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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三月后来的记忆里有些混乱。

三月是个知足常乐的孩子,想的比较少,脑筋比较直白,系在喜怒哀乐上的东西一向很简单,除了爱哭的性子,从小到大没啥事让七月操心的,用清水淡心的话来话,也是个很合群的孩子。

所以你不能要求这只头脑过于纯粹的兔子明白女孩子那种微妙的感情。三月表明了自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小早川知夏那么慎重的询问自己幸村精市与自己的关系,而向来稳重端庄的柏木佩环也露出惊奇的神色。

“哦,幸村学长是未婚夫啊,是大人们定下的。”说着,三月大大的皱起眉头,鼓着一张包子脸,心情明显不愉。她不是讨厌幸村精市,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习惯了那人的存在便以为婚姻应该是这样了,对这则婚姻已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她生气的原因是千草家的人随便拿七月为筹码计划他人的人生。

可以说,因为那群人让七月为难伤心了,所以她一并讨厌着——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当然,“未婚夫”很成功的将两名少女给吓住了。幸村精市这种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遥不可及的明星,生得花容月貌不说,才情卓绝,是网坛中的神之子,甚至在不认识的人心中如神话般的存在,游离于普通人之外了,不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群体。所以,当知道自己身边竟然有人与偶像明星一样的王子是未婚夫妻时,就像梦幻般一时间让他们觉得世界有些不真实。

真是难以接受哇,她们都以为幸村精市不用吃喝拉撤的神人了呢~

而让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环觉得更不真实的是,某只完全没有人家是她未婚夫的意识,反而抱怨起自己自从知道她有个未婚夫后,生活怎么发生变化,被迫离开了七月,和妖怪同一屋檐下云云…

这只抱怨的东西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只觉得青筋突突的跳着,很想一巴掌将之PIA飞,省得这只身在福中不知福专门气死人。

于是,在某只兔子的抱怨中,原本应该羡慕她好运的两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只觉得可怜的人是幸村精市才对。这种想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让这两人对某只完全不能谅解,也在幸村精市的追妻之路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下午的比赛比较少,三月只参加了二人三足的比赛。

让三月高兴的是七月这一天都出现在视线范围,除了看不顺眼的一直和七月黏在一起的菊丸英二外,其他的还能接。当然,如果不二周助能少对她笑就更美满了。

而这一天,立海大中无知的人们对某只的怪力有了更新一层次的认知。

两人三足的比赛完后,切原赤也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某只兔子脑袋上。

“好痛哦,赤也你干嘛打我嘛?”三月很委屈的抱着头,一脸忿忿。

切原赤也抖着手指——其实仔细看,他全身都在发抖,气的!羞愤大叫,“谁让你这么做的?”

“做什么?”三月很无辜的反问。

小海带乱蓬蓬的黑色脑袋几乎变成红烧海带,气竭的看着死不知道错误的某只:“就是比赛时你将我、将我…”

“将你抱起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么?”三月挥挥手,一脸不以为意的说,“平野君说为了胜利要不择手段,我可是很听话的执行了的,没有犯规,是吧?”捧着脸喜滋滋的说着,为了佐证自己的话,纤纤玉指指向一旁激动的正在统计得分的某体育委员。

于是,已然伤透了自尊的小海带很伤心的发现,周遭的同学们一脸“为了免费的温泉旅行,你就从了吧”的表情,而后他更伤心的发现,连前来观看他的比赛的网球部的前辈们也笑嘻嘻的劝他放宽心,人类历史上这种例子其实很多,不必放在心上云云。丸井文太为了安慰这只严重受创的自尊心——竟然被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女人抱着跑,并且是在全校师生面前,这让他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偷偷告诉他,他们英明神武的部长曾经在某只BT手中也得到过这等待遇,连部长都落在这只变异的兔子手里了,你算神马东西?就知足呗~

相对于蹲墙角种蘑菇的小海带,三月就幸福多了。她在运动会上的任务已完成,这下满足的捏着女生们为了奖励她特地为她烘培的奶油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场上剽悍的行为再一次骇住了现场的人。

对于这只外表与力量形成强烈反差的兔子,众人觉得心里压力很大。迹部景吾表示很不华丽,乾贞治很高兴的发现了新数据,其余的网球部的少年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比赛完后时间还早,三月兴致勃勃的想去看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的蓝球比赛——中午时小早川知夏有邀请她,可惜还未抵达体育场便被自家笑靥温柔的未婚夫半途拦下了。

“呐,三月,我们现在该回家了呢。”幸村精市说着,示意三月去拿东西。

三月看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鼓起包子脸。

“啊啦,你不用去找七月桑了,她有事刚才离开了。”

三月丧气的跟在幸村精市身后,因为心情太过沮丧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与某位少年靠得过近,留给过往的学生一种怎样的绯色怨想,当然,这只也从来不考虑这种事情。

刚出了校门,便见一辆黑色轿车早已候在路边,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请他们上车。

三月就这般懵懵懂懂的被赶鸭子上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幸村少年拉着她上车一脸泰然自若,心中稍安。虽然少年长得很“妖怪”,但七月说幸村精市是个好人让她有事便找他、没事也可以看着那张脸当特训,她也觉得所言甚是,所以某些时候不自觉得的全然相信他,见自家未婚夫没什么表示,她也就安心下来。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在三月的预料之外,也让她那个缺根筋的脑袋瓜子完全懵了。

车子直接驶向幸村本家,下车后,一群女人簇拥而上,分别将这两人带进不同的和室,然后开始忙碌起来。和室内一群年龄不一的女人让三月有些惊慌,忙不迭的抓住着陪在一旁的幸村姐姐的手不放。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幸村家这次的情况与她上次来的时候不同?而幸村夫人与幸村紫叶脸上的表情令三月心里打了个突,惴惴不安起来。

小女生发自内心的依赖与可爱无比的小兔子眼神让幸村姐姐心里柔情万千,恨不得当场抱着小兔子给她依靠,让她远离所有的害怕伤害。“三月乖,今天是你和精市的婚礼,要做美美的新娘哦~”

婚礼?!!(⊙o⊙)

一瞬间,仿佛被利箭穿心而过,某只傻了。

现场的女人们以为这只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禁掩唇偷笑,忙忙碌碌为女孩上妆,只有幸村姐姐明白她心里的震撼与难受。

同一屋檐下生活半个多月,幸村紫叶很轻易的知道这位超级天兵的女孩已然将之当成所谓的婚姻模式了,认为结婚就是这样了,两个人每天见面说话,一起上学回家,同一桌子吃饭,道声晚安便是一天,绝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某位少年也没有做过超出牵牵小手以外的动作,放足了耐心的让一开始就害怕自己容貌的女孩习惯自己的存在,当然,成果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这样安逸的生活成功的误导了某只兔子,让某只误以为结婚便是这样了,看起来也不太令人难接受。只有幸村紫叶真为自家弟弟叫屈,可爱单纯的女生什么都不懂,要再进一步,相信某人还以为自家未婚夫正要对她做些神马奇怪的事情呢。

幸村紫叶抚额,有些无奈,真不知道这只在中国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可以纯白无知至此呢?想着,心里有些担心起弟弟未来的婚姻生活了,难道她家弟弟以后要做苦行僧,和某只一直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三月麻木的坐在梳妆镜前,任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为她描眉画妆,一头丝绸般乌黑的发被挽起,梳成日本传统发髻,用龟壳梳子束紧,再插上一些步摇珠花。然后小女生一张粉嫩嫩的脸被一层厚厚的胭脂涂得雪白雪白的,一张血红的樱桃小口醒目非常。最后,是繁杂的衣服饰品,一身全白拖尾和服的“白无垢”让三月觉得时间好漫长,腰好像被勒断一样缠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是头上的纯白的绵帽子,虽然是日本女孩的传统婚服,但三月看着镜子前画得像女鬼的自己,觉得自己这一身穿着就好像中国的葬礼上的披麻戴孝的造型哦(囧OR~)。

听着一旁的人解释白无垢所蕴含的潜在意义,三月默然无语,很理智的没有将自己先前的想法说出口。

不知折腾了多久,女人们终于满意的出去了,只留下精致得像个人偶娃娃一样的新娘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和室里,默默的在心里哭诉自己上当受骗了。

幸村紫叶为女孩理了理头上的绵帽子,笑眯眯的端详安静可人的女孩。

“幸村姐姐…”

“嗯?”

“那个,为什么还要举行婚礼,我不是搬到你们家住了么?”三月不喜欢这种突发的情况和完全陌生的日式婚礼,很委屈的这样同幸村紫叶抱怨。

闻言,不只幸村紫叶无语,连刚进门来的千草家的两姐妹差点滑倒。

感情这只意识超前,只能接受同居,不接受合法的婚姻关系么?这是幸村姐姐和千草萦音的想法,不禁囧囧有神。

“你胡说什么?”千草七月斥了声,面色难看的走进来。看到七月出现,某只兔子马上想扑过去,可惜身上繁重的婚服让现场的三名女生同时喝止了她的动作。

知道这只还未进入状况,千草七月在心里叹息一声,走过来任女孩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充满了不安感。千草七月也是临时得到通知,被他们接来幸村家的,幸村家与千草家完全将子女们忽略了,径自商量婚期,待时间到了通知他们出席便可。

这是先斩后奏,千草七月面罩寒霜,极愤怒两家的行为。

幸村紫叶有些抱歉的看着她们,“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当然,精市和三月一样完全不知情。”幸村姐姐忙不迭的为自家弟弟澄清,可不想弟弟老婆的大姨子恼上他。当然,幸村精市其实在姐姐早上的暗示时便已猜出一二了,但并没有去戳破它。

“七月,一定要现在嫁么?可不可以不嫁?”三月哭兮兮的说,太过突然,心里上不能承受,更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打扮,这只从小受山里的某位不良师傅薰陶过度,只喜欢中国的传统东西,对日本这种传统文化很感冒。

闻言,幸村姐姐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家弟弟精市在她眼里是十足的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挤破头的想嫁进幸村家,又有多少女人爱慕自家优秀卓绝的弟弟,岂有被嫌弃的份?虽然知道这只奇怪的审美观,完全不能怪她,但心里仍然是不舒服的。

千草萦音沉下脸,有些恼这只事到如今竟然还想一些有的没的,当初她应承下这桩婚约时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才是,没事到这只竟然完全无视了,人活得像她这么涂糊实在是个奇葩了。

七月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冷冷的看她,“你以为可以么?如果你不想,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它?”

三月可怜兮兮的垂下头不敢反驳,心里知道七月仍在生气她当初不够坚持拒绝这桩婚事,可是…可是她也不能让七月为了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啊。心里委屈又难过,泪珠在眼眶滚来滚去,瞅着七月却不敢哭,看起来委实是可怜极了,看得千草萦音和幸村紫叶心里不忍。

七月叹了口手,着实是拿这只没办法。伸手将小小的女孩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轻道:“三月,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没有人能替你走完它,既然如此,你应该拿出勇气与毅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呜呜,我知道…”

呜咽的抽泣着,眼泪差点弄花了妆,千草萦音赶紧拿纸巾为这只试去眼泪。

“虽然我不高兴你嫁得这么早,但也不得不承认幸村精市是个有担当又可靠的男人,你可以试着接受他,依赖他。婚姻是要靠两个人一起经营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好一切…”

傍晚时分,婚礼开始,这是一场只有两家人参与的婚礼,虽然来宾不多,可是在古老偌大的幸村宅显得极为隆重。本来婚礼不应该这么草率了事的,幸村家老爷子也不可能让他最看重的孙子的人生大事就这么草率进行,但若其中多了一个不按牌里出牌的千草弥彦后,即便是两家的老爷子一起抗议也都是白搭。

可以说,千草弥彦此人,妖孽到了极点,也肆意率性到了极点,让人莫奈何。

千草弥彦说要给小辈们一个惊喜,于是便挑出这么个日子,硬要等他们放学后才抓人来举行婚礼,就有了今天这种情况。

相对于某个满脸无措的当事人,千草七月是最为愤恨的,同居与结婚的意义是大不相同,她还是不希望三月这么早结婚。千草萦音倒觉得没什么,不过七月的怒意太明显时,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新娘子走出和室后,新郎官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院落里了。

幸村精市也打扮一翻,脸上施了薄妆,穿着一袭黑色丝绸和服,和服下穿斑纹摺裙,手持白色折扇,脚穿白色便鞋,极为稳重雅致,完全将平日的温和纤弱隐藏起来,仿佛一夕之间,年少的少年长成了一名可靠沉著、让人信赖放心的男人了。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欣赏着女孩一身传统婚服的模样,纯粹的白让女孩显得小巧纤细,拖曳在地上的白无垢让女孩像个娃娃般让人想捧在手心里。这是日本女孩作为新娘子最后一次穿这种式样的和服了,作为她纯真少女时代的结束,从今后以后,她便是他的妻,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的人,一起走过今后的岁月的女孩。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每天都是一出戏,无论情节浪漫或多离奇,这主角是你。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阴天的时候,我会告你,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七月站在角落里冷冷的看着这传统的日式婚礼进行,自家女孩像个傀儡般一步一个模子按照指示走过场,当然中途还有幸村精市细心提醒,并没有出什么错误,让很多观众极度失望。

这次的婚礼很隆重,连千草家的老爷子千草明宗也大老远的从北海道赶来,还有千草知世、千草弥彦等。而幸村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大家族,除了一些直系子孙,还有数不清的旁枝,看得七月很忧心。

相对于千草家完全以千草弥彦为主的一边倒的支持这则婚约,幸村家就显得复杂多了。幸村家是个历史悠久的大族,继承人问题一直是个让人关心的存在,而幸村精市是老爷子内定的下一任幸村家的家主,让幸村家的人对他未来的妻子特别的挑剔。

新娘的身份无疑没有问题,来自古老的北海道的千草世家,虽然不是长小姐,但从千草家这一辈来看,将来必是女孩担当大任,女子在千草家所占的地位不比男人差,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未来家主。

身份没问题了,那么人们开始关注能力问题,做为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能力其实与身份一样重要,就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像个洋娃娃般精致脆弱的娃娃新娘有多少能耐胜任幸村精市的妻子了。当然,如果无法胜任,相信到最后众人不得不再为幸村精市挑选出另一名家世相当的合格的女主人。

对于三月的能耐,七月并不担心。无疑的,三月是个很单纯干净的孩子,对事情特别的敏感,但她学习能力强,而且很死脑筋,认为自己该学习的东西从来不会推托,并且会为之努力。如果幸村精市肯引导,舍得三月改变,三月将来必定是个出色的女人,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家主。

当然,那是未来的事情,而七月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将要到来的夜晚。

既然结婚了,从今晚开始,两人便要开始同床共枕了。

千草七月清冷的面容难得有些扭曲。

从小生活的地方民风淳朴,连接个吻都认为是吃对方口水、是一种莫名其妙行为的人懂得夜晚对夫妻而言的意义么?七月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以来对三月保护过度,让她从小到大痴迷于武学外,其余的东西可有可无,比起古代那些闺阁女子更无知纯洁,并不懂得那些连个小学生也知晓是咋么一回事的事情,不知道到时若幸村精市对她做出超出她脑袋所能承受的事情,会不会一拳将人打个半死?

话说,幸村精市才十七岁,不知道定力怎么样呢?而且他的身体够为够强壮,能顶得住三月的怪力么?

想着,七月的脸色完全黑了脸,脑袋转着不必要的担心。

“啊喏,七月,怎么了?”跪坐在一旁盯着婚礼进行的千草萦音小声的问,满脸关心。

脑袋中运转着一些不和谐内容的千草七月心情不咋愉快,盯着那边三月木木的脸蛋,轻声说道:“…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在中国是还没有成年呢,根本就是早恋啊。”

千草萦音失笑,掩着嘴小声的说,“七月,你不能拿中国的制度放在这儿,在日本,女子十六岁已经成年可自由婚配了。”

那是在日本,而她骨子里是根深蒂固的中国人,实在没法接受日本这种女子十六岁就要嫁为人妇。这也是七月极力反对三月现在嫁人的原因,而千草弥彦便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先斩后奏,让七月无法干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完了~

洞房花烛夜啊

穿梭在古老的和宅中,饮一杯清酒,看一场樱花飘零的胜事。

伸出手,承接将暮的紫纱光线,束在胸前的鸦羽般的发丝浅浅的飘荡在空中,和风掀起男人暗色条纹的下摆。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女子温雅迟疑的声音响起,“弥彦君…”

暮色中的男人姿容秀丽无双,眉眼如画,神态湛然,立于古老悠远的木制长廊中添了几份悠远的古韵和落拓气息,显得斯文静谧,让空气也为之静止,岁月静好。

幸村夫人远远的站在尽头看着倚着木廊柱子而立的男子,犹豫片刻方优雅走来,笑容不变道:“弥彦君,你不去见见三月么?”

婚礼已进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新人拜见长辈,千草家的老爷子和幸村老爷子已然在主屋的和室等着了。

千草弥彦只是罢罢手,笑道:“不了,我想那孩子不会乐意见到我的。”

幸村夫人勉强微笑,反驳不了。确实,这对父女见面总是像仇人一样,不是怨恨除之为快,而是女儿因恐惧而想抹杀父亲。虽然知道千草弥彦的性子自我,喜欢迁怒于人,但幸村夫人还是不同意千草弥彦的作为,毕竟无论大人有什么错,孩子都是无辜的,有必要让自己的女儿害怕到如斯程度么?

难得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婚礼,虽然只是简办,但幸村夫人还是希望他们得到大人的祝福,让他们幸福。

从未想过,最终还是要牺牲孩子的未来来成全当年的事情。

“弥彦君…”对不起…幸村夫人远远的看着神色漠然的男子,说不出那句抱歉的话。如果当年,她没有辜负他,做出那些事情,弥彦这些年是不是比较幸福呢?可是发生了的事情,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而千草弥彦也不要他们的道歉。

这个男人我行我素惯了,即便遭遇那样的背叛,他的骄傲自尊也不允许他做出强迫心爱的人的事情。

“呐,千绘,这么多年了,你幸福么?”

“嗯,很幸福,伯荣对我极好,紫叶和精市也是好孩子,从来不须要我担心。”幸村夫人微笑道。

黯然掠过墨眸,千草弥彦望着天边渐渐消失的光,淡淡的说:“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开,我自信自己比伯荣做得更好,可以带给你更多倍的幸福,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带你游遍全世界的最好的风景古迹…”

这是当年的还未嫁人时的少年少女的梦想,为探索世界的秘密痴狂,喜爱这个世界每一个人类足迹涉及到的地方,梦想将有一天背着简单的行囊,用双脚丈量这个世界的路程,看遍这个世界的名胜古迹,拍摄出最优美的风景。

这些年,他独自一个人上路,已走过太多地方。而那时的少女,却已成为人妇,是否已忘记他们的梦想了?

幸村夫人眸色微暗,咽下喉口的酸涩,勉强笑道:“呵呵,梦想始终是梦想,是不可能战胜现实的。虽然也有遗憾,但这么多年走来,我也习惯了这种日子了。”顿了顿,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幸村夫人还是说道:“而且,我现在很爱我的丈夫和孩子,真的很爱他们。”

“是么,那还真是太可惜了。”咏叹调般优美的声音拖曳如水般轻滑。

而那些无法诉诸口的心情疼痛,隐没在那夸张优美的语气中,没有人能察觉。

踌躇片刻,幸村夫人说,“弥彦君,放心吧,三月是个好孩子,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呵呵,也不用特意去照顾,我的女儿我清楚她的能耐。她拥有野兽般的生存本能,不论环境多么恶劣,都会好好的活下去,驱吉避凶的本能自不在话下。”那可是一只很厉害的兔子哦,兔子毕竟也是动物嘛~修长漂亮的手指摸着下颌,千草弥彦语气里满是不在乎,“若非如此,她当年早就死了。”

听到这只不良父亲颇为满意的答案,幸村夫人满脸黑线,心里也是颇为无奈的,这男人真的不是个好父亲,她应该佩服早纪当年的先见之明么,选择将女儿远远送往中国而不是留在她父亲身边。

千草弥彦终于拉回看向远方的视线,拂拂和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朝幸村夫人轻巧笑道:“啊啦,你们去忙罢,不必担心我。”

幸村夫人应了声,慢慢折回去。

前方,幸村伯荣不知道站在那儿有多久了,看到妻子走来,只是向她伸出手,任她挽住自己走向主屋。

“啊,我们的儿子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他既然选择了弥彦的孩子,便会经营好自己的婚姻。”

幸村伯荣沉声说道,声音里满满是为人父的骄傲。

幸村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应了声。

修长的手执起扁平的酒杯,少年浅啜三口酒后,将酒杯传给一旁的少女。

三月机械式的学着少年的举动端起酒杯凑到唇边,一股清冽的酒香传来,反应过来时,酒已下了腹。

原来是酒啊!微微咂吧了下嘴,三月心里想着。

脑袋有些昏沉,意识却是清楚不过,不禁抬头望向角落里面无表情的七月。

当然,婚礼中这只是别想七月会有什么表示了。

扁扁嘴,三月垂下头。

似乎是感觉她沮丧的心情,在婚礼仪式最后一项“共饮清酒”完后,幸村精市以宽大的袖子作掩饰握了握少女发冷的发指以作安慰。

终于结束一切后,月已升入中天。

女佣收拾好新房后便行礼退下,三月乖乖巧巧的坐在窗前的垫子上,安静恬然一如外头明净的月色。

“呐,三月,今天辛苦了,去换下衣服吧。”幸村精市柔声说,指向卫生间。

少女迟钝的歪首看他一会儿,点点头,乖乖的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的和服走进卫生间。

幸村精市跪坐在榻榻米中揉揉额际,身上已换上宽松的睡袍,额间的紫色发丝因方才卸妆而打湿了发尾,有些卷曲的伏贴在白净柔美的面颊上,一阵风从窗棂拂来,衣摆微掀,露出少年白净修长的手腕。

因为时间关系,今晚他们是住在幸村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