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不聪明吧,毕竟即便会惹得你不高兴,但只要让雨家心情愉悦,他就没什么损失。”

“可是他让你盯上了,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偶然打听到的。”

曲择林只是微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闻慕阳挂了电话,抬手将卧室里的灯光都关闭了,其实他用不着灯光,只是习惯地想要像正常人那样开着灯。

他在漆黑的夜里背靠着床沿长长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拇指按动着手机按键反复听着里面的机械音:路星辰电话…

路星辰在公司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路星辰,要逃的话别用我的事情当借口。”这是路骄阳的原话。

他是骄傲的弟弟,她跨进了大门,那她就要当个可以让弟弟骄傲的姐姐,无论是什么她都想去面对,她都决定要去面对。

踏进办公室,里面的气氛很热烈,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路星辰一进来,茱迪等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立即闭嘴了。

董雅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隔了一会儿路星辰路过的时候,她塞了张纸条给她。

路星辰接过纸条,坐到自己的格子间,展开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曲择林同意再让部门重新做一份策划案。

再做一份策划案,路星辰将纸条握在掌心中,抬头见雨隆兰的办公室门还锁着,显然她还没来。

雨隆兰徐徐停下车子,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靠在隔壁车辆上的人:“慕阳。”

闻慕阳抬起头,停车场里的灯光不太亮,可是足够看清他的脸,如同初见那样,眉目依旧,只是两道漆黑似修剪过的眉下,那双曾经明亮的双目现在变得黯然,如同一汪古潭,不起波澜,没有色彩。

雨隆兰觉得心软了下来,听见自己温声问:“股东会议不是开完了吗?这么早不在家休息,怎么过来这边?”

“我过来是因为想要找你。”闻慕阳抬起了头,“曲择林会同意再给闻思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这次能让路星辰安心地把策划案做完。”

“你这是什么意思?”雨隆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难道我上次没给她机会吗?究竟是谁两手空空地跑到客户面前丢闻思的脸?!闻慕阳,无论高登林还会不会给策划部机会,我都已经决定在今天开除路星辰!”

“你应该问问她为什么没做案子。”闻慕阳站直了身体开口说,“你在开除一个员工之前,不应当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吗?”

雨隆兰怒极反笑:“怎么,我还要问她到底有多无知,有多无能,有多…”

她正说着,有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赶来,看见雨隆兰刚开口叫了声部长,转头见着雨隆兰后面的闻慕阳不禁既有吃惊,又有失措。

“莉达?这个时候你来停车场做什么?”雨隆兰虽诧异,但只是很寻常地问了一声。

“是我让她来的。”闻慕阳淡淡地说道。

吴小妹心中突然莫名地飘过一丝心慌。

“她没有上台是因为你欣赏的这位莉达小姐的策划案跟她的是一模一样的。”闻慕阳语调不高,但很冷地说道,“你不应该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凑巧跟路星辰是一样的吗?”

雨隆兰转过头去看着吴小妹:“这是怎么回事?”

吴小妹的脸色由红转白,站在那里咬了下嘴唇,冲口说:“难道就不会是她剽窃了我的构思吗?”

闻慕阳却淡淡地说道:“她剽窃了你的构思,所以让你先上台然后让自己哑口无言吗?又或者…你也有一个叫文娜的记者室友正在做麻雀变凤凰这个综艺节目的采访工作?”

吴小妹立时像是抓到了什么,大声说:“没错!我跟她是室友,文娜也是我的室友,这个消息是共用的,凭什么她能用,我不能用?”

“你能用…你是在偷偷地用,你不但偷了自己室友的策划案,你还想利用这点来陷害她。你知道为什么曲择林不用这个案子?因为他早知道路星辰做的项目是这个。你没有试图真正了解自己的客户,你没有设身处地为客户真正考虑过,你没有接触客户的产品,你没有想过减少可能产生的费用,你只想抢这个策划案!你没得到这个案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你的人品太差。”

吴小妹的脸色彻底转成了苍白色,脸上的红晕全然不见,整个人如同从天堂打了个转又回到了地狱。

她根本不敢去看雨隆兰的脸色,却能真实地感觉到雨隆兰的眼神锐利如针似的看着她。

“按我说的做吧。我希望这次所有人…都能吸取各自的教训。”闻慕阳说完,拿起手杖转身就要离去。

“闻慕阳!你是想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对着干,是吗?”雨隆兰的脸色有些绯红,她的美丽是收敛精致的,但她的气质偏偏并不委婉,所以做不到自然,她原本应该是张扬激烈的,过多的收敛令她反而有点像被玻璃压平了的玫瑰,有点扁平。

可是现在的她,如同一株苞蕾瞬间绽放,因为怒气而生动,可是这样的雨隆兰,十多年前闻慕阳没见过,现在他更是看不见了。

闻慕阳顿住脚步,隔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对了,还有一件事,路星辰的弟弟路骄阳是我托人保的,我保了第一次就会保第二次。”

“你说什么?!”

闻慕阳没有回答她,却淡淡地说:“我认识的雨隆兰,是不需要养打手的,也是用不着耍手腕的,是不屑于卑鄙的。你是高傲的,一直都是,我希望你至少能维持住这份高傲。”

他说完便径直离去,雨隆兰对着他的背影身体微颤:“闻慕阳,你…你忘了你…”

她想要说话,可是偏偏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她撑住了旁边的车子,吴小妹连忙上来搀扶她。

第26章击败路星辰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吴小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原委,她小心翼翼地说:“部长,您别生气了,路星辰…就是那种人,什么事也不会干,最擅用别人来陪衬她的直率,她的纯真,好像除了她,别人都是小人。事情多了,谁都会不甘心。”

吴小妹知道雨隆兰是傲气的,可是越傲气的人越是容易偏执,所以假如说之前击败路星辰是她的一条路,那么现在就成了她唯一的一条路。

能让雨隆兰留下让她感到羞辱的吴小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能帮助她赶跑路星辰。

雨隆兰瞥了她一眼,收回眼神,慢慢站直了身体,向着电梯走去。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吴小妹只能忐忑地跟在她后面,她看见雨隆兰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按了顶楼的位置,可是电梯行到一半,她又突然按了八楼。

吴小妹猜测雨隆兰本来是想去顶楼见谁,但最后又改变了主意。

顶楼有谁?只有闻慕庭,所以雨隆兰本来是想去见闻慕庭,但又没去。

电梯的门打开,吴小妹只得中断了脑中的想法,跟在雨隆兰的身后走了出去。

雨隆兰一走进办公室,就随手将门关上,连顾亚南去敲门她也没有应。

整个上午的气氛都很压抑,每个人都在心里揣测,但无人敢议论,连部门的微信群里都是一片沉寂。

直到下午,雨隆兰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她很平淡地说道:“路星辰与莉达,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星期之前,你们各自交给我一份水墨天堂的策划方案,方案的录取权我将会交给公司董事会投票决定。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水墨天堂,我只需要一个人负责,所以这个方案会同时决定你们的去留。”

吴小妹的脸白得像张纸,放在桌面上的手抖得很厉害,她只得将它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面。

其实吴小妹早就开始做水墨天堂的案子了,而且是由茱迪协助的,因此茱迪给了吴小妹一个必胜的眼神,吴小妹委婉地报以一个勉强的笑容。

雨隆兰看了一眼路星辰,她的目光没有情绪,却透着一股森然,然后她便离开了办公室。

她人一走,部门立刻像潮水般热闹起来,茱迪率先不平地说:“这还用比吗,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她拿什么跟莉达比,莉达哪点不比那个女的强出千百倍?真是厚颜无耻。”

顾亚南翻着手中的资料,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比部长强?”

茱迪立刻说:“我什么时候有说我比部长强?”

“这个决定是部长下的,你的意思是说部长的眼睛不如你亮喽?”

“顾助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知道话不能乱说就好。”顾亚南笑笑,“另外饭也不能乱吃,会拉肚子的。”

茱迪讪讪地坐回原位,吴小妹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笑容。

董雅兰则猫着腰将椅子滑到了路星辰的旁边,小声问:“不是说富润又给我们机会了吗?为什么又变成了水墨天堂?”

富润是曲择林说了算的,雨隆兰当然不会找个会拉偏架的裁判,但她只是摇了摇头:“很正常,我们都是水墨天堂出来的,要说有什么地方我跟莉达是绝对公平的,那就是水墨天堂。”

在那里,所有的,一样的冬天跟一样的春天。

“公平什么?茱迪跟莉达早就开始做这个案子,部长等于是只给了你一个人一个星期。”

路星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我知道。”

这早已不是她跟吴小妹的战争,这本来就是她跟雨隆兰的战争,她可以输,但不能逃。

这时,她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竟然是闻慕庭发来的:“来三楼走廊。”

路星辰收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向外面走去。

等她下到三楼,闻慕庭已经站在走廊上了,她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发现闻慕庭正俯视着下面的大厅。

路星辰忽然想起,她来闻思的第一天,Candy似乎也曾带着自己这样看过大厅。

闻思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很少有人会仰起脖子眺望三楼的一角都站了谁,而站在三楼的人却能把每个进出的人的身影都看得很清楚。

“闻总。”

“慕庭。”闻慕庭微笑着纠正了一下,“我刚才接到了隆兰的电话。”

“是有关水墨天堂的案子吗?”

闻慕庭点了一下头:“是的,我没想过她会这么认真。”

雨隆兰太傲气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要来个比试,好名正言顺地把她赶出去,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只怕就变成了她与闻慕庭又一次的较量。

“你有把握能赢吗?”

“她的经验…比我要多,而且人也很聪明。”路星辰老老实实地回答,比起闻慕阳,吴小妹的导师茱迪要专业多了,而她也的确是个聪明的人。

闻慕庭微微一笑:“那一点都不重要,如果你想赢…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助你赢得很漂亮,让你的对手输得很惨。”

路星辰虽然知道自己如果失败,也是扫了闻慕庭的面子,可是他说得这么直白,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谢谢,但是我…现在还不需要你的帮忙。”

“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希望这是场公平的战争?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只要有战争就没有公平,更加没有朋友。莉达上次就是因为懂得这一点而赢你的。”

“可是她赢得了什么呢?她只是赢得了别人的误解。”路星辰笑了笑,“我不是自大,没有认为莉达是个容易击败的对手。但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对手很强,就希望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击败他。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跑到了别人的舞台上,那里的表演再精彩,我都不会获得真实的东西,借来的戏袍总是要还的。我要击败她,靠自己真实能力去获得。不是因为尊重她,而是因为尊重我自己。”

闻慕庭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微微一笑:“假如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愿意耐心看看结果。”

整个下午,窗户外面都是雷声密集,倾盆大雨也越下越大,每一道闪电交加都伴随着沉闷的滚雷声。

“再来一杯。”雨隆兰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扬手对酒保说道。

“给我也来一杯。”有人坐到了她的旁边。

雨隆兰斜眼看了看身边的人:“闻慕庭,你来干什么?”

闻慕庭微笑着从酒保手中接过酒:“来等你的答案。”

“答案,你想要什么答案?”雨隆兰冷笑,“你想跟我合作,你拿什么跟我合作,别忘了,你爸爸把几乎所有的财产都给了闻慕阳继承。我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获得全部,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的意思是等闻慕阳拿到了全部的财产,闻家的还有你的,然后他可以看着心情给你一个笑脸或者不给?”闻慕庭松了松领带,“雨家太高看自己了,回去好好看看那份合约,里面只约定闻慕阳想要继承财产就必须跟你结婚,可是结婚能代表什么?既不能约定他不能养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没有约定是由你们的孩子继承财产,而从你们结婚那天开始,闻思每年的业绩就会接受第三方的审核。审核方都是由闻慕阳来指定跟验收的。”

闻慕庭微笑着说:“你还不明白吗?那老头子不过把你当条能替闻慕阳看门的狗。”

雨隆兰扬手把酒都泼到了他的脸上,酒保大吃一惊:“先、先生!”

闻慕庭冲他摆了摆手,然后随手摘掉了眼镜,看着镜片说:“隆兰,其实有一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当年闻家保姆绑架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其实我是早就知道的。”

“你…”雨隆兰不由坐直了身体。

“我没有吭声,是因为…”闻慕庭看着镜片顿了顿,微笑着说,“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听人说,共过患难的人比较容易相爱。可谁知道阴差阳错,被绑走的是雨婷。”

“路骄阳也是我找人去威胁的,如果路星辰看在她弟弟的分上,愿意妥协,你要是能因此获得幸福,我想你也会高兴的是么?”他转过头来说,“我曾经说过我了解你。我了解你,所以喜欢你。”

雨隆兰有些混乱地坐在那里,闻慕庭叹息着继续说:“假如你能够开心,我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我们都不开心,那又凭什么?凭什么别人是正直的,我们是邪恶的,凭什么别人是两情相悦的,我们就是死皮赖脸的?”

“你不想知道,假如他们穷得连自己都养不起,还能养得起爱情吗?”

他抬手又要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雨隆兰的面前:“要干杯吗?”

雨隆兰抬起眼睛,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睛却莫名地泛着血红,她神情漠然地说:“我也很…想知道,没有我的高傲,闻慕阳能做什么?”

她抬手碰了碰闻慕庭手中的杯子,然后将杯中的酒都倒入口中,却很慢很慢地才咽了下去。

一声剧烈的炸雷声,如同震裂了天空,路星辰抬手将电脑关掉。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文娜。

“文娜,我要看点资料,会晚点回去。”

文娜那边是轰隆隆的雨声,夹杂着听不太清楚的说话声,路星辰看着外面一个接着一个的闪雷,便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行了,我这就回来。”

她关掉手机,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拿起背包走出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外面暴雨大得几乎看不清对面的人影,路星辰虽然打了伞,但是走回小区的时候,整个人还是都湿透了。

暴雨之下,小区本应当是人迹罕至的,但是路星辰却发现楼道口围了很多人,甚至还停了几辆警车。

不少市民打着伞站在其他楼道口眺望着,那两三个充当保安的老大爷则在雨地里站着。

“是从六楼掉下来的。”

“六楼住的不是几个年纪挺轻的幺妹吗?”

“真是作孽啊,听说还是个当记者的呢。”

“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楼?”

路星辰眨着眼睛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她丢掉伞,朝着两名护工模样的男人担着的担架走去。

“喂,你干什么的?快走开!”一个警察挥舞着手说道。

保安老大爷连忙道:“是一个屋的,她们住一个屋。”

“那也别挡着,病人要上救护车。”

担架急匆匆地从她的面前过去了,尽管有人打着伞,暴雨还是打在了担架上那个人的脸上,即使有呼吸器,也似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脸。

有那么一刻,路星辰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茫然,跟深及骨髓的寒凉。

“文娜…”

“你是这栋楼602的住户对吗?”一名警察上前说道,“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路星辰点了点头。

到了警局,有人给她递了杯热水。

“文娜最近的情绪有没有什么反常现象?”

“很正常,文娜不是会自杀的人。”路星辰有些机械地回答。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或者谈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文娜有什么异常,做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路星辰只觉得她的心都在颤抖,也许文娜唯一会去做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就是她拜托她去做的——调查五年前岩洞的事故。

会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文娜是被…谋杀的吗?”

也许是听到了她语调里的颤音,那名女警察抬头安慰道:“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被谋杀的,我们只是依例询问做笔录。”

路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捕风捉影。

她做完笔录,看见吴小妹眼圈红红地被另一个警察带了进来,看见路星辰,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路星辰又向前走了几步,却觉得双腿好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她撑着墙缓缓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找…丁警官。”

“路星辰?你找我什么事?”

“文娜…”

“文娜怎么了?”

“文娜从楼上掉下来了。”四周分明那么寂静,路星辰却觉得好像听见有座山在慢慢坍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应该是活着的,对吧?文娜是不会死的,对吧?”

后面发生的事路星辰脑袋都有些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去的,文娜的手术一直都在进行当中,她就在手术室外面坐了整整一夜。

吴小妹给她买了早点,但她一直拿在手里没有动。

丁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坐到路星辰的身边说:“北区分局说文娜是因为站在桌面上调整外面的卫星电视线而失足摔落的,桌面有雨水,也有文娜的脚印,客厅里的电视也开着。”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你相信吗?我没法相信。”

“雨隆兰,文娜出事前怀疑过雨隆兰。”路星辰回答道。

手术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路星辰“哗”地站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丁宇走上前问:“请问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消息就是病人在坠下楼的时候,连续撞到了中间的障碍物,给了她生存的机会。坏消息就是她的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蛛网膜下腔出血,我们排除了血块,也做了相应的手术处理,但是…”

“但是会怎样?”丁宇竭力平静地问道。

医生面露遗憾:“她的病情相对比较严重,很有可能会从此昏迷不醒,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路星辰慢慢坐到了椅子上,吴小妹捂着嘴,什么也没说,转身哭着走了。

“要通知文娜的父母吗?”将文娜送进病房后,丁宇问外面的路星辰。

路星辰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她从来没告诉你吗?她父母移民去海外了,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异了,从那之后,她就只见过他们的汇款单,再没见过她的父母,她是一个人长大的。”

丁宇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然后站起身:“她那么顽强,肯定会醒的。”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可是,二十四小时之后,移出重症观察室的文娜并没有如期望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