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的后车厢内,取出自己的行李箱,向后面也停好了位置的悍马车坚定地迈去。

她的背影,让他有一种预感,就像快要见到飞蛾扑火。

但是,除了焦虑,他好像什么都无法一样。

“呆哦,她说已经不是朋友,那就做情人嘛!”后座有道凉凉的声音,突兀响起。

“模样长得差不多,害我乍一看还以为是讨人厌的赵仁诚,才接触十分钟就知道,你比你哥木很多!”肖图连眼睑也不抬一下,继续闭目养神。

他很老实,才会不知所措。

“刚才那种情节,你就直接把她按倒在车座,不管要不要,来个法式热吻,也许就能搞定了!”真笨,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可以给后面那辆车里的人一个非常精彩的画面,居然活生生错过了,害他白白装睡了。

女人有时口味也很重的,温吞吞的真的只能等被发好人卡。

“她结婚了。”刚才,他真有这样的冲动,但是,他无法。

“大不了和我一样,先委屈一下做奸夫,再想方设法上位嘛!”肖图不以为然,伸了伸懒腰,“别人我不敢说,道德对我来说就是狗屎,就算‘猪’那时侯真的被你哥娶回去了,我还是会继续纠缠她,缠到她到老,到投降为止!反正,我的思维很简单,她就是我的,就算嫁了别人还是我的!”他有颗金刚心。

赵士诚愕然,他理解不了这种思维。

“不是喜欢她?不是担心她不能幸福?人生苦短,喜欢的话,就不择手段去抢,担心的话,她的幸福就由你来给!别到时候一切成定局了,才追悔莫及了,来唱能恶心死人的空留余恨!”肖图凉凉道。

赵士诚石化了。

去抢?他定定看向她把行李箱扔进了贺毅的后车座,一瞬间,竟真的有了这样的冲动与动摇。

回市区的路上,贺毅不断在思索,从他找到晓雯开始,到车祸的发生,这一切,真的太巧。

而且,调查员提过,有另一间调查公司同时在调查晓雯的行踪。

他越想越不对劲,那辆摩托车确实是蓄意的。

“是不是你?”一个电话拨过去,他劈头就问。

他的母亲贺兰女士估计还未起床,被他的电话一吵醒,火气很大,“什么事?”

“晓雯的车祸是不是你搞的鬼?”他直截了当质问。

“哼,我当什么事!”贺兰女士不屑冷讥,“原来那个路见不平的英雄,又来多管闲事啊!”

真的是她?他这算多管闲事吗?小时候,他的事情母亲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干涉,现在关系才稍有点好转,又变成这样!

贺毅忿忿,“你是法盲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在犯法?!”幸好晓雯怀疑是他,所以没有报警,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法盲?”贺兰啧啧称奇,冷嘲,“如果不是我的宝贝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如果不是我的儿子被几颗狐狸眼泪掉得脑袋又不清醒了,我至于去脑热到铤而走险吗?!”

“她不是狐狸——”贺毅低吼。

“你还在糊涂?你还要不要予问回来?!”贺兰女士骤地怒喝打断。

一句话,他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能动,接下来替晓雯辩解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要予问回来,杜晓雯的肚子留不得,不然一辈子都是个定时炸弹!”贺兰低声警告,“所以,你别插手,你下不了手的事,我来就好!”

他的声音干涩,“你别胡来!”

“那你想怎么办?让杜晓雯把孩子生下来?予问很骄傲,她受得了这种羞辱?你有信心、有把握能搞定予问接受你外面还有一个家?你最好不要给我这么天真!”贺兰咄咄道。

他无语,静默了好一晌,因为,曾经,他真的“天真”过。

“想想瑞瑞,你还有脸和外面的女人继续风花雪月吗?”贺兰说中重点。

这句话,让他很疼很疼。

“不管那个孩子生不生下来,我不会和晓雯在一起了。”他绷了脸。

瑞瑞死了,他怎么可能再继续和晓雯在一起?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记住,关于杜晓雯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我自有方法解决!现在你是罪人,和予问好好过日子,对予问千依百顺就是对瑞瑞在赎罪!”搁下最后一句让人压力很大的警告,贺兰果断就挂了电话。

一路上,贺毅的心情都很差,现在的他,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痛苦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左右都不是人。

他怎么让自己陷入了这么糟糕的境地?

在病房里,因为贺太太的恢复部分记忆,让他太过激动下有了很多的情不自禁,但是,有一部分的话,其实他也是故意的。

故意让晓雯死心。

这辈子,他是没办法了,无论那个小孩能不能出生,都必须得辜负她。

贺太太说的没错,是他伟大的爱情,害死了瑞瑞。

这种灰暗的坏心情,直到予问步向他的车。

“给,收到后备箱去!”敲敲车窗,她利落指指地上的箱子。

贺毅下了车,困惑的凝她。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是希望我回家吗?我把行李都收拾完了。”她淡声道。

回家?领悟话语里的那层含义,瞬间,他激奋。

“贺太太,欢迎回家!”他扬手,收拢臂膀,给她一记浓烈而窒息的拥抱。

她回来了!他和她重新要开始了,对吗?!

阳光灿然下,他把俊脸深埋在她的肩上,没有见到,她的一张丽颜,被他拥抱的那瞬间笼罩着冰冷的寒霜。

她吸气,他诱人性感的气味,满溢心肺,但是,她的心房每一下跳动都很慢很慢,充满了冷静。

终于,慢慢地,她把自己的唇角微扬,让自己冷硬的表情缓和下来。

她把他轻轻推开,朝他勾了勾手指,点点诊所里面,那等候着的长龙。

“我还得上班,如果有人愿意帮我,那么我可以早点下班跟你回家!”

“贺太太,还让我继续帮你工作?”懂了她的意思,贺毅笑了。

早点下班跟他回家,这句简单的话,让人听起来真暖、真怀念!

“不是要同甘共苦吗?”予问淡然反问。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他愉快点头,率先步入柜台内。

予问的眼眸,闪过微不可闻的讥诮。

如果杜晓雯知道她自己在那辛苦保胎,而他为了让她这贺太太早点下班,在这帮忙收银工作,不知道杜晓雯会不会伤心到想干脆自杀了断算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让他们这么早死!

“你和晓雯到底是怎么回事?”柜台内,予问在替客人找着炒票,头也不抬问。

这个问题,让他僵住了。

“我们......”他说不出来。

当他自私好了,她失去的记忆里,他不想在这部分添砖加瓦。

“只是普通朋友对吗?”一边忙碌地帮客人挂号,予问一边淡然帮他径自下定义。

正在惶恐胆颤的他,听到她的这一句话,犹豫了几秒后,硬着头皮回答,“是——”他心虚地埋首继续帮她整理钞票。

“分手后,你们一直没有联系,她大着肚子出了事,而你刚好在现场就顺便送她去医院,对吗?”她步步为营,继续问道。

“......是......”他背脊发麻,不得不说谎。

予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他,唇角溢开淡淡笑花,“我相信你!”

一个笑容,四个字而已,憾住了他。

她说,她相信他。

他渴望和贺太太重新开始,渴望她能忘记因瑞瑞而起的悲伤,除了这些,他内心真正最巨大的渴望,就是希望能重新听到她说信任他。

这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一念及,晚上将要和贺太太到来的温馨夫妻生活,他现在就充满力量!莎士比亚说,爱情是一朵生长在绝壁悬崖边缘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而对赵士诚来说,她确实就是那朵花,但是,想要摘取,他不怕辛苦,更不缺勇气,但是,代价是,先把他的原则抛掉。

肖图满不在乎的一句话,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早上到现在,赵士诚出神凝思,思虑飘忽的目光一再移向柜台内,那男才女貌匹配到不行的他们。

“二哥,吃点菜。”直到容华唤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只是,他继续盯着自己的碗筷发呆,食之无味。

“帅哥,谢谢你请客哦!”诊所内其他员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嬉笑着道谢。

今天的工作餐特丰盛,像过节一样,满满一桌的好菜,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是托了谁的福气。

大家都暧昧地看向予问,而女主角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碗中的白饭。

“贺太太,来,吃虾!”贺毅体贴地剥了一只大虾放进她的碗里。

“谢谢。”她的神情很淡,并且,假装没有见到赵士诚一直投射过来的目光。

一餐下来,从头到尾,她一直没有碰那只大虾。

赵士诚细细观察。

“我听贺毅说,问毅是我和他的心血,我下午想回公司看看。”放下筷子,予问宣布。

闻言,贺毅唇角轻扬。

“予问,你跟我来一下。”赵士诚也放下碗筷,不等有任何回应,他率先朝诊所楼上走去。

是的,他不想追悔莫及。

但是。

“贺毅,我请完假了,我们走吧!”予问却起身,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向门外走去。

赵士诚的脚步僵在楼梯口。

瞬间,气氛诡异,所有人都沉寂了,贺毅看了一眼赵士诚,没有多想,旋身就追了出去。

予问径自坐上贺毅的车,直到贺毅发动车子驰离了诊所,她也没有回头,更假装没有见到赵士诚也追了出来。

她不想和赵士诚谈话,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要走的这条路,义无反顾而粉身碎骨,他不需要谁的认同,不需要谁的掌声,即使,那两个月里,赵士诚给了不一样的她。

那样没有记忆的她,眉心不再是锁着深郁,笑容多了,甚至慢慢新奇的觉得撒娇也是一种乐趣,那样的她,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是二十岁的她也不曾有的样子。

但是,她现在必须戒掉,软弱和依恋都必须割舍,即使往后她的悲喜,没有人能分享。

到了公司,助理已经迎了过来,神色有点激动。

她坐在办公室内,在贺毅面前,露出有丝茫然的神情,“我不太懂这些。”她把文件推开,一副有点烦躁的样子。

“没关系,如果你做错了抉策,我帮你善后就好!”贺毅耸耸肩膀,笑得洒脱。

以前问毅的每一个策划案、每一个广告片都是他来制作,贺太太亲自把关所有策划,现在只要贺太太肯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是吗?!”她冷哼。

“你尽管当玩票好了,如若真有什么事,我来顶着。”他没有注意到她低敛下的冷光,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

“那好吧,方助理留下,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开始先熟悉一下公司。”她靠向老板椅,天生的气势隐露。

一个下午,因为她的归来,公司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团。

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内的贺毅,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对面的办公室,主管们忙碌的进进出出,不是开会就是汇报业务。老板椅内的她,完全的女王作风,犀利到说一不二,比起以前,现在的她简直孤行己见,刚愎自用,害得属下们的压力都超负荷,战战兢兢。

他不喜欢女人太强势,他更不喜欢她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他趴靠在桌上,瞅着对面的一幕,竟情不自禁的发笑,心中竟觉得无比踏实,有着淡淡的幸福。

临下班前,他通过助理要到了她今日的工作成绩,但是,一看,他呆住了。他的所有决策,几乎都做的一塌糊涂,生嫩稚气像刚毕业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新人,相当没有水准,很失她以往的精炼。

而他能做的依然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

晚上十点。

她洗完澡,把空调打到舒适的温度,掀开被子上床,但是床头灯依然亮着,她坐在床上尚在仔细研究这三个月内公司的财政报表。

财政报表显示,这三个月里,无论业务还是财务,公司都很稳定。

贺毅维持的很好。

她正准备翻页的动作一顿,因为房门被推开,右侧的空床位一陷,被某人大喇喇占据。

属于男性特有的气息入侵,一双臂已经缠上她的腰,予问僵然,颦了眉头。

贺毅穿了一件V领的白色T恤,敞露出一小半部分的胸膛,缠在她怀里,支着胳膊对她笑的样子,说不出来的率性、性感和慵懒。

“还在忙?”他用脚磨了磨她的小腿,挑逗的意味极浓。

而她仅只掀了一下唇,“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被如此不客气的一质问,他却仅是挑了眉,“贺太太,我孤枕难眠,想抱着你睡觉。”

她眉头颦得更深了,准备搬回家住的时候,她并没有深虑到这点,毕竟她和贺毅以前都是分房而睡。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她断然拒绝,吐出的话语更是毫不思考,简明利落。

但是。

“不,你习惯的,我们以前就是睡在一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没有说谎,他们长达半年的同居时间,他们都睡在一起,甚至之前的恋爱,有时候是他到她家过夜,有时候是她留在公司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

他继续一副叫人气结的轻佻,“贺太太,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点记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贺太太,你以前可是床上运动很黄很暴力,很喜欢嫖......我!”他痞笑。

被挑逗得她,依然脸不红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