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看的，看完有点想你，就直接过来了。”元东升一下下拍着她的脑袋。
霍江河觉得很幸福。
在元东升之前电话里叫她“霍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自己幸福到无与伦比了，这时见到了人，接触了体温，那种幸福感也就愈加踏实的包裹她心脏。她觉得目前一切都很好，超乎她过往所有幻想的那么好，只除了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忙？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申请转正呢？”
天知道当元东升那时在墓地叫她真名、对她诉说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要不管不顾拉着这人去领证了，天知道她有多想与这个人完完全全一切都属于彼此。
元东升与霍江河。
霍江河与元东升。
她每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反反复复这样念着，而后就再也不怕闭上眼睛了。
元东升皆笑皆非看着她：“所以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这样跟转正有什么差别？”
“差别很大了。”霍江河嘀咕，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转正以后我们就不用见面还躲在车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睡觉，不怕被人拍照片，还可以做很多别的事。”
“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子一谈恋爱这就想着要公开了？”元东升戏谑看着她，“别的不说，你现在就不介意我的名字和‘顾若河’被人组合在一起了？你不怕你二哥冲出来打死你？”
霍江河目光有一瞬黯淡。
前者她并不介意，她介意的从来只有元东升心里念谁的名字，而后者…
她注意力和些微的顾虑与沮丧都放在这上头，于是压根儿忽略了刚才元东升说起霍江华是脱口而出的是“你二哥”，自然也就忽略了她根本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霍江华实则是她的二哥，排行第二的哥哥。
“我觉得你在找理由拖延我的转正时间。”她有些闷闷抱怨。
元东升并未反驳，笑了笑，忽然闲聊一般问道：“我以前自认为年纪比元二元三都大，人生经历也比他们丰富，就经常自以为是为他们好做一些事情或者决定，弄得兄妹几个人常年都不能好好相处，以前难免觉得是他们不理解我，现在才发觉我其实也不太理解他们。如果我哪天对你也做出那种自以为对你好却提前没跟你说的决定，你会理解我吗？”
霍江河不知他是指什么事，但心里暗暗诽道，这人难不成以为他以前就没做过这种事？明知她身份却一直假装不知道，上次事件也一手在后面操控事先一点没漏过口风，这些全都符合他所说的那些好不好？但他以为的好，对她而言却总是真的好，她从中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是以她十分认真答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你。”
但她到了几个月以后才知道，这时元东升所说的自以为是，对于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甚至于到很久以后，都是仅有且让她难以释怀的真正的“自以为是”。
元东升所说的元旭日从《斩夜》播出的第二天就要开始忙起来的话倒真是一字不差，毕竟《斩夜》未播先火，关注霍江河新剧的眼睛实在太多，再加上同为一线小生的厉秋昀与陆城担任双男主，施翔、方明薇等成名已久的实力派甘愿做配，剧集首播的这一晚得到的关注度，在第二天收视率出来以后竟比所有人预料的更加惊人，作为首播的数字足以让以往每部剧都成绩不俗的许方宁也喜得合不拢嘴。
而期待霍江河交卷的许多人，无疑也拿到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加出彩的答卷。
到这时，许多之前还在观望霍江河价值的人看到《斩夜》大火的潜质，再加上霍江河硬件匹配度终于被她自己证实不输给她的名声，当下新的剧本、广告、代言、节目通告一夜之间堆满元旭日办公室，势头比之前猛烈得何止一星半点？
而这种厚积薄发的状态，与霍江河本身的态度以及元旭日为她所做的规划都脱不开关系。霍江河一直以来碍于本身是个麻烦精体质，话题度和名气始终走在作品的前面，前前后后邀请她拍广告做代言的其实不在少数，但元旭日在去年几乎没有让她接过这方面工作。霍江河老早说了她要走的是真正稳扎稳打的实力派巨星的路，元旭日出于尊重以及信任，始终也这样为她规划，那些只能看到眼前一些利益与一时知名度的东西他连拿到霍江河眼前征求意见这一步都省了，往往都直接过滤，也就是到了今年《夜愿》上映以后，霍江河名气一爆再爆，他这才开始慢慢为霍江河挑选合适的广告和代言。放到他办公桌上来的剧本邀约也越来越多，但鉴于霍江河目前已经演过的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以及她正在拍摄的电影无一不是精品，元旭日现在也渐渐放弃早先让她接几部偶像剧累积人气的想法，霍江河商业价值比他之前预料的要更好，走得也更快，既然如此，他在剧本这上面也愿意给霍江河更多空间，尽量挑选本子和班底好、她自己也喜欢的。
而无论隔三差五的在网上闹出多少八卦和话题，霍江河本身作为演员却极为低调。这种低调在前面两部戏或许还更多被人解读成做戏，但真假顾若河事件中她从头到尾应对的态度、第二天面对媒体时说的那一句话、以及那次事件里暴露的一些之前不为人知的真相，让愈多的人意识到她确实是个只专注于演戏的好演员而已，年纪轻轻而声名大噪、谣言传闻漫天飞这些似乎都未曾动摇她本身的态度。
前面注定有万千光环在等待加身的新人，本身形象良好，品性出众深入人心，这些都是让霍江河迅速红起来、并且越来越多高端的品牌愿意考虑与她合作的原因。
这些元嫣都一一看进眼里。
她比任何无关的人都更了解霍江河的努力，当然不可能生出什么嫉妒之情，但要她就此认输承认比不上她那当然也不可能，是以她这头戏份一杀青，也就干脆利落的离开剧组。
霍江河晚上还有夜戏，就只能在休息的时间送她出片场这几步路，两人的助理都跟在后面，元嫣忽然道：“霍江河，很快我之前主演的电视剧也要播出了，不出意外应该会接档《斩夜》，我们也算有个直接的一较高下的机会。”
她说的是《春风不度》，《春》剧比《斩夜》杀青其实还要早两个月，但后期上面拖了一拖，倒是让进度慢一些的《斩夜》先上了电视，而她这边戏份杀青立刻就赶着离组，也是要赶去配合那一头剧集开播之前的宣传了。
但霍江河却一点没注意听她后面说的这些。
她只听到了“霍江河”三个字。
上卷 chapter 139
元嫣说得很小声，大约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然而对于霍江河却不啻如雷贯耳。
真相揭穿的那晚她问她以后要怎么称呼她，当时她回答随她愿意，不称呼也行，于是此后元嫣一直默默贯彻那句“不称呼也行”，人前人后，再没叫过她两个名字之中的任何一个。以至于后来两个人都莫名在心里头默认，元嫣能叫出“霍江河”三个字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内心里真正谅解霍江河从前诸多欺瞒的时候。
而现在…
“我可不会一直都让你把一个一点不真切的名字踩在我头顶。”元嫣故作轻蔑地道。
霍江河却只是倾身抱了抱她。
换了任何时候两人都绝不可能适应她们之间也会有这样肉麻的场面。
但霍江河在这时候平静地抱了，元嫣也十分理所当然就接受了。
元嫣离开，云清上前两步走在霍江河身边，颇有些好笑道：“你们俩以前一见面就吵吵闹闹，拍这部戏以后，感觉跟突然都长大了似的，关系倒是处得更成熟一些了。”
的确是这样。但不是从拍这部戏以后，而是从元嫣知道她身份以后。
一开始大约还是有些隔阂吧，后来，元嫣从没讲过，但霍江河心里能猜到那个总是口硬心软的丫头对她大约有那么几分可怜劲儿在作祟。
而关于她身份的事，无论霍江河自己，又或者元家三兄妹，从那一天过后都把这默认成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秘密，无论云清又或者唐朝几人，他们都没有特意告知过。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无论她叫什么名字，其实与他们相处之中的东西都不会有所改变。而且霍江河心里隐隐感觉那天的闹剧过后唐朝几人大约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只是谁也没有说破过。
《斩夜》收视率节节攀登一涨再涨，网播量与讨论量也与其成正品，一时风头无俩，大结局的收视更是冲击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当晚《斩夜》一干主演的名字简直要刷爆各大网站。而如同元嫣当天所说的，她与顶级流量天王言衍主演的《春风不度》果然接档《斩夜》播出。
因为言衍，这部剧播出之前受到的关注其实并不亚于《斩夜》，而因为言衍与厉秋昀同为一线小生，之前所走的路线也大同小异，一向爱被媒体拉来做对比，身为两部戏女主角的元嫣与霍江河又是众所周知的同学兼好友，现在两部戏一前一后播出，难免就有了打擂的味道，偏偏《斩夜》最后一晚剩一个单集，于是《斩夜》最后一集、《春》剧第一集播出的当晚，网上再一次刷爆了话题度。
那晚陆以杭又没安排夜戏，照例请大伙儿一起看电视，美名其曰：在女主角与女二号之间不能厚此薄彼，哪怕那个彼都已经离组了。
但霍江河三集元嫣一集，怎么看都还是霍江河占便宜。
看完一尾一首两集电视剧后，陆以杭私下对霍江河点评道：“元嫣跟你不是同一个类型的演员，但她演戏的灵气不比你差，你们两个不出意外以后会是一对很好的竞争对手。”
霍江河微微一笑：“我第一次在学校的表演课里见到她表演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或者说那时候的元嫣其实比她更耀眼，演戏的天赋也让她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她也因此而更加的努力，唯恐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加油，你们有这种对手又有这种态度，以后一路往上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陆以杭拍了拍她肩膀。
得到陆大影帝兼陆大导演这样一句评价，霍江河觉得她们两个已足够荣幸了。
毕竟陆以杭嘴里的对手，绝不是指言衍与厉秋昀那样的人气与流量之争。陆以杭的眼里只有演技，而她们两人入得了他的眼，也正是她们演戏上面的发展空间与态度都足够好，也因为在她们的身边有着对方这个强劲的对手，能够让双方都爆发出更闪耀的光亮。
拍结局戏的那一天又是个蒙蒙细雨的天，霍江河又是独自在墓地与空气作伴。她甚至有些好笑想，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有这样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所以连拍戏也总是经历这种场景，仿佛老天爷都借着这些假象一次次提醒她勿忘真情。
霍江河自然忘不了。
但奇异的是，这一次她再没有《夜愿》中拍结局那场墓地戏那样的伤心压抑，甚至也没有上次亲自站在顾若河墓前的那种无边无际愧悔的心情。她一边想着戏中唐漾站在方臻墓前，明知他灵魂就在自己左右却不得见的心情，一边想着自己的这份隐隐释怀：她觉得并不是因为她终于能够稍微忘怀那一天的情形以及顾若河的死，恰恰相反的是，她觉得大概从与元东升几人一切说开，她这才终于从内心深处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从前她固执的认为顾若河会恨她一生一世，她必须要完美扮演她的一切、也替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才能稍微赎罪，但是一旦她打开那道自己为自己戴上的枷锁，却终于肯承认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愿意为她去死的最好的朋友顾若河永远不会恨她，永远都会爱她，她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替她实现梦想，不如说只是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平衡的支点。
好在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那个支点了。
她还是会永远责怪当初那个愚蠢又大意的自己，还是会永远爱她、怀念她、愧对她，但是她不会再把她当成囚困自己的枷锁，她会把以后当成两个人共同的梦想来努力，她也会在这以外过好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想着要抛弃那个因为做错了事而一直龟缩一隅的胆小的霍江河。
一切都会好的…即便她已经不在了。
她也…她真的也会努力慢慢让霍江华走出来，她知道这大约才是那个人最大的心愿。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演完了墓地的那场戏。
剧本里最后一幕唐漾靠在方臻坟头的戏没有写具体的要求，没有说这里应该是什么表情，要不要流眼泪，陆以杭讲戏的时候也并没有讲到这一段，大约是打定主意要让她自由发挥。
而陆以杭通过镜头看到的霍江河的自由发挥，她不仅没有流眼泪，甚至于闭上眼睛打盹之前是笑着的。
十分沉重又仿佛有几分释然的一个笑。
喊卡以后，陆以杭把霍江河叫过来问她那样表现的原因。
“我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霍江河回忆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就是剧本其实也没有写清楚唐漾最后到底有没有预感到方臻会在那里跟她道别，还是她就算猜到了但是也更愿意说服自己方臻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是不管哪一种，我就是觉得她知道方臻能够看到她啊，所以大概还是会有种幸福感啊，也不会哭给方臻看，让他难过。”
“还有我自己当时也在想一些事情。”霍江河没有掩饰自己拍摄过程中些微的走神，“可能有一些不自觉的流露吧，这段需要重拍吗？”
陆以杭没说话，只按下了回放键。
霍江河看着看着有些讶异，并且知道了陆以杭的答案。
果然看完就听陆以杭道：“不用重拍了，这段很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事先想的其实不是这一种，但是我想看看你会怎么表现，然后你表现出来的我觉得比我预想的要好。”
霍江河顺口道：“也许因为这方面我更有经验？”
她用带了几分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陆以杭怔了怔，不由笑道：“你今天倒是坦诚。”
霍江河也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说这么一句，偏头想了想：“也许因为结束了？”
两人一起大笑，陆以杭拍着她脑袋道：“这才要开始呢。”
“我觉得您根本不用担心。”霍江河道，“虽然有夸我自己的嫌疑，但是这几个月拍下来，我真的觉得这部戏不可能不红的，您当导演的才能一定会惊爆很多人眼球。”
“我们是互相成全，换成另外的更有演戏经验的班底我不一定拍得这么顺。”两人拍戏以外还有着元东升那层私人的关系，陆以杭跟她讲话倒也不藏不掖，“这个戏我是打算今年冲奖的，坦白跟你说，我觉得你戏里的表现有拿奖的希望，不过现在形势不明，希望有多大我也说不好。”
霍江河一颗心立刻突突跳起来，望着陆以杭双眼闪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陆以杭拍了拍她肩膀：“拼了这么几个月，到时至少也得入个围啊，未来巨星。”
陆以杭是谁？是全国电影奖项拿最多的人，是最知道什么样的电影什么样的表现容易拿奖的人，他认可霍江河的表现，那就是某种层面的最高荣誉。他说霍江河有可能拿奖，那这个可能性就绝不算低。他预言霍江河至少入个围，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入围。
霍江河高兴疯了，尖叫一声后跑过去搂着正要上前来的夏若宽哇哇大哭。
上卷 chapter 140
《与你同行》前脚杀青，元旭日后脚就把一堆已经精选过的剧本以及厚厚的代言和广告邀约摆在霍江河面前。
霍江河根据后者的厚度初步估算了一下，感觉那一叠全部拍完大概也得至少两三个月时间了。
元旭日却一点没有要替她减压的意思：“这是你这几个月所有欠债累积起来的，那几个剧本最早的一个也要两个月以后才开拍，你现在可以慢慢挑，最重要是安心先把债还完。”
霍江河：“…”
“《斩夜》的顺风车基本已经把你带到了二线的位置，现在只差好好巩固一下了。你现在的短板反而是广告和代言这块基本上空白，好在这次我替你选的都是几个大牌子，其中还有两个是国际大牌的邀约，你好好干完这几票，等《与你》上映以后反响好了可以直接冲一线不说，拿的钱也足够你这几年里不愁吃穿了。”
后面一句倒真是挺有吸引力的——前两年被穷怕了、明明是大小姐出生却活活被逼成了守财奴的霍江河如是想到。
但即便元旭日不给她理由，她其实也不可能拒绝他做出来的任何安排。
“前些天元嫣叫我的名字了，我是说‘霍江河’。”拿过那一叠剧本，霍江河离开之前犹豫再三终究低声说道。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元旭日一时没说话。
“你什么时候…”霍江河小心翼翼，一句话再三揣测，“我以后有机会听到你叫我这个名字吗？”
与她对视半晌，元旭日到底长叹一声：“我整天累死累活的，头发都多白了几根，你以为我都是为了谁？”
一句话听得霍江河眼泪没差点掉下来，立刻就要往他身上扑，却被太子爷十分正直地阻止了：“兄弟妻，不可戏。”
霍江河面对着他久违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走了以后，元旭日拨通元东升的电话：“按照你的要求，工作都已经给她排满了，这几个月大概她都得全国各地飞，你们俩想见面估计也没什么时间。”
“挺好的。”元东升低低笑了一声，“你忙完了就继续上来跟我交接吧。”
元旭日挂掉电话就直接上去他的办公室：“我真的觉得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我以为我现在正在跟你有商有量的来，已经可以摆脱‘自以为是’这个恶名了。”元东升耸了耸肩。
“你对我倒真是难得坦诚一回，可惜也只是为了把你自己的算盘拨得更响。”元旭日讽道，“你对她倒是跟从前对我们一模一样，凡事都自己决定好了，一点不去考虑她的想法和立场。”
“事情太复杂了，我到现在都没能摸索出个所以然，只能一步一步来，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更何况…”犹豫了又犹豫，元东升终究道，“上次她身份曝光的事，背后操控整件事的人是霍江华。”
蓦地睁大了眼，元旭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他？顾…霍江河可是他亲妹妹！他疯了不成？”
摇了摇头，元东升道：“我猜想原因大概出在我的身上。”
想起他上次那个拆散论，元旭日一时眉头皱得愈发紧：“原因呢？”
元东升半晌道：“我猜也和蒋岚有关。”
元旭日一时只觉得荒谬。
蒋岚是他父亲的心腹，是他们一家人都信任的人，甚至隐隐是他们全家公认的元氏未来的新任CEO，但有一天他大哥却突然跟他说蒋岚这个人有问题，背后也不知已经收集了多少筹码，现在他要集中精力来跟这个人斗法，所以很多别的事需要他暂时来帮忙经管。这段时间元东升和元旭日兄弟都忙，忙的却都远远不止自己本职的工作而已。
单是蒋岚有问题这句话对于元家的打击已经不可谓不大了，他现在突然又把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蒋岚和霍家两兄妹组合在一起，元旭日满心荒谬茫然，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大概因为我查到，”元东升慢慢道，“蒋岚过往的求学经历中，有个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做霍江南吧。”
霍…江南。
又一个一听就能猜到跟他们认识的人有什么关系的名字。
元旭日一时只觉头疼欲裂：“你跟这个名字以前有过关系吗？”
“当然没有。”但凡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他又怎么会听到霍江河霍江华兄妹名字的时候无动于衷，“但是我认为没有、实际有没有、以及别的人认为有没有，这不是一回事。”
元旭日懂他的意思：“这才是你想要在一切弄清楚之前暂时瞒着她的理由？”
元东升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从蒋岚那里得到答案。”
在那之前，他看着她一点点的盛放就好。
但凡还有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因素，他都不敢再牵着她那颗过早承受痛苦的心去冒险。
拍完《与你同行》之后的三个月，霍江河陷莫名陷入极度的忙碌之中。她在这之前的一年多里面专注拍戏，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向都把拍戏当成全世界最忙碌的事，累并快乐着。那时候可没想到跑通告拍广告居然会比拍戏还忙，最重要还是全国各地的跑，有两个代言甚至飞了两趟国外，总之不着家的情形跟拍戏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虽说她目前也没有家，毕竟某个人一直拖着不跟她转正。
好吧，她其实不是想抱怨忙，只是想抱怨戏都拍完了，但是与某人见面的频率却比以前更低了。
她也是到了这个过程里，才终于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确实红了。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粉丝接机——就在半年多以前她还跟着别的机场大咖身后，并且被讽成是蹭热度女王。
每当要做什么活动总是有一大票粉丝赶来给她应援，那些写着“顾若河”、“河河最棒”、“星河璀璨”、“河河我爱你”的牌子往往比网上言论更直观冲击到她，毕竟她没有太多时间上网，但这些支持却近在咫尺，让她雀跃于顾若河的名字又出现在更多一个地方，从而每每咽下想要跟元旭日请求的回碧城休息两天的话。
原来“正当红”是这样一种感受啊，过往无人问津的闷头努力了两年、有朝一日走在路上都被人指着心口表白的霍江河如是想。
感觉很好，但还是没有她抱着一个人时候那样的好。
在外漂泊三个月，盛夏都过完的时候霍江河终于回到碧城。
这时《与你同行》的后期也已经到了尾声。
决心要冲今年的奖项，陆以杭拍摄时间拉得比较长，后期的时间就相对加快了很多，没多久大概就要上报过审了。一旦片子过审，哪怕不是时下大热的商业片动作片，但有陆以杭名头以及帝国的实力双重担保，院线以及拍片就不可能差，观影盛况从现在就可以想见。
元旭日这时候把霍江河叫回来可不是让她休息的，而是又要从现在开始投身轰轰烈烈的《与你同行》宣传活动之中。
这个宣传当然又是一轮新的全国跑了。
并且以陆以杭早年就蜚声国际的影响力，到时电影会在海外几个国家同步发行，她身为陆以杭爱将，光是首映式恐怕都要连跑好几个国家去参与。
这期间她只来得及与元东升一起吃一顿饭。
正好是她回碧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