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乐想眼睛尖，而是…花生米和芝麻都堆得冒尖了，她除非眼睛瞎，否则根本不可能看不到。
明老太太在一旁解释道：“小少爷不吃香菜和葱，吃食上比较喜欢吃花生米、芝麻这一类香食。”
乐想嘴角抽了抽，堆了那么多，应该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作为当事人的傅博宁却是一脸淡定，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
一顿早饭众人是在安静无声中度过的，明奶奶炸的油条很香，虽然因为不熟练的关系有点炸过头了，但反而多了一点焦香，并不影响口感。
“我们谈一谈？”吃过早饭，傅博宁的目光看向乐想，语气带着征询道。
乐想一怔，倒是没有意见，跟着他坐到了一旁客厅的沙发上。
“这些文件你看一下，下午我们去把产权转移手续给办了。”这样说着，傅博宁将一个颇为可观的文件袋递了过来。
“这些是…”乐想呆了。
“大嫂留给你的。”傅博宁简练道。
这时，乐想已经打开了文件袋，等看清其中的内容，饶是她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些是当初乐家捐助国家建设得到的国有企业的原始股。”一旁的闵行修解释道：“单是这些，就足够你十辈子吃喝不愁。”
乐想一脸呆愣，她以为单是百优集团就足以让人震惊了，但眼前这些…
“若非是为了守住这些原始股，少爷当年也不用出走国外。”闵行修喃喃道。
乐想面露错愕，“什么意思？”
闵行修有些犹豫地看了傅博宁一眼，见他颔首，才松了口气开口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还在的时候，这些原始股所产生的分红都被用于国家建设，但是他们去世后，作为管理者的少爷却不愿意继续这般无偿捐款了。当时，少爷和国家高层的矛盾便是这个。所有人都以为少爷是不忿大少爷的去世，心中生怨，才会如此做，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傅博宁确实重感情，也确实对大哥的死耿耿于怀，但他更是一个极为理智冷静的人，迁怒这种事，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做。
闵行修继续道：“之所以这般做，根本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帮你守住这些原始股。”
面对乐想的疑惑，闵行修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大少奶奶的遗书中，乐家的财产，第一继承人是你，少爷却只是第三继承人。”
乐想一愣，“第二继承人是谁？”
“是大少奶奶的姑姑乐悦茗，你要叫她一声姑奶奶。”闵行修叹气道：“说是姑姑，乐悦茗其实只比大少奶奶大九岁。”
“乐悦茗和你外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出生的时候，乐家还在国内，而且正是最大的危机关头。也是因此，她出生的时候，父母相继而死，眼见着乐家就要落败，你外祖父乐悦丞那会还年轻，却是当机立断变卖家产，带着出生没多久的乐悦茗去了美国。”
“对于乐悦丞而言，乐悦茗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因为两人相依为命，年龄差距也大，可以说是将这个妹妹当做女儿一般养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为了在美国站稳脚跟，乐悦丞虽然疼爱妹妹，却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乐悦茗的。虽然如此，他对这个妹妹却并没有疏忽。当时，他给了这个妹妹自己能够给予的最好，不论是物质还是教育。也因此，乐悦茗几乎是在佣人和家庭教师的陪伴中长大的。”
“大概是交流太少的关系，长大后的乐悦茗虽然娇俏可爱，但性子却有些孤僻古怪，尤其是在乐悦丞结婚有了自己的女儿之后。”
“那时候，乐悦茗和她的嫂子…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关系格外恶劣，她就像是最常见的叛逆少女一样，越是家长不让做的事越要去做，让往东绝对会往西。你外祖母是一个非常温婉的女士，也是因此，对于小姑子的种种不逊，她都尽可能地去包容，一直是乐悦茗单方面在挑衅。”
说到这里，闵行修苦笑道：“事实上，仔细想想就知道，乐悦茗之所以针对嫂子，归根究底其实是小孩子的嫉妒，觉得只属于一个人的哥哥被嫂子和侄女抢去了。她不能对还是孩子的侄女如何，自然是将一腔愤怒都发泄到了嫂子身上了。”
“其实若是继续这般下去，等到乐悦茗自己长大，慢慢也就会成熟懂事。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打破了这种平静。”
“因为每次挑衅都被轻描淡写解决，乐悦茗心有不甘之下，想要教训一下嫂子，于是，她将自己的侄女偷了出去，准备让嫂子好好急一急。”
见乐想的神色变了变，闵行修不由叹道：“你也想到了吧。作为一个华侨商人，乐悦丞在美国并不是那么容易，可谓是步步艰难。那时候又是黑帮流窜的时候，或者说…黑帮被默许杀人，而犯罪对象…就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华侨商人。”
“那个时候，乐悦丞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但因为他早有防备，和其他华侨商人联合起来建立了华侨商会，各方面都做了准备，才使得对方始终都不敢轻举妄动。”
“乐悦茗的行为，却是让敌人抓住了漏洞。”
“她带着小侄女在外面吃吃喝喝高兴游玩，然后不出预料地被人绑架了。”
“乐悦丞那时去欧洲和人谈生意，而等他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妻子的尸体，心肌炎发作躺在病房的女儿，以及完好无损的乐悦茗。”
第100章 猪狗
“乐悦丞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如此，作为罪魁祸首，又毫发无伤的乐悦茗自然成为了他发泄怒火的方向。”
闵行修缓缓道：“很长一段时间，乐悦丞都没有办法面对乐悦茗。为了避免自己口出恶言伤害到妹妹，他开始避开和她见面。”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但在乐悦茗眼中，这无疑是哥哥为了嫂子不要她了。”
“一家子就这么别别扭扭过了几年，乐悦茗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美丽，又是从常青藤大学提前毕业的高材生，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一些联姻的意向开始向着乐悦丞透过来。其中有华侨商人家族，也有一些门户相差无几的外国家族，更有一些想要巴结乐家的小家族。”
“乐悦茗并不反感联姻，但她却不愿意嫁给乐悦丞为她挑选的男人，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想要求娶她的小家族的儿子，一个年轻英俊，很会甜言蜜语的白人青年。”
“那时候，兄妹俩爆发了很大的争吵。乐悦丞根本不看好那个眼神活络的青年，觉得这人对自己妹妹的心意根本就不纯，说不得是为了乐家的财势才巴结上来的。这样的人家，若是乐家一直强盛还好，但乐家一旦出现低谷，最先落井下石的也会是他们，而乐悦茗就会首当其冲被抛弃。不像他挑选的华侨青年，为人沉稳可靠，虽然对妹妹只是有些许好感，但感情是能够在婚后培养的。”
“乐悦茗却觉得哥哥是想要用她的婚姻去换取利益，否则也不会嫌贫爱富，不愿意她嫁给小家族的青年。加上她那时候对那白人青年已经动了心，自是不管乐悦丞说什么都不愿意妥协。”
“到最后，乐悦茗到底还是如愿了，但乐悦丞却是连她的婚礼也没有参加，更别说是嫁妆了。”
“乐悦丞的用意是借此让乐悦茗的夫家露出真面目，只有这样，妹妹才能快速从那个不堪的家庭脱离，从而获得自己真正的幸福。当然，若是他狗眼看人低了，他完全不介意放下身段赔礼道歉，再将为妹妹准备好的嫁妆双手奉上。”
“后来呢？”乐想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闵行修叹了口气道：“就如乐悦丞认为的那样，或者比他认为的还要严重。他以为那个小家族只不过是趋炎附势，想要巴结他得点好处罢了。但事实上…那个小家族远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明面上，那个小家族只不过是开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勉强过得比普通人好一些，努力钻营又眼高手低。但事实上，那个小家族私底下一直在做军火毒品买卖。”
见乐想瞪大了眼睛，他摇了摇头道：“尽管哪怕是私底下，这个家族也只是个小角色，但想想就知道，能做毒品军火买卖的人家，根本不会有良心那种东西。更别说，那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血统论家族。”
顿了顿，他解释道：“所谓的血统论家族，简单点说，他们不接受有白种人之外血统的子孙。”
“眼见着乐悦丞似乎是真的放弃了这个妹妹，他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开始糟蹋乐悦茗。”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道：“你根本猜不到，一个家族腐朽起来有多么让人恶心。”
“听过**这种事吗？”
乐想面露震惊，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家族就有类似行为，只是他们更过分，公公和儿媳妇，大伯和弟媳妇，侄子和婶婶…总之，那个家里，只要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几乎都有过**关系。当然，这并不是说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就是纯洁的了，但是至少不会生下孩子。”
乐想结结巴巴道：“那姑奶奶就没有想过离婚？”她不认为一个接受传统教育的女人能接受这种事，不，哪怕接受的教育再先进，恐怕也无法接受这种事。
这已经是切切实实的**了吧？
就不怕得病？
“当然想过，但是想也知道人家会有防范。”闵行修苦笑道：“婚后没多久，乐悦茗就怀孕了，接下来，她几乎每年都会生下一个孩子。如此，她一直没有出现在人前，乐悦丞便没有多想。更何况，他还不想让那个小家族看出自己对妹妹的在意。”
“等到很久以后，乐悦丞才知道，自己妹妹婚后确实每年都会生一个孩子，但孩子生下来就会被掐死，然后用他们眼中血脉高贵，由妹妹丈夫和继母以及嫂子弟妹生下来的孩子代替其身份，直至她因为中间几次孕期过度行房流产导致失去生育能力。”
乐想已经面露惊恐，闵行修揉着自己的面颊道：“你能想象吗？眼睁睁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一次次被掐死，眼睁睁看着一群野种顶着自己孩子的身份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感觉。”
“行修！”傅博宁警告地喊了一句，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语气，不要吓到乐想。
乐想一脸呆滞，口中喃喃道：“那样…会疯的吧？”
从没有一刻，她觉得，自己过去的经历根本不算什么，若是沈家是和姑奶奶的夫家那样的家庭，她肯定一天也活不下去。
“你猜对了。”
“什么？”乐想莫名。
闵行修看着她道：“乐悦茗疯了，她佯装认命，暗地里却收集了夫家所有的罪证，最后一举将那个家族瓦解。最令人胆寒的是，她将那个家族中因为年幼得以幸存下来的那些孩子都当做猪狗一样养大了。”
他强调道：“我不是在比喻，而是字面意思。”
乐想已经膛目结舌地看向他。
闵行修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她让那些孩子成日四脚匍匐走路，不允许穿衣，和猪狗争食，晚上也住在狗屋猪圈中。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十年皆是如此。”
乐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按照她的说法，反正是猪狗畜生的后代，自然要忠于本性了。”
第101章 魔障
乐想过了许久才回神，咽了咽口水才道：“就没有人阻止她？”
就乐悦茗的经历，她这般说法似乎…似乎也过得去，但是…
她倒不会圣母地觉得那些孩子无辜，乐悦茗的报复不应该，而是…那般的“报复”，似乎已经越过了正常的人伦范围。
哪怕她直接将那些孩子弄死，乐想都不会觉得如何，毕竟…她即便没有做过母亲，但唯一一次怀孕，却多少能够理解一下为人母的心情。
其实那些孩子如果好好活着，乐悦茗不见得会多待见他们——不是不爱孩子，而是在那样的环境，被曾经爱过的男人那般凌辱糟践，是个人心中都挤不出爱去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那些孩子都死了，在她眼前被活生生掐死了！
如此，乐悦茗如何不痛，如何不恨？
“有人尝试过，但都失败了。”闵行修回答道：“得知妹妹的遭遇，乐悦丞都气疯了，可是乐悦茗把什么都做了，乐悦丞即便想要为她报仇都做不到。但即便如此，对于乐悦茗的行为，乐悦丞也是不赞同的。并非是同情那些孩子，而是想要将妹妹拉出魔障，但是…即便是以往他都没能为乐悦茗做决定，更别说是后来了。”
“他曾苦苦哀求乐悦茗将那些孩子杀了，放过自己，但是没用。而且…那个时候的乐悦茗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她怀疑一切，不信任任何人，乐悦丞这种行为放在她眼里只不过是顾及名声，不希望乐家被她连累，而这个时候，别人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了。”
闵行修叹息道：“所有人都看出来，乐悦茗生病了，她的心里生出了很严重的毛病。可是她不愿意看医生，倒不是说她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而是…没有医生能让她相信。”
“乐悦丞担心极了，但是乐悦茗对他却完全变了态度，冷言冷语都是轻的，哪怕他将原来为她准备的嫁妆都给了她，她也不愿意对他假以辞色。”
“后来，傅乐两家再次联系上，乐悦丞开始考虑回国，一来是心系故国以及葬在故国的父母，二来是想要将乐悦茗带回去，希望能够通过离开伤心地改善她的病情。”
“但是乐悦茗拒绝了，哪怕乐悦丞搬出了父母，她也不愿意跟着他回来。”闵行修叹气道：“那个时候的乐悦茗，比起以往越发扭曲乖戾，还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她一天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至少有一半用于折磨那些她名义上的儿女。就如同吸毒者的毒瘾一般，只要有一天没有看到那些孩子痛苦的模样，她就会痛不欲生。”
“就是看出了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乐悦丞才会有所决断。可惜，依旧是事与愿违。”
“之后，乐悦丞将乐家的家产分成十份，其中八份是准备回国后捐献给国家的，剩下两份，一份留给乐家作为立足根本，一份留给了乐悦茗。”
“之后，因为我国与海外的国情，兄妹俩都没有再联系上。但是，直到死，乐悦丞都放不下对妹妹的愧疚和怜惜，临终前还留下遗言，要求若是乐悦茗有难，乐家人都要竭尽所能相助，并且，乐家的财产，除了正统继承人之外，乐悦茗拥有最优先的继承权。”
“你大概很奇怪吧，乐悦丞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遗言。”闵行修说道：“按理，乐悦茗并不会差钱，她自己虽然偏激，但并不是没有生意头脑，经营手段更是一等一的好。但是那是在她理智尚存的时候，失去理智的时候，她甚至做过当着客人的面将自己的餐厅砸了的事情，或者将大把大把的美元丢到河里，看着路人跳下去疯抢笑得开心。这样一个失控的疯子，乐悦丞如何会放心？他担心她落魄贫穷，更担心她得罪了人被人报复，因此才留下那样的遗言。”
“但是事实上…”闵行修的神情带着些许阴沉道：“哪怕大少奶奶因为心肌炎的关系医生并不赞同她生孩子，而傅乐两家联姻也是将这一点说明的，否则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也不会将各自的精子和卵子冷冻。但是，乐悦茗本就比大少奶奶大上九岁，自身又因为当初在夫家的折磨身体不甚健康。而大少奶奶…她哪怕有心肌炎，但也不影响寿数。因此继承权的事情与其说是乐悦丞想要将乐家的财产给乐悦茗，还不如说是他想要通过这件事向乐悦茗传递一个信息，告诉她乐家永远不会放弃她。”
“大少奶奶对此表示理解，郑重其事答应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给大少奶奶带来危险。”闵行修神色微冷道：“之前说小小姐你是大少奶奶挣命生下来的并没有说错，但是其实原来大少奶奶并不用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在之前，医生虽然不建议她生孩子，但也是出于以防万一的心理，事实上这件事的风险并不是特别大。但是…”
他目光沉沉道：“乐悦茗知道自己成为了乐家财产的继承人之后，为了夺取乐家的财产，算计大少奶奶溺水，之后大少奶奶虽然人救回来了，心肌炎却是恶化了许多。到了此刻，妊娠产子对于大少奶奶来说才真正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乐想忍不住吸了口气。
闵行修继续道：“当初生你的时候，大少奶奶一度失去呼吸和心跳，若非她意志坚定，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即便如此，产后她也昏迷了一个星期。”
“我想你一定奇怪过，你为什么姓乐而不是姓傅。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大少爷爱重大少奶奶，二来…则是因为大少奶奶对乐悦茗的反击，告诉她即便自己死了，乐家的财产也只会属于自己的女儿而不是她这个已经嫁出去的乐家女。”
“等到小小姐你走失之后，大少奶奶就更不愿意乐家的财产便宜乐悦茗了。”
第102章 可恨可怜
“对于自己的早逝，大嫂其实是有所预感的，所以她才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活不到找到你的时候，担心你过得不好。而她能做的，就是多为你留一些立身之本，钱财便是其中之一。”一直沉默着的傅博宁突然插话。
乐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什么多话，顿时便有些愣神。
傅博宁不知道她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带着淡淡的怅然和伤感。
“接下来的事情你大概能猜到了。”闵行修叹气道：“乐悦茗那个女人疯是真疯，厉害也是真的厉害。虽说大少奶奶将资产分别交给了少爷和登雨管理。但登雨尚好，她能做上百优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但少爷…他对于行商是真的苦手。一旦被乐悦茗抓到机会，她有能耐填饱自己的口袋的同时让那些原始股变得一文不值。可是那些国有企业的原始股交给没有背景的登雨也不合适，大少奶奶实在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最可怕的是，少爷担心乐悦茗先我们一步找到你…那样的后果就不用我说了。”
“最后，为了保住自己手里保管的那一部分财产，也为了保护你，少爷想到了‘借刀杀人’的方法，就是将这些原始股交到国家的手里。但是，如果他直接请求，那些国家领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一来是不想蹚浑水，二来则是…这种理由不能宣传出去，为了国家形象他们不会这么做。如此，少爷只能想办法逼他们从他手中抢去管理权。”
乐想已经惊呆了。
“而我爷爷和奶奶，却是少爷特意留下来的，一来是经营傅家长久一来在国内的情报网，二来也是希望能率先找到你，或是在乐悦茗找到你的时候有所举措。”
“也是因此，我爷爷奶奶要躲在香山那里，因为乐悦茗认识他们两个，还有他们两个的照片。”
乐想抿了抿唇，看向傅博宁道：“小叔你这些年在美国是做什么的？”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傅博宁神色微微一怔，然后回答道：“开了一家猎头公司。”
“是亚洲最大的猎头公司。”闵行修忍不住插嘴道：“当然明面上只是一家特产公司，当初少爷还差点竞选成为州长呢，可惜因为人种关系被内部操作删下去了。”
猎头公司？
乐想皱眉想了想，她对这方面并不太了解，似乎是类似人才中介的存在，但是想也知道，自家小叔学的东西跟这个肯定专业不对口。
她忍不住握了握手，开口问道：“那小叔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傅博宁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旁的赌博宁闻言也有些意外，随之而来的就是感叹和欣慰。
不枉少爷为小小姐牺牲那么多。
“我…”傅博宁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语气坚定道：“我想当元首。”
乐想呆住了。
闵行修在一旁道：“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大少爷是想要培养少爷接他的班的。”
傅博宁即便再怎么爱国也不可能一点私心也没有，他不可能丢着家族和亲人不管。若是弟弟没有这个天分和能耐就算了，既然弟弟是做元首的料，他没道理舍近求远。
他有信心培养出一个利国利民的元首，如此，于国家也好，于傅家也好，都是一件好事。
更甚至…他无法和妻子一样放下一切去寻找女儿，但却不能不为女儿打算。
如果亲叔叔是元首，傅家依旧强盛，女儿日后回家，才不会被人借口教养轻视鄙夷。
乐想花了点时间才消化了傅博宁的话，此时此刻，她头一次觉得，阶级和环境对人的见识还是有着莫大影响的。
至少…她就做不到这般轻描淡写地说要做元首。
尤其…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在场的任何一人也好，都清楚，此时的傅博宁，距离元首的位置有多远。
他甚至都没有入仕！
但是…他原本有着最好的起点，只要他不坚持为她守住那些原始股。
这样想着，乐想的心忍不住有些发烫。她暗暗发誓，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帮小叔达成愿望。
“对了，小叔你回来了，是因为找到我了还是因为…乐悦茗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乐想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
“当然是因为乐悦茗构不成威胁了。”闵行修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他高兴极了，少爷回来了，那么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也都能回来了。
傅博宁横了他一眼，看向乐想淡淡道：“乐悦茗死了，临死之前她清醒了过来，让我帮她对你说声对不起。作为补偿，她还将手里的资产都赠送了给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乐悦茗固然为人毒辣，但说到底，她其实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短短几年的婚姻生活，带给她的是毁天灭地般的摧残，她的心里早就生出了一个怪物，偏偏她却不愿意接受治疗，等到后半生，她的很多行为已经连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便是因为此，乐学心也好，傅博宁也好，都没有真正出手对付她。若单单因为乐悦丞的遗言，那是如何都不够的，他们又不是不会变通的傻子。更何况，乐学心还有顾忌，傅博宁对乐悦茗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的。
“另外，清醒之际，她提出想要落叶归根，希望能够和父母兄长葬在一起。”顿了顿，傅博宁道：“我同意了。”
对此，乐想并没有意见，她只是顿了顿，然后问道：“那些被她当成猪狗养大的孩子…”
“都死了。”傅博宁淡淡道：“乐悦茗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在死之前将那些人弄死了。”
他并不同情那几个人，就他所知，那个小家族的事情对内一向是不瞒着的。也是因此，那几个孩子都知道乐悦茗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当初没少鄙夷侮辱她。
甚至那个小家族落败前，乐悦茗那个名义上的长子，才六岁的小男孩曾经试图给她下药，然后将她和数只同样被下了药的公狗关在同一间屋子里。
其实乐悦茗说的没错，那个家族养出的孩子…都是猪狗畜生。
乐想…非亲非故的，乐想就更没有那个闲心了。
第103章 承认
对于乔致，乐想向来是什么都不做隐瞒的。因此，傅博宁和她说的事，她转头就一点也不隐瞒地跟乔致说了。
乔致…说实话他有点意外。
或者说是非常的意外，他想过傅博宁对想想的感情或许不浅，却没有想到对方出国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在。
同为一个男人，他比谁都清楚男人的野心是怎么一回事，更清楚对于男人而言，十数年蹉跎人生是怎样的…难忍。
如此，对于“罪魁祸首”的想想，傅博宁应该是有怨气的。
但就他的观察而言，傅博宁虽然是个感情表达内敛的人，他对想想却明显并没有负面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