起一阵无名之风,有一道虚无的影子快速飘了出去,快得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
“父皇,神武侯的兵权一旦被分化,整个南楚国都会大乱的,您要三思啊……”
端木惊鸿的话还没说完,端木崇打断了他。
“孤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说完,端木崇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端木惊鸿注视着眼前明显老了十岁的父皇,鼻中酸涩,父皇真的老了、累了,再也不是他眼中威风凛凛、意气奋发的父皇了。
“儿臣告退。”
端木惊鸿默默地退了出去。
迈步走出长寿宫,不远处,白慕非站在宫灯下,像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看到端木惊鸿出来,白慕非立刻迎了上去。
白慕非:“太子殿下,七妹呢?她还在里面吗?”
端木惊鸿一愣:“阿羽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白慕非:“没有啊,我刚刚从家里过来,父亲见七妹这么久还不回家,有些担心,所以特意遣我来接她。怎么,难道阿羽不在这里?”
端木惊鸿眉宇深锁,感觉不太妙:“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时,有侍卫前来禀报:“太子殿下,西秦国的千叶郡主送来一封信,特意嘱咐,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中。”
“千叶郡主?信呢?”端木惊鸿接过书信,打开扫了一眼,他的神色大变,“阿羽……”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醋意泛滥的太子
玉天青的琴曲不走套路,忽而转音,忽而变奏,忽而轻声细语,忽而骤风暴雨……这样的曲谱,寻常人见之,必定不相信这是催眠曲,然而,当白夕羽听到第二小节,她的神识便脱离了躯壳,进入到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那里飞鸟花虫,自由自在,她仿佛也化身成为其中的一员,轻飘飘的,像棉絮一般,随风飘舞。
玉天青抬眼看向逐渐陷入沉睡的白夕羽,眼神跟着深邃了下去,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虚空中的另一个幻影,那个她穿着一身火焰的红在舞剑,那么的炽热,那么的热烈,像是用生命在舞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一定很美很美……
他深深地凝望着白夕羽安静沉睡的脸庞,流露出痴迷,嘴角泛起他从不曾流露的温柔笑容。
端木惊鸿和白慕非赶到客栈,循着琴声找来,透过窗口,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他如画般绝美的倾世俊颜,此刻阴沉得可怕,唇线紧抿着,抿成一条直线。
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白夕羽的后背,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将玉天青一切的神情尽收眼底。
此时在他眼里看到的,就是白夕羽在听玉天青弹琴,而玉天青正用爱慕的眼神凝视着她,这一事实,让端木惊鸿愤怒到了极点,紧握的双拳颤抖着,手背上的经络清晰可见,几欲炸裂。
白慕非也看到了这一幕,顿觉不妙,偷瞄端木惊鸿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的阴沉可怕。
“咳咳。”
白慕非故意咳嗽两声,试图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玉天青回神,越过白夕羽的肩头,看见了窗外的二人,对上端木惊鸿欲杀人般冰冷犀利的眼神,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知道对方误会了。他手中的琴继续弹着,没有停下。
他这一笑,落入端木惊鸿的眼中,却无比的刺眼,分明是赤果果的挑衅。
但更刺痛他的心的是,白夕羽始终背对着他,连头也没有回。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白脸?
对,就是小白脸!
不就是会弹琴吗?不就是长得清秀白净了点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改天他也去学弹琴!改天他多泡泡温泉,多抹点冰肌雪花露,不出几日,肯定比这小白脸更小白脸,呃……
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
疯了疯了!他脑子里忽然一团浆糊!
虽然先前也有情敌出现,端木颜在他眼里可以忽略不计,归海流风可以算一个,但他有信心,阿羽不会爱上归海流风,因为如果他们真是一对,那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最最关键的是,归海流风不会弹琴!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不但会弹琴,而且还是个中翘楚,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美的不像话的手,正是阿羽所欣赏的那种。想到此,他心底的醋意就更加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他堂堂南楚国的太子,天之骄子,竟然输给一个会弹琴的小白脸,孰可忍婶也不能忍!
幸好白慕非听不到他内心的独白,否则非笑抽不可!人家明明是阳春白雪般高洁优雅的出尘佳公子,说人家是小白脸,分明是赤果果的嫉妒!
身为男人,白慕非对初次见面的玉天青颇有好感,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他的琴音,都给人除尘脱俗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他的妹夫,也是不错的!
念头初升,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身旁的强烈的怒气,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他像是站在一座火山旁边,随时随地都会有喷发的危险。
“冷静,冷静!只是听听琴而已,也没发生别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端木惊鸿更气恼了,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今晚没来,深更半夜的,他们弹完琴,还会做些什么?再说了,听琴,需要选在深更半夜吗?
“阿羽,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强压着怒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白夕羽甚至连头也不吝惜回一下。
端木惊鸿内心顿时波涛汹涌,声调也跟着上扬了几个八度:“阿羽,只要你跟我解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
还是没有回应。
端木惊鸿急了,迈步朝房门方向走去,欲闯进房间。
音雪拦阻了他。
“没有我家公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不想动手打女人,你不要逼我!”端木惊鸿目光一锐,身上就弥漫出一层淡淡的玄气,强者的威压向音雪欺了过去。
音雪整个人被定住了般,无法挪动一下,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推门闯了进去。
“音婵、音姿、音怡,快拦住他!”
在音雪的召唤下,三名女子从隔壁房间疾步而出,各自持剑,攻击端木惊鸿。
不料,端木惊鸿只轻轻一挥袖,便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玄气屏障,将三女齐齐震飞倒退了回去。
“可恶!”音姿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就要吹奏,却从屋内传来公子严厉的声音。
“住手!全部退下!”
音姿四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公子的命令,退守到门边等候。
白慕非见状,摸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收了回来,跟着端木惊鸿进了屋子。
“阿羽!”端木惊鸿从背后靠近白夕羽,他的手就要触及白夕羽的肩膀时,突然,一道音刃横飞而至!
无形的威力十足的音刃,像一把利剑刺破虚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端木惊鸿脸色微变,快步后退,回头看去,音刃穿透过窗口击打在了客栈院中的一棵古树上,古树嘎吱嘎吱摇晃了几下,应声倒地。
轰隆一声!
整个客栈都晃了一晃,惊动了沉睡中的客人。
二楼靠窗的房间,归海千叶俯瞰着院子里的一幕,吃惊不已。
“没想到这位玉公子不但琴弹得好,还深藏不露……”
房间里,白慕非微张着嘴,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音攻?以琴为器,以音为刃,杀人于无形!厉害,真是厉害!”
震惊过后,端木惊鸿再次无畏地向白夕羽迈步走去。
铮!
又是一道音刃袭来,落在端木惊鸿的脚下,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玉天青平静的语调开口说道:“她已经睡着了,别打扰她。”
端木惊鸿眉头微微一耸,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阿羽一直没有回他的话,心底顿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气上心头,怒视玉天青:“她是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自会照顾她,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刚才弹的曲子是催眠曲,如果你强行弄醒她,她很有可能会神魂尽散!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玉天青的话,成功阻拦了端木惊鸿的脚步。
“催眠曲?你对阿羽弹奏催眠曲?你究竟有什么意图?”端木惊鸿联想前后的细节,背后发凉。
白慕非也跟着愤怒了:“你到底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音雪听他们如此误解公子,忍不住闯进屋子,说道:“你们休要诋毁我家公子!若非白小姐自愿,我家公子又怎么会对她进行催眠?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白小姐是因为……”
“音雪,退下!”玉天青打断了她,音雪欲言又止,但触到公子的眼神,她只好沉默地退到一边。
端木惊鸿是聪明人,捕捉到了音雪话中的关键字眼,是啊,以阿羽的能力,若非她自愿,又怎么可能任由人催眠她呢?
今晚阿羽的所有举止,都有些奇怪。
先是在皇宫不告而别,接着深夜出现在客栈听人弹催眠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迈步绕至白夕羽的身前,凝视着她安静沉睡的美丽脸庞,他忽然觉得她有什么秘密隐瞒了他,让他猜不着摸不透。
沉思片刻,他忽然有了决定,抬头看向玉天青:“你——到别的房间去!今晚这个房间归我了!”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小公子失踪
音雪四人目瞪口呆。
这是赤果果的鸠占鹊巢啊!居然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玉天青倒没什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抱着他的琴,离开了房间。
如此的大度,白慕非默默给他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