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杀了他心爱的女人, 如今面对他,竟然不是在害怕,而是用她那双眼睛认真的告诉他,她想要他。

想要这世上只有他们。

得到这个认知, 赵崤嘴唇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居高临下地看着该死的阮沁阳。

“怎么想出来的话?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

“哥哥…”

赵崤走得太近, 阮沁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真的有人不用动手, 光是气势就能让人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阮沁阳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疼倒是不疼,只是阮沁阳吓了一跳,急促惊叫了声,半晌才撑着胳膊仰头看着没走开,静静站在她面前的赵崤。

从下往上看,他眼睫很长很浓,像是一把黑色的扇子,更衬得他眸光幽深冰冷。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赵崤,总让她怕不起来。

心里就好像有一道声音在一直告诉她,这样的男主不过是表面,只要是她的话,很容易就能剥开他外壳,很容易就能获得他炽烈的爱,让他跪下求着她赐予他同等的爱意。

阮沁阳轻咬了唇,泪光闪闪:“哥哥你当了我十六年的哥哥,我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阮姀与我长得几分相似,你才对她好的是不是?”

因为阮姀长得跟她相似?

赵崤没听过这般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我不是你哥哥。”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哥哥,这辈子都跟我密不可分的哥哥。”

阮沁阳有气无力,连抬头又快没力了,却锲而不舍地挑衅赵崤。

赵崤弯下身体,突然捏起了阮沁阳的下颌,他手劲不小,手指就像是冰冷的铁具,夹着阮沁阳的脸。

骨头勒紧的感觉让阮沁阳清醒了不少,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主,阮沁阳背后沁了一层汗:“哥哥,我疼…”

赵崤嗤笑,手加大了力气:“你先是用鞭,然后用了蜡烛,还用了匕首,姀儿的小腹和大腿都有你的刺痕。你把她逼进了水里,打捞上来已经没了人形。”

赵崤的语调不高,一字一句地阐述阮沁阳的恶行。

阮沁阳身体颤抖,不只是因为疼,还因为赵崤描述的画面。

虽然这是一本无脑虐爱小说,但把恶毒女配写的也太坏了吧,原主是有S癖好吧,把女主弄成那么个样子。

“那不是我。”

阮沁阳的下颌被赵崤掐住没办法摇头,眼中的泪花化成了水珠从眼中滑落,阮沁阳可怜委屈瞧着赵崤,“哥哥,那不是我,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做那些坏事的不是我,是另外的阮沁阳。”

另外的阮沁阳?

赵崤松开了手,只是下一刻指尖顺着阮沁阳的脸颊往上,粗粝的指腹沾上了她的泪水,一直停留在她的眼上。

阮沁阳整个人就像是定住,不敢眨眼,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了赵崤的指尖。

“真想把这双眼剜出来。”

“啊…”

眼睛猛地刺痛,求生欲涌上来,阮沁阳拼了命的闭着眼退后。

眼球火辣辣的疼,她刚刚清晰的感觉到了赵崤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眼球,粗粝尖锐手指。

阮沁阳紧紧闭着眼,手指触碰自己不断往外涌液体的眼角,温热的触感让她分不清流出来的是血还是眼泪。

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幸好只是因为闭的太狠,刚睁眼的时候视物模糊了,眨眼缓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瞎,阮沁阳深吸了一口气。

原主讨嫌成那样,一开始都没被挖眼睛,她竟然比原主还可恨,跟男主见第一面没说几句话就差点成了瞎子。

赵崤并没有继续伸手,只是低眸看着自己手指,阮沁阳的角度看过去,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疑惑的神情。

只是眨眼再看,那种情绪就没了。

快的让阮沁阳觉得自己是眼花,那双眸子怎么会有除了冰冷以外的情绪。

“疼…”

见赵崤发现她的视线看向她,阮沁阳捂着眼睛细碎地喊疼,眼泪从纤细的指缝中流出,阮沁阳不用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可怜的很。

只是赵崤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甚至懒得弯腰,抬脚用脚尖点起了她的额头:“你最好先适应,姀儿在你身上受得疼,我会一点点在你身上讨回来。”

阮沁阳抽泣着看着他,深深觉得自己贱,赵崤都这样了,她竟然心里恨不了他,内心就像是有一股情绪在隔绝恨意,告诉她,赵崤对她不该是这样。

“如果哥哥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害她的不是我。”阮沁阳红肿着眼睛,认真地告诉赵崤,“我不是那个阮沁阳。”

这是阮沁阳第二次说她不是她。

赵崤扯了扯唇,脚尖猛然发力,阮沁阳往后仰倒,头接触地面,有地毯倒是不怎么疼,只是一直精神紧绷加上饥饿,那么一下天旋地转。

眩晕的感觉让阮沁阳格外的舒服,她终于可以靠晕倒逃避这现实恐怖的一切。

青纱云幔,金钩流穗。

阮沁阳再醒来,看着帐幔呆愣了半晌,回忆起晕倒前的一切,她这是还活着。

“姑娘醒了?”

小梨上前见阮沁阳睁眼,连忙倒回架子旁,洗了热帕递给她,“姑娘擦擦脸吧。”

阮沁阳道了谢,只是帕子刚碰到脸上就觉得疼。

照了镜子,果真下颌被赵崤掐出了青色的指痕,在白皙的脸上就像是两道伤疤,而眼睛红肿,卧蚕整个凸了出来。

见阮沁阳坐在镜前沉默,小梨觉得她的背影格外的孤寂可怜,眼眶忍不住红了红。

她一直听其他人说阮沁阳是个坏人,但这几日相处却不记得她是坏的,不止不坏还很好相处,朝她笑的时候美极了。

“管事备了热水,姑娘你醒来就能沐浴了。”小梨想起了这几日阮沁阳期待的事,说出来想让她开心。

果真听到能沐浴,阮沁阳立刻从镜子前移开了视线。

她这几天虽然用水擦拭了身体,但是跟真正洗澡怎么可能一样。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她至少是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死。

邋里邋遢比要她命还折磨人。

“衣服也备了吧?”

小梨点头。

热水送入木桶,阮沁阳均出一盆先仔仔细细的洗了头,把湿发暂时盘起,才踏入了桶里。

水波荡漾,阮沁阳低头看了眼平坦了的肚子。这身体的底子一般,饿了那么多天肚子虽然平了,但是厚度还是看着心烦。

用手掐了掐,也不是骨架的问题,估计原主平日坐太多,把腰囤粗了。

沐浴完小梨送上了膳食:“虽然是清粥小菜,但比之前的已经强多了,奴婢看着小厨房的人盛的,都是干净的饭菜。”

“小梨你对我太好了。”

小梨不是原主的丫头,而是皇子府的人,只是指派到她这里监视她,气性差一点的丫头趁机折磨她出气都可能,但是小梨却给她送包子送干净水,尽力的对她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她。

小梨被夸得圆脸通红,小声呐呐道:“奴婢只是觉得姑娘不像是坏人,所以想帮帮姑娘,但奴婢没用也帮不了什么。”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阮沁阳扫过桌上的食物,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些东西撤下去吧,我不想吃。”

“这怎么行,姑娘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再不吃身体哪里挨得住?”

阮沁阳摆了摆手,旁人死之前想要吃得饱饱的上路,但是她不那么想,如果快死了,那她还是少吃一点,死之前腰更细一点更让她快乐。

头发晾的半干,传唤她的下人就来了。

阮沁阳低头看着身上宽松的莹白袍子,虽然不知道这朝代正统的衣服款式是如何,但根据她看的,应该是有上衣、襦裙和外衫。

但她身上这件衣裳就是个单件,做得宽大不合身,虽然有裤子,但上衣大的都可以当睡袍了。

布料微透,夏日这样穿倒是舒服,但是这个在这个时代能穿出去?

“没有外裳了?”阮沁阳看向小梨,见她目光不忍就明白了。

这衣服估计也是赵崤折磨她的方式之一。

赵崤依然在之前的屋子,阮沁阳踏进屋子就发现今日跟上次不同,所有帐幔都收拢了,雕窗透着日光,把屋子照的通透明亮。

一扫灰暗,压抑。

这似乎是一间书房,八宝架陈列了不少书本,赵崤坐的位置后头挂了一副字画。

听到动静,赵崤懒洋洋抬头瞟了阮沁阳一眼,扫过她全身,下颌往旁微微一撇:“进去。”

阮沁阳看过去,发现这屋子跟上次的另一处不同,赵崤桌边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铁笼子,比狗笼要大一些,里面铺了白绒软垫,铁笼打开,正等着“主人”进去。

“哥哥?”

阮沁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赵崤说的进去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进去。”

这会赵崤的声音带着丝丝的不耐,阮沁阳咬唇,默默摇了摇头。

“不是说我高兴,你什么都愿意?”低哑的嗓音拉长了语调,赵崤站起走到了笼子边,“过来,进去。”

“进去”这个词赵崤说了三遍,阮沁阳听出已经是他的极限。

比起再说第四遍,她要是不听他的,估计他会用自己觉得更方便的方式达成目标。

阮沁阳:“…”

一步一步,阮沁阳缓缓地走向赵崤。

“把鞋脱了。”

阮沁阳顿了下,本来不算紧的脚脱离绣鞋,脚上未着罗袜。

她的脚与她的脸一样,莹白的不可思议,没有丝毫的瑕疵,脚的关节都带着淡淡的粉,可口诱人。

赵崤眉头微拧,直到阮沁阳爬进了笼子,脚藏在了宽大的衣服下,赵崤才勉强收回了视线。

阮沁阳蹲在笼子里仰头看着直立的赵崤,触到她的眼睛,赵崤眉头动了下,虽然没必要但却伸手合住了铁笼,拿锁锁上了笼门。

第113章 03

把人关进笼子, 赵崤坐回桌后继续处理公务。

阮沁阳蹲在笼子里看了他几眼, 不知道赵崤侧面是不是也长了眼睛,每次她视线投向他, 他都能感觉到,并且迅速的回眸,冰冷的眸子像刀片一样刮过她的全身。

而且目光还一次比一次阴狠,就像是每看她一眼,就会想起她对阮姀的恶行, 那颗把她碎尸万段心越发越抑制不住。

试探看了几次, 阮沁阳怕死,眼泪汪汪地低头发呆。

算起来她的情况比书里要好了不少。

书里面女配说了女主不干不净就被扒光了衣服,赵崤也是个变态, 对待一个恨入骨髓的女人, 竟然能不带任何□□,单纯用宣泄折磨的方式把人上了。

她至少身体还没被用这种方式折磨。

而且书里面的关笼子,好像是真正的狗笼,阮沁阳扫过周围空余的位置, 她这个应该大一点?还是她饿肚子有成效,人瘦了一大圈。

想完,阮沁阳觉得自己又无聊又可怜,都已经落到这种下场了, 竟然还能对比更惨的待遇聊以慰藉。

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衣裳…阮沁阳马上就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因为她竟然觉得困了。

在这个被侮辱的情境下, 她竟然没有精神紧绷, 而是想睡觉。

其实也不能怪她,进食的少,身体机能下降,身体自然会选择最能储存能量方式。

而且在这之前她还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阮沁阳眨眼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屋里香味对她来说格外的熟悉舒适,好像在这样的味道下睡觉再合适不过。

等到赵崤抬眼,他要羞辱的女人已经靠在笼子睡着了。

白皙的脸仰面靠着笼子,一只手压在地面,一只手放在腿上。

唇瓣微张,睡得正香。

赵崤搁了笔。

站在笼子前居高临下的把阮沁阳从头看到了尾。

阮沁阳的头靠在铁笼上,她纤细的脖颈线条拉得很长,仿佛他只要伸手握住,不废什么力气就能掰下她的头颅。

宽大的衣裳因为她的姿势滑了一边,卡在了她的肩头要落不落…视线从她的肩滑到了从衣服里露出的脚。

赵崤的视线诡异的在上面停留了比其他部位更长的时间。

阮沁阳的脚说不上小,但每个骨头关节都泛着淡淡的粉色,衬的她那双足嫩白无瑕,上好的玉白瓷胎摆在旁边,也不如她这双玉足。

阮沁阳是被太阳照醒的。金乌西沉,没下帘的屋覆上了一层金光,阮沁阳迷迷糊糊惊醒,还以为自己进了手术台,被手术灯正面直射。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阮沁阳歪了歪头就觉得扯得慌。

她这一觉没枕头竟然睡落枕了。

抬头看书桌,赵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桌上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阮沁阳伸了伸脚,这笼子缝隙还行,虽然有些挤,但能让她把腿给伸出去,不会一直憋成一团球。

活动了筋骨,脖子倒是没多疼了,只是照在身上的日光有些烦人。

她这个位置等于是被太阳直直的照着,虽然是夕阳热度不高,但是有紫外线啊!

阮沁阳捂着脸,但是低眸瞅着身上这宽大的衣服,这轻薄的布料透风还可以,估计没半点防晒黑的功能。

阮沁阳扫视了一圈四周,掀开了底下铺的毛毯,见底下是铁板不能伸脚,只有靠肩膀把笼子往赵崤书桌的方向移。

幸好这个铁笼只是重但没有焊死在地上,铜锁叮叮咚咚,阮沁阳推着铁笼艰难的移动到了书桌底下,累出了一身的汗水。

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藏在阴凉没阳光的地方,各种滋味突然涌上心头,她好想哭。

这个天气她本该在家吹空调,最激烈发热的运动是那卷发棒卷刘海,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

像个动物一样被关进了笼子里,还在这个胳膊都伸不直的笼子里睡了一觉,现在为了躲太阳撞的肩膀青肿,躲在别人的桌子底下。

阮沁阳没察觉眼泪就掉下来了,吸了吸鼻子,眼泪根本就忍不住。

她一直觉得她是那种有人呵护,才越娇气越容易委屈的性子,也就是没有人哄她,她绝对不放纵自己的委屈,浪费自己的眼泪。

毕竟眼泪可是血化的。

哭一场会流多少血,损失多少元气。

但现在看来她以前完全是没委屈到份上,现在在这个阴暗的桌底,她的眼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完全止不住。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苦。

赵崤那个混蛋。

死变态,他为心爱的女人报仇,逮着原主就把人杀了不就好了,那样就没她什么事了。

现在算是什么鬼啊,把她关在笼子里,原主的灵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去了。

不会是穿到她身体里面去了吧。

她精心呵护,干干净净的身体。

阮沁阳哭的咬不住唇,哽咽的声音在桌底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