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希知道她在逗她开心,忙放下内-衣做出捂脸娇羞状:“哎呀,被你发现了啦。”

送沐希父女出门,碰巧叶昭觉回来了,乔父眼睛一亮:“叶总。”

叶昭觉也认出了他:“乔老板。”

沐希看着她爸仿佛捡到骨头的高兴样,受不了地拉着他要走。乔父横她一眼,甩开她走到叶昭觉面前:“自从上次合作之后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了。”

“我听说信地有意收购北城区那块黄金地段的地皮,不知到时候有没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

呃,临安看到沐希猛翻白眼的表情,下意识看向眉宇间无丝毫不耐之色的叶昭觉,只见他瞥过来一眼,然后对着乔父清清淡淡地笑了笑:“机会是公平的,乔老板只需等待便是。”

这话前半句看似拒绝,后半句又隐含-着希望。

乔父领着沐希上车,高兴轻松地离开了。

临安看着黑色轿车慢慢驶向铁门外,直到转弯消失不见了才扭头问身旁的人:“你说那话的意思是暗自答应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

“…”可人家明显是这样理解的啊-_-!

叶昭觉忙碌了一天已是倦极,此刻在外面吹着冷风,更是觉得头痛,揽着临安肩膀往屋里走,临安正要躲开,却听他突然问了句:“乔沐希他爸对她好么?”

临安忘了挣脱:“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临安不信,固执地微仰着头,叶昭觉无奈,似感叹般说道,“倘若对她不好,有这样的父亲,以后恐怕会吃亏。”

临安不懂,一颗心却吊了起来:“会吃什么亏?”

叶昭觉拍了下她的头:“吃亏的种类多着了,我也只是猜想,你现在担心也没用。”

他这一拍,将临安的感知瞬间抓了回来,几乎是立刻就从他亲昵的怀里跳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进去:“我去看怀怀在做什么。”

叶昭觉定在原地,眼神几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嚣张地作威作福起来。

叶家的年夜饭是一大家子人在酒店的包间里预定的一桌美酒佳肴。一大家子包括叶旭东一家五口和他弟弟叶旭北一家四口。

叶旭北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叶晓凡还在念初中,儿子叶晓宇在上小学。

叶晓凡是个皮实的小姑娘,特喜欢磨叶昭觉:“大哥,我们为什么都要姓叶?”

“你能别闹么?”两名侍应生一个负责斟酒,一个负责给三个孩子分配果汁,红酒正要往临安杯里倒时,被叶昭觉制止了,“给她换果汁。”

“…”临安对着侍应生手里的红酒眼馋,她真的很想品一口啊…

叶晓凡眼珠一转,跑去问临安:“安安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姓叶啊?”

临安不明所以:“嗯…姓叶不好么?”

叶晓凡捶胸顿足:“我和我弟一致认为,姓叶一点也不酷!”

呃,现在的孩子都追求酷?临安不免好奇:“那姓什么比较酷?”

“花,我叫花木兰,我弟叫花无缺,是不是很酷?”

“…酷毙了。”

叶晓凡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安安姐,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跟随爸爸姓啊?”

临安看着“花木兰”认真的表情,也认真地思考起来:“嗯…这么说吧,取款机里吐出的钱本来就归持卡人所有啊。”

叶晓凡琢磨了琢磨:“万一是拿着别人的卡呢?”

临安默了,她不好意思告诉一个还在上初三的小姑娘,拿了别人的卡,嗯…喜当爹。

尽管没能彻底地答疑解惑,叶晓凡也已经十分满意了。她乖乖回位子上坐好,叶昭觉笑看了眼临安:“她胡闹你倒是认真了。”

临安真诚又亲切地说:“因为我是姐姐嘛。”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叶昭觉的眼神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到笑吟吟的温和样子,临安怀疑自己眼花了。

微信群里,寝室三只正在互相拜年,等菜的功夫,临安也插了句:新年快乐。忽然想到应当向某人也送上祝福,可又一想单单四个字会不会过于简单了?

呃,她好像开始重色轻友了呀,罪过罪过-_-!

沐希见到了那个即将嫁给她爸的未来后妈,在微信上对之评头论足。

沐希:四十岁的老剩女,愣是把自己折腾成二十岁的小姑娘,她还没走到我跟前,我就闻到了一股馊味。

临安:叔叔愿意娶她,一定有她的魅力所在。

沐希:是挺有魅力,她姓萧,这就是她最大的魅力。

临安:是我以为的那个萧么?

沐希:南湘能有几个姓萧的有这么大魅力?

临安:…好吧。

不知道沐希的这个后妈和萧辰是什么关系…

终于菜上齐,齐齐碰杯,少不了相互送上祝酒词。

三个年纪小的个个能言善道,怀怀抱着果汁站在座椅上特别有礼遇群臣的做派,可惜说的话却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叶父笑得格外开怀,老来得幼子,还是这样一个让人恨不得疼到心坎里的宝贝,他对怀怀无条件地宠极。当场就笑着承诺:“爸爸回去就给你一个大红包。”

11岁的叶晓宇也跟着嚷嚷:“哥哥也给你包红包。”

叶晓凡嗤笑:“有大伯的大头在,你那芝麻大点的小头好意思拿出来么?”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那儿刚好有888个硬币,888,发发发,多好的数字。”

“一元硬币?”

“一毛。”

众人哄笑。

这不是临安第一次和叶家人一起过年了,但第一次的拘谨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怀怀还没有出生,叶晓凡和叶晓宇又都还小,她比现在的叶晓凡差不多大,像个笨拙的小熊头重脚轻地黏着座椅,巴望着自己成为透明人,祝酒词永远不要轮到她来说,哪怕只是一句最简单的“新年快乐”,她也还是怯场。后来,是在叶昭觉的带领下,被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他负责说,她只有陪着一起敬酒就可以了。

时隔四年,过完年就19岁的临安微笑着起身送上自己的新年祝福:“祝你们正在工作的在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事业蒸蒸;也祝我们这几个还在上学的在新的一年,天天向上,前程似锦;最后,祝我们所有人,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叶晓凡起哄:“我来补充,祝大哥早日找到大嫂!”

叶昭觉正端起酒杯,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也祝你不要早恋。”

叶晓凡冲他吐了吐舌头。

临安端正坐好,望了望毫无异色的其他人,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提到萧辰,是因为他就是陪沐希骑车去西藏的某人。

这章提到叶晓凡,是因为宁夏是她未来的大学室友兼死党。

更新时间又从早上变成了晚上,具体时间以后不定了,我太变化多端了【喂

第33章 .吉他会说话

叶晓凡饭后吵着要放烟花,叶昭觉早有准备。临安牵着怀怀坐上他的车,一行人前往近郊的燃放点,早已有一帮年轻人在那儿玩疯了。

临安只准怀怀手拿燃着后的仙女棒,其他一律不准他碰。

绚烂的烟花点燃了南湘的上空,将每个人的面容映照得分外鲜明。

叶晓凡和叶晓宇在广场上到处跑,叶晓宇蹦蹦哒哒地绕了一圈回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淘气:“坏坏,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那边玩?”

怀怀昂起脑袋哼了一声:“我是怀怀,不是坏坏。”

叶晓宇用脏兮兮的手去捏他脸,怀怀忙往临安背后躲,手里的仙女棒擦过临安大衣的袖子,瞬间焦黑出了一个小-洞。

临安第一个念头是:衣服破了…

第二个念头是:完蛋了,好贵的牌子…

叶晓宇自知闯祸了,喊了声“安安姐对不起”,掉头就跑。

叶昭觉把怀怀抱在臂弯里,轻拧了下他的小鼻子,故意板着脸:“小坏蛋,姐姐的衣服被你弄破了。”

怀怀挥舞着仙女棒豪气冲天地说:“我给姐姐买新衣服。”

叶昭觉好笑道:“你哪来钱买新衣服?”

怀怀稚声稚气:“爸爸答应给我红包呀。”

叶昭觉下颌一抬,“问问姐姐要不要你的红包。”

“…”临安正摸着那个黑洞的手一顿,她当然不会要!

偏偏怀怀特别听话:“姐姐,我把我的红包给你。”

临安将他头上的帽子正了正,抬眸看了眼叶昭觉,没有应声。

叶昭觉又捏了下怀怀的鼻子,笑道:“你的红包就自己留着吧,哥哥掏钱给姐姐买新衣服好不好?”

怀怀想了想,欢快的语气:“好。”

临安没立即拒绝,直到返程的路上,将叶晓凡和叶晓宇送回家后,她抱着熟睡的怀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低声说:“你不用给我买衣服。”

驾驶位上的叶昭觉偏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笑着说:“你不是心疼么?”

临安随他的视线低头望向今天这一身,叹了口气:“是挺心疼的,单这一件大衣就比平时全身的行头贵个好几倍。可是心疼归心疼,真的不用。”

叶昭觉隔了半晌才问:“小咩,其实你还是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对不对?”

临安心说,谈不上喜不喜欢,已经适应了倒是真的。她有她的适应方式,她穿普通牌子的衣服,买亲民的护肤品,挤公交坐地铁,从来没有把自己也当成有钱人家的孩子,更不想周围的朋友把她视为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看向窗外,如此喜庆的日子最适合说温暖的话了:“我挺喜欢的啊,是你和叶伯伯给我和妈妈一个完整的家,有亲人呵护的感觉很窝心。”

久久没有得到左手边的回应,临安难得煽情一回,不禁有些赧然了。

进入宅院后,叶昭觉摔上车门,快速绕过车头,从她怀里抱过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怀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他走在前面,临安磨蹭在后掏出手机滑亮屏幕,没有短信,也没有微信。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零点了,呃,要不,她来开个头吧?

“小咩。”

临安刚输入一个“新”字,听到声音抬起头:“嗯?”

叶昭觉抱着怀怀站在台阶上,“进去后再玩手机。”

“…哦,好。”临安把手机攥在掌心,亦步亦趋地跟上。

和母上大人一起小心翼翼地脱掉怀怀的外衣,再拧温毛巾轻柔地擦擦他的小脸和小手,关灯后又被拉去聊了会天,这一耽搁就过去了一小时。

回屋时经过叶昭觉房间,他刚巧穿着浅灰的家居装从隔壁的书房出来,临安一怔,随即抿唇微笑,转身手刚碰上门柄,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你好像有话忘了对我说。”

有话?没有啊…

临安迷惑地回头,看见叶昭觉一点点冷下去的面孔,鬼使神差地想起来漏掉了什么,可是他却不再给她机会,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走,留下一句毫无情绪起伏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临安立刻就想回给他相同的四个字,可是看着他的背影仿若生生被隔绝了一堵墙出来,话到喉咙里却吐不出。

一直静默地坐在床边对着窗外,绚烂的烟花远远地盛放在天边,轰地一下直冲上天,再砰地一声四散炸开,连绵不绝的声音也似乎距离她很远很远。

电话来的时候,没有关注来电提醒就直接接起了:“喂,你好。”

那边似是有意沉默了。

“请问你是?”临安准备看一眼号码,还没有所动作,就听到——

“临安,闭上眼睛。”

“…”从第一个字冒出来时,临安就想把自己掐死了。

不过,在掐死自己之前要先闭上眼睛…

嗯…闭上了。

听筒里传出一声吉他音,转瞬即逝,紧接着是另一道不同的短音。临安察觉出有点奇怪,可暂时却想不通哪里奇怪,同样的间隔时间里,第三声也出来了,然后是第四声…

等一下,仿佛脑子里有一道光一闪而过。

如果说,吉他是人的身体,那么琴弦就是吉他的声带,由声带发出的自然圆润的嗓音连起来会是什么?

思及此,最后一声也极快地落下了。

——临安,新年快乐。

在心底里回忆着翻译了一遍,临安蓦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远处的烟花越发喧闹灿烂,零点到了。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清润的男声:“第一个新年。”

恍惚之间,之前刻意构思过的祝福在这一时刻如云烟般寡淡。

有这样一个人喜欢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新年快乐。”心头满满涨涨,到头来还是说了她以为的最简单的四个字。

原来再简单的祝福,只要有心,也可以制造出惊喜。

犹豫了一下,又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忘了看来电显示。”

这个解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对方显然是谦和包容的人,没有兴师问罪,只是问:“没吃到荤素搭配营养美味的年夜饭,心情不好?”

“…”这家伙说话的艺术水平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_-!

也许在这样一个暖意融融的夜晚本就适合在他循循善诱的引导下倾诉心声吧,临安起身坐到飘窗上,支起一只膝盖抵着下巴,“你还记得我哥么,你见过的。”

商策此刻也正对着窗外映红的天空,听不出异样地“嗯”了一声。

“我今天又惹他生气了。”临安语气略带萧索,“我觉得我挺笨的,一直以来都做不好一个好妹妹。”

原本前一句令商策心情又压抑了几分,可后一句的“好妹妹”却及时把他从这种不平衡的心绪里拉了出来。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唯独陆临安能带给他,迄今为止,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