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痴痴看着她,把林杏看的都有些心虚,是不是自己甜言蜜语说的太溜了,有些假,正想怎么补救,忽觉嘴唇贴过来两片温软。

林杏眼睛睁大,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俊脸,忽觉自己的血压都高了一截,说起来,这还是死太监头一回主动亲自己呢,以往都是自己亲他。

色女的本能驱使林杏下意识揽住他的颈项,加深了这个吻,这可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还调皮的把舌头伸到了刘玉的嘴里,感觉有些呆滞的刘玉,林杏颇有成就感,这样极品的帅哥,在现代早不知过了几手了,哪还能像刘玉这般可爱生涩,连推拒反抗都不懂。

林杏亲了许久,一直亲到自己都快窒息,才放开他,见他俊脸通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过去问他:“刚才我亲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刘玉颇有些不自在,半天才道:“就是觉得有些热。”

林杏吃吃笑了起来,这家伙太可爱了,让她觉得就这么放过他,简直对不住自己,于是道:“哪儿热?”

刘玉看出她在逗弄自己,别开头,半晌儿才道:“外头冷,待的时候长了会着凉。”说着把她抱进了屋,放到炕上。

林杏粘着不让他走:“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出去做什么?”

刘玉好笑的看着她:“我去给你提水,你自己闻闻,身上都是烤羊腿的味儿,怎么睡。”

林杏捏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乖乖放开了他。

刘玉的手脚很快,不过一会儿就把水提好了,进来把林杏抱了过去。

林杏早就习惯了让刘玉伺候,除了一开始想掐死自己,后来的刘玉非常可心,一手包揽了林杏身边儿所有的事儿,大到洒扫院子,做饭,小到帮她洗澡,泡脚,剪指甲,梳头发,甚至护肤,基本上,林杏除了动嘴说话,吃饭,动脑子,其他都归了刘玉。

这种亲密让林杏颇为享受,哪怕他是个太监,也让林杏舍不得放开,所以,她才动了带他出宫的念头。

除了衣服,把她放到浴桶里,林杏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仰着头让刘玉帮她洗头发,自己睁着眼睛看着刘玉被热气熏蒸的脸:“刘玉,你长得真好看。”

刘玉看了她一眼,忽然冒出一句:“比顺子还好看吗?”

林杏眨眨眼:“呃,那个,你跟顺子属于不同类型的好看,不同类型。”

“那你怎么不带顺子出宫?”刘玉却不善罢甘休。

林杏这才想起来,貌似自己当初是想带顺子出去的,谁知后来跟死太监接触的日子长了,就改了主意,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知道,嘿嘿一笑:“顺子不如你好。”

谁知刘玉却又问了一句:“那你说说,我哪儿比他好?”

林杏有些词穷,感觉头发上的力道有些大,心知死太监的别看如今温驯了许多,也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这家伙就是头顺毛驴,你越呛着毛来,他越是跟你尥蹶子,便道:“哪儿都比他好。”

果然,话一出口,头发上的力道温柔了许多。

林杏暗暗松了口气,不想,刘玉的手却伸过来卡住她的脖子。

林杏一机灵:“那个,刘,刘玉,你不是又要掐死我吧。”

刘玉却吃吃笑了,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不会掐死你的,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你的性子我多少知道一些,既然发誓永远不丢下我,那就要一辈子跟我在一块儿,只你说到做到,我一辈子都这么伺候你,却,你若若朝三暮四,有别的想头,哼哼…”说着,手一紧…

林杏急忙道:“我,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好刘玉,快放手,放手啊…”

刘玉松开她,低声道:“刚才你亲的我很舒服,我们再亲亲可好?说着,已经堵在了林杏唇上,。

林杏忽觉,自己是不是也跟王平似的,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刘玉对自己太过言听计从,就忘了他之前的性子,这家伙可也不是个善茬儿呢,而且,喜怒无常的程度比变态皇上也不遑多让。

不过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刚自己亲他的时候,还有些无措,这才多一会儿,竟然知道往自己嘴里伸舌头了,即便心里对他有些怕起来,可帅哥的吻也不能放过,仰着头跟着他唇舌纠缠…

两人均气喘吁吁才分开,刘玉脸泛桃花,眸含春水,含情脉脉的望着林杏,林杏觉得,自己脑袋都不大会转了,只顾盯着他看。

刘玉扑哧笑了一声,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用浴巾擦干了水,又给她穿了干净的里衣,裹在棉被里包回了炕上,给她擦干头发,才出去收拾浴房。

看着他轻快的身影,林杏忽然生出一种虎穴还没出去,又进狼窝的赶脚,还说死太监变的温驯了,到底是自己走了眼。

她忍不住仰着头看着屋顶:“老天爷,咱能不能倒回去重来啊…”

刘玉进来的时候见林杏仍呆呆坐在被褥间,不禁笑了:“怎么还不睡?”

林杏能说自己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睡不着吗。

刘玉把被子里汤婆子拿出来,自己钻了进去,吹熄了灯,把林杏搂在怀里,感觉她有些微的抗拒,刘玉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怕我,只要你对我好,我就永远是你的刘玉。”

过了会儿悠悠的道:“小时候的事儿我不怎么记得了,爹娘是谁?家在哪儿?都不记得,我只记得的不停的练武,然后出去杀人。”

林杏一惊:“杀人?你真杀过人?”

刘玉把她搂的更紧了些:“杀人有什么,不过就是一刀的事儿,我不怕杀人,却很怕一个人出任务,那时候年纪小,组织也怕我失误,就叫一个人跟我一起,我叫那个人姐姐,姐姐对我很好,她亲手教我,怎么能把人一刀杀死,她跟着我出了一年任务,那一年我十五…”

死太监是要给自己讲他的初恋吗?

刘玉静默了一会儿:“我当时很依赖她,她从来不笑,但我觉的她一直看着我,就很快活,于是我心里偷偷存了个念想,想着能永远跟她出任务就好了,可是后来,我接到的任务不是杀人,却是进宫。”

林杏忽然明白过来,这死太监恨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搅了他跟那位初恋姐姐双宿双飞的梦想,一个情窦初开的男人,正在热烈的恋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却忽然要割了子孙根进宫当太监,估计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好比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林杏琢磨,自己这会儿该怎么反应,劝他的话,万一勾起他的恨意,一刀结果了自己,岂不冤枉,不劝他,就这么听着,貌似也不好。

想了很久才道:“要不,等将来出宫,我帮你找找那位姐姐。”

刘玉却哼了一声:“你想摆脱我?”接着又叹了口气:“她已经死了,就在我进宫三天后,听说她任务失败,被乱刀砍成重伤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林杏忽然道:“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说清楚点儿,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杀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进宫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保护还是为了监视我?”

刘玉沉默良久:“对不起,关于组织的事儿,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等于害了你,而我之所以进宫,也是我的任务,其实我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尽量给你创造接近皇上的机会,然后,你自己就知道做什么,可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我们?你是说除了你跟二狗子,宫里还有别的人?”

刘玉点点头:“之所以知道二狗子,是因当初进宫的时候,咱们仨个都在洒扫处,至于还有什么人恩,我也不是清楚。”

林杏头皮发麻,这不明摆要倒霉吗,人家在暗,自己在明,要是那些人出个阴招儿,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把自己从穿过来,遇上的人过了一遍儿,没觉着谁可疑,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组织是如何控制你们的,用药吗?”说着拿起他的手腕号了号脉。

刘玉也由着她,却道:“用药做什么,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一旦进了这个组织,除了任务就是死,如果想脱离,除非能躲开组织的追杀。”

林杏倒是松了口气:“这个不妨事,等出宫的时候,好好安排妥当,必能万无一失。”

刘玉看着她:“你真舍得出宫吗,刚我在院外听着,皇上对你颇有意呢。”

林杏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他是对林兴这个太监有意,不是对我有意,更何况,即便他真看上了我,我只要脑子正常,就绝不可能留在宫里,先不说你那个什么组织跟我背后隐着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算没有这些,也不可能,外头的世界多大,日子多滋润。

手里有银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买个院子,必须比咱们这院子大,前院可以种花,后院可以种些药草或瓜果蔬菜,还可以挖个池塘水,边儿上栽上荷花,水里养鱼,闲的时候,可以钓鱼,也可以摘莲蓬。

到了冬底下,围在炭火边儿上瞧窗户外头的雪,烦了,还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大齐的山川美景,这才是日子呢,在宫里有什么趣儿,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睡觉都得睁只眼,不知谁就给你使绊子,别说我就是个冒牌的太监,就算让我当皇后娘娘,老娘也不干。”

刘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真敢说,听人说,皇上是天上的紫微星,是真龙,皇后娘娘自然是真凤,自然雍容典雅,哪会像你这般油滑,一肚子鬼心眼儿,我不都被你糊弄了吗。”

林杏嘟嘟嘴:“谁糊弄你了,不是你乐意,我怎么糊弄都没用。”眼珠转了转,仰起头:“刘玉,你还是跟前些日子一样好不好,我可跟你说,女人心眼儿很小的,最是记仇,你要是有事儿没事儿总用掐死我威胁,我要是真记了仇,以后出了宫,咱们也过不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刘玉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

林杏眼睛一亮,凑上去啪叽亲了他一口,作为奖励。

不想这一奖励到奖励出毛病了,这家伙上瘾了似的,低着头又来亲她。

林杏急忙道:“时候不早了,再不睡明天真起不来了。”刘玉却磨蹭着在她嘴上又亲了几下,才不情不愿的抱着她睡了,弄得林杏都有些无奈,这家伙一旦黏糊起来,还真是让人无语。

泡了个热水澡,又说了这么半天话,林杏早已困的不行,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了,不过,半夜却给刘玉叫醒了。

林杏不情愿的睁开眼,瞟了眼窗外,见还黑着呢,一脑袋扎进刘玉怀里,咕哝了一句:“早着呢,再睡会儿。”

刘玉忙推了她一把,声音颇有些紧张:“别睡了,你流血了,是不是昨晚上砍竹子的时候伤了哪儿?”

林杏愣了愣:“什么流血?谁流血了?”

刘玉点了灯,把被子撩开,指着她的裤子:“你,你的腿上都是血?”

林杏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都觉小腹怪怪的,这可有些麻烦了,林杏是医生,自然知道初潮代表着什么,虽说十五才初潮,有些晚,可林杏倒宁愿再晚些才好。

初潮是女性成熟的基本标志,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了,而走开身上那些被隐藏了四年的女性特征,也会从今天,一天一比一天明显,要想不露馅儿,就得尽快出宫才行。

不行,御药房的事儿没理顺呢,自己最后这票银子不拿到手,就让她这么走太亏了,反正刚开始发育,第二性特征不会太明显,平常注意隐藏,应该不成问题,这银子眼瞅就落尽口袋了,留给别人,不是她林杏的作风。

林杏正想的出神,忽见刘玉来脱她的裤子,林杏抓住他,才发现刘玉整张脸都是白的,仔细瞧,额头还有汗,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裤子:“我,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好了,你上回配的那个止血药粉我用过,很好用,翠叶芦荟膏也还有,你别怕,上了药就好了,别怕啊…”一边儿说着,嘴唇都有些抖。

林杏心里一软:“我不怕,我没受伤,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刘玉愣愣看着她,林杏琢磨生理现象这个词儿,估计这古董级的太监听不明白,便道:“就是每个女孩长大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们这儿叫什么来着,对,月信,也叫初潮,代表从这一刻起,成为了真正的女人,可以嫁人生子。”

刘玉终于听明白了:“嫁人?生子?”

林杏点点头:“你去帮我打热水来,另外找些纸…”

林杏对于古代女人怎么处理这东西,实在没经验,就只能想到什么用什么了。

好容易处理好,林杏又觉肚子疼的厉害,刘玉又慌了起来,跳下炕就要往外跑,说要去找孙济世,被林杏一把抓住:“你疯了,他来了就麻烦了,再说,你忘了吗,我自己就是大夫,你别担心,发育不良,初潮太晚,肚子疼也属正常状况,你去给我冲点儿姜糖水拿过来,肚子疼是因血行不畅,加快血液循环,会缓解许多。”

刘玉急忙跑了出去,很快就捧了一杯姜糖水进来,小心的吹了吹,递在她手里:“慢点儿喝,看烫了舌头。”

林杏喝了两口,仿佛感觉舒服了一些,看着刘玉紧张不已的脸,忽然发现,其实并不在意他威胁自己的那些话,只要他能一直这么对自己好就行。

林杏也弄不大清楚,自己对刘玉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厌憎到后来的应付,再到如今,竟觉得跟这死太监浪迹天涯相濡以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都有些不想穿回去了。

身体舒服了一些,就困上来,林杏打了个哈气,刘玉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放到一边儿,扶着她躺好,又去给她灌了个汤婆子,让她捂着肚子,拍了拍她:“睡吧,还早呢。”

看着她睡着了,趁着天没亮,把炕边儿刚换下来染了血的被褥都拆了,洗了晾在院子里,收拾好,日头已经老高了。

林杏伺叫刘玉去找成贵告假,从王直死了之后,御药房这个三不管的地儿,就重归了乾清宫管辖,也就是说,林杏的顶头上司又变成了成贵,所以,想告假就得找成贵才行。

刘玉刚进乾清宫,迎头正碰上刘喜儿,刘喜儿如今春风得意,刚伺候万岁爷早膳的时候,瞧着万岁爷脸色不郁,心里还敲鼓呢,生怕自己倒霉,不想,竟鸿运当头,万岁爷虽没怎么用膳,却把自己提拔成了侍膳副总管,虽说有个副字,听着不那么威风,到底也混出头了,这副跟正不就差一步吗,自己精心当差,迈这一步还不容易。

心里正美呢,不想,一眼看见了刘玉,虽说两人都姓刘,可刘喜儿一点儿都不想见刘玉,当初林兴去御药房的时候,就刘玉跟了过去,御前的奴才们私下里都说刘玉有情有义,说看得出来成总管有意提拔刘玉,可人刘玉硬是放着御前的差事不要,念着林总管的举荐之情,跟着去了御药房。

刘玉的有情有义,正衬着自己的无情无义,刘喜儿心里能痛快的了吗,明明之前都是上赶着说话的,如今打了碰头也装看不见,错身走了。

张三看了满眼儿,等他走远了,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不是当初上赶着巴结林哥哥的时候了,那时候,见了谁不屁颠屁颠儿的,这才几天,成精了,看见刘哥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刘哥你别跟这样的小人置气,不值当,对了,我听说林哥哥可厉害了,把二总管王直都给办了,乾清宫都传遍了,说林哥哥如何智斗王直冯国安,哎呦,林哥哥可给咱们当奴才的争脸了,谁说咱们当奴才的就知道伺候人呢,那是没机会,有了机会一样有勇有谋,刘喜儿是听说皇上有意把林哥哥调回御前,心里头不痛快,才故意拿着架子,德行,就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没有林哥哥提携,他如今乾清宫扫院子呢,轮的上他到御前伺候。”

说着,把刘玉拽到一边儿:“我听说昨儿万岁爷去了御药房,不是瞧林哥哥去了吧,林哥哥平常挺聪明,有时就好犯傻,刘哥回去还是多劝劝林哥哥,御药房再好,到底还是御前的差事体面,就凭万岁爷对林哥哥的意思,能吃得了亏吗,今儿早上万岁爷可是提了刘喜当侍膳副总管,虽说是个副的,可林哥哥要是再不回来,这小子没准就成正的了,到时候,御前没了好差事,林哥哥再回过味儿来就晚了。”

见刘玉没什么反应,张三也只能住嘴,帮他进去回话儿。

张三自然不敢擅闯暖阁,拦了奉茶的小太监,让他进去知会成总管一声。

小太监应承着进去,小声跟成贵回了。

成贵刚要出去,就听皇上开口道:“什么事儿?”

成贵只得道:“是张三,说御药房的刘玉来给林公公告假。”

告假?皇上哼了一声:“朕瞧她好得很,告什么假?你把刘玉叫进来,朕倒是想知道,告的什么假?”

成贵摸了摸鼻子,心说万岁爷昨儿从御药房回来就没顺过气。

昨儿夜里,皇上在院里说的话,成贵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听清楚了,便觉事情越发有些麻烦,先头皇上就把林兴当成幼年养的那只兔子,纵然心生怜意,也不过是个玩物,后来,日子长了,瞧着有些不一样,还好,万岁爷倒是明白这条道走不通,也就顺着自己的意思,把林杏调去了御药房。

本说等美人们进宫,皇上一新鲜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不想,太后这一闹又勾起了心思。

而昨儿皇上跟林兴说的那些,却是难得的心里话,那些话万岁爷可是跟自己都没说过一句,竟然就跟林兴说了,可见林兴在万岁爷心里,早已不是个玩物,甚至万岁爷都不把她当奴才了。

那些国家政务的难事,绝嗣的压力,一股脑跟林兴倒了出去,而林兴这小子也聪明,看似拍马屁,可仔细一想,竟是句句真言,宽慰了万岁爷。

万岁爷这才提了句,男风在大齐自来有之,这句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可林兴硬是不乐意,虽不能说是宁死不从,也差不多了,那些话就等于跟万岁爷说不愿意。

万岁爷恼怒之下,回了乾清宫,有时成贵真不明白,林兴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万岁爷,。

更奇怪的是,若依万岁爷以前的脾气,哪能容忍奴才如此犯上,早拖下去打死了,如今倒好,林兴毫发无伤,反倒把万岁爷气的够呛。

估摸早上看见刘喜儿,万岁爷是想起两次让林兴回御前,那小子都不乐意的事儿了,一气之下就把刘喜儿提成了侍膳副总管,倒让成贵有些好笑,觉得,皇上跟林兴置气的样儿,倒像宫外民间那些小夫妻。

明明侍膳总管的位置就是给林兴留的,却非要提个副总管,也不知是要气谁呢,以成贵看,想让林兴那小子生气绝无可能。

那小子有心眼,有城府,有手段,唯有一样没有,这小子没有心。

成贵看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兴小小年纪就能在这些个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之间,占了上风,是因为这些老油条都有所求,都贪,林兴也贪,但她贪的适度,而且,她没心。

王直最起码一心为太后办差,冯国安也是为了冯家的荣华富贵,而林兴,为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她心里无君,无父,无家。

成贵实在想不出什么爹娘,才能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怪胎来,她又计划着什么?

从林兴第二次拒绝回御前,成贵就觉着不对劲儿,在宫里当奴才,谁不知道御前才是出头的地儿,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的往御前攀都来不及呢,这位倒好,竟然不稀罕,忽的心里一动,莫非她想出宫?

第48章 拖你没商量

刘玉见了成贵刚要提告假的事儿,成贵挥挥手:“万岁爷叫你进去问话。”

刘玉目光闪了闪,成贵忽的低声道:“林公公当真病了?”刘玉点点头。

成贵倒有些意外,昨儿瞧着还好好的:“跟咱家进去吧。”

进了暖阁,刘玉跪下磕头,皇上看了他一眼:“小林子是什么病?”

刘玉:“回皇上,许是有些着寒,从昨儿晚上就闹肚子疼,今儿早上好了些,却说没力气,这才吩咐奴才前来告假。”

皇上愣了愣,本疑心是假,刘玉这么一说,竟是真的了:“可传了太医?”

成贵轻轻咳嗽了一声:“万岁爷,御药房的当值太医是伺候给万岁爷跟娘娘们的。”那意思是奴才没这资格。

皇上有些烦闷:“少说这些没用的,当朕不知道呢,有点儿体面的奴才,太医哪敢得罪,瞧病有什么新鲜的。”说着看着刘玉:“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把孙济世叫过去给她瞧瞧。”

刘玉:“回皇上,林公公说不要紧,只是受了些寒,让奴才熬了姜汤,如今好了些。”

皇上站起来:“朕去瞧瞧。”

成贵吓了一跳忙道:“万岁爷三思,小林子虽是御药房的首领太监,到底是个奴才,万岁爷亲去探望,只怕不妥。”

心说,昨儿半夜去了一趟御药房,今儿一早上乾清宫便传的沸沸扬扬,虽不敢明着说,可暗里却议论的格外香艳,不是昨儿晚上自己就在院门外守着,知道皇上什么都没做,听了这些都以为皇上跟林兴成了事儿。如今可是大白天,万岁爷这刚下了早朝就往御药房跑,不定传出什么话儿呢。

皇上明白成贵的意思,这人在御药房到底不方便,可自己一再让她回来,她就是不愿意,皇上如今也颇为后悔,早知当初不把这奴才调去御药房了,想了想道:“朕记得,前些日子腹痛,吃的那个药叫什么来着,对,天仙丸,给小林子十丸,让她吃着试试。”

成贵汗了一下,十丸?当饭吃呢,而且,自己即便不通药理,也知道这肚子疼哪能一样,万岁爷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却也只得应着,跟刘玉退下,寻了孙济世要了十丸天仙丸去瞧林杏。

林杏心里把大齐的先帝们问候了一遍,自己这儿正懒得动,非折腾着赐什么药,害的自己还得迎出去,跪在地上谢恩,这一折腾肚子又有些隐隐作痛。

成贵本还不信林杏真病,不想这一看小脸刷白,的确是病了,忙道:“林公公快回屋吧,外头冷,回头再着了寒,可不得了。”看着林杏进屋躺下,才回乾清宫。

他前脚刚走,刘玉就道:“既是皇上赐的,必是难得的好药,我去给你倒水,先吃一丸试试。”

林杏哭笑不得:“哪儿有什么神仙药,得对症才成,哪有混吃的,你把药拿过来我瞧瞧。”

刘玉急忙拿了一丸给她,林杏闻了闻,不禁嗤一声乐了:“孙济世倒会起名儿,用天仙藤炮制的就叫天仙丸。”

刘玉:“可能治你的肚子疼?”

林杏摇摇头:“这天仙藤性苦温,入肝脾肾经,虽有行气化湿,活血止痛的功效,跟我这个病却差的远。”说着,拿着药丸凑在鼻上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去拿碗开水来,把这药丸子化开,这里头貌似还加了别的东西。”

刘玉一听就明白了,忙去拿了碗开水过来,把药丸子细细化开,林杏拿起凑到嘴边儿,刘玉吓了跳忙去拦:“你要做什么,不说加了别的东西?”

林杏:“你放心,我不是要喝,是想仔细闻闻。”见林杏放下碗,刘玉这才松了口气,不禁好奇道:“这药里加了什么不成?”

半晌儿林杏方道:“这冯国安的本事倒是不小,竟想出这个法子来绝皇嗣,这天仙丸的主药是天仙藤,无毒却是治疗心腹疼的良药,孙济世配来给皇上,倒颇对症,只不过,若是加了另外一味药就不一样了,刘玉你速去把孙济世找来,就说我有要事告知他。”

等刘玉走了,林杏看着炕桌上的天仙丸,这真是千日害人,没有千日防人的,变态皇帝实在招恨,太后娘娘这真是绞尽脑汁的要绝他的后啊,他还想生皇子,做梦去吧。

孙济世小跑着就来了,昨儿晚上从林杏这儿走了之后,孙济世是越想越后怕,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致大齐绝嗣,便把自己的九族都千刀万剐了,也难偿其罪啊,谁不知这皇嗣干系大齐命脉,这正统的皇嗣都绝了,哪还有大齐啊。

自己不想得罪太后,这些年在太医院装聋作哑,只道独善其身,如今才知蠢得可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这个太医院院正,如何摘的清楚,尤其,皇上所用御药都是经了自己的手,又怎么逃得开,若不把此事查明白,早晚是泼天的大罪。

整整一宿没合眼,一直在御药房检查皇上所用御药,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可检查了一宿,也没查出什么来,心里正着急,刘玉就来了。

一听刘玉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准是林兴发现了什么,忙跑了过来,进了屋,一见林杏就问:“林公公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杏指了指桌上的药汤:“这是刚万岁爷赐下的天仙丸,我已经用开水化开,孙大人不妨瞧瞧。”

孙济世愣了愣,难道问题出在这天仙丸上,端起碗嗅了嗅,又尝了一口,点点头:“正是下官亲手炮制的天仙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