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用一种临安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杨女士笑着给临安面前的玻璃杯里倒上热牛奶,问她:“过两天就开学了,什么时候走?”

被她这么看似无意地插-入,叶父也微笑着说:“你妈妈一想到要开学了就舍不得。”

虽然心里有股异样,但是临安还是安抚地对着母上大人扬起笑脸:“我周六再走。”

本地念书,往返学校很方便。相比较而言,乔沐希的行程则可以用“舟车劳顿”来形容了。

沐希不喜欢坐飞机,她享受在火车上慢慢欣赏沿途风景的惬意心情。

早早地订好火车票后,沐希鼓动临安把妹夫拉出来遛遛。

临安满头黑线:“你当是小狗说遛就能遛。”

“我可不敢亵渎妹夫。”沐希将记忆慢慢倒带,“我记得那可是个清高角色啊。”

临安被她勾得心痒:“你想起来什么了?”

沐希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调侃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临安囧了,不过,在闺蜜面前似乎也不是很难以启齿。她微低着头,眼神清澈又带着些许期待,“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哦…”沐希故意拖着音,稍稍想了想,“高一体育课上我不是被老师选去跳健美操么,当时队里有校花级花班花各种花。有天在办公楼的大厅里独自练操的时候,妹夫和一个校领导去了楼上,过了会后变成他一个人下来。然后,高-潮来了。那个校花是高二的,她跑过去和妹夫打招呼,说‘师兄,听说你又获奖了,恭喜。’妹夫说了声谢谢,可是校花还是不放过他啊,‘师兄,你周六有空么,我生日请客,你也一起来玩吧。’我以为妹夫就算不答应也会祝她生日快乐吧,结果,他居然特别冷淡地说了句…”

临安被她吊着胃口,一口气一直提在胸腔里。

眼看关子卖够了,沐希学着当年商策的神情和语气,一板一眼,“抱歉,学习为重,我玩不起。”

“…”

沐希夸赞:“那个校花学习差得能把她姥姥哭死,妹夫真是人才,一击毙命啊!”

临安揣摩:“他应该不知道她学习差。”

“怎么说?”

“嗯…我觉得吧,他只是想说自己要学习,没时间奉陪。”

沐希半信半疑:“回头你问问呗。”

这种通过别人口中得知的陈年旧事应该怎么问啊…

临安找不到切入口,当天晚上,只是在微信上说:我最好的朋友想见见你。

他回:荣幸之至。

临安默默想,如果你知道你的出现只是去遛遛,还会觉得荣幸么?

咳,不可说啊不可说…

见面时间安排在沐希离开的前一天。

见面地点:一家必胜客。原因:某只闺蜜想吃披萨了。

想吃披萨的人见到妹夫的第一句话是:“久仰大名啊。”

久仰…这说明经常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自己。商策看向那个人,那个人早在被“出卖”的那一刻就脸红了。

令临安和沐希同感惊讶的是,商策回应的话是:“我们以前见过。”

沐希哪能想到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会有人记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高中时的传奇人物。当即受宠若惊地表明:“我们的确见过,可你是男主角,我只是路人甲。”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商策也只是若有所思地微挑眉,并没有细问。他哪里是什么男主角,曾经他也只是个路人甲,陆临安学习生活中的路人甲。

话题无意间聊到了自行车社团,沐希说起她曾经参加过的三次骑行露营,一谈到她所热爱的活动,顿时眉眼弯弯,身体里仿若聚积着无穷无尽的激情。

临安适时提到:“小希打算暑假骑车去西藏。”

商策问:“一个人?”

沐希自己答:“不是,是三个人一起。”

“有男生么?”

沐希不明其意:“…有,有一个。”

商策建议:“最好再加一个。”

沐希明白过来:“我倒是想,可关键找不到人啊。别看我们社团有二三十号人,到最后愿意去西藏的也就我们三个,当然,以前也有去过的就是了。”

商策点头正色:“毕竟需要勇气。”

他笑得清浅又意味深长,此时的临安尚不懂这句话里包含了什么,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作为过来人行走一路后的自我剖白。

他曾一个人,带着3000RMB一路走去了云南,在大理的一个小镇上生活了将近两个月,靠在街边卖自画的明信片赚取返程的费用以及平日的开销。回到南湘时,3000还剩2000。

虽然沐希对这个妹夫万分满意,但是当她知道这段过往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以后了。几年后的乔沐希不仅骑车去过西藏,而且还在拉萨开过客栈。听闻商策的昔日行径,也只是莞尔一笑罢了。人长大了,就连年少轻狂时令自己兴奋的点都看得云淡风轻了。

沐希周五独自前往火车站北上。将行李塞入置物架,给临安发了条微信:我回去浪啦。

临安没什么东西带,周六独自返校,和回来的时候一样只背着一个双肩包。

寒假是留了作业的,20张钢笔画和一天一张钢笔字。临安回到寝室时,小胖正在赶作业,看见她来依然是一副如见救星的可怜样:“安安…”

临安要晒被子,还要打扫卫生,暂时没闲工夫帮忙。随口问她:“还剩多少?”

“钢笔字写完了,还有十张钢笔画。”

临安正抱下被子拿去阳台晒,忍不住叹气:“作业又不是地板,你以为拖拖拖就能解决么?”

小胖苦瓜脸:“我倒是想把作业变成地板啊。”追着临安到阳台,义愤填膺地说,“我和高中同学说寒假作业没写完,结果一个个都惊呆了,都上大学了居然还有寒假作业,特么以为我在逗他们。”

临安迎着正好的阳光把被子摊开,轻叹:“所以,你现在是来逗我么?”

“安安…”小胖不停地摇尾巴,“你不帮我就没人愿意帮我了,狐狸和桃子我指望不上的,她们作业也没完成。”

临安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桃子是外省人,四人中最后一个到校。一回来后和小胖狐狸一样,草草收拾了一下,立马闷头赶作业。

再加上一个老好人临安,忙碌的夜晚开始了。

商策下班后回到合租的公寓,李斯牧刚从老家回来,见他不紧不慢地洗了澡出来,擦着头发打开了放在客厅的笔电,不由奇怪:“陆临安还没回校?”

商策往USB接口插入U盘,打开了一个CAD,语气平淡:“回来了。”

李斯牧惊讶了一下,随即打趣:“那你怎么不去和小学妹约会?”

调整数据的指尖停顿住,商策抬眸扫了他一眼,李斯牧讪讪摸了摸鼻子,继续吃泡面。

毛巾挂在颈上,湿漉漉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着乌黑的光泽,商策重新看了眼短信,极轻极轻地和另一地点的临安做了相同的事,嗯…叹气。

——室友有难,不能和你吃饭了。

狐狸成了寝室里第一个带笔记本电脑的人,小胖对此发表了长篇累牍的羡慕嫉妒恨。

等狐狸充了网费,买了网线,小胖不羡慕不嫉妒不恨了,整日磨着她追新番,狐狸理直气壮地回绝她:“滚滚滚,我要求种子。”

小胖愣了下,立即星星眼地抱大腿:“亲爱的,带上我吧。”

同道中人自有惺惺相惜之感在心上燎原,狐狸难得慷慨大方地拉上了她。

于是,11栋315寝室,从此暗无天日。

窗帘紧闭,房门紧锁,两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品腹肌,论丁丁。

临安和桃子无法忍受昏暗的房间和扰人清幽的靡靡之音,双双选择逃离,去阅览室的去阅览室,去自习室的去自习室。

隔壁寝室的朵朵逮住临安便问:“小胖和狐狸最近在忙嘛呢,怎么白天都见不到人啊?”

临安无比淡定地回答:“嗯…她们在看大-片。”

大-片,大-片,大人看的片…

这学期有两件大事,其一,实习周建规学院的一年级学生集体去黄山写生;其二,英语四级可以报名了。

对于写生这件大事,所有人都抱有最高的热情和期待。即使前半个学期日子多么难熬,冲着期中的这趟“旅游”也能咬着牙挨过来。

上学期的素描课变成了速写课,单人房模型设计也变成了食品亭设计。

临安要画图,要做模型,要播音,要抽空回家,当然,还要继续上未完的手绘课,好像所有事情都挤在了一起。陆姑姑打电话通知她补习时间和补习地点,临安苦笑一声,这算不算是挖坟自埋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嗯…这句话是没错的。

1.我的第二个手绘老师毕业旅行只带了3000RMB,在大理的小镇上靠卖自画的明信片赚取零花。他画的画炒鸡棒,是个很特别很有绘画天赋的学神。

2.大一寒假赶作业是个杯具,试想一下那么多图拖到最后一次性赶完会是什么丑样吧。我寒假作业的得分是3负,这个作业的成绩是会算入到大一下的期末成绩的,我很清楚地记得期末的分数是69,炒鸡低╮(╯▽╰)╭

萌萌你投地雷破费啦,么么哒,谢谢╭(╯3╰)╮

第36章 .她的小情人

挖坟自埋的临安把难得的双休日有偿贡献了出去,对此,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某人有意见了。

这日手绘课结束,临安故意慢腾腾收拾东西的时候,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尚不知情的某人看着她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是周六,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表面上是问你有安排么,实际上是暗示,我有空,要约么。

临安抱着一挪A4纸站起身,有所觉却并没有感到不妥:“我明天下午要去补课,礼拜天下午也得去。”

商策:“补课?”

临安发现这话有歧义,忙解释:“嗯…给一个小学生补课。”

走过来时,手摸向墙上的电源开关。因为听到了脚步声,所以眼睛是盯着按钮的,没去关注身后某人的神色。用余光瞟着身侧,想着等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就顺手关灯,可脚步声停下了,门边却迟迟没有人。

纳闷地转过身,眼神近距离交错的那一刹那,临安吓了一跳的同时,心脏骤停。

胸前抱着的纸张紧了紧,脊背下意识地往后靠,牢牢贴在了墙上。

“你有话要对我说?”或者,你想要做什么?

一旦这个念头冒出头来,临安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上一次湿-热的亲密接触,同样也是在这栋楼里,只不过彼时昏暗,此时明亮。

明明在关闭空调之后室内的温度有所下降,可她冰凉的手心却渐渐发热了。

两手空空的某人落下他的海蓝色文件夹立在她的跟前,很显然,他确实是有话要说的。可是有什么话不能手拿东西说呢?又为什么偏偏是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片刻后,一声喟叹:“临安。”清俊的身影慢慢俯了下来,目光深深,“你去补课的那个孩子还需不需要老师?”

“…”你想干嘛?

“我不偏科,什么都可以教。”

临安傻眼了:“…抢我饭碗是不厚道的。”

“…”话随心至后,换成对方词穷了。

临安是知错就改的聪明人,见势不对,立即说:“你、你已经够忙了,周末就好好休息吧。”由于离得太近,他那双眼睛太蛊惑人,声音被迫越来越低。

就在她一点一点垂下目光的时候,有黑影压了下来,临安在他的带领下复制了回忆,再次演绎不纯洁的片段。

比之前那次吻得深,也吻得熟练,他强势地攻城略地,临安条件反射地头往后躲,可后面是坚-硬的墙壁,“砰”地一下撞上去,两个人都听得分明。

有无奈的笑声从唇齿间流出,临安正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懵,一只手摩挲着探到她的脑后替她揉着,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湿-滑的唇从她的唇上分开稍许,他漆黑的眼眸灼灼有神,“陆老师,记得以后每个周五都要补偿我。”

补偿…临安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伏在他的胸前,既羞涩又甜蜜。他好像很希望周末能一起度过啊…

抿了抿唇,正要说些什么安抚一下这个对她补习抱有不满的家伙,岂料,套间的大门是敞开的,去而复返的W君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外,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临安根本来不及躲避,转过头,与W君瞪圆的眼睛直直撞上。

W君结结巴巴:“我、我回来找手机。”

一眼扫到手机就在他之前坐过的位子上,快速窜过去抄进口袋里,临走前忍不住好奇,看了眼已经分开的两人,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光芒。

等人走了,某只鸵鸟依然处于脸红状态中。

商策上前摸向鸵鸟的后脑勺,“还疼么?”

鸵鸟临安幽怨地抬头瞪视,不想,却收到对方耐人寻味的提醒:“你看,你一说去补课,就接连发生了不好的预兆。”

“…”难道不都是因你而起么?

临安更加幽怨了。

下楼离开,商策牵着她的手,继续一副为她好的语气:“趁着孩子父母还没见过你,电话辞了吧。”

“…”

“临安?”

“…再说我咬你啊。”

“对嘴咬我不介意。”

“…”刚刚还气势汹汹要咬人的兔子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嗯…先替自己默哀三分钟-_-!

补习地点在小萝莉的家里,临安乘公交找过去,在小区门外做了登记,再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公寓楼。

乘电梯到所在楼层,摁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陆老师?”

“…是。”临安视线越过他,悄悄往里打探,想要看到有女主人在家。

“请进。”男人转身,朝楼上唤了一声,“晗晗,老师来了。”

没有看到女主人的身影,倒是知道了这房子是复式。

下楼的声音很轻快,小姑娘先是往下探了颗脑袋,披散的头发顺势一滑,黑乌乌的似绸缎。从最后一个台阶上蹦下来,圆溜溜的眼睛对着临安:“你就是来教我的数学老师?”

临安微笑,伸出手去:“我叫陆临安,做个朋友吧。”

九岁的女孩子表现出了对漂亮姐姐的喜欢,柔-软的小手试探着握了上去:“我叫秦晗。晗是天刚亮的意思,我爸爸说我是他的希望。”

“陆老师,过来坐。”

临安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给她开门的男人从开放式厨房端了刚煮好的咖啡出来。见她愣住不动,秦晗拉着她,“老师,我爸爸煮的咖啡很好喝的,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