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就是那个救过我的少年?”

“是,我就是那个少年。”

玉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傻傻的看着他的手腕,“那…你为何用东西把它遮起来?”

文昭凌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这颗痣一直被仲和嘲笑,我便用白粉遮了,你若仔细闻闻,我手腕上可还有脂粉的香气呢。”

玉枝莞尔,随即又觉得奇怪:“叔叔为何要嘲笑你?”

文昭凌的脸色变的越发尴尬,咳了一声,“他说…说像是女子的守宫砂一般…”

玉枝愣了愣,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不知道文昭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文昭凌被她笑得更加觉得难堪,干脆拉过她凑近自己,堵住了她的唇。玉枝一下子透不过起来,吱吱呜呜的嚷了几声,文昭凌这才放过了她,自己也有些喘息:“还敢笑我?”

“不,不敢了…”

玉枝心里突然感到极大的满足,想到自己跟他之前就认识,还一直被他记挂着,便觉得四肢百骸都充实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的漾开了笑意。文昭凌仍旧有些尴尬,玉枝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怎么也看不够,好像第一次觉得他这般好看一样。

文昭凌总算恢复了常态,把她往自己胸前拥了拥,“玉枝,你今日突然跟我说这话,是不是季礼跟你说了什么?”

玉枝唇边的笑容僵住,摇了摇头。

“你不说便不说吧,我也不问了,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

文昭凌的话轻柔温和,还带着一丝笑意,玉枝却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一直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一直等着自己。她侧头靠着他的肩,低声问他:“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文昭凌失笑:“告诉你什么呢?是救过你,还是一直看着你?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在你认识我之前先认识了你而已。”

玉枝抱紧了他的脖子,“伯玉,我如今倒是很庆幸嫁给了你。”

文昭凌皱眉,“听你这语气,似乎原先不想嫁给我?”

玉枝老实的承认:“的确是不想,我不认识你,文家又是复杂的大家族,心中自然是忐忑的。”

文昭凌叹了口气,揽紧了她,“玉枝,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与你在一起便好了,不过能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最好。”

文昭凌漆黑的眸子里光芒幽深,听了玉枝的话却又晕开了一丝暖意,“玉枝,你可相信我?”

“相信。”

“有多相信?”

玉枝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文昭凌垂着眼抿着唇,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见他神情这么认真,玉枝自己也认真的想了想,“我虽然不能保证说现在就什么都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坏事,更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

文昭凌抬眼看她,眉眼带笑:“这便够了,你能相信我这点就够了。”

玉枝摸了摸他虽在笑却还轻轻蹙着的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文昭凌扯下她的手握在手中,“你可还记得你那天在后面的柜子里看到的账册?”

玉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背后的柜子,“记得,怎么了?”

“你知道那是记什么的账册么?”

玉枝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猜想那上面记的是文家的财务吧。”

文昭凌犹豫了一瞬,开口道:“那不是文家的财务,那是经商收入的账册。”

玉枝有些不解:“经商?谁经商?”

文昭凌墨玉般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我。”

玉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可是…可是父亲他不是…在朝为官…”她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

文昭凌朝她安抚的笑了笑,“玉枝,你不要慌,此事还无人知晓,除了我和顾叔叔还有我叔叔之外,便只有你一人知道了。”

玉枝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问自己信不信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伯玉,你为何要偷偷经商?”

“以前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却觉得这样的做法再对不过了。”文昭凌握紧了她的手,唇边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玉枝,我很想给你那种简单的生活,真的。”

28

执子之手 ...

玉枝在明月庵生活的那五年里,早就习惯了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日子,对她来说,一盏茶,一本书,便可悠然过一天,若是还能有心爱之人相伴,那便更是幸福了。而文昭凌现在却给了她这样的许诺。

成亲这么长时间,玉枝是第一次跟文昭凌说这些体己话。对于文昭凌说想给她简单的生活,她除了感动,已经没有其他言语。

虽然她心里知晓文昭凌给她的这个承诺是认真的,可是她也明确的知道文昭凌说的很难实现。但是即使如此,有他这话在,也觉得足够了。

文昭凌自己也是心潮澎湃,他一向情绪不外露,却在对玉枝说了这番话后难得的激动起来。这是丈夫对妻子的承诺,终此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握着玉枝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将她拥紧了些,“玉枝,我觉得很满足了。”

玉枝在他颈窝蹭了蹭,“我也是。”

文昭凌感受着她浅浅的鼻息喷在自己颈边,脸色微红,心中一荡,垂头看向玉枝的脸,却对上一双如水翦瞳,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又赶紧移开,只留给他一个红通通的侧脸。

文昭凌心中柔软,情愫蔓生,但是这里是书房,他还是要克制些。不过这佛经却是怎么也抄不下去了。

他合上佛经,扶玉枝站起身来,笑了笑,“先不抄了,我去喝口茶。”说完起身出门,朝正屋去了。

玉枝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书桌上的茶壶,有些莫名其妙。

等回到正屋,文昭凌果然在喝茶,手中茶盏放下,唇边却还沾着一滴茶水。玉枝见到,微微一笑,走过去用指腹替他拭去,手指触到他的唇瓣,却觉得热度惊人,下意识的要收回手,文昭凌又一下子捉住了不松开,反而还将她整个都圈在了怀里。

“玉枝,你我虽是夫妻,却还有名无实,为夫觉得甚为不甘。”

玉枝错愕的仰着头看着他,“你…”她咳了一声,脸又红了,“伯玉,你又来了,这可是白天。”

文昭凌垂头搁在她肩头低笑:“是啊,时间怎么不过的快些呢。”

玉枝缩了缩脖子,“晚、晚上也不行。”

“嗯?为什么?”文昭凌抬起头盯着她,“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么?”

“我…我…”玉枝结结巴巴,始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害怕。

文昭凌抿唇而笑,“既然白天也不行,晚上也不行,那我还等什么呢?”

玉枝一愣,人已被他腾空抱起,直往房中走去,文昭凌将她放到床上后,又回身给房门上了闩。

玉枝看着他走近,紧张的低嚷:“你、你别急…”

文昭凌坐在床头看着她,见她这害怕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吓着你了?”

玉枝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火爆脾气也上来了,立即捶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吓我!”

文昭凌捂着胸口闷哼:“被你打伤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玉枝这才想起来他身体不好,赶紧又上前询问:“真的要紧么?你没事吧?”

文昭凌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旌摇荡,垂首便覆上了她的唇。玉枝一下子没稳住,顺势朝后仰倒在床上,文昭凌趁势压了上来。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过自然,等两人反应过来之时都有些惊诧,文昭凌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再度堵住了玉枝的唇。

人与人之间的亲近若无情感便是累赘,但若是有了情感便是如鱼得水。玉枝此时便是这样的感觉。现在真正确定了心意,拥着文昭凌便觉得幸福感充实的简直要从胸膛溢出来一般。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好像拥着一个人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文昭凌微微抬起头,看到玉枝双颊眼红,眼神迷离,知道她已然情动,自己便再也难以把持,唇贴上她的颈边,轻轻的吻着,一点点蔓延到锁骨和胸口,手也不再停顿,覆上她的腰际去扯她的腰带。

玉枝浑身软成了一滩水,脑中昏昏沉沉,却赫然想起出嫁前姨母交给她的嫁妆画,越想越觉得羞赧,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文昭凌的脸。等到自己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简直羞愤的要钻到被子里去。

文昭凌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却随着肌肤的摩擦渐渐有了温度,甚至还越来越烫。玉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脊背,脸埋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文昭凌的手沿着胸口一路往下,到小腹时,玉枝一下子想起什么,连忙抬手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喘着气道:“别,我想起…还有婆母给的那白绸…”

文昭凌愣了愣,眼中情|欲稍退,忍不住失笑,“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

“那个,是婆母在洞房之夜交给我的。”

文昭凌抿了抿唇,忽而飒然一笑:“管它的!”

“啊?”玉枝惊讶的看着他,“不管它?”

文昭凌凑到她颈边吻了吻她的耳垂,“嗯…不管它…”

玉枝忍着麻麻痒痒的感觉推了推他,“万一婆母追究起来怎么办?对了,我们还不能圆房。”

文昭凌有些气恼的攀上她的左胸,玉枝顿时呻吟了一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玉枝,你怎么有这么多顾忌?”文昭凌拥着她低叹:“果然还是两个人过日子最好。”

玉枝也跟着叹息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嗤…”文昭凌闷笑,“你也是想圆房的是不是?”

玉枝脸红的可以掐出水来,吱吱呜呜的道:“才…才没有…”

文昭凌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真是为难,又想碰你,又不敢碰你。”

玉枝一愣,“嗯?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不管它…”说到这里,她猛地住了嘴,因为这话实在像是在邀请。

文昭凌笑了笑,“我是想不管它,可是我怕你在我娘那里难做。”

玉枝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有些感动。她拥着文昭凌,感到他浑身的热度,咬了咬唇,小声问了句:“你…难受么?”

“嗯…”文昭凌哼了一声:“很难受。”

玉枝又咬了咬唇,干脆的闭了眼,“那…那就不要管它了!”

文昭凌怔住,撑起身子看着她的脸,那神情分明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笑起来,“玉枝,你可真是…”

玉枝微微睁开一只眼,“我真是什么?”

文昭凌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含糊不清的回答:“真是惹人怜爱…”

玉枝眼睫轻颤,脸又红了。

文昭凌这次似乎真的不打算再压抑自己了,手在腰间一扯,自己的外衫也脱了,里衣半敞,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胸膛。玉枝的手穿过里衣抚上他的背,感到他已经有些发汗,正要问他有没有关系,文昭凌的手已经从腹间往下移去…

玉枝心中一慌,差点叫出声来,门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呼声:“大哥,大哥,你在不在?”

床上的两人一愣,文昭凌有些颓然的收回了手,闷声闷气的道:“白日宣淫果然不是正道。”

玉枝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文昭凌见到她笑,又要凑上来堵住她的唇,门外的唤声却又大了些:“大哥,大哥你在不在啊?”

玉枝推了推他,“阿芹这么急着叫你,肯定是有急事,去看看吧。”

文昭凌叹了口气,不甘不愿的起身穿衣。玉枝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自己衣不蔽体,赶紧用手掩上。一抬头,对上文昭凌漆黑的眸子,“白天不行,那就晚上。”

玉枝垂头扣衣裳,就当没有听见,只是耳根处都泛红起来。

可能阿芹在外面等不及了,又开始唤玉枝:“大嫂,大嫂你在不在?”

玉枝听到她唤自己,穿衣裳的动作又快了些。文昭凌已经先一步穿好衣裳去开门了。

门外阿芹总算安静了。玉枝穿好衣裳,还不忘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脸色正常才走了出去。一出去,阿芹就紧张的扑到了她跟前,“大嫂,怎么办,季礼哥哥走了。”

“什么?”玉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文昭凌,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听阿芹说是刚刚走的。”

玉枝皱了皱眉,其实她也该想到的,今日说了那番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阿芹焦急的看着玉枝,“大嫂,你不是跟他认识么?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吧?去把他找回来吧。”

“阿芹!”文昭凌重重的叫了她一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些话成何体统?”

阿芹看了他一眼,没有像往常那样顶两句,反而垂了头,一言不发。

玉枝见了有些不忍心,其实在她看来,阿芹跟季礼若是没有身份上的阻碍,倒也不失为一对佳偶。只是可惜,门第之见自古有之,文家这样的家庭,纵使阿芹是个庶出小姐也绝对不可能嫁给季礼这样的男子。

三人谁都没再说话,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阿芹突然开口道:“其实我是来通知你们另外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