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她脸上有东西？林萌摸摸脸。
高铃嘿嘿笑，凑过来低声问：“今天收到花了吧？”
“哈？！”林萌放下水杯，“你怎么知道？”
高铃颇为得意地晃晃脑袋，“自然是我为老大出谋划策的…”
林萌顿生无力感，她就说李森怎么突然送起花来了。
“呐…”高铃继续说，“你不知道老大多在乎你…那天打电话来问我你喜欢什么，生怕送错了东西。我就说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玫瑰花的，他是送的玫瑰吧？送了多少？啧啧…我以前总替你们着急，两人都是闷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窍。想不到老大不行动则已，行动起来也很有魄力的么。感动吧？”
林萌哭笑不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赶紧摆手摇头，正色说道：“高铃，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和李森…没可能的，我对他没那种感觉，你别给我添乱了。”
高铃愕然，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完整地说出一句，“怎么会？你们…以前不…”说到这里，大概她自己也觉得那些事情站不住脚，安静了下去。
林萌抠抠杯壁上的花纹，“感情的事情没办法，不爱就是不爱。”
“可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老大是个好人，又非常爱你…”高铃轻声说。
林萌笑着摇摇头，抬头看她，“你知道我的，我不做违心的事。李森是好人，但我始终没办法爱上他，我也很遗憾…”
高铃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并没有撒谎，遂认真地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再多事…但是，你要相信，我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人之一。原本以为你和老大能走到一起，心里还很开心又很放心。现在…”她又笑了起来，握住林萌的手轻松地说：“你要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先带来给我看！”
“还早着呢…”林萌嘿嘿笑了会儿，“对了，给你的礼物！”说着将袋子递给她，“订婚快乐！”
高铃接过来看了看，撇嘴道：“你就送这么小的东西啊？”
“贪心鬼！”林萌作势要抢回东西，高铃将东西护在怀中，两人笑闹了一阵，林萌才说：“这是订婚礼物，等你结婚那天，我送个大的给你。”
高铃点头，其实这订婚礼物小虽小，林萌却是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心，她怎会不知。她抿着笑看了看林萌，突然撑着下巴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正喝着东西的林萌睁大眼睛询问，高铃又歪来歪去看了会儿，说：“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何以见得？”
“满面红光，小表情特多，而且说话也比以前轻松了些。是不是遇见桃花了？”
林萌猛咳，慌乱地拿纸巾擦嘴巴，脸已经涨红了。
“有古怪…”高铃愈加肯定了。
“什么古怪！”林萌瞪她一眼，“你怎么还没做已婚妇女，就已经有了已婚妇女的觉悟？老这么八卦，要让行里那些小孩子看到了，你的形象哦…”
高铃不以为然地笑笑，林萌在改变，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以前她哪能这么轻快地和她对话，她知道林萌家里的一些事，知道她的不容易，但她对她一直背负着那些事情生活并不赞同，她希望林萌是为自己而活。
林萌看看窗外，淡然地问：“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你知道的…反正就是那些事情。”高铃耸肩，靠回椅背。
林萌笑，她自然知道。
吃完晚饭，高铃的未婚夫来接她，高铃说先送林萌回家，林萌摆摆手，说她还要在这边逛逛。
看着他们的车子开远，林萌呼了口气，高铃这样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吧，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一个自己喜爱的人。她也渴望这样的人生。
夜幕下的世纪广场，灯火辉煌，这个都市最繁华的缩影。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决定回家前，收到了徐朗的短信——
回家了吗？
她编辑好“马上回”的回复准备发送时，又退回来，重新编辑了一条回复，发送出去，看着界面上发送已成功的提示，她笑着将手机收进口袋。
她真的在改变吗？又或者只是在一点一点显露自己的本性？
虽然她还是有些退缩，但对这些改变，她仍旧鼓掌欢迎，偶尔也尝试着推波助澜。
************* *************
小静：
还好吗？
那天给你写信说要去逛街，结果逛倒是去逛了，却是去为高铃挑选订婚礼物的。高铃你知道吧？我提过的，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以前我们应该也说起过婚姻，说自己想要哪一种人作为自己一生的伴侣，说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结婚后想要几个孩子，怎样培养自己的孩子…你的想法总是和我有许多不同。
我记得我们还说过“要在同一天结婚”这样幼稚纯真的誓言呢。
现在么，结婚好像离我还很遥远。看着高铃那么幸福，唯有衷心祝福。
高铃说我变了一些，不过两三天时间没见，她就看出我变了？或许因为她是真关心我的朋友，一直担心地看着我，所以一丁点改变她都能看出来。
而我也许是最失败的朋友，你那时的改变，我竟然浑然未觉。即使是现在，我也有无数个对不起，想要对你说。
嗯，说回改变，你若看到多半会笑着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呵呵，我确实本来就是这样的，在那之前。
和熟悉的旧识在一起，真的能勾起我好些埋藏已久的性格吗？你知道，徐朗也算是我的旧识。我得承认他对我有很大的影响，这些影响有好有坏，而且我心里放开了些是事实。
伴随着这些改变，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久违的感觉，我不会刻意去抗拒。反正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终究是要靠自己创造。
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我们的高考，那时我们的志愿表本是相同的，排除掉思想性格上的不同，我们总是有更多相同的东西。
最初的想法是，我们都能考去X市的那个学校，大学时代就能一起生活，照理也是可以的，我们都是学习认真的好孩子。哪知我们连考前生病都凑一块儿去了，真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彼此吧？
但打完点滴就赶去考场，考完又回医院，这样来回的折腾，我真是不想再经历。
理所当然地，我们第一志愿都落榜了，我原以为我们能同时录到第二志愿的。谁又能料到，你的志愿表最后被人改了呢。
没能和你进同一个大学，也是我的遗憾之一，你应该也很失落吧，哈哈，只是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晚安好梦。
萌萌
Chapter 24
林萌在路口下车时，看到徐朗的车停在楼下，便笑着快步走过去，敲敲他的车窗。
“你这么快？”
“有人说要请我吃饭，我当然得快了。”徐朗说着下了车。
林萌退后一步，拨拨头发，有些窘，“可我还没去买菜呢。”
“那正好一起去，以防你买了什么我不爱吃的东西。”
那天在船上吃饭，最终还是徐朗付的账，正巧今天徐朗发短信来，林萌就问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没有可以来她家里她做了吃。
她已经和高铃吃过了，但再吃一小点也还是可以的。
她家附近就有一个小超市，她平时买菜都是在这里。有些晚了，菜不是太好，徐朗推着推车跟在她身边走了几个来回，见她什么也没挑上，便问：“林大小姐你是想吃什么呢？”
“随便啊…”林萌拿起一把青菜左右看看，“可这些菜都不怎么好，让人没了购买的欲望。”她勉勉强强地将那把青菜放进推车，瞥见他笑得促狭，不爽地问：“你笑什么？反正是为你做饭啊，要不你来选吧？”
“乐意之至。”徐朗边看边说，“你这样挑剔，以后要结婚了，买菜就要花上几个小时，恐怕你老公都等着饿晕过去了吧。”
林萌不自在地撇撇嘴，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徐朗没听见她答话，遂扭头来看，见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才醒悟过来，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况且，潜意识里，他可不想她为别的男人洗手作羹汤。所以今天林萌回短信请他过来吃饭时，他非常开心。上次她让他入室是不得已，这次是主动邀请，怎么也是一个好变化。
又选了一会儿，徐朗突然回头问：“你吃苦瓜吗？”
兀自发呆的林萌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吓得一愣，听清楚他的问题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果断地摇头说：“不吃！太苦了…”
将她可爱的表情尽收眼底，徐朗低声笑了笑，还是选了些苦瓜，她闹着要放回去，他偏不准，按住她的手说：“夏天多吃点苦瓜有好处，试试吧…而且你不吃还有我呢。”
林萌看看推车，“那也不用买那么多啊，今天哪能吃完？”
徐朗挑眉，“我下次来帮你吃就行了。”
林萌猛地抬头，见他眼里明明灭灭的笑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抽回自己的手，嘟嚷道：“随便你吧…”
她下班后的状态比较随意，长卷发也被扎了起来，正好让他看见她泛红的耳根，心情大好，带着她推着推车往收银台走。
这一刻的满足感，就像一对普通的小夫妻在下班后一起买菜，平淡却甜蜜。
收银时，林萌抢着付账，又被他一眼瞪回来，他提了两大袋东西走在她身边，她不满地说：“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怎么又变成你付钱了？”
“你待会儿负责做就行了。”见她又伸手过来想帮着提一袋，徐朗绕过她的手，又加了一句，“而且你觉得男人会让女人付账，让女人提东西吗？”
林萌被他这一句话哽住，顿了会儿，又问：“你买这么多…”
“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塞点总是好的。”这次还没问完就被他抢了话头。
林萌再次默然，只能在心里腹诽他的大男子主义。
他说她负责做，还真的是让她负责到了极点！他也真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在客厅里坐她的沙发看她的电视享受她的咖啡？！
林萌在厨房里切菜时，嘴里念念叨叨着这些…
“你在念什么经呢？”突然出现在耳后的声音吓了林萌一跳，手上一滑，左手中指指尖光荣牺牲。
她痛呼的同时，左手被拉住，中指被纳入一个潮湿温暖的口腔，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舌头…脸轰地一下红了，林萌急急地抽抽手指，他瞪她一眼才轻轻松开，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确定无碍了才放开了她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你吓的！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她可不敢说出口。最近徐大老板在她面前不摆老板架子了，改耍无赖那招，她可不能让他像“餐厅事件”一样再摆她一道。
她转身开水洗手，身后那个人却还是未动，她轻咳两声，“我没事了，你出去等吧，一会儿就好。”
她听见他叹了叹气，那轻轻的柔柔的短短的气息，像蒲公英一样慢慢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顶，落在她的脸颊，落入了…她的心里。
然后她听见他说：“你休息会儿吧，我来做。”说完拉开她，利落地取了另一个围腰，麻利地开始处理素材。
林萌站在一旁，愣了会儿，上次他熬粥就已经让她大吃一惊，但她以为他这样的大少爷，顶多也只会熬粥而已，想不到…他的架势，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她看得有些痴，电饭煲指示灯跳转的微弱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她摸摸鼻子，乖乖地出去等。
等到几个简简单单的菜端上桌，林萌也有些饿了，便也坐下小吃了点。他的手艺不错，但比起她还差了点。
林萌将这个看法告诉徐朗，他停了筷子，看着她说：“那么下一次，你来做！哪怕手指切断了，你也得做到底！”
“好啊！”她得意地摇头晃脑，又伸筷夹菜…嗯，确实很好吃。
饭后林萌抢着洗碗，又被他瞪了回去，她不安地在流理台周围走动，偶尔看看他认真洗碗的侧脸，她喜欢这样融洽宁静的感觉，让人一不小心就迷恋上，但她怕…她迷恋进去时，他已经抽身。
她再次看着他出神时，徐朗转过了头，笑说：“结果这次还是我请你吃了饭，虽然用的是你的地盘，这样你就欠我两顿饭咯。下次可没有这么好唬弄了，不要以为我不会选高档餐厅。”
“哈？！”林萌睁大眼睛，他也太会算账了吧，就这样又多诓了她一顿饭？
他对她的反应很是受用，将洗好的盘碟放入碗柜，取下手套，解开围腰，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乖…”
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再次出神的林萌，内心再次暴走了。
他在客厅里接电话，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林萌在厨房里做了无数次深呼吸，拍了无数次脸颊，最后走出去想说点什么挽回自己今晚一路溃败的形象。
她还未开口，徐朗已经挂掉电话，冲她挥挥，说：“过几天有故人来了。”
“什么故人？”
“几个高中同学，杨泰你还记得吧？”
“记得！”说到杨泰，林萌印象太深刻了，那时他和他的那帮朋友，在年级上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啊，乖乖牌徐朗和他们还有联系？
她的问题统统写在脸上，徐朗不禁好笑，“我们还有点交情，他说过几天来C市出差，让我们出去聚聚。”
“他怎么知道我和你…呃，我在你公司工作？”
“自然是我说的。”徐朗不以为然，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具体时间，我们再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林萌看看时间，快十点了，她点点头，送他出门。他没走时她嫌他，真要走了，心里又有些异样的失落感。今天请他过来的原因里，有一条也是因为她讨厌一个人待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
林萌就倚在门口，看他按电梯，等待。她像一个送丈夫出门上班的怨妇，这个念头闪进她脑海，她一个激灵，看见他已经进了电梯，对她笑，无声地说：“明天见。”
她砰地关上门，看见旁边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闪亮的眼。
Chapter 25
后面几日的工作繁忙，林萌竟将杨泰的事情忘记了，直到又一个周六，她从疗养院出来，接到了徐朗的电话。
“还在疗养院吗？”
“…刚出来，怎么了？”最近他们相处不错，林萌说话也温柔了些，没有了以前的冷冰冰。
“我就在附近，你等着，我来接你…”
“…哦。”林萌有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决定去路口等他。
已是盛夏，又是最炙热的午后，她静静站在路边一处小得可怜的树荫里，不时地看看被日光曝晒得反光的马路。
不多时，他的车就出现在视野里，缓缓地在她身边停下。她拉开车门进去，因为凉快的车内和酷热的室外巨大的温差，瑟瑟抖了一下。他看了她一眼，驶车去前面的转盘掉头，“没晒晕吧？这样大的太阳，你也不带把伞。”
“…麻烦。”她撇撇嘴，很嫌弃的模样，顺便还嘀咕他最近管得越来越宽了。他笑了笑，她最近的面部表情多了起来，在成熟的外表下倒显得可爱。
他也是这才留意起来，夏天她几乎不用遮阳伞。不管是C市还是D市，夏天的太阳都是凶猛的，两地的女孩子皮肤又较白皙，自然要随身带伞隔离紫外线。她也白，但懒于打伞，竟也没晒黑。
“你妈妈今天还好吗？”车往市区开，他又问。
“心情还好。”说到母亲，林萌下意识地蹙眉，实际上，母亲并不太好，最近犯病越来越频繁了。她不想说这个，转移了话题。
“你来这边办事？”
徐朗抿着唇带着些不满和不解看一眼她，一会儿才看着前方轻轻地点了点头，挑眉说：“算是来办事。”
其实林萌几乎是立刻后悔了问这个问题，这附近人烟稀少，他怎么会来这里办事，打电话的时间还那么合适。答案显而易见，她想笑，又觉得不应该，便有些不自在地挪挪身子，心内升起些惶然，她竟已经在意到这种地步了？
“杨泰傍晚到，请我们过去吃晚饭。”他终于再度开口，林萌哦了声，看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楼盘，知道市区不远了。
她只来得及回到家小睡了会儿，洗了个澡，徐朗的电话就到了。她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看见他倚在车旁，抬头看她。离了这么高，他自然是看不清她，她却突然有些紧张，哗地一声拉上了窗帘。
因为是见高中同学，她穿得比较随便，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七分裤，只有三公分跟的白色单鞋，卷发全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清爽易亲近。
她走到徐朗面前时，看清他眼底欣赏的笑意，心起了些涟漪，面上却带着些得色上了车。
现在的他们，是同学与同学，不是老板与员工。
约定的地点就在杨泰下榻的酒店三楼，还没进包房，林萌就听见了杨泰那招牌式的爽朗笑声，最初的那一丝紧张感也随之消失。
杨泰还是那个性子，见了徐朗就是一个熊抱，手臂转伸向她时，被徐朗一把拉开了。他嘿嘿笑两声，说：“林萌，几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你了。”
“你才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她这样回了句，杨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浪子也会回头的嘛…咱们坐下说。”
“你现在也还是浪子一个，说什么回头不回头的。”徐朗调侃道，自然地为林萌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她旁边落座。
杨泰和徐朗你来我往说着话，有让林萌吃惊的默契和熟悉感。
她自己和杨泰不熟。高中时，她虽然有许多能一起玩闹的朋友，和杨泰这种问题学生却是没有交集的。杨泰家里在D市好像也有点权势，他在学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惹老师生气，惹女生哭，以前也没见他和徐朗有多少接触啊，最多一起打篮球而已，怎么现在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服务员来上菜，杨泰张罗着要拿酒，嚷道：“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地喝一回…林萌也别想跑！”
她还没来得及说，徐朗就已经开了口，“她不喝酒，给她拿其他的。”
半起身的杨泰看看徐朗，又看看她，笑着点了头，“你们俩倒成一伙儿的了，那会儿林萌不是见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