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娇花般的模样,如果忽略她高高在上的挑剔目光,算是叫人觉着顺眼。

“你就是安平县主?”

雅郡主上下打量阮沁阳,本以为只是小有姿色,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模样,也怪不得鹤郎邀请。

“还算个人模样。”

阮沁阳眨了眨眼,学这着她的模样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郡主彼此。”

雅郡主一愣,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敢那么不客气,当即便想叫婢女掌嘴。

楚媏咳了声:“郡主过来有何事?”

按理说郡主的封号比县主大,但这贵女封号划分,又不是高一级就能为所欲为,阮家风头正盛,现在又加上一个楚媏,雅郡主哼了声。

“你们你太佛寺做什么?是不是知道鹤郎在佛寺作画,特来他眼前。”雅郡主的视线特意扫过楚媏,娇俏地翻了翻眼,像是嘲她的长相,就是在临鹤面前晃多少眼,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楚媏:“太佛寺大门打开,我们来上香怎么就是特意为了临鹤,雅郡主非说这般结仇的话,怎么不干脆把这佛寺包下来。”

太佛寺不是一般小寺庙,赵思葭虽是郡主,也没那么面子包下来。

“不是刻意,怎么会一同上山?”

“恰好碰到还不行?”

“当然不行,碰到也该绕着走。”赵思葭不跟楚媏辩,看向阮沁阳,“你别以为鹤郎邀请你,就自以为自己形貌昳丽,他最近都是画鸟雀虫儿,大约是你与它们相像,才叫鹤郎想画你。”

“并非如此。”

临鹤被拒,打算亲自邀请阮沁阳,刚来便听到了雅郡主的这番话,“一年前我觉得人物已无可画,才沉迷于山水之间,但见了安平县主,才觉之前是我狭义了,不是人物已无可画,而是我未遇到想画的人。”

临鹤目光柔和,眼里满是期待欣赏。

阮沁阳闻言扫了楚媏一眼,见她神色无变化,就猜到临鹤估计常这般说话。

“鹤郎!”

雅郡主没想到临鹤会这般追捧阮沁阳的容貌,气得脸蛋涨红,“她哪有你说的那般美!”

“郡主,在下每次邀画说得话都出自真心。”

临鹤的眉心微拢,俊美的面上浮现一丝怒容,似乎不高兴雅郡主质疑他对美的判断。

雅郡主目光扫过几人,阮沁阳和楚媏,视线着重在阮沁阳停留:“本郡主记着你了!”

说完跺脚就走,衣袍掀起,绯色花瓣散落。

这场景叫阮沁阳多看了几眼,她还说怎么没人撒花,看来雅郡主在外头等待的途中,就叫婢女在她的拖裙上布了花瓣,旁人步步生莲,而她就是衣带香花。

“赵思葭好没道理,你又没说什么。”

楚媏瞟了眼临鹤,这罪魁祸首面色淡然,没半点愧疚。

临鹤注意到阮沁阳抬手时手腕露出缠枝花,碧叶青翠,花蕊鲜嫩,图画与她手上涂得蔻丹相映,一双柔荑就如同盛放的花儿,眸子微亮:“安平县主擅长作画。”

“跟临公子相比算不上擅长,只是爱好。”

“不知安平县主愿不愿看一看在下的画作?”临鹤认真道,“在下与郡主说得话句句诚恳,在太佛寺在下已经画了无数的花,总觉那些花图缺了画魂,今日见到安平县主,堵塞停顿的想法瞬间通透。”

人都那么说了,不看似乎太不近人情,再者她也好奇临鹤的画作是个什么样子,他师傅梅松林的画侯府倒是收了几幅,幅幅价值千金。

不过来佛寺总不能不拜佛。

阮沁阳先和楚媏去了佛堂,拜了佛陀上了香油钱,求了平安符。

“是不是要问姻缘?”见阮沁阳要求签,楚媏玩笑地道。

阮沁阳摇头又点头:“我在家时每次上山礼佛求签,都不忘问姻缘,每次都是上上签,说我一定觅得如意郎君,旺夫兴家,多子多福。我现在要问这让我多子多福的如意郎君,到底多久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也还算是问姻缘。”

说道婚事,女儿家都是含羞带臊,楚媏虽然不是那类羞羞怯怯的姑娘,但也不会像是阮沁阳这般大大方方,连姻缘签都求了许多次。

见她那么漂亮还那么愁嫁,楚媏本来没求签的意思,也跃跃欲试的求了根。

——双眉不展几多年,今日遇时别有天;桃李春深重烂漫,芙蓉秋景正鲜妍。

巧了,两人的签文一致。

一看就是上吉的签,拿去解签:“红鸾星动,机缘巧至。才子佳人,劝君把握。”

阮沁阳:“恭喜媏姐姐。”

“同喜同喜。”

见阮沁阳笑得心满意足,楚媏也眉眼带笑。

求了签,阮沁阳跟楚媏一同去看画。

临鹤久候多时,见着楚媏笑容满面,见到他还露出了唇角的梨涡,轻咳了声:“栖霞郡主笑得如此灿烂是求了好签?”

“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你说是不是好签。”

楚媏见他没嘴毒,就回了他,本以为他会说声恭喜,没想到他“哦”了声,就请着阮沁阳看画,视线彻底没往她的方向动过。

楚媏早就习惯了,摸了摸发上的簪子,也走上前看画。

不得不说,临鹤的画受追捧是有缘由的,他的确有双发现美的眼睛。

画技巧夺天工,却不烂俗卖弄技巧,画中有意,灵气逼人。

说他的画写实也写实,只是同样的山景,他与旁人看得角度不同,他的眼中的景传到他手中的笔,画出来物美的惊心动魄。

阮沁阳本来没什么兴趣,但见了这些画,却是好奇能成为临鹤画中的画魂该是什么样子。

阮沁阳不是游移不定的人,既然觉得有趣,就应下下来。

“只是今天不早,我们改日再约时间。”

“自然。”

达成心愿,临鹤笑如春风拂面,精雕细琢的玉颜容光更盛,叠手行礼,十足的诚意。

看过临鹤的画,再去佛寺的后山赏景别有另种韵味,阮沁阳跟楚媏闲逛了会,楚媏看了看天色:“我二哥怎么还不来,叫他过来接我们回去,他不会忘了?”

“煜亦不来,我送你与安平县主回去。”

“你肯下山?”楚媏挑眉,虽然觉得临鹤这不是为她,但还是觉得新奇,他不爱待家,画起画来经常把太佛寺当家住。

“我原本打算打算回家,到了山脚被栖霞县主叫上来,栖霞县主贵人多忘事。”

楚媏冷哼,什么她叫上来,明明是他见色起意,跟着阮沁阳上山。

说曹操曹操到,楚媏才说,片刻僧人就来传话,说楚瑾到了。

虽然人来了,但临鹤还是要下山,就与她们一同过去。

楚瑾在厅内等着,听到动静,起身接人,可这抬眼第一瞧得不是他家妹妹,也不是最高的临鹤,而是站在最侧的阮沁阳。

阮沁阳原本就好奇楚瑾模样,只是不好与楚媏说,睁大了眼睛,两人视线一对,彼此多看了两眼。

楚瑾的长相不同临鹤恍若精雕细琢般精致,虽然也是面白,但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更为英气,也更为符合阮沁阳的喜好。

“二哥你怎么才来?”

此刻的确有些晚了,外头晚霞漫天,一层粉霞叠着橙霞。

楚瑾目光艰难的从站在霞光中的美人上移开,对楚媏回了声:“抱歉。”

楚媏:“…”是山路太抖,把她二哥的脑子震傻了?抱歉个什么劲。

让楚媏觉得惊异的还在后头,下了山不必下人动手,她二哥竟然给她打起了帘子。

“既然你有心认错,我就不与你计较。”

楚媏颇为大度,钻进了车里,阮沁阳随在其后:“多谢…”

见楚瑾目光灼灼,阮沁阳的视线又与他多对了两眼,想了想求得那签,好事将近,竟然近得那么快?

上了马,虽然隔着帘子,楚瑾还时不时回头,倒是明白了他妹为什么费力布置马车,原来是为了阮姑娘。

临鹤见他回头,也回头看了眼:“栖霞原本的马车呢?这马车布置的花里花哨,你也瞧着难看?”

“我瞧着倒好。”楚瑾斜睨了临鹤一眼,“你那双发现美的眼睛被夕阳糊住了?”

临鹤:“…”

郡王府的马车进了城不久,阮晋崤也恰好接了阮晋砚到府,听闻沁阳去了太佛寺,没换衣裳就打算去接人。

阮晋砚也想去,自然被拒绝了。

“姑娘回来了!”门房急急忙忙通报。

阮晋崤才上马又下马,到了将军府大门,就见他的沁阳下车,而车边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打帘,一个正与她说话。

而他的沁阳唇角微扬,眸灿光漾漾。

作者有话要说:硬是写到了大哥出场!

抱怨

临鹤与楚瑾玉树兰芝, 单个站着就是吸引视线的发光体,而现在一起站着, 还有阮沁阳在中间。

夜幕皎月, 熠熠生辉, 也不过他们这般。

下人们被惊艳地挪不开眼,却不敢多说, 但站在阮晋砚旁边的孙小胖,圆眼瞅了这个又瞅了那个:“也太好看了!砚弟, 这些都是你哥哥?”

阮晋砚茫然, 但却认识楚媏,想着他们该是楚家人,行了一礼。

孙小胖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

楚媏瞧见了在门口站着的砚哥儿和孙小胖,见他们衣服相似, 脖子上挂着一样的圈珠,还顶着差不多大小肚子, 略惊奇:“沁阳,你有两个弟弟?”

“楚御史。”

不等闲人继续闲谈,阮晋崤上前先与楚瑾打了招呼, 看向一旁的临鹤。

阮沁阳跟临鹤已经说好了画画的日子, 直接走到了阮晋崤身边, 阮晋崤身体一侧,将她挡在身后。

“在下临鹤,见过阮大人。”

临鹤拱了拱手并不多话。

阮晋崤淡漠的视线扫过他那张白的发光的面皮,又看向了楚瑾。

楚瑾虽目光收敛, 但余光总是忍不住想瞟阮沁阳,只可惜她被阮晋崤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只能看到她鸦黑的青丝,还有别在发间那朵盛放的芙蓉花。

“多谢栖霞县主送舍妹回家。”

阮晋崤如寒潭般冰冷淡漠的嗓音教楚瑾回了神。

楚媏:“不必多谢,我与沁阳相投,日后会经常游玩,说不定哪日就要麻烦到阮世兄。”

闻言,临鹤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楚媏,他感觉得到阮晋崤的不好相与。常画人物丹青,他擅长琢磨人的神态,阮晋崤这模样看着冷静,但却像是有只野兽困在心中蠢蠢欲动,他不高兴阮沁阳与他们回来,连带着把楚媏也划分为厌恶那一类。

可楚媏却不觉,竟然还能笑眯眯的让人家多多关照。

“时候不早,阮大人、安平县主,我们先告辞了。”

临鹤拱了拱手,说了阮晋崤最想听得话。

楚媏本来还想跟砚哥儿说几句,但临鹤说了走只有先走。

离了将军府,楚媏不由道:“沁阳的大哥好护妹妹,我上次见他,还想着长相冷峻的男子笑起来可以那么如沐春风,今天因为多了你们,就只看到了冷脸。”

“那冷脸也对你。”见楚媏把自己划开了,临鹤没想到她那么不懂看脸色,轻哼地说道。

“早知道就不要你们送了,不对,应该是不要临鹤你碍眼,若是只有我二哥应该无碍。”

她们这些世家贵女,出门回家自然是有兄长护送,十分正常,估计阮晋崤看到临鹤这个外男不高兴。

临鹤再哼一声,挥动马鞭直接打马先走。

见他的背影,楚媏撇撇嘴,她就知道他只想送阮沁阳,这都还没到郡王府,面子都不做下就走了。

临鹤走了,楚媏才察觉她二哥一直沉默。

“在都察院有人找你麻烦,还是遇到了什么头疼的案子,怎么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楚瑾摇头,阮沁阳的模样在脑中挥之不去,特别是那双与他对视几次的清亮眸子,熠熠生辉,在他脑海里发着光。

“你与阮姑娘怎么想到去太佛寺?”

在路上听到临鹤要为阮沁阳作画,她们上山难不成为得是临鹤?

楚媏扫了眼二哥,这人怎么越发越怪,她早上去的时候不问,现在都要到家了,问她为什么去佛寺。

“自然是上山礼佛。”楚媏没好气地道。

楚瑾咳了声,也觉得自己问得没道理,但却想多知道些关于阮沁阳的事。

“都做了些什么事?”

去佛寺还能做什么事,当然是拜佛吃斋菜,说到这个楚媏想起自己求得签。

因为意头好,她跟阮沁阳都买了抽到的签。

楚媏拿了她的签给楚瑾看,跟他说了签文,“得催着娘给你找媳妇了,要不然有你挡着,长幼有序,我红鸾星动也不能嫁。”

那么想想,她跟阮沁阳真是相似,抽到一样的签文,也有一个挡在前面的哥哥。

而楚瑾听到了阮沁阳也是一样的签文,心中小鹿猛跳了几下,她抽到红鸾星动的签,就与他见了第一面,这多妙的缘分。

“累吗?”

多余的人一走,阮晋崤转身神色也柔了下来,“出门怎么不与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路算平坦不怎么累,”阮沁阳心情不错,笑眯眯地道,“今早哥哥你没走多久,媏姐姐突然叫我出门,来不及与你说,不过就是你在我也不会叫你接。”

阮晋崤忙成这般,早晨还不舒服,她自然不会想还叫他策马出城,“你公务繁忙,而且不是还要接砚哥儿。”

说着,阮沁阳咧嘴把旁边的砚哥儿抱了起来。

一抱,阮沁阳就“哎呦”叫了声。

“怎么一天不见,我家读书人就胖了那么多。”

“砚弟不是摇头晃脑的读书,就是站着不动的写字,饭有吃得多,可不是要胖。”孙小胖与砚哥儿相处了几天,学会了他一本正经的态度,此时皱着眉,严肃地跟阮沁阳讨论砚哥儿的健康问题。

砚哥儿是读书人,不爱与人争吵,戳人短处,可此刻他真想掀开孙小胖的衣裳,让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肥肉。

“蔚哥说得是极,只会读书要不得,身体健康更重要。”阮沁阳回道。

“阮姐姐十分有趣,但砚弟却闷得紧…”

阮晋砚听不下去了,借着大哥把他从二姐的怀里抱出来,视线高了一截,朝着孙小胖道:“赟蔚,你该回府了。”

孙府的下人在一旁等着呢,闻言趁机劝小少爷,有话可以明日再说。

送走了孙小胖,阮沁阳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怀抱,也不知道阮晋崤什么时候把砚哥儿抱走的。

靠近阮晋崤,阮沁阳捏了捏砚哥儿的脸:“离开二姐的第一夜,是不是哭着入睡的?”

砚哥儿脸红红:“我原本也没跟二姐住一间院子。”

那么说却没直接否认阮沁阳的话,想来在书院的第一夜的确睡得不踏实。

阮沁阳心疼地亲了亲他,砚哥儿没避着,脸蛋被亲个正着,脸通红的往大哥的怀里躲:“不是说好了,我长大了,二姐不能再亲我。”

“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阮沁阳笑着去翻砚哥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