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韵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伴以一声冷递递的哼声：“刚刚谁说，我一天不见姓唐的那个阴阳怪气的就会死……”
乔小桥一提这个事可是来了精神，立刻举起右手吐字清晰地回答：“报告，我说的！”
李韵韵咬牙：“你还想不想泡温泉吃烤肉了！”
乔小桥一脸坏笑，抓紧包包：“优惠券都在我这儿呢，韵韵姐你要不想去也成啊！”
星辉娱乐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位李姓金牌经纪人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连公司老板请吃铁板烧，都不忘梢带上从网上下载或换购的半价优惠券，呼朋引伴领上整个策划办公室的员工，还事先从超市买好饮料啤酒，让几个男生拎着大包小包，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冲进那家日式铁板烧店铺。随后，又无视某位唐姓总经理与铁板一般颜色的俊脸，毫不谦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醉无归。原因很简单，那张优惠券上清晰标有“须在十五人以上方能使用，可自带酒水”。
再后面的事，对李韵韵同志来说，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喝醉酒、夜不归宿、作为经纪人被老总潜规则，这种事，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即便是当着堪称年度最佳闺密的面，她也不能认！如今乔小桥以优惠券做要挟，重提旧事，颠来倒去地反复“唐总”两字，直把李韵韵气得俏脸雪白，要不是正开着车，还是在市区主干道上，身边这个还是社会名流人士、公司的摇钱树、自己的最佳拍档，真想拿胶布封了她的嘴，然后一脚把她踹下去！
可十分钟之后，就轮到乔小桥小脸雪白、咬牙切齿了。
因为两人一起走到温泉养生会馆门口，正撞上她刚才颠来倒去反复念叨的那位“唐总”。李韵韵童鞋当场被劫持拖走，一起被拖走的，还有那厚厚一沓子包括这家会馆在内、附近十里八乡的宾馆、酒店、饭馆、餐厅的优惠券。
青天白日，春风料峭，乔小桥呆呆地站在会馆门口，一脸悲愤，几度凝噎，万恶的地主老财，剥削人民血汗的资本家！平常压榨她的青春消耗她的能量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好姐妹都直接拖走，几百万的支票都能不眨眼地甩给自己，怎么今天就非跟那沓子优惠券较上劲儿了呢！
“乔小姐？”身旁传来的一道男声，飞快地将乔小桥拉出仇恨和怨愤的情感旋涡。
乔小桥一转头，就见那男人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茶色墨镜，黑色鸡心领毛衫配以异色小方领格子衬衫，棕色条绒裤，外套宽大卡其色中长款风衣，配以一双深棕色的小牛皮鞋，典型的英伦打扮，男人完美的身材和一身贵气显露无遗。见乔小桥愣愣地望着他，周子安薄厚适中的唇弯起一个有些魅惑味道的浅笑：“这么快不记得我了？”
乔小桥蓦地回神，赶紧伸出右手，微一颔首：“上次的事，多谢周先生。”
真不愧是业内口碑最好的养生会馆啊！瞧瞧，就这么十分钟不到的工夫，都出来多少大牌了？前有咱们星辉娱乐的奠基人唐清和，现有国内最年轻最俊美的实力派影帝周子安，乔小桥腹诽，这群人不都是传说中的款爷嘛！就说天气冷，应该泡温泉，西安台湾海南岛，去哪儿不成啊！非得老老实实地扎根在b市，这也忒小家子气了吧！周子安笑容更浓，握着乔小桥的手略微加重力道：“看来我真是老了。乔小姐对着我，就这么容易走神？”
乔小桥心里一凛，唇边立即勾起一抹职业微笑，眼波流转道：“周先生太谦虚了，美色当前，偶有失神，还请周先生大人大量，莫怪莫怪。”周子安啼笑皆非：“乔小姐快人快语，深得我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与乔小姐共进午餐呢？”
乔小桥唇边笑容更甜；“乐意之至。”说完，快速抽回已经被人攥得滚烫的右手。一边在心里暗骂，这年头男的都什么毛病，好好的现代汉语不讲，这么爱拽文，还什么“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用这副腔调！
既然答应跟影帝共进午餐，泡温泉饮清酒的悠闲午后也就全泡汤了。好在虽然没了优惠券，但午餐有他人埋单。在李韵韵铁公鸡的习气里浸淫多年，乔小桥也渐渐养出了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贪财性格，此时拿起面前的法文餐单，更是笑靥如花、眼波明媚。
包厢里开着空调和加湿器，温暖如春，空气也比室外清新许多。周子安也放心地摘掉帽子和墨镜，卡其色大衣挂在椅背上。点完甜品，乔小桥一抬眼，就见周子安单手支颐，一双凤眼眼尾上挑，隐含笑意，不偏不斜地专注地打量着她。
乔小桥将餐单交还侍者，轻道了声“mercl”。年轻侍者微一欠身，用法文问道：“周先生，今天用哪支酒？”
周子安的目光没有挪开分毫，淡淡地微笑着说：“乔小姐想喝什么？”
老实说，乔小桥本人并不喜欢西餐，尽管大学时代在m国度过，可除了最初找不到合适的公寓的那几月，她总在学校食堂或者外头快餐店解决吃饭问题。之后的日子，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在小厨房做。尽管到了今时今日，做菜的手艺也赶不上李立阳，可把自己喂饱不成问题。乔小桥嗜辣，爱喝汤，最喜欢炖菜和小炒肉，可西餐里没有这些东西，尤其是法餐。所以如果让乔小桥选择西餐馆，她宁可跑去吃意大利菜，也不会来这种看着花哨却永远吃不饱而且还死贵的法式餐厅。所以乔小桥只是嫣然一笑：“周先生比我在行，客随主便，还是您选吧。”
周子安也不勉强，快速念出一串流利的法文，等侍者离开把门带上，才说：“不知道乔小姐下午是否还有其他安排，所以红酒是我上次来用的那支。点了一支noblesemillon，乔小姐稍后可以搭配巧克力蛋糕，尝一点儿。”
这个安排可以说非常体贴了。乔小桥喜欢喝就尝一点儿，不喜欢的话，就直接等上饭后甜点的时候，搭配一点儿迎合女孩子口味的贵腐酒。
乔小桥对周子安的有意示好心领神会，便客气道：“周先生真是太周到了。按理，这餐应当由我来请。”
“哦？”周子安接话很快，棕色的瞳仁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是为了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吗？”
乔小桥唇边笑容微凝，被噎了一道。原本颁奖礼上扶她那一下，确确实实帮了她大忙，可要说是“救命之恩”，也实在有些夸大其词。而且男女之间，一旦用到“救命之恩”这四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后面那句古装剧里惯用的台词：“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乔小桥被他一句话当场噎住，半天都没接上一句话，桌子那侧，周子安已然大笑出声。
大概是在自己熟悉的餐馆，并且知道这里十分安全隐蔽，也不会有其他人偷窥打扰，所以周子安此时真实的性情悉数展露，朗声大笑的样子，与他平日里高贵神秘的样子相去甚远。想来如果眼前这幕被有心人士偷拍，放到网上，必定风靡无数幼女少妇，12小时之内，点击率以光速赶超乔小桥颁奖礼上那“香艳一幕”，上至五六十岁的居委会大妈，下至牙牙学语的幼儿园小朋友，统统迷晕没商量！
这边厢乔小桥无语凝噎，那边周大影帝好容易笑够了，拇指轻扫眼尾的泪花，清雅微淳的嗓音犹带着深浓笑意：“抱歉，实在是，乔小姐刚才的表情，非常真实可爱。”
乔小桥咬着牙挤出一缕甜笑：“周先生过奖了。”
谁知周子安一摆手，脸上很快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前阵子ariensu给了我一个剧本，女一号还没定，不知道乔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乔小桥先是一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周子安说的是谁：“你说的ari\"ensu，该不会是苏艾导演吧？”
周子安笑着反问：“除了她，还有别人叫这个英文名？”
乔小桥卜楞着脑袋，连连摇头。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苏导不是前不久才……”
结婚，生孩子，离婚，这些在其他人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成的步骤，苏艾这个有“z国影视圈第一才女”之称的女人，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做了全套。未婚先孕，婴儿早产，未出月子就办理离婚。别说公众，就是他们这些圈内人，也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个女人要折腾什么。可大家都知道也都公认两点：第一，苏艾绝对是影视圈三十年来，眼光最为犀利独到，思维最为天马行空的一位导演；第二，她跟周子安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两人各自初涉娱乐圈的时代。甚至曾经有人谑称，苏艾和周子安，就是那种“你过了40岁我过了49岁大家都没有结婚那么我娶你吧”的交情。
乔小桥沉默了足有三分钟，一抬头，见周子安依旧那副勾唇浅笑的模样，耐心等待着自己回答。大凡从演戏中尝到甜头的人都知道，拍戏这玩意儿，是有瘾的。尤其遇到好剧本、好导演、好的对手演员，以及好的制作班底，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乔小桥也不例外，甚至从一听到ari\"ensu的大名那一刻开始，骨子里就有一股热血在奔腾着、燃烧着……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乔小桥强制自己必须尽快冷静下来。端起手边加冰块的纯净水，慢慢喝了两口，乔小桥露出一抹微笑，一双大眼睛却亮晶晶的，从周子安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够看清她瞳仁中自己的倒影。
“我能知道，这是苏导的授意，还是周先生自己的想法吗？”周子安坦率承认：“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没跟苏导谈。不过有次聊天，她跟我提到过你。”
周子安敏锐地捕捉到对桌的女人，鼻尖轻轻翕动的微小动作，知道她这是提了一口气，别看脸上绷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对于苏艾对她的评价很是忐志。
学她的样子，端起自己那杯纯净水，慢慢喝了两口，周子安缓声说：“苏导曾经说过，说如果以后有合适的剧本，可以尝试跟你合作看看。”
第4章 完美情人(2)
这话可是从向来毒舌的苏艾嘴里说出来的！乔小桥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嘴角的弧度更弯，嗓音也比之前轻快许多：“真的吗？”不过是女孩子高兴之下，急于确认的一句问话。可周子安却仿佛当了真，含笑看着她：“是不是真的，等见了面，你可以自己问她。”乔小桥搁在腿上的小拳头，是松了紧，紧了松，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脏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状态，而且速度肯定要比拳头的收缩快多了。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振奋了！乔小桥唇角弯弯，瞬间释怀前一刻周子安故意逗弄自己的事，看着他的双眼，真诚道谢：“谢谢周先生帮我引荐！”
周子安看着她这副小女孩一样的雀跃模样，不由失笑：“你都不问是什么剧本？”
乔小桥兴奋得脸颊微红：“苏导是我的偶像，能跟她合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要是换作旁人，周子安恐怕会不喜这种刻意的奉承，进而对这个人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可打从今天见面起，乔小桥的一举一动、一凝眉一弯唇，甚至微微皱一皱鼻子，他都悉数看在眼里，所以他可以非常放心地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说什么奉承话，她是真的非常期待能够接拍苏艾的电影。
想到这儿，周子安又笑了，而且是乔小桥本人并不太喜欢的那种笑容。左边嘴角微微勾着，眼神深邃，看不到底，亦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好像总在算计着什么似的。可就是这个笑容，在上一部苏艾导演的《滚滚红尘》结尾出现的一个黑白慢镜头，被《最in时尚圈》《h一ashi\"on》等十佘本杂志，点评为“年度最迷人微笑”。就连李韵韵这个龟毛女，都不止一次对着电影最后那个镜头的截图，感慨这男人就是个妖孽！
果然，乔小桥心里一发毛，对桌周大影帝又发话了：“跟苏导合作是乔小姐的莫大荣幸，那么跟我演对手戏，难道乔小姐一点儿都不兴奋吗？”
刻意拿捏的淡淡幽怨口吻，听得乔小桥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却不敢有松懈分毫：“能够参演苏导的电影，我就很高兴了，不敢奢望能够争取到女一号的角色。”
房门打开，前菜主菜陆续上来，屋子里再次恢复宁静。就见周子安自斟自饮了小半杯红酒，幽幽然道了句：“既然乔小姐有心，我一定会尽量帮你争取。”
乔小桥连忙道谢，在周子安状似神情的凝视下，笑容僵硬地拿起刀叉，开始埋头专注吃喝。
这一刻，她分外思念李韵韵的冷漠如霜、巧舌如簧。如果有她帮忙洽谈这些事宜，估计自己也不会被这个周子安吃得死死的。
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现在吃着人家的饭，马上还要指望人家帮忙牵线搭桥，对方又是圈子里的前辈加大红人！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不敢讲对方一句不是……
向来在外人面前御姐气场全开的乔小姐，此刻干脆埋头苦吃，把自己假象成授人以柄的受气小媳妇儿，越吃越委屈，越吃头越低。终于把甜点也消灭掉，乔小桥猛地站起身，戴上墨镜，拿起包包跟周子安道别：“我下午还要回趟公司，谢谢您的午餐，还有引荐，再见。”周子安也没阻拦，风度翩翩地勾唇一笑，朝她举了举杯。
一出餐厅大门，乔小桥健步如飞，如有神助，以堪比人形小火箭的速度冲向不远处的温泉会馆外。钻进车子驾驶座，打开空调，乔小桥一边解风衣扣子，一边拨通李韵韵的手机。手机那头刚被人接起，乔小桥毫无形象，出声大吼：“韵韵你赶紧回来！出大事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出什么事了？”
乔小桥愣了几秒，瞬间反应过来，接电话的竟然是那个被自己私下贬损为“阴阳教主”的唐清和！
通过对方充满xx色彩的微哑嗓音，进而联想到自己的好姐妹此时躺在床上，被躁躏得有气进没气出的惨状乔小桥一时间胸腔里满溢着正义感、道德感和强烈的专业责任感，字正腔圆地说：“报告唐总，我刚刚跟着名影帝周子安先生在温泉会馆旁边的法式餐厅共进午餐，周子安先生说要引荐我接拍苏艾导演复出的第一部电影，片名初定为《老板，请出招！》，我个人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有必要和我的经纪人以及唐总您报备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来唐清和略显压抑的嗓音：“知道了。你、做得很好，韵韵她……”
虽然电话很快被人抢走，但是在那千分之一秒的间隙，乔小桥还是耳尖地捕捉到他们那位人前阴沉不定、人后依旧阴晴难辨的唐总格外暧昧的吸气声。
电话那头传来李韵韵的清冷声音：“小桥，你现在在哪里？”
乔小桥毫无内疚地欢快回答：“还在温泉会馆前！”
“那你先进去吧，二十分钟后我过去找你。”
李韵韵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某人不满的低哼，乔小桥满心八卦，意图偷听，谁知手机已经被对方挂断。
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乔美人唇瓣轻扬，之前被周子安那只巨型妖孽压迫的阴霾悉数退散，内心再次洒满阳光。破坏老板潜规则，打断阴阳教主蹂躏韵韵姐，实在是太——爽——了！
与枫国酒店的合作项目，拟定在三天后拍摄定妆照。
制作班底是展锋委托星辉娱乐找来的，说白了，就是乔小桥过去录唱片拍摄mv惯用的那拨人。从化妆、服装、造型到摄影师，都是这几年跟乔小桥合作过多次的；所以工作起来效率出奇地高。
两天后的傍晚，照片送到展锋办公室。
其实当初乔小桥听说要给酒店的宣传片拍定妆照，还真觉得展锋这人有点儿小题大做。毕竟整个宣传片全都下来，一共8分钟，掐去片头片尾，有乔小桥出场的镜头，全部加在一起，也才5分半钟。可后来乔小桥把人家酒店设计方案拿来一看，还真不得不服气，设计方案确实创意十足，让自己拍定妆照，也还真不是小题大做。
当初设计这个宣传片的人，把一个类似时间穿梭的故事，融入到了酒店宣传里。里面的女子先着汉服，随后是唐、宋、清、民国，最后又恢复到现代都市女子的装束。每个时代都有一套服饰，依次与枫国酒店新拓展的时代特色住房相匹配。酒店后园的花园、竹林、温泉池、亭台楼阁等山水景观，以及不同编号房间里的装潢、摆设、颇具古风的设计风格，都要通过女主角或漫步走过，或烹茶、弹琴、煮酒等场景来一一体现，意在彰显这座新型酒店的建筑装潢特色和精品创意服务。前来入住的宾客，不仅能够拥有古韵十足的新奇体验，而且还能享受高档次的奢华服务。
比如住在“唐宫”这个系列的套房里，就能够享受到“唐宫美人浴”这项服务，地点就在酒店17层的特色花瓣温泉池，并且有打扮成古代侍女模样的服务员，帮忙进行按摩等其他人工服务。如果您订的是其他系列套房，不好意思，这项服务您就是花再多钱也享受不到。
对于现在的有钱人尤其是有钱的女人来说，这种服务想当然极具吸引力。因为不仅酒店全部套房数目是有限的，每个系列的套房数更是有限，也就是说，如果偏爱某一系列，最好尽快下手，否则被别人先订下了，不仅那套套房住不到，其附带的特色服务，自然也享受不到了。这年头，无论是买最贵的还是选最好的，都已经不能够满足许多女性的购物心理，人们在选择价格高昂的奢侈品的同时，还希望自己手上的这份，是独一无二，有钱也难求的。展锋的这个拓展计划，无疑迎合了广大有闲阶级的这一心理。
同时，随着大量穿越小说和影视作品涌入市场，出现在公众眼前，如何能在现实生活中亲自体验一次穿越，也成了现今许多都市女性的梦想。而乔小桥手上的这个策划方案，在迎合人们“我所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基础上，也满足了许多人玩穿越、体验古代生活的梦幻心理。
乔小桥是一边研究这个策划方案，一边在心里头咒骂：什么叫奸商，她这回可算见识到了！就展锋这一招，可比电视电影上演的黑多了，b市有钱有势的人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他们演艺圈，真要有这样一个洋溢着古代风情，可供休闲度假的地方，估计不少人挤破了头也要抢这第一份儿！
就是她看了，都忍不住蠢蠢欲动，想给她和韵韵每人来一个类型的套房……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也即将可耻地落入这个消费陷阱，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花在展锋投资建设的体验性度假酒店上面，乔小桥由衷感到一腔悲愤，这就是商人啊！别人赚多少钱又怎么样，到头来都得被他诱惑得老老实实掏荷包。
另一边，展锋对着桌上二十几张定妆照，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眼中的深浓兴味，也越来越浓厚，原本准备要查看的文件和热度刚好的咖啡，都忘在了一边。照片中的女人，无论身着哪款服饰，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无一例外地让人挪不开视线。微笑的，冷淡的，抬手拭泪，俯首抚琴，烹茶煮酒，握剑持鞭，雪白广袖汉服飘逸如仙，天青色宋代裙襦清雅秀丽，清代旗袍厚重端庄，民国马褂则雅致温纯。每款服装穿在她身上，都别有一番风韵味道，配以不同的姿势表情，背景道具，仿佛凸显了这个人不同的性格侧面。让你不由得愿意相信，每张照片中的人，都是真实的她。
只是，若单纯从他个人喜恶出发……展锋摸了摸下巴，从里面挑出一张典型唐代仕女装束的照片，上面身着火红色衣裙的女子，摇着秋千，眼神骄傲，笑容张扬，神韵气质十足，肖似史书中记载的那位性格乖张、敢作敢为的太平公主。不过嘛，展锋的目光从照片中那张娇美面容，下移到袒露着大片肌肤的胸口，嘴角翘起一个有点儿坏的微笑……真要说肖似“太平公主”，好像有点儿委屈她了呢！
远在自己家中，围着毯子看影碟的乔小桥，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李立阳快步从厨房里奔出来，看了眼屋子里空调的温度，拿过遥控器，又调高了两度，转过头嘱咐乔小桥：“你在家里穿得薄，空调要开高点儿，不然感冒了怎么办？每天那么多工作，还要见媒体记者什么的，要是生病了会耽误多少日程安排？”
乔小桥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拉到腰部，斜了他一眼，说：“我还不是怕把你热着。”
两人生活习惯不一样，乔小桥是南方人，自然怕冷，但又不喜欢在家里也把自己裹得跟个北极熊似的。所以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总把屋子里的空调开得足足的。再加上还有暖气，即便是寒冬，屋子里也能有个二十七八度。李立阳家是东北的，大学时代起就在b市居住，所以原本也没有乔小桥那么畏寒。平常在家里就穿着羊毛衫，在他自己的公寓里，冬天几乎从不开空调的。
这会儿听乔小桥这么说，李立阳立刻笑着说：“我不热，别把你冻着就行。”
乔小桥看他在厨房里忙活半天，脸颊都有些红了，还为了照顾自己，硬把空调往高了调，就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这边。
李立阳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乖乖走到跟前，又在她招手示意下，弯下腰。谁知乔小桥伸手环过他的腰身，掀起他的羊毛衫，就要帮他脱衣服。
李立阳赶紧站直身，拉住她的双手，脸色也有一丝尴尬：“小桥，别闹。”
乔小桥索性用力一拽他的手，把人拉倒跌坐在沙发上，伸手去解他羊毛衫里面的衬衫扣子。
刚解了两颗，又被男人摁住了：“小桥，我这儿还做着饭呢，你乖乖的，待会儿先喝碗汤，然后……”话没说完，就被乔小桥吻住了唇。
李立阳被她堵得阻止也来不及，好在乔小桥并不执着于加深这个吻，很快又转移目标，手指沿着他的胸膛，缓缓向下移动，很快来到了他腰间皮带的扣子上。
李立阳心里有事压着，自然没那么快动情，干脆伸手，把乔小桥两只捣乱的小手攥在掌中，一脸郑重地看她：“小桥……”
从两人正式交往至今，也有两年来的光景，牵手、拥抱、亲吻，几乎都是乔小桥主动的，李立阳即便偶尔主动吻她，也都非常克制，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乔小桥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往太深了想，更没有抱怨过他什么。
李立阳无论外貌还是性情，甚至是从事的工作，都是她理想中的类型。他的克制有礼，被她当成男人对她的尊重和珍惜，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乔小桥也没对他在这方面的保守产生过一丝一的怀疑。
因为李立阳曾经说过，他想等到两人正式结婚那晚，再跟她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其实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看着强势霸道，热情似火，其实私底下是非常好相处、热心肠，甚至有些缺心眼儿的人。对她不好的人，她从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乔小桥的世界里，彻底无视掉一个人，已经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包括对江梓蕙。她从来不会刻意跟江梓蕙为敌，譬如前几天在枫国酒店那种场面，也是为自己和公司争取机会的公平竞争。她并不会因为想要让谁难堪，而刻意给人使绊子，或者把人家的好事搅黄了。就连李韵韵都曾经说过，在如今这个鱼龙混杂、钩心斗角的圈子里，乔小桥算是个难得的厚道人。
而对于她打从心底里认定的、喜欢的，乔小桥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比如李韵韵，比如李立阳。那么巧，她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最亲密的两人，都姓李，和她妈妈一样的姓氏。有时乔小桥也会小天真地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个人都跟她缘分不浅，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像妈妈那样，在她身边，守候着她，陪伴着她？这样想着，乔小桥眼底的神色，愈发温柔，而李立阳却在她的温柔凝视之中，无声地垂下眼，握着她的手，也有些不易觉察地颤抖：“小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第5章 北方有佳人(1)
距离李立阳提出两人暂时分开一段的建议，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乔小桥照吃照喝，照常工作，可李韵韵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丫头什么地方有点儿不对劲儿。从前的小太阳，如今成了电量不足的电灯泡，暖是暖，可那热量电量明显差着事呢！
中午吃饭，两人坐在星辉娱乐的办公室里，李韵韵见她尽顾埋头吃饭，话也不说一句，而且还只扒拉饭，最喜欢的酸辣小炒肉都没怎么动。借着给她倒茶的工夫，李韵韵试探着开口问了句：“小桥，出什么事了？”
乔小桥又扒了一口饭，摇了摇头。
李韵韵看了眼一边的时钟，又说：“再过四十分钟方航就过来了，那首歌的歌词你背熟没有？”
乔小桥咽下一口饭，把筷子往里一顺，扣上饭盒，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然后说：“背熟了。”
“这首歌可是方航的得意之作，上个礼拜，听说无量传媒的老总找他谈，想把这首歌拿给他们公司的艺人唱，估计十有八九又是那个江梓蕙。方航愣是不答应，说当初写这首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说到这儿，李韵韵又放慢了语速，语气里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这么好的机会，小桥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方航是出了名的才子傲气，眼高于顶，能让他开口赞个：好’字，还主动提出想让你唱，这是多少人跪着求都求不来的。”
李韵韵平常很少这么多话，而且明显是有所顾忌，说话的语调都温温柔柔的。乔小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才话里话外地劝着，想让自己心情好点儿。
想明白这些，又看到李韵韵挂着淡淡忧愁的眉眼，乔小桥笑了笑，说：“放心吧，韵韵，我没事的，工作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和公司失望。”李韵韵看着她这一个礼拜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和下巴，心里泛起一阵心疼。或许当初帮她跟公司达成协议，不干涉她跟圈外人谈恋爱，并不全然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至少，以乔小桥的敬业和专业，如果当初公司态度明确地禁止她谈恋爱，她当初也不会为了一个李立阳，毫无防备之心地一头栽进去，现在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茶饭不思，形容消瘦了。
李立阳跟乔小桥提出分手的第二天，李韵韵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电话里李立阳依旧没有说明理由，只是说了好几遍，是他对不住小桥，另外就是嘱咐李韵韵，一定要照顾好乔小桥，千万别因为跟他分手的事耽误工作。李韵韵虽然为人冷淡，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碰上李立阳这样分手之后还能对前女友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她作为旁观者，还能说什么苟责的话？
只是，和乔小桥一样，对于李立阳突然提出分手这件事，李韵韵亦感到十分不解。
下午，录音房外。
李韵韵看着方航逐渐暗淡下去的脸色，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已经急得火烧火燎。玻璃窗那面的录音室里，乔小桥双手扶着耳机，第一遍还没有唱完。
刚过完春节那几天，方航就找到李韵韵，让她跟乔小桥还有公司说，手头有一首歌，词曲都写好了，就等乔小桥档期排出来，直接录，然后发demo。公司对此自然求之不得，不仅因为方航的才气和口碑，而且因为这样安排下来，最迟四月初，怎么也能发单曲，炒作一阵，再加上各种准备工作，正好今年九、十月，推出乔小桥的第四张个人专辑。
方航也不是第一次为星辉娱乐的艺人填词写曲，之前两首在业界备受瞩目的《骄傲》《低调》，都是方航创作词曲，乔小桥演唱。唱片发行的当年，不仅销量可观，乔小桥也荣获“最佳新人歌手”“年度最受欢迎女歌手”“年度最佳专辑”等几大奖项。而方航则借此一举囊括数个创作大奖。
所以方航属意乔小桥，不光因为人情，或者其他。两度合作，乔小桥不仅在演绎歌曲方面深得他心；而且之前两支单曲的迅速飘红，也让他在业界大放异彩，颇得好评。与乔小桥的强强联手，让方航尝到甜头的同时，也非常欣赏乔小桥的唱功和领悟力。可今天……李韵韵一看到方航皱眉头，就觉不妙。果然，乔小桥摘下耳机和话筒，刚走出录音室，方航已经几步冲到跟前，劈头就问：“最近感情方面有问题？”
乔小桥一愣，继而有些尴尬。毕竟当着屋子里一堆工作人员，方航这个问题，实在问得不合时宜。
可方航本来就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主，一见乔小桥的脸色，立刻笃定地一拍手：“我就说嘛，这首《如果》本来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要不是情绪的问题，你绝对不可能唱成刚才那副德性。”
李韵韵来不及阻止，方航已经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全都说了。
录音房内，已经有工作人员发出惊讶的嘘声，以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方航立刻眼一瞪，眉毛倒竖，抱起手臂开骂：“嘘什么嘘！议论的人大点儿声，我听着呢！少见多怪没见识，谁活这么多年还没失过个把恋啊！小家子气没公德，背地议论人算什么本事！”说着一扭头，看向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孩，“再瞪，再瞪我让你们唐总第一个开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在唱片圈混！”
方航本来长了张斯文白净的书生脸，要是不张嘴，还挺有异性缘的。可通常方航一张嘴，后果都是惨不忍睹。这不，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先让乔小桥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紧接着，就把屋子里除了乔、李二人，劈头盖脸骂了个遍。那个气哼哼瞪过来的年轻女生，更是被方航一嗓子吼得眼泛泪光，低头蹲下去摆弄器械去了。
乔小桥反倒被这人数年如一日的一根筋逗笑了：“方航……”方航转过脸看她，一改之前骂人时的横眉冷目，眉眼温温地说：“小桥，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礼拜之后，如果你还唱不出我要的感觉，那么换人。”
三度合作，乔小桥早习惯了这人一下热一下冷的说话方式，郑重点头答应下来：“好。”
枫国酒店宣传片的第一个场景，选在日落之后开始拍摄。
远景的取景是酒店后园一处八角凉亭。拍摄近景时，四周是半卷的竹帘，枣红色矮桌，桌上摆着一整套颜色清润的古代茶具，真正拍摄的时候，四周都会打开吹风机，力图营造出初夏傍晚，蝉声鸣鸣、晚风拂面的意境。
乔小桥穿着那身宋代女子的服饰，身上月白色的宋代裙襦还算轻盈，鞋子因为露不到，所以干脆就穿了双合脚的白色帆布鞋。只是头上的假发和钗环首饰，加在一块足有三四斤重，乔小桥知道，眼下这身行头还不是最沉的。要想把这几天的戏份顺利完成，自己最好早点儿适应。还有最重要的也是眼下最不容易做到的，就是情绪的调整乔小桥按照导演的要求，微微垂眸，单手抚着茶杯，在桌边坐了一下。很快又被叫起来。大概是自己的身高和道具不太匹配，导演叫来负责道具的小吴，指着亭子里的摆设语速飞快地指挥着。见乔小桥就在一边站着，导演朝旁边一扬下巴：“小桥，去那边屋里等吧，这边且得等会儿呢，你衣裳溥，别冻着。”
乔小桥答应了一声，披上助手递过来的羊绒披肩，往花园外走去。她们今天来得比预计的时间要早，现场人手不够，李韵韵也留了下来，帮忙做着调度。
酒店还没有正式营业，走出拍摄场地，天地间一片静谧，甚至能听到风拂过耳畔的幽微声响。夕阳刚落下不久，天黑得并不纯粹，站在一片竹林外，乔小桥犹豫着，是径直回酒店安排好的休息室，好好歇上一会儿，还是进这片竹林散散心。
“还没开始拍摄吗？”
乔小桥蓦地转身，就见展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后。依旧是铅灰色的三件套正装，头发自前向后梳，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三颗西装扣子全部解开，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出肌理光洁的麦色胸膛。换作旁人可能会显得古板无趣的一套正装，偏偏让这人穿出几分正邪难辨的落拓来。那双英俊眉眼宛如刀刻，唇角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乔小桥道：“你还是穿红色好看。”
刚刚往花园这边走，老远就看到竹林边一抹窈窕身影。纤腰楚楚，身姿亭亭，宛若一株娉婷翠竹，让人见之忘俗。而肩头那抹鲜艳的红，明丽似火，大老远的，一片幽暗夜色中，第一眼就瞧见了她。
其实今晚上没展锋什么事。虽然决定采纳乔小桥的建议，由他自己来做这个宣传片的男主角，但前后只有几个镜头。剧组为了照顾他大老板公事繁忙，特意把需要展锋出场的场次统一挪到最后。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展锋只需在拍摄最后一天来就可以了。
而且这座新开辟的分店位于城东，而展锋平常的工作地点主要在城南，为了在剧组开拍前赶到这边，展锋特意让秘书把今晚5点以后的安排统统往后挪，晚餐也吃得非常简单。至于原因，简单直白得都有点儿说不出口。不过过程倒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这不，才刚走进花园，第一眼就见着人了！
乔小桥实在没有兴致跟人聊天，拢了拢柔软的羊绒披肩，嗓音淡淡地说：“展总过奖了。导演他们在那边安排布景。”
展锋并没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深邃的目光从见面起就没有挪开分毫：“不着急。乔小姐刚刚是想进竹林散心吗？要是有兴致，我可以陪你在这四处逛逛。”
乔小桥原本心情就够糟糕了，李立阳连分手的原因都不肯说，还说什么要自己给他十天时间。十天后，如果真的不行，两人就正式分手。饶是大度开朗如乔小桥，也很难接受这种不尽合理的突兀请求。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跟李韵韵保证，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工作，可结果呢？别说方航不满意，今天下午试录的那遍她后来也听了，连她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这会儿原本是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梳理好情绪，尽快进入拍摄状态，避免再发生下午录音房那样的事情。可眼前这人也不知道是忒没眼力见儿，还是成心不想让自己消停，跟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不走了！心里一阵光火，唇边的笑容愈见甜美，乔小桥一揽肩上的披肩，眉眼微凉，施施然侧过身：“不打扰展总散步，我先回去了。”
展锋依旧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却含着几分笑意：“乔小姐就这么讨厌跟我说话？”
展锋这句话问得直白，反倒激得乔小桥心中一松。停下脚步，乔小桥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又失控了。人家原本是好心邀请，自己却有点儿无理取闹，朝人乱发脾气。更何况眼前这个还不是一般人，是日后签约公司的大老板，以及一起拍摄宣传片的男主角。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要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事业全都毁了才甘心？下午在录音房被方航当众指责，就已经够跌份了，韵韵虽然事后没说什么，可眉眼间隐隐的担心，自己并不是没有觉察。就像来的路上韵韵嘱咐的，《如果》的录制还有一个礼拜的期限，情势并不乐观；但枫国这边的拍摄，绝对不应该再因为情绪问题再出什么岔子了。
缓缓松开紧紧咬合的唇齿，乔小桥摇了摇头，说话的嗓音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刚才说话的口吻也冲了点儿。展总，对不起。”
展锋望着她有些黯然的眉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会。也是我刚才说话没个分寸。”
弯月当空，佳人在畔，刻意排出时间争取到的第二次见面，又出乎意料地顺利，展锋也一时嘴快，才说出那句邀请。随后不等乔小桥回答，就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毕竟两人在此之前并无深交，彼此间的感情几乎仅限于他单方面的欣赏和喜欢。竹林里景色虽然不错，可这黑灯瞎火的，若不是心术不正有意勾引，哪个女人也不会傻乎乎的跟一个才见面两次的陌生男人往林子里钻。
“时间不早了，那一起过去吧。”展锋主动开口相邀，乔小桥这次没有拒绝。
“正好我也开开眼，长这么大，还没正经看过人拍戏呢！”展锋有意想要弥补刚才的失礼，故意挑一些与乔小桥工作相关的话题来说。
乔小桥微微一笑，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侧脸的轮廓明媚姣好，轻轻扇动的眼睫，好像随风舞动的梨花雪蕊：“怎么会……”
展锋借机凝视着美人侧脸，一边笑着说：“是真的。‘蓝钻’那边平常倒常拍广告，不过我没跟着去过现场。
“对了，你刚刚去那个八角亭后面看了吗，那里种了很大一片木苟药，花轩是我去年托人从故宫御花园暂吴来的”夜晚春风微寒，头顶星辰璀灿，不远处有小桥流水，一切都那么静逾而美好。顺着展锋的话头，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不疾不徐地聊着闲话。多数时候都是展锋在说，问一问拍摄相关的问题，或者介绍酒店里的景致特色。乔小桥不须去思考什么问题，只需要仔细聆听，或者顺着他指的方向或者景物，观摩打量，随便说说自己的见解就好。大概是两人闲聊，总比一个人冥思苦想、刻意而为的效果要好。又或者是展锋的有意疏导，不着痕迹地帮她转移了注意力。渐渐地，乔小桥感觉着心头那阵苦闷浮躁，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走失了长达一周之久的宁静和自信。
两人一起走回八角亭边，乔小桥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展锋唇角微扬，俊朗的眉眼间笑意满盈，一双黑眸宁静晶亮，仿若子夜星辰：“心情好多了？”
微怔的同时，心里悄悄滑过一股暖流，乔小桥红唇微弯，这次挂在唇角的笑自然流露，真实而温甜：“谢谢。”
第二天拍摄间隙，乔小桥用手机上网刷了会儿微博，翻到最上面有位粉丝留言，询问她拍摄现场的风景如何。乔小桥一时兴起，握着手机在附近转了两圈，见一树初抽苞的桃花，个个青涩粉嫩，煞是可爱，便调出拍照功能，选了个角度，对着几朵开得最盛的花骨朵儿先拍了张近景。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这个铃声……乔小桥翻过手机，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李立阳”三字，心里又是烦躁，又是惊讶。当初他说的时间是十天，十天后，如果还是不行，两人就正式分手。乔小桥当时也追问他，什么“行不行”？李立阳却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告诉自己“给他十天时间，他会尽快把事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