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冷的沈之曜微微点头,略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

乐丹瑞看他眼睛都黏在沈星空身上,心里面极度不舒服,走过来拉他衣袖,“曜,你今天不是约了‘衡宇’的乔先生打球吗?我好不容易才帮你约到的——”

乐丹瑞也出身企业世家,人脉关系很广,颇有几分交际花的风采,她有时也可以为沈之曜牵线搭桥。

“出去——”沈之曜此刻没有领她的情,声色冷漠却带着强硬的怒意。

乐丹瑞还想说什么,沈之曜再度不耐烦才警告,“我说出去!”

被他一句话就灭了锐气,不敢再说什么,恨恨的看了眼沉睡不醒的沈星空,乐丹瑞暗暗诅咒,烧死她算了!小狐狸精!拖油瓶!

房门被关上的一刻,始终紧绷着的男人眼底终于漾开了一抹柔软,伸出骨节均匀的指头,很轻很轻的落在沈星空烧红的脸颊上——

他的手是冷的,星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脱口,“好冷…”

沈之曜微微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的一角,手落在她的领口处,手下的柔嫩肌肤还是滚烫的——

起身,沈之曜脱掉了笔挺正式的西装外套,抽掉会硌伤人的皮带,动作很轻的进入了被子,轻轻的将星空拥入了怀里——

男人的体温强势的驱赶了笼罩住星空的寒意,她闷声哼了哼,却是不自觉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这微小的动作让沈之曜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微微扯起嘴角,大手抚开汗湿黏在她额头上的发丝,声音低哑的在她耳边轻喃,“星,怎么那么傻…”

不是在昨晚,更早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星空的不对。这丫头,一点事情也藏不住。这一个星期她都躲躲闪闪,昨晚他去宴会的时候,她的眼底带着明显的雀跃——

阿进早就在留意,直到昨天拿回了星空送出、却被那那男生拿出去四处炫耀的情书——

“乖乖留在我身边…”沈之曜拈着她发丝在指尖缠绕,呼吸着她呼出的炙热气息,他盯着她病态而生的殷红唇瓣,低低叹息,“只有我会好好保护你…”

别的人,根本靠不住…

星空病的一塌糊涂,只是凭借身体的需要去靠近热源,双手抱住沈之曜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头也毫不客气的枕住他的手臂——

沈之曜低头看着无尾熊一样黏住自己的小女人,嘴角不自觉的挑起,眼底盈满了温柔的笑容。

*******

一上午悄然过去。

中午时分,家里的阿姨不知道该不该开饭,踌躇在星空房门口不敢进去。

阿进接了电话回来,看着不知所措的阿姨,“准备下吧,先生应该会在家用午餐。”

话音未完,却看见房门打开,沈之曜单手拎着外套和皮带,左边的手僵硬颤抖的举在身前——

正文第七章不招她生气…

阿进见他十分难受的样子,急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先生!要不要叫医生?”

沈之曜蹙眉,示意他低声,回手关了房门,这才得空使劲敲了敲麻痹的左半边肩膀,“不必了,衡宇那边有没有来电话催?”

阿进点头,“刚刚就又打电话了——先生要去吗?”

沈之曜点点头,左边手臂被星空压得已经快失去知觉,动一下好像针扎一样,活动了下筋骨,他已经往楼梯走去,“怎么能不去——衡宇是要应酬的。”

看着他始终按着肩膀,阿进抿了抿薄唇,严肃刻板的脸上多了一抹叹息。

沈之曜瞥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星空怪罪你了?”

见阿进沉默一下,沈之曜目光沉暗,“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小毛丫头,什么也不懂,你做的是为她好,她早晚会知道。”

阿进有些不平,“先生呢?你对小姐的好,怎么从来不让她知道——你手臂都被压得不好使了,她醒来却不会知道…”

沈之曜眸色一变,略带不耐,“阿进,你变罗嗦了——”

阿进低下头,为他打开车门。

扶住车门回头看了眼某个窗子,沈之曜忽然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讨厌我——她看到我在旁边,起来后一天都会心情不好。算了,不招她生气。”

阿进怔了一下,看着那素来强悍坚毅的男人,他眼底那抹无法抹煞的无力让人诧异…

********

星空又昏迷了好一阵子才起来,医生又来看过一遍,给她开了些药又走了。

窗外已经暮色四合,脑袋依旧重重的,靠在那里,她不想起来也不想吃饭,喝了好些水,人才清醒了些。

被子里很暖和,她以为是自己烧得厉害了才这样——她手脚有发凉的毛病,常常睡前是冰的,醒来后还是冰的。

低头嗅了嗅,有一股很淡的什么味道,她熟悉的厉害,却一下子说不出。

沉思着,电话响了起来。

回手接起,蒋秋沫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响起来,“死猩猩,你躲起来就算完事啦?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的人怎么传你!”

星空捂了捂耳朵,声音蔫蔫的,“我发了一夜的烧…才起来。学校的人传我什么了?”

蒋秋沫叹口气,“迟浩的家人今天一早就为他办了退学,学校的领导都盼着他拿国际大奖呢,不肯放人,他家长这才说了实话,听说他现在在医院里抢救呢,命应该能保住…就是手,好像整个废了…”

星空吸了口凉气,颤抖着,“他的手…整个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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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章是我的错

蒋秋沫叹口气,“迟浩的家人今天一早就为他办了退学,学校的领导都盼着他拿国际大奖呢,不肯放人,他家长这才说了实话,听说他现在在医院里抢救呢,命应该能保住…就是手,好像整个废了…”

星空吸了口凉气,颤抖着,“他的手…整个废了?”

蒋秋沫呸了一口,“你还问我?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你前几天不是给人家递情书打得火热吗?现在流言蜚语满天飞,不过都说是因为你迟浩才弄残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给我个答案啊猩猩!”

星空沉吟了片刻,叹息,“是我害的吧…他昨晚来接我走,被我叔叔发现,放出狗把他咬伤了…”

蒋秋沫吸了口气,“我的天哪!狗咬的!你叔叔太变态了吧!打一顿骂一顿就好了,至于这么玩人命吗!”

星空想起昨晚的惨状自己也是心有戚戚焉,“是我的错…我害了学长…”

蒋秋沫对她的歉疚之情嗤之以鼻,“得了吧猩猩,你现在这样猫哭耗子晚了点吧!学长手都废了,还不知道他家里人能不能善罢甘休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叔叔也不是好惹的,我听我爸说,你叔叔出了名的狠,谁惹咬谁,真跟獒犬似的,难怪要养狗了,什么人干什么…哈哈。”

星空对她的玩笑感到恼火,“行了吧你!都要出人命了!哪里可笑了!”

蒋秋沫是她在学校里还算不错的朋友,但因为是贵族学校,所以学生都是非富即贵,这样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大多任性,性格又都跋扈,蒋秋沫虽然相对好些,但是有时候纨绔子弟的个性却也丝毫收敛不住。

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蒋秋沫问星空,“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星空不想去学校面对是非,但是更不想留在家里面对那个人,叹口气,“明天吧…”

蒋秋沫安慰她低落的情绪,“安啦!其实也怪不了你啊!那学长,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偷偷摸摸的带走你,既然喜欢,怎么不跟你叔叔说?”

星空沉默了一下,迟浩和她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他总是在打听公司的事情。‘信阳国际’是爷爷辈开创下的产业,从一个杂货店开始,一直发展为国内外驰名的庞大连锁购物中心。爷爷退休后由爸爸经手,不过自从爸爸出事之后,就交到沈之曜手中代管,这些年在他手里,信阳国际不断扩张发展,足以稳居业界翘楚。不过星空才是沈家的正统继承人,等她长大后,这些还是要交到她手里。那些视她如珍如宝的人,无不是冲着她沈家大小姐的这一点。

虽然讨厌迟浩那样的人,但是她更害怕留在那个人身边,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将信阳国际交给自己——谁会把自己的心血拱手送人?更何况,那个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

星空对着蒋秋沫叹口气,“秋沫,你帮我打听一下学长在哪间医院,我想去看看…”

正文第九章早晚有天让你求饶

夜很深。

沈家门口照过刺目的车灯,黑色房车停稳在停车场。

阿进下车开门,沈之曜神色疲惫的揉着额头,一边摘掉手套一边下车往台阶上走。进了门,佣人恭敬的一弯腰,“先生,小姐已经睡了。”

沈之曜淡淡的嗯了一声,俊逸的眉眼在耀眼的灯光下格外出色,声色清冷的问,“她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很少,不过烧已经退了,我刚才进去,小姐她睡得很香。”佣人接过他递下的衣服和手套,躬身退下。

沈之曜淡淡点头,边解袖扣边抬步上楼,走了几步顿住,回头看着跟过来的阿进,“你这几天不要跟着我了,你照顾星空,她回去上学一定有人说三道四。帮我看着她点。”

阿进点点头,看着沈之曜,“先生,你的手臂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沈之曜下意识按了手臂一下,今天打球时他手臂突然抽筋,然后就是麻木的没有知觉。这里有旧伤,今天被星空压了一上午,应该是复发了。他抿唇,淡淡摇头,“不碍事——你去歇着吧,明天送星空上学。”

阿进忧心的看了他一眼,安静的走了。

走上楼去,沈之曜径自去了星空的房间。

轻轻的拧开门,粉红色的房间里漂浮着淡淡馨香,地上的玩具熊显然是受了委屈,被横七竖八的丢在地上。他淡淡弯起唇角,走到小床边,低头看着沉睡过去的女孩。

一晃她都这么大了,虽然还稚气未脱,但是她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动人,阅人无数的他偶尔也会看直了眼——

大手落在她额头,已经不热了。

“走开…”星空被他冰凉的手侵袭,不舒服的翻身,胡乱的挥动手臂,“沈之曜,你少拽…我早晚有天让你求饶,求饶…”

沈之曜苦笑一下,眼神里有复杂的情愫流转。把被子拉回来,盖住她,声音暗哑,“这么恨我?那就快点长大吧,小星…”

*****

展德学园,高中部。

教室里,散开一头棕色卷发的女孩子递过来一张纸,沈星空接过了,看了眼上面的医院名字,神色复杂,“秋沫,谢谢你。”

蒋秋沫抚了抚长发,看着沈星空,“你真的要去啊?不怕迟浩的家人把你赶出来?”

笑了笑,她瞄了眼窗外,挑眉,“今天你家帅哥保镖有来吧?每次有复杂情况他都在,真酷死了——”

沈星空瞟她一眼,倦倦的趴在桌子上,叹气,“希望他的伤可以好起来…哎…”

蒋秋沫看她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坐在她对面,戳戳她,“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逃走——你家二叔长得帅呆了,又有钱,好吃好喝供着你,你有什么不满意啊?”

正文第十章你以为为什么宠你?

沈星空抬眼看着蒋秋沫,嗤之以鼻,“你知道吗?古代那些一夫多妻制的大家族里,有的姬妾偏偏对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百般宠爱——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要装的贤良!”蒋秋沫笑嘻嘻。

沈星空白她,“因为她们需要把敌人的孩子宠惯的骄奢淫逸,这样,自己的孩子就可以脱颖而出——沈之曜就想把我当成猪一样的养,他只等着我变成一个堕落不堪的坏女孩,我毁了,他就达成目的了——”

蒋秋沫费解,“为什么啊?他不是你二叔吗?”

沈星空不想拿家事出来说,摇摇头,“我不想被当成废人一样的养着,我只是后悔这一次连累了学长…”

蒋秋沫眨眨大眼睛,看着她烦恼的样子,突然捅捅她,“你们家阿进有女朋友没啊?我上次给他留了电话他都没打,我很挫败哎,我好歹也是展德的热门校花候选人,他怎么连看也不看我呢?”

星空瞟她一副花痴的样子,将纸条收好,“劝你别打他主意,阿进是根木头,一点意思也没有的。”

蒋秋沫哼了一声,“那他也是根酷酷的木头啊!猩猩你帮我吧,不把他拿下我不甘心!”

没心思理她,星空坐回座位,心里犹豫着要怎么去见迟浩才不会引起他家人的反感——但是若真如蒋秋沫说的,迟浩整个手都废了,那无论她怎么做,他的家人都一定会恨自己入骨吧…

放学后。

“猩猩你真要去啊?”蒋秋沫并肩和她走下楼,担忧的问。

“嗯。”沈星空点点头,抬眼就看到门口众多车辆里停着自家的座驾,阿进靠在车边,一身黑西装笔挺有型。

“每次看到阿进我都想起黑客帝国——”蒋秋沫目光发直的看着阿进,这男人很年轻,应该二十四五岁左右,但却有种很迷人的沉稳感觉。

沈星空不喜欢蒋秋沫对阿进纠缠,推了她一把,“走吧你,别打他主意,他不过一个烂保镖,你是大小姐,你以为拍电影呢!趁早死心!”

蒋秋沫不高兴的努嘴,“什么烂保镖?猩猩你讲话太没素质了!”

说话间阿进已经迎了上来,他应该听到星空说的话了,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接过星空手里的包,点头和蒋秋沫打招呼,“蒋小姐。”

蒋秋沫爱死阿进那张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了,凑过去,“叫我秋沫啊,阿进,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等…”

“开车门去,阿进!”星空莫名烦躁,对阿进近乎呵斥。

蒋秋沫看着阿进走回车旁开门,恼火的看着星空,咬牙切齿,“死猩猩!我咒你被迟浩的家人揍扁!”

星空不理她,大步走入车子。阿进坐在身旁,车子驶离展德。

“去第一医院。”星空吩咐司机。

阿进看着她,神色略忧,“去医院?小姐哪里不舒服?”

星空闭眼,似乎是很反感阿进靠近,冷冷一哼,“告密的小人!别跟我说话!”

正文第十一章喝止阿进

全市医疗条件最好的莫过于第一医院。

星空最怕医院的药水味,一路往病房走,她的心就越忐忑。阿进跟在她身后,她心里越加烦躁,停下来,怒视着身后高大的身影,“跟屁虫!你还好意思过来,要不是你告密,学长他也不会躺在这里!”

阿进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

星空很讨厌他打不动骂不动的样子,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别跟过来!不然我用药瓶打破你的头!”

说罢飞快的往走廊尽头跑——

甩了阿进,她心里还是闷闷的,迟浩在无菌病房躺着,她去的时候他还没醒,整个人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的脸部皮肤也是遍布小伤,她喉咙一堵,只感觉自己是千古罪人——

“你是——”星空站了没一会儿,一个疲累的女声传来,星空回头,对上一个双眼红肿的中年贵妇。

猜到这是迟浩的妈妈,星空歉疚的低下头,“伯母,我来看学长…”

“哎,谢谢你,我们家浩儿真是可怜…”说着说着,中年女人竟然哭了起来,一边拿手帕擦泪,一边愤愤不平,“我的儿子这么优秀,可是医生竟然说他以后都不能画画了…你说这怎么叫人接受…那个害他躺在这里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露面,简直是造孽,我们浩儿怎么会鬼迷心窍和那种女孩接触…”

星空站在那里无地自容,拳头攥在身侧,“伯母,对不起…”

迟妈妈还在诉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星空,“你是浩儿的同学?那你认识那个姓沈的女生吗?”

星空把头埋得低低的,感觉迟妈妈的目光快要把她烤穿了,很虚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迟妈妈看着星空泫然欲泣的样子,反应了一会儿,试探的问,“你…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姓沈的吧?”

星空头皮阵阵发麻,硬着头皮,“对不起伯母…我是沈星空…”

“你还有脸来!”迟妈妈大怒,愤慨的举起巴掌,朝着星空狠狠的落下去——

手臂被紧紧攥住,迟妈妈一阵剧痛,看去,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巨掌握住。顺着手臂往上看,一张阴沉严厉的面孔映入眼帘——

被捏的疼了,迟妈妈被阿进震慑之余不禁大怒,“你又是哪个!竟然敢碰我!”

阿进攥紧迟妈妈的手腕,声音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不许伤害小姐。”

“混账!”迟妈妈气得挥起另一只手来打阿进。

星空看着阿进凶恶的眼神,知道他力气大有功夫,急忙呵斥,“死阿进!你敢对阿姨动手!”

阿进动作顿时停滞,迟妈妈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脸上。啪地一声脆响,力道之大连迟妈妈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