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点点头:“以后这个按我说的份量,每天放到他的茶里,不出七天管教他知道厉害,你仔细瞧着她的反应,每日来回报。”

何五应着去了,王直看向冯国安:“这小子敢在咱家跟前抖机灵,咱家让他去见阎王,就是可惜了我那几件儿好东西,活生生让着小子给祸害了。”

冯国安知道他说的是那几件家具,便道:“若能除了这个后患,公公那几样儿东西也算值了,总比翻出来,灭咱们的九族强,我看皇上那个药先停一停吧,我刚想了,虽不觉这个林兴的医术有多高明,可咱们也得稳妥些,先把这小子灭了再说,不然,真让着小子瞧出机关,可是大麻烦,还有,最近孙济世一直再翻皇上的用药记录,只怕是疑心了什么,你叫底下的人仔细着些,莫露出马脚。”

王直点点头:“你放心吧,底下都是咱们自己的人,回头我再点他们几句,牵连着身家性命,谁也不敢马虎。”

过了七八天,御药房忽然传出了个奇怪的消息,说新来的大总管林兴给死了的曹化缠上了,半夜里不睡觉天天往外跑,有半夜出去解手的小太监,遇上过,说,可吓人了,直眉瞪眼的往前走,喊了也不答应,瞧方向是奔着御花园去了。

有人瞧见,大总管到了御花园的荷花池子旁边,傻呆呆的往水里望,也不知望什么呢,身子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儿栽下去呢,这不是给曹公公的鬼魂缠上是什么。

其实林杏很是烦恼,算计了所有,就忘了现在是大冬天,荷花池子都冻成了冰,就琢磨自己选的这个地儿是不是不合适,要不王直怎么还不下手,害的自己天天跟神经病一样,半夜跑出来挨冻。

林杏发愁,王直也正愁呢,如今外头的谣言四起,按说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趁这会儿把林兴弄死,全推到曹化的鬼混身上,倒也便宜,可这杀人容易,怎么灭口却是个大问题,以前弄死曹化的时候,根本没用费劲,直接跟着他,一闷棍打晕,推到荷花池子里淹死了事。

如今荷花池子里结了冰,推下去也没用,倒有些麻烦。

王平见师傅发愁便道:“师傅,您老还愁这个做什么,依着我说,直接一棍子把她打死,往荷花池子里一推,管他是淹死还是摔死的,反正死了不就得了。”

王直瞪了他一眼:“说你蠢你还真蠢,一棍子打死不就有了外伤,推到荷花池子里,赶明儿让人发现,一验伤就知道不是失足摔下去,这小子又跟皇上有些不清不楚的,虽说如今来了御药房,万一皇上还想着这小子呢,到时候查起来,有咱们的好儿吗。”

王平眼珠子转了转:“荷花池子旁边不有口井呢吗,直接把这小子塞井里头不就完了,那井深水凉,只他下去保证有死无生,那地儿自从曹公公死了之后,白天都没人往哪儿去,更何况半夜了。”

王直听了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这倒是个好主意,既如此,趁热打铁,今儿晚上就动手,要不然,这小子天天在御药房晃荡,可耽搁了咱们不少财路,对了,这小子身边儿那个刘玉,你注意些,他要跟着,就先缓缓。”

王平道:“奴才省的。”

林杏在里头又套了一层棉袄,才把中衣穿在外头,大冬天的假扮梦游症,还真受罪,中衣轻薄,穿着出去瞎溜达,不用王直动手,自己先冻死了。

林杏只能在里头多套上两层棉袄,虽说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的,可大半夜的,看见自己这样穿的白乎乎,也没人敢仔细打量。

套好了,正要出去,刘玉一把拽住她:“那王直派出来的人,必然心狠手手辣,你,小心着点儿。”

林杏挑挑眉:“你要是真不想我死,就在后头盯紧了,咱们逮着了这个人,收拾了王直,才能过几天舒坦日子,不然,早晚丢了命。”撂下话就出去了。

林兴一到荷花池边儿上,就瞧见了那边儿假山后的人影儿,今儿晚上月亮大,正好映出个人影来,林杏瞧着像是王平。

林杏索性走了过去,就在假山前头不远站住,看似望着荷花池子,却是瞧着那个人影慢慢举起棍子,刚要落下来,就给跟过来的刘玉拿住,堵上嘴捆了起来。

王平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却并不害怕,仿佛拿准了林杏不敢把他怎么样似的。

林杏:“是不是觉得有你师傅撑腰,咱家不敢要你的命,你还真看得起你师傅,信不信,明儿我把你捆着往你师傅跟前一送,你师傅必然把罪过都推到你身上,就算我大人大量饶了你,你师傅也得要你的命。”

说着,把他嘴里的核桃抠了出来。

王平刚要喊叫,忽觉咕噜噜咽下个什么东西,不禁大惊:“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林兴拍了拍他的脸:“别着急,没什么,就是个药丸子,这药丸子可是大补的好东西,本来我还舍不得呢,是找人从苗疆淘换来的,使了咱家足足一百两银子呢,听说这东西一旦吃下去,就能在你肚子里生根儿,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七天吃一次解药,什么都不影响,换句话说,要是不吃解药,那东西发作起来,到时候肠穿肚烂,死相可是没法儿看。”

“你,你胡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你又怎么知道?”

林杏笑了:“咱家都能识破你们下到咱家茶里的曼陀罗粉,这又算得什么?别不告诉你,这天下不管是治病救人的良方,还是害人性命的毒药,咱家都一清二楚,就你们这点儿手段,也就曹化那样没用的才会中招,想收拾咱家,早着呢。”

王平看着她,忽然想起那天他捅何五的时候,也是这副笑眯眯的表情,不禁从心里发寒。

林杏从腰里抽出剔刀,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放心,刚那药可值一百两银子呢,给你吃下就算废了,我要是这会儿攮死你,我这一百两银子岂不打了水漂,这么着,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把解药给你,你按时候吃,保证能寿终正寝,可如果你把事情告诉了王直,就算咱家死了,你也甭想活命。”

王平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你,你让我做什么?”

林杏笑道:“简单,怎么给我下的药,原样不动的下到你师傅茶里。”

王平声儿都抖了起来:“这曼陀罗粉是太医院副使,冯大人拿来的,我手里哪有这东西。”

林杏却冷笑了一声:“没有那就等着死吧。”说着,手里的刀子一转,割开绳子:“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是想死还是想活。”撂下话站起来跟刘玉走了。

王平傻呆呆坐在荷花池子边儿上,猛然想起什么,忙抠着嗓子眼儿往外吐,胆汁都吐出来,也没见那药丸子。

忽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忘了告诉你,那药入喉既化,别说呕出来,就算把你开膛破肚,拿出你的肠子肚儿的涮几遍也没用,那东西可是活物,你死了它都死不了。“王平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长了这样的东西,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恨恨看着走远的林杏,心里想着,回去该怎么跟师傅交代,无论如何也得先回去再说,把今儿糊弄过去,明儿寻太医好好瞧瞧,林兴这小子阴险狡诈,没准就是骗自己的,哪有这样的毒药,听都没听过。

想到此,爬起来往回走。

王直正焦急等着信儿呢,见他回来忙问:“怎么着了?”

王平:“那个刘玉始终跟在后头,不得下手。”

王直哼了一声:“倒真是碍事儿,咱家就不信,他能天天跟着那小子,你先回去歇着吗,明儿再去。”

却说林杏跟刘玉一路回来,都快冻透了,泡了个热水澡才算缓过来,躺在炕边儿上,由着刘玉给她擦头发,闭着眼咔嚓咔嚓的啃冻梨。

这是顺子昨儿送过来的,这东西林杏小时候常吃,后来长大就没怎么吃过了,想不到,宫里还有这东西,倒让她颇有些怀念。

啃了一个,伸手往炕桌上想再摸一个,却给刘玉拿走了:“你自己不是大夫吗,难道不知道这大凉之物,不可多食。”

林杏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瞧了他一会儿:“刘玉,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要是再想不开,我也没辙儿,你要是打着我养好了身子,去勾引皇上的主意,还是省省吧,就我这样儿的,就算再养也成不了美人儿,更何况,你不也知道吗,乾清宫那位喜欢的可不是美人,依我看,你倒是比我有戏多了。”

林杏话说完刘玉蹭的站了起来,咬着牙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甩手走了。

林杏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嘟囔了一句:“这死太监还真是喜怒无常。”

坐起来拿着帕子继续擦头发,擦干了,缩进被子里准备睡觉,刚闭上眼就感觉死太监躺在自己旁边,也不睁眼,却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一边儿缩一边儿琢磨,死太监的好处真是越来越多,除了武力值高,勤快,还是个智能型的人工暖炉,靠在他怀里,比抱着汤婆子还舒服呢。

感觉死太监拢住了自己,林杏嘴角翘了翘,这死太监就是嘴硬心软,说起来,比顺子还有用呢,要是出宫的时候,能把死太监带出去…

念头刚起,就是一惊,自己傻啊,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带死太监出宫,这家伙可是个定,时,炸,弹,回头爆了,自己可就死无全尸了…

第43章 执拗的医痴

王平总觉着肚子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弄得一晚上都没合眼,一早起来,就找了当值的太医马元之诊脉,马元之是孙济世的亲传弟子,又选到了御药房当值,自是心高气傲,琢磨自己可是伺候皇上跟后宫娘娘们的太医,给这些太监看病,心里着实不爽快。

却又碍于王平是二总管王直的徒弟,不好推辞,只得给他看了看。

王平紧张的盯着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症候?”

马元之心说,有什么症候自己还不知道啊,让他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随便说了一句:“肚子里生了虫儿,吃点儿打虫药就成了。”

马元之一句话把王平吓得魂儿都没了,还真有东西啊,看来林兴那小子真没蒙自己,想起什么忙又问太医:“那个,您可听说过苗疆的秘药?”

马元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也实话实说:“古医书上曾有有记载,苗疆人善于养蛊之术,是一种以毒虫为引施法的巫术,具体的倒不清楚,只是听说,举凡中了蛊毒的人,若不得解,最后终至肠穿肚烂而亡。”

马元之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把王平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哪还敢再问,跌跌撞撞的跑了。

马元之愣了愣:“什么毛病,看了病连个谢字都不提。”侧头见老师孙济世,忙站起来行礼。

孙济世撇了眼王平:“他病了?”

马元之忙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肚子里生了蛔虫,吃些驱虫药打打就好。”想起什么,好奇的道:“师傅新来的大总管真懂医术吗,那个放血疗法,弟子在医书里虽也曾见过,却是用针刺血,哪有这样用刀子捅的?”

孙济世沉默良久:“这个人我也看不透,她这样的治法的确稀奇,先头我也疑惑,后来看到何五身上的刀口,才觉这人高明,那刀口看似吓人,深浅却恰到好处,若再深些,只怕何五这条胳膊就废了,若浅了,血喷不出来,难以达到震慑的效果。”

马元之:“师傅是说,她这一刀算准了。”

孙济世点点头:“虽然为师也不信,他能拿捏的如此之巧,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见徒弟不以为然,不禁道:“你虽少年有成,入御药房当值,之于医道一途,也不过稍窥门径而已,需知人外人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别觉得林公公年纪小,就小看了他,他小小年纪就能爬到御药房总管的位置,着实不简单,远的不提,就说前些天那档子事儿,王直在御药房这么多年,哪肯跟别人服软,可那天硬是让林公公逼的低了头,从刚来时的隐而不发,倒拿住把柄一击而中,这份心机,只怕内宫里奴才都算上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马元之却有些不以为然:“弟子倒觉她不一定懂什么高明的医术,更何况,运气还差,如今谁不知道她被曹公公的鬼魂纠缠,天天晚上不睡觉,往御花园的荷花池子跑。”

马元之话未说完就被孙济世喝住:“胡说什么,哪来的什么鬼魂,不过是谣言而已,虽不知林公公的医术有多高明,但从我跟她接触这几天的言谈来看,此人对医方,药性的理解,甚至高于你师傅我,你别因为人家年纪比你小,又是太监,就小看了,需知有些人的天分,一生下就是注定了的。”

见自己徒弟低了头,孙济世也觉自己太过严厉,缓了缓神色:“为师如今倒希望林公公这个大总管能当的长远些,跟她探讨医药之理,让为师都受益良多,更何况你了,若能在她身边,你的医术会大有进益。”

马元之嘴里不敢反驳,心里却嗤之以鼻,师傅也太拿那奴才当回事儿了,不就是攀上皇上才爬上来的吗,如今发落来的御药房,定是失宠了,凑巧治好了一个何五,就证明有高明的医术了?真真可笑。

依自己看,就是蒙的,师傅还让自己跟个太监学,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孙济世见他的神色颇为不屑,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徒弟,天分高,又刻苦肯学,要说是个好材料,可就有一样,太过自以为是,便有些心胸狭窄了,容不得别人比他强。

这个性子将来非吃大亏不可,算了,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但愿他吃了一次亏之后,能醒悟到自己的错处,加以改正,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林兴被曹化的鬼魂纠缠的事儿,自己是不信的,莫说有没有用冤魂,便有,也不可能纠缠的了林兴。

有句话叫神鬼怕恶人,就凭林兴一刀子捅了何五之后,还能笑眯眯的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这个人估计鬼魂都要敬而远之。

更何况,当年曹化的梦游症,自己一直想明白,如今既然林兴跟曹化的症状一样,自己不如去看看他。

想到此,便往林杏住的院子去了。

林杏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今儿没风,太阳还好,难得大冬天有这样的好天气,不出来晒晒实在太亏。

叫刘玉搬了把躺椅放到院子正中,林杏躺在上面,闭着眼假寐,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一点儿不觉得冷,就是有些刺眼。

林杏翻了个身,侧过头,正看见刘玉栓绳子,绳子栓好了,进屋把被褥都抱了出来,晾在绳子上,不时用木棍敲打,弄好了就去井台打了水来洗衣裳,那贤惠的样儿,把林杏都打动了。

死太监莫不是转了性,自打来了御药房,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让她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舍不得,果然人是习惯的动物,习惯了有人伺候,连这人包藏祸心都顾不得了。

何五一早来了一趟给自己泡茶,看着自己喝了两口,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林杏倒替王直担起心来,手底下都是这么一帮蠢货,还成天净琢磨着害人,最稀奇,还害了不少人,这宫里人的智商也真是醉了。

看见刘玉一双手被冷水浸的通红,有些不忍:“你傻啊,烧桶热水兑着不就得了,非自己找罪受做什么。”

刘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站起来烧水去了,这么听话反倒弄得林杏还有些不大习惯,等他回来不禁道:“刘玉你过来。”

刘玉擦了擦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林杏抓着他的手腕给他号了号脉,六脉平和,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林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你是不是又惦记什么呢?”

刘玉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眼风吓得林杏缩了缩:“算我没说。”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搭了一床薄被,心里真是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这死太监别是被夺舍了吧。

孙济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杏身上搭着一床薄被,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跟前的太监正在忙出忙进的收拾屋子,一瞬间给孙济世一种错觉,怎么瞅着像老百姓家小夫妻过日子呢。

看见他,刘玉走过来推了林杏一把:“太医院的孙大人来了。”

林杏都快睡着了,给他推醒颇有些不爽,却听见他的话,手遮住日头瞧了一眼,还真是孙济世,只得坐了起来,打招呼:“孙大人来了,咱家这几天身上不爽利,腿脚发软,不能起来相迎,还望大人恕罪。”

孙济世忙道:“不妨事,大总管养病要紧,在下也是听说大总管病了,这才过来瞧瞧,若林公公不介意,可否容在下给公公诊诊脉。”

林杏眨了眨眼,伸出手:“如此,劳烦大人了。”

林杏的手一伸出来,倒让孙济世愣了一下,之前没注意,如今在日头下,只觉皓腕如雪,十指芊芊,这只手比起后宫那些精于保养的娘娘们也毫不逊色。

孙济世是个正经人,即便觉得好看,也不会多看,而是移开目光,三指搭在腕子上,号了半晌儿抬起手。

林杏:“咱家这病可重?这几日总觉着身上犯懒,没精神,连去御药房瞧瞧的心思都没了,咱家这么想着,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

林杏演戏演得极为逼真,不知道的,看见这个样儿,必然会觉得她命不久矣,可惜孙济世是个耿直君子,根本不会顺人情说话,直接道:“从脉上瞧,公公六脉平和,并无症候。”

那意思就说你身体好的很,再装也没用。

林杏却不理会他的话,这戏既然演到了这会儿,自然还得继续演下去才行,不然,岂不前功尽弃,虽觉以孙济世的为人,不会跟王直这样的小人同流合污,可没收拾了王直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此,便道:“连孙大人都瞧不出症候,可见咱家这条命真悬了,孙大人不用劝我,咱家如今也想开了,这御药房就不是咱家该来的地儿,前头曹公公是看不下去咱家占着他的窝儿,这才缠着咱家不放。”

孙济世满头黑线,想了想还是道:“不瞒大总管,曹公公的事儿,在下一直心存疑惑,大总管也深谙医理,想必知道,这梦游症大多发于孩童时期,成人若有此症候,大都是遗传所致,也就是说,父母有此症,儿女才可能发作,曹公公的父母虽不可考,却曹公公之前数十年,不曾发过此症,却在御药房发作起来,最终致死,在下一直冥思苦想,却怎么想不通其中道理,本想翻阅曹公公的医案,却不想那年御药房走水,烧了个精光,倒成了在下的一块心病。”

林杏眼珠子转了转,暗道,这孙济世费了这么多唇舌,传达的不过一个意思,他不信曹公公是因梦游症而死,听说自己也有了跟曹化一样的症状,这才急巴巴的赶来,是想弄明白其中的病理。

林杏不禁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个医痴,自己要不提点提点他吧,省的他天天往自己这儿跑,回头再引起王直的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指了指旁边的兔子笼:“孙大人,咱家这条命是死是活,就交给老天爷了,只是我养的这两只兔子,怪可怜见的,这两天不知怎么不吃不喝的,还天天撞笼子,刘玉说是我喂的不对了,可我仔细想想,没喂什么东西,就是那天喂了些我每日的喝的茶,这些茶可是福建贡上的小龙团,也就王公公舍得拿出来送人,我瞧着两只兔子可爱,就想给它们也尝尝,不想就病了,孙大人要是得空儿,给它们瞧瞧,若是能好了,也是两条生命,阿弥陀佛。”

说到最后还念了句佛号。

孙济世愣了愣:“可否把公公每日喝的茶让在下瞧瞧。”

林杏从旁边的小几上把茶杯端过来:“这是何五一早上来给我泡的茶,说是用的玉泉山的山泉,我只吃了两口,剩下都在这儿呢。”说着递到孙济世手里。

孙济世倒是不嫌弃,就着茶碗喝了一口,这份勇气林杏都佩服,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她,这茶里弄不好下了毒,可这位根本不在乎,直接就往嘴里倒,林杏现在终于有些理解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了,这个执着不怕死的劲儿简直一模一样。

孙济世:“在下可否把这茶跟兔子带回去?“林杏点点头:”如此最好。“让刘玉把兔笼子提过来,交给他,送着他走了。

刘玉:“万一他要是王直的人,岂不麻烦。”

林杏笑着摇摇头:“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孙济世这样执拗的人,是绝不会跟王直那样市侩的小人结交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追查曹化的死因,估计,王直对孙济世也恨得牙痒痒,不是孙济世顶着太医院院正的名头,估计早跟曹化就伴去了。”

刘玉又道:“昨天你给王平吃的是什么?你连宫都没出过,哪里来的什么苗疆秘药,?”

林杏:“我要是不这么说,王平怎么会怕。”

刘玉皱了皱眉:“可是他若找太医一瞧,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林杏嘿嘿乐了:“他要不找太医,这事儿真不见得能成,他若是找太医瞧了,必会乖乖听话。”

正说着就听见敲门的声音,林杏笑了:“瞧见没说曹操曹操到,这小子来了。”

刘玉半信半疑的过去开了门,王平蹭的就闯了进来,到了林杏跟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我的大总管,林公公,您可得救救奴才,奴才可不想肠穿肚烂。”

林杏:“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若是你顾念师徒情份,那可对不住了,你师傅是变着法儿的想弄死咱家,这御药房有他无我,你要是照我说的做,咱家保你长命百岁,过后禀明了皇上,提拔你个二总管当当,岂不比给你师傅当徒弟强。”

王平心说,倒了如今,只怕自己也没别的选择了,再说,这些年自己跟着师傅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好处捞回来都进了师傅的口袋,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落下,还有事没事非打即骂,这日子过着也没指望,不如借这次机会,除了老家伙,弄个二总管当当,既保住了小命,又得了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44章 御药房乱了

林杏见他动意,遂再接再厉:“想必你也知道,咱家来这御药房不过走个过场,早晚还得回御前当差,等咱家走了,这御药房还不是你的天下。”

王平越听眼睛越亮,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没点儿狠心成不了大事,他师傅是个一毛不拔的瓷公鸡,要是自己再不趁早谋划,将来可落个没下场。

想到此,狠了狠心:“奴才照着大总管的意思干事儿是成,只这曼陀罗粉却是出自冯国安之手,只怕瞒不过他,若给冯国安戳破又该如何?”

林杏:“这你不用担心,冯国安这一两日间也该病了。”

王平心里直犯嘀咕,你也不是神仙,你说病就病啊,不禁道:“大总管,冯国安可是太医院副使,医术高明着呢,便有什么病也请不了几天假。”

林杏看了他一眼:“放心,他这病没有十天半月的好不了,你若不信,咱们赌一百两银子如何?

王平差点儿没晕过去,心说,这位还真敢说啊,张嘴就是一百两,自己就算把家当全典当了,也弄不来一百两啊,忙道:“奴才不敢。”

林杏呵呵笑了两声:“最近忙乱不得闲,等过些日子,咱家窜个赌局儿,让王公公好痛快的玩几把,不瞒你,咱家别的本事没有,要说这赌运还真不差,十赌九赢,到时候,你跟着咱家下注,包你赢个盆满钵满。”

王平仿佛看见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往自己口袋里头飞,笑的见牙不见眼,却想起肚子里的东西,忙道:“那个,大总管,您给奴才吃的那东西,可有解药?奴才如今明白过来了,从今往后为大总管马首是瞻,您说一,奴才绝不说二,这解药不如您就赐给奴才吧。”

林杏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明白人,咱家也用不着费这力气了,那药极难得,不是机缘巧合,纵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给我的那人说了,此药一旦服下,除非死,终生不得解,不过,也不妨事,有短期缓解的方子,只要一个月吃一回,这东西不但不会作乱,还能保你身体安泰,比大补的灵丹妙药都强。”

王平暗骂这厮不是东西,如今自己的命捏在这小子手里,先哄着他,等弄死了自己师傅,把这小子手里的药房哄过来,再想法儿收拾了他,这御药房可不就成自己的天下了吗。

王平可不信林杏说要回御前的话,卖屁,股爬上来的小子,皇上要不是玩腻了,能把他发落到御药房来吗。

不过,还别说这小子的确生的不差,唇红齿白,一张脸比那些宫女都细粉儿,难怪皇上都动了心。

林杏见王平贼呼呼的目光一个劲儿在自己身上扫,就知道没想好事儿,正琢磨怎么想个法儿收拾这小子一顿,忽的一只木桶从那边儿飞了过来。

林杏陡然睁大眼,正看见那桶奇准无比的砸在了王平脑袋上,把这小子砸的哎呦一声惨叫,白眼一翻就晕了。

林杏不满的看了刘玉一眼:“你怎么把他砸晕了?”

林杏拿这死太监没辙,只得认命的站了起来,想给王平瞧瞧,倒是砸哪儿了,别砸死了吧,手刚要伸过去探探他的鼻息,死太监却挡在她前头,一把抓起王平的脖领子,反正就是俩嘴巴。

王平果然醒了过来,这一醒过来,就觉脑袋也晕,脸也疼,不明白的看向刘玉,刘玉理都不理他,去那边儿接着晾衣裳去了。

林杏咳嗽了一声:“那个,对不住啊,刚木桶不知怎么飞过来了,正砸你脑袋上,哎呦,都冒血了,咱家也不留你,赶紧寻太医瞧瞧去吧。”

王平抬手一摸,果然一手血,吓的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再说什么,撒丫子跑了。

等王平没影儿了,林杏不禁看了刘玉一眼:“你说你怎么就没个轻重呢,要是把他砸死了,谁给王直下药去。”

刘玉只是不吭声,林杏叹了口气:“行,你是大爷,咱家不跟你上檩。”说着又靠在躺椅上,今儿天还真好。

不想自己不搭理他,死太监倒主动过来了,递了杯茶在她手里:“冯国安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