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曜的拳头重重的打在门板上,他红着眼睛,盯着她,神色隐隐带着狂怒,咬牙低吼,“我是后悔了!我一枪打死你也不会比现在被你这样质疑来的心寒!沈星空,你的心呢?你为什么就不肯用心的来体会我做的事情?你这个石头做的女人!”

星空闭了闭眼睛,推着他,“你不是石头做的,你说如果我怀孕,就要打掉孩子!”

沈之曜捏住她下巴,“我是为了谁才这么狠?我要你生下孩子就是要你去冒险!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去保孩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以为死了还可以活,一睁眼就有下辈子了?”

星空看着他,觉得陌生,低头咬上他的手腕,狠狠推开他,“你才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我如果生下来小孩,谁说过百分之百我会死?可是我的孩子来的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拿掉他,他才是真的死掉了!你连想都不想就叫我打掉,你不配当父亲!”

沈之曜扼住她喉咙,恨不得就这么一用力捏死她算了,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沈星空,你说我自以为是,到底谁才是?你怎么知道我刚知道你不可以生小孩的时候多么痛苦?你知道我有多想要小孩吗!我甚至在几年前就买好了小孩子的鞋子!我不配当父亲,你就配当母亲了?自己的生命不爱护,你有什么资格去孕育下一代!你身体里的毒根本没有根治,你怎么知道小孩子会不会受影响!万一他生出来是畸形或者有不治之症你怎么办!你一意孤行的要生下来,这样就是负责任了?”

星空咬着嘴唇看着他,心里面痛的厉害,她不要拿掉小孩,也许此生只有这一个了,她不怕自己死,她怕会错杀自己可能健康的宝宝…

沈之曜撑住门板,低头凝视她,眼神压迫的她无法呼吸,他吐着冷气,压着她,“说实话,有没有怀孕?”

星空知道两个人没法在这个问题上妥协,摇摇头,甩掉眼泪,看着他,字字决然,“没有,我也说过,我不想这么早生小孩,尤其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炽烈的感情,现在有孩子,只会加重裂痕——沈之曜,你说的那句话我考虑过了,分开吧,你说如果我无法面对你,就让我离开去个舒服的地方。我现在要用我的权利,我要离开。”

沈之曜攥住拳头,咬着牙冷笑,“是啊,你就是逼我说这些话来找我的把柄是吗?我说不要孩子,你就用这个借口来离开我?”

星空别过脸,呼吸急促,“随你怎么说…我庆幸,没有怀孕!”

沈之曜起身离开她,转头去继续拿了根烟狠狠地抽,站在窗前,背对着她,“还是老规矩,你要走,就别再见面,上次是四年,这次你打算几年,还是,一辈子?”

星空裹紧外套,看着他孤绝的背影,“也许是后者吧…沈之曜,也许我们彻底的离开彼此,会更幸福,你不必在为了我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操心,我也不必再和一个冷血独断的男人生活…分开吧,我拜托你照顾好爷爷和我爸爸,我也需要过自己一个人的人生。”

吐出一口浓雾,沈之曜冷笑,“多少人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安排好一切,偏偏你不稀罕——”

星空看着他,双手按在肚子上,擦了擦眼泪,“如果你能找到一个稀罕你安排好一切的人,我祝福…阿曜,我好好的,你也一样…”

沈之曜没有动。

星空打开门,眼泪又掉下来,如果留下来,就不能有宝宝,两难的抉择,她只有离开…

星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想抱抱他,可是他颓然清冷的背影像一道墙,她再也没有勇气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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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六七章她在隐瞒,实际上更痛苦【求月票哦~】

从那个家走出来,星空觉得自己虚脱了一样。

在街上胡乱的走,也没有方向和目的地。

车喇叭在身边响起,她吓了一跳。

车子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踏实安稳的脸,看着她,“不要淋雨,上来。”

巾星空行动有些迟缓,爬上车子,坐在了副驾驶。

阿进侧头看着她系上安全带,淡淡的笑了下,“真是小心——谈的怎么样。”

星空看着他,“你猜呢。”

勹阿进把车子开上路,“看你的情绪就知道又吵架了。”

星空靠着窗子,头有些疼,“‘又吵架了’…这阵子是比较经常吵…阿进,我惹他生气了,我说他故意拿枪想杀我,我说他偏开了心脏,是不小心…”

阿进看了她一眼,凝眉,“为什么这么说?你明知道他不是的。”

星空靠在椅子上,裹紧外套,“我不这么说,他不会恼到不想看见我,他骂我没感觉,说我是石头做的女人,我也知道那些话过分,可是不这样,我就没法留下这个孩子,我不能叫他知道,他真的会拖我上手术台。”

阿进握着方向盘,眉宇带着沉重,“他这么做肯定有充足的理由,你得为他着想,他是不想让你冒险。”

星空抚了抚脸颊,叹息,“是啊…他不想让我冒险,他说宁愿永远没有孩子也不要我冒险,可是我不能这样,如果一辈子没法研发出可以彻底制毒的解药,我的生命还是很短暂,我想过,如果我过几年就死掉了,那么沈之曜一个人要怎么办,他要孤单一辈子吗…他想让我一直活下去,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我的命就是这么飘摇脆弱,我怕我陪不了他,我也知道他想要小孩,我这辈子也许就这一次机会了,我舍不得拿掉,舍不得错过一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阿进看着她红着眼眶看着窗外,抿了下嘴唇,“何苦,他为了你伤你,你为了他伤他…明知道时光匆忙,偏要这样互相推离。”

星空低了低头,用纸巾擦了擦鼻子,“我问过医生,他说怀孕20到24周内,可以查出孩子是不是身体健康,我想赌一赌,到时候如果健康,我就留下来,到时候沈之曜没法再逼我,他也不会有多余的担心,所以我不会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

阿进蹙眉,“如果孩子不健康呢?”

星空的手微微一颤,摇着头,“不会,怎么会不健康。我每天都吃对他有利的食物,我保持心情愉悦,我不做对他不好的事情——他会留下来,我会留着他到看到这世界的美好,留着他,叫沈之曜一声爸爸。”

阿进不知道该说她什么,轻叹,“瞒得了他吗,他只要怀疑,就能查出吧。”

星空把手心放在肚子上,“我跟为我检查的医生说过了,他会替我保密,而且阿进,我不会再呆在你那里了——我会去一个沈之曜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等孩子长大。”

阿进看着她,摇摇头,“何苦。”

星空躺在椅子上,闭上眼休息,“我能为他做的很少很少,算我任性最后一次吧,我想留给他一个孩子,让他陪着他,如果我不能,就让他来代替我陪伴他…”

()。

医院。

医生看着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男人,咽了下心跳。

沈之曜看着墙上的锦旗,微微有些怔。

医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重复了一遍,“沈先生我没有说谎,小姐真的没有怀孕,她是做过检查,可是绝对没有。”

沈之曜转过头,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看进去人的心深处一般。

医生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为了帮星空应付过去,病例全都销毁,结果全都重做了。

她为了让医生帮着隐瞒,说谎骗了人,她把沈之曜描述的很坏,她说,她只想保住孩子,而沈之曜一心要扼杀这个小生命。

医生同情她,帮她滴水不漏的做了隐瞒。

找不到任何关于星空怀孕的证据,可是沈之曜有所感觉,她怕失去孩子,所以无情的把他推出圈外,让他失去主宰一切的权力。

从医院出去,秘书打来电话。

沈之曜捏紧了拳头。

那女人,再一次毫无痕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天气一点点渐冷起来。

星空早起之后头有些沉,穿了厚厚的衣服,刚从床上站起来,就觉得脑子像炸开一样嗡地一响。

她踉跄了一下,跌坐回去。

心怦怦的跳,星空满头都是虚汗,大口大口的喘息几下,就觉得自己的鼻尖一凉。

抓过纸巾一擦,竟然是血。

门外传来先凌的声音,“姐,快来吃饭了。”

星空急忙把纸巾团起,快步走去卫生间,把纸丢进马桶里,迅速的冲走。

出门去,坐在餐桌前的阿进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星空抚了抚自己的脸,抿唇笑了笑,走过去坐下来,“正常的,三个月了,妊娠反应该有了。”

阿进看着她,“等下我带你去检查。先吃饭。”

星空看着一旁笑嘻嘻的先凌和先成,舔舔嘴唇,“不要耽误工作了,这都是正常反应,不用每天都去检查。”

先凌把粥端给她,笑嘻嘻,“姐,想不到我哥木头一样的男人,对你可真是细心。”

先成捅捅她,“快吃,我们速速离开给他们空出二人世界——不是,是三人世界。”

先凌点头,两个小鬼头默契的笑着,飞快的吃了饭去上学。

阿进被取笑的有些窘迫,给她递过去酱菜,“吃些这个酸黄瓜,会舒服些。”

星空夹起来吃了口,很爽口,看着他温温的注视,“阿进,谢谢你。”

阿进挑了下唇角,脸颊上露出个孩子气的酒窝,“不用说这些,先生对我有恩。我得替他照顾好你。”

星空撇撇嘴,“谁要是对你好可是赚到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阿进没吭声,把菜都推到她跟前…

吃了饭,星空送他出门。

收拾了一下,她搭车去医院。

看着外面萧瑟的秋景,她心里面有些忐忑。

医生拿给她检查结果,很郑重的解释了她的情况。

星空看着他翕合的嘴唇,手有些发凉。

医生说,她身体有些虚弱,孩子也没有太大问题,可是这孩子像个会吸走她精力的寄生品,他一天天变大,她的身体就愈发的弱下来。

医生给她开了些补身体的方子,叫她下次不要自己来,叫她的丈夫陪她一起。

从医院出来,星空被凉风一吹,立刻瑟缩了一下。

摸摸自己的肚子,怎么会是寄生品,她的宝宝健康的要命,怎么可能会是寄生品…

鼻子有些酸,肩头上蓦地一沉。

星空侧头,阿进严肃的脸映入眼帘。

星空低了低头,继续往前走。

阿进和她并肩前行,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我看到了——早上,你的床单上,有血迹。”

星空长长的吸了口气,抓住他的外套,“我不信,我肯定我可以生下来他,阿进,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阿进伸手揉揉她剪断的碎发,看着她充满倔强的脸,“我知道你开始被这小家伙折磨的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了,这时候你身边其实应该有人陪伴你,能给你最好疼爱和分担的,是先生。”

星空摇摇头,“不能,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孩子是健康的,告诉他,他会伤害他…不行,不告诉他…”

阿进听着她声音里的哽咽,叹息着按住她的肩头,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快乐有人分享,会加倍的快乐,难过有人分担,痛苦会减半——你应该相信先生,相信他爱你,就要相信他会珍惜你的珍惜,他如果知道你真的已经怀孕三个月,就不会再轻易的说不要。”

星空低了低头,“我骗了他,他如果知道,会对我心寒吧。”

阿进拍拍她,“就算你不那么需要丈夫,可是孩子也需要爸爸。有个坚强的靠山在,你的宝宝也会更健康结实。”

星空吸了吸鼻子,眼前有些模糊,喃喃低语,“我不怕痛,也不怕艰难,可我怕错过这唯一的机会…阿进,他会理解我吗…我告诉他,他会和我一起给这个孩子足够的时间吗…”

“会的。”阿进看着她,目光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什么风浪都过来了,还能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槛,给他看看医生拍的图像,任何人看到了那个小肉球都会心软的,何况,他深爱着你,会和你一样感同身受。”

星空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勉强笑笑,“如果他的脾气能和你一样好,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阿进扯了下嘴角,看着她细细的发丝被阳光照成棕色,目光深邃,“在你面前的先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人。”

星空眼睛一热,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

秋日的阳光照在斑斓的树叶上,一地细碎的影子不停的摇曳着。

酒吧包厢。

震耳的音乐让人心烦。

沈之曜仰头喝了口酒,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衬衫领口散开,蜜色的肌肤和好看的锁骨一并露出来,不停闪动的光影交错落在他紧绷的脸上,棱角分明却坚硬的脸部线条覆盖在阴影下,他整个人显得无比孤傲清冽。

一群男男女女在旁边玩的正欢,酒杯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高跟鞋丢过来,身材高挑有致的女人叉着腰,看着他,“你是来静坐的还是来聚会的?沈先生,下了班就别一副扑克脸了,我们又不是你下属,不用摆脸色耍酷的!”

其余几个人都笑了。

沈之曜看着落在自己白衬衣上的艳红高跟鞋,这画面倒是有几分香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喝了口酒,把鞋子丢回去给那女人,“你妹妹,你还是领回去吧,我这里小地方,供不起大佛。”

“太不够意思了你!我妹多机灵多勤奋,换个同年纪的肯定做不到她这程度,你怎么就和她过不去了!”舒薇叉腰看着他,“怎么她在你那里惹什么误会了?你的小侄女不高兴了?”

沈之曜和自己侄女恋爱的事情他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知道,这件事还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沈之曜瞟了她一眼,面带冰冷,“你妹妹,三天两头就去我妈那里告状,我现在批评她一句第二天我妈就来烦我——舒薇,你妹妹几岁了,小学毕业了没有?她是不是还在习惯打小报告的那个阶段?”

舒薇白他,“怎么这么刻薄你?好歹我妹妹和你小侄女差不多大,我可是听说你因为小侄女不高兴你应酬,和乐丹瑞那一帮人绝了来往。怎么你态现在差这么多,怎么着也要爱屋及乌吧?”

一边一个一直在唱歌的男人走过来,黑衬衣敞开,露出结实的肌肉形状,真丝领带扎在脑袋上,一副放荡不羁的痞子样,喝了口酒,看着坐姿懒散的沈之曜,挑眉,“我说,和小女孩恋爱有意思吗?曜哥,你不像口味这么轻的人啊,你小侄女我见过,清水出芙蓉嘛,我还是喜欢口味劲爆的红辣椒。”

说着,他的手落在舒薇挺翘的臀上,轻轻一拍。

舒薇回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骂道,“窦震骁,我卸了你的胳膊你信不信!回家摸你老娘去!”

窦震骁没有恼,反倒笑了,捏捏她的脸蛋,“我想摸,可是她不让——她年纪和你差不多,身材也和你一样辣,可惜她喜欢老头子,应该是皱巴巴的皮肤摸起来更有感觉。”

舒薇做了个呕吐的姿势,“窦震骁你真变态,你连自己的小妈都意.淫,你真是色到一定境界了。”

梳着短发精神劲爽的男人甩了甩头,扬起下颌,“这倒是,身边的女人基本上就没有逃过我魔掌的——薇薇,今晚去我那,我们好久没一起了…”

周围人都心照不宣的开始起哄。

舒薇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骂着,“滚!我几时和你在一起过!再胡说我割了你!”

窦震骁摸摸发烫的脸,笑嘻嘻,“割上面还是割下面?”

舒薇气得脸发红,转头向一旁脸色阴沉的沈之曜求助。

放下酒杯,沈之曜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窦震骁,“行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不老顽童吗,照照镜子,都老成什么样了?”

窦震骁看着他起身去卫生间,摸摸自己的脸,在众人的嘲笑里跟了过去。

走到洗手池边,窦震骁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沈之曜,一边搓手一边问道,“喂,曜哥,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怎么好久没听你提起她。”

沈之曜走到一边吹干手上的水滴,“没什么,老样子——倒是你,老大不小了定下来吧,你爸也没几年活了,别气他了。”

窦震骁耸耸肩,切了一声,“你都说他没几年了,我不气也一样。”

沈之曜瞟他一眼,“等有一天你觉悟,就知道晚了,人说没就没,你连点缓冲的阶段都没有。还有你小妈,别去惹她,有的女人看着漂亮,但是有毒。她就是。”

窦震骁甩甩手,轻佻一笑,“我还搞不定一个女人?她以为自己多会迷糊人呢,我窦震骁见的女人还少了?——行了不说她,我知道你瞒我没说实话,我前几天去分院开会来着,我在楼下看到你小女朋友了。”

沈之曜眉头一蹙,看着他。

窦震骁擦手,“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距离有点远我没太看清,但是那男人也蛮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看着俩人一会儿对视,一会儿搭肩膀…”

沈之曜把毛巾丢在他脸上,咬牙,“说重点!”

窦震骁扬扬眉,“重点就是,你的小女朋友怀孕了——我跟医生确认过,他说,有三个月了。”

沈之曜只觉得喉咙一紧,嘴唇微微颤动,“三个月?你没搞错?那丫头真的有孩子了?”

窦震骁蹙眉,“怎么激动成这样,你是年纪太大所以不行还是怎么?”

沈之曜揪住他衣领,神色发狠,“信不信我上面下面都给你割了?”

窦震骁举手投降,“曜哥息怒!我多关心你及时给你送上消息!他们别人都只知道说风凉话!”

沈之曜耸开他衣领,盯着他,“她情况还好吗?”

窦震骁神色有几分凝重,“不算太好吧…医生跟我说,她身体机能承受不了孩子的压力,可是她很坚持,医生只能想办法给她提升身体的强度。而且,她有隐瞒自己病情的情况,医生说她不说实话,她肯定比看到的要痛苦很多。”

沈之曜攥住拳头,打在墙上,“这个傻瓜!”

窦震骁看着他眼底沉重的痛意,有些惊诧,“曜哥,我给你找她的住处,你这几天过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