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糖》作者:长安夜雨

阮棠十七岁那年看上了二十七岁的冯熠,用尽心思,非但没能博得清心寡欲的冯六少垂青,还沦为圈中笑柄。

阮棠二十岁那年,阮家遇到了只有冯熠能解决的麻烦,怕冯熠多想,去求他时特地说明自己已经移情别恋。讲完经过,阮棠楚楚可怜地问:冯熠哥,你能帮我吗?

冯熠转了转手表,垂眸说:帮不了。

阮棠“哦”了一声,礼貌告辞:那打扰了。

见当初那个为了看场电影能缠上他七天七夜的小丫头就那么走了,冯熠薄情冷淡的脸上有了波澜。

几日后,冯熠无意中得知阮棠当初追他是为了报复劈了腿的渣前任,他以替阮家解决麻烦作为条件,把她逼到身边,本想亲自教小姑娘做人,却不自觉地把她宠上了天。

把当初追他时受的委屈一件件作回来后,阮棠立马提了分手:冯叔叔,你当初说得对,咱俩就不是一路人。

看热闹的圈中人没想到,隔了三年,死缠烂打的那个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冯六少。

高冷禁欲大叔&明朗骄纵少女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棠,冯熠┃配角:┃其它:

第1章一

离酒会开始还有一刻钟,阮棠仍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咬着手指纠结该选哪件礼服。

等在车中的陆西宁耐不住,急冲冲地上楼来催,看到阮棠连妆都没化,气得心脏疼,捂住胸口说:“我哥说他最多再等五分钟。”

“可是我还没想好要穿哪件。”阮棠指着架子上一白一黑两条裙子,撒娇道,“宁宁,你帮我决定。”

“当然黑的,白色的是前年的款吧?”

“可是,我穿黑色这条太太太美了,会艳压全场的,冯熠会不会把我当成借机勾引他的心机婊?要不要选白色,素颜去,落魄千金style?”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陆西宁很想带阮棠去修补一下脑子,“男人是视觉动物,只会对漂亮的异性产生同情心。素颜扮楚楚可怜,一样有装白莲博同情的嫌疑。”

阮棠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迅速换上小黑裙和高跟鞋,搞定头发,把化妆品一股脑装进包包,踩在五分钟的尾巴上,拉着陆西宁飞奔出别墅,刚好看到陆西宁她哥的车屁股消失在拐角。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十秒钟都不肯多等,会对漂亮的异性产生同情心的男人中,显然不包括小陆总。

阮棠只好让陆西宁开自己的白色保时捷,自己坐在副驾驶化妆。刚刚二十岁的女孩,皮肤细润如羊脂,拿放大镜都找不出半分瑕疵,稍稍修饰一下就很漂亮。两个红灯的工夫,阮棠就搞定了一个心机无辜妆。

酒店不远,她们停好车的时候酒会刚刚开始,问题是,没有陆西宁她哥在,她们进不去。

光腿穿礼服的陆西宁站在深秋的寒风中打了快半个钟头电话,小陆总才一脸不耐烦地屈尊出来接她们。同父异母的便宜兄妹之间,果然没有真情。

不过,阮棠不止半点不怨小陆总不给面子,还对他充满了感激,毕竟没有他帮忙,她根本没可能站到冯熠面前——在冯熠的众多追求者中,她是最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在他身边工作满三年的秘书助理司机,个个认得她。

阮棠躲在小陆总身后,待他和冯熠寒暄完,才露出半颗脑袋,笑盈盈地冲冯熠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冯熠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阮棠。”

看到整整三年没跑到他面前蹦跶的阮棠,冯熠诧异了几秒,很快恢复了一贯的矜贵冷漠,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可以你耽误你一分钟吗?”

冯熠没反对。

他的气场太强,四目相对间,阮棠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居然忘词了。在他的脸上看出不耐烦后,她立刻说:“你放心,我已经移情别恋,不喜欢你了。”

冯熠挑了下眉,不明白面前的小丫头为什么特地跑来和自己说这个,他的目光在她精致的巴掌脸上流连了两秒,只觉得老天还是挺公平的,给了她过分的漂亮,就没让她拥有平均值以上的智商。

侧头向不远处和自己打招呼的熟人点头致意的同时,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恭喜”。

冯家的沣和集团成立四十周年、上市二十周年,今晚开庆祝酒会,城中名流齐聚。冯熠是冯家这一辈里最有能力的,名头虽然是副总,从去年开始,已经成了沣和的实际掌权人,是今晚的绝对主角,自然没空应酬闲杂人等。

赶在冯熠离开前,阮棠清醒了过来,可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出,她准备好的说辞就不能用了,只好解释道:“有人说你不肯帮我爸爸,是怕我卷土重来,借机骚扰你,所以我才过来找你。你放心,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欢你了,绝对不会再烦你。那七千万可以晚三个月再给吗?我爸爸会付利息的。”

沣和虽和阮家有生意往来,但数额太小,够不上让冯熠费心,因而他根本不知道阮棠在说什么,重复道:“有人说,我因为你,不愿意帮你爸爸?”

阮棠点了点头,再次保证:“冯熠哥,以前的事情对不起,我那时候年纪小,闹着玩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喜欢你、不会再胡闹了。你能不能帮帮忙,把还款时间推迟三个月?”

不断有人走过来和冯熠打招呼,冯熠一一举杯致意后,目光又回到了正仰头看他的小女孩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让他有些不悦。

助理走过来提醒他该上台致辞了,冯熠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钟头。阮棠的瞳孔太黑亮,眼中的期待太浓厚,对着这么一张七分天真三分妩媚的漂亮脸蛋,冯熠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片刻后,他移开眼睛,转了转手表,垂眸说:“抱歉,帮不了。”

阮棠“哦”了一声,又问:“你不肯通融,是因为讨厌我吗?”

“你没那么重要。”

出乎冯熠的意料,听到这话,阮棠非但没失落,还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盈盈地举起手机问:“冯熠哥,刚刚的对话你能不能再和我重来一遍,让我录下来?就是那句‘你没那么重要’。下次阮鑫乔再bb,我就能拿录音堵她的嘴了。”

阮鑫乔是阮棠同父异母的姐姐,这些天一直唧唧歪歪地说家中如今的困难是拜她所赐,企图把亡国之罪扣到她头上,以此洗白爸爸前妻的弟弟贪污亏空的责任。

冯熠不明白阮棠在搞什么,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搭理她,一旁的助理看出他的不悦,再次以“准备致辞”的借口解救。

阮棠没再纠缠,一脸乖巧地主动道别:“冯熠哥,打扰了。”

阮棠一离开,立刻有人走过来攀交情,冯熠淡淡地应酬了两句,侧头看向她纤瘦的背影,如果他没记错,她今年满二十岁了吧?当初为了看场电影足足缠了他七天七夜,这次好不容易混进来,就这么走了?是长大了懂事了,还是学聪明、会以退为进了?

阮棠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的正门时,常跟阮家打交道的分公司总经理吴江刚好过来打招呼,一贯没什么同情心的冯熠不自觉地问了句:“阮玮业遇上事儿了?”

吴江点头道:“他去年不是收购了咱们的不锈钢厂吗,七亿,分三年还清。在咱们手里的时候还挺赚钱的,一天进账四五百万,同一区的另外两家完全没有竞争力,咱们要不是转型,也不会卖。阮总接手后,那两家联手降价抢客户,他资金有限,砸不起,就有点周转不开。国庆前,厂里有个工人违规操作,导致爆炸,三死一重伤,违规操作的这个工人倒没事儿,可他赔不起啊,死伤的四家家属就跟阮总闹,花圈堵门不让生产,最后一家赔了两百多万,阮总还被拘留了几天。”

“国庆前上面下了文件,港口和所有污染企业停工十五天,本来停工就没进账,他还有四船原料滞留在港口不能卸,一条船一天的滞港费四十万,四条船十五天,就是两千四百万,上周一他本该按合同给咱们七千万,没拿出来。这些天成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宽限三个月咱们沣和从没这个先例,我就跟他说,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付不出就强制停产。”

冯熠考虑了几秒,说:“给他三个月,做生意总有运气背的时候。”

听到这话,吴江愣了一下,随即逢迎道:“是是是,钱不多,没必要逼太紧,冯总真是宽和有气量,怪不得老爷子时常在我们面前夸您,说您是他孙辈里最睿智最沉稳的。”

虽然一早就猜到冯熠不会帮忙,一早就只是为了听他亲口说这事儿和她没有关系才过来,阮棠还是有点沮丧。从宴会厅出来,她跟服务生要了杯冰可乐,坐到了酒店的台阶上,准备镇定一下再回家。

她正咬着吸管发呆,迎面看到了三年没见的冯卓。冯卓是冯熠堂哥的儿子,比阮棠大一岁,刚从英国念完本科回国。他一贯没谱,四十周年庆竟也记错了时间,晚到了一个钟头。

阮棠没出声叫他,冯卓步履匆匆地跑过她的身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棠棠?”

待看清穿着黑色露背长裙坐在寒风中的真是阮棠,冯卓挂断他爸打来的电话,跑下楼梯,脱掉西装外套,半蹲下来、罩到了阮棠身上。

“温度这么低,你怎么穿这么少坐在这儿?”

三年未见的前男友这毫无芥蒂的关切让阮棠很有些不适应,她道到谢,莞尔一笑地客套道:“好久不见。”

冯卓再次挂断他爸打来的催命电话,坐到了阮棠身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赞美道:“棠棠,你比三年前更漂亮了。我刚回国就跟朋友打听了你的消息,听说阮叔叔最近不太顺利,正想去找我四爷爷帮忙。”

听到这话,阮棠很是意外,这人是失忆了,不记得他们分手的时候闹得多不愉快了吗?果然男人瞧不上死心塌地的,反而会对渣过他们的另眼相待么?

不管冯卓说要帮忙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她总得感谢一下。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冯卓交过很多女朋友,阮棠是唯一主动甩了他,也是唯一令他念念不忘的。

美人落难最能激起冯卓这种二世祖的同情心,送走阮棠后,他一进宴会厅,就去缠他的四爷爷——冯熠的爸爸帮忙。

于是酒会还没结束,分公司的总经理吴江就又接到了一个宽限阮家三个月的指示。

阮棠原本以为冯卓说会帮忙是过口没过心,不料酒宴当晚她爸爸就收到了最近几个月唯一的好消息。

冯卓存着重新追求阮棠的心,自然不肯当无名英雄,他再三让四爷爷交待吴江,一定要告诉阮玮业是阮棠的朋友帮的忙。

这么一来,阮棠不仅成功堵住了阮鑫乔的嘴,还得到了父母的一致称赞。

三年前她恨冯卓恨得誓要让他跪下喊六婶,哪想到还有感恩戴德地约他吃饭的一天

阮棠又白又富又美又可爱,从小到大,追求者一大堆,她千挑万选,把宝贵的初恋献给了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冯卓,哪知道刚在一起一个月,她还沉浸在热恋的晕眩中,就发现冯卓同时在跟三个女孩交往。

发现冯卓劈腿后,阮棠没哭没闹没质问,先一步以不喜欢了为由甩掉冯卓,趁冯卓没回过神,苦苦挽回之际,高调追他的六叔冯熠——当时阮棠才十七岁,被从天而降的两顶绿帽子砸昏了头脑,深受“当不成你女朋友,就当你长辈”的狗血故事蒙蔽。

冯家的男人大多矮胖,只有刚刚博士毕业回国的冯熠比冯卓更高更帅,还一副矜贵禁欲的精英模样。

阮棠和冯卓是高三时偷偷交往的,冯卓一脚踏三船,被阮棠甩了伤了也没法声张,唯恐闹得人尽皆知,被另两个听说,戳穿劈腿的事。圈中鲜少有人知道他们有过一段,大他们十岁的冯熠更是毫不知情。

追冯熠的那小半年,阮棠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可惜冯熠怎么都不喜欢她,害她沦为圈中笑柄。回头想一想,她当年对冯卓的爱啊恨啊怨啊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跑去追冯熠更是脑袋进水、被下降头了。

这段黑历史她根本没勇气回忆,只盼望当初瞧热闹的观众们集体失忆。

第2章二

周五傍晚,阮棠代表全家请冯卓吃饭。

虽然满心感激,但她不想给冯卓他们还有可能的错觉,再三拒绝他到家中接自己。她早到了一刻钟,把车停到酒店停车场,刚锁好车,竟远远地看到了一辆黑拼贝壳白的双色迈巴赫,这车颜色特别,冯熠就有一辆。阮棠立在原地没动,待车子开近了,看清车牌,她才确认这就是冯熠的车。

坐在后座的冯熠也看到了阮棠,他合上笔记本,轻嗤了一声。阮棠等在这儿,冯熠意外也不意外——昨天松口多给她爸爸三个月的时候就料到她会趁机跑来道谢,她打探他行踪的能力,他三年前也领教过。

这个时间酒店停车场位置紧缺,仅剩的一个车位刚好在阮棠那边,冯熠的司机为他开了四年车,同样认识阮棠,知道冯熠不喜欢这位小姑娘,回头询问道:“冯总,您要不要先下车?”

冯熠扫了眼傻愣愣地站在车旁向这边张望的阮棠:“不用。”

司机把车子开了过去,离车位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阮棠突然钻进了手边的白色保时捷,冯熠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花样,车子停稳后,没有立刻下车。

公事繁忙,手机恰好响了,一通电话讲完,没见阮棠出来,冯熠抬起手腕看了时间,推开门下了车。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冯熠本以为阮棠会追上来,不想直到电梯门合上,也没再看到她。

阮棠在车里窝到冯卓打来第二通电话时,才伸出脑袋,确认冯熠有没有彻底离开。圈子小,这三年来,她偶尔也会遇到冯熠,每次巧遇她都拼命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捂住嘴巴不呼吸,把自己缩小压扁,贴到墙上溜走,生怕被人误会贼心不死。要不是眼下他们全家的生死捏在冯熠手中,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和他讲话,更不会混进沣和的四十周年庆找他。

阮棠走进包间的时候,冯卓已经到了,见到她,立刻起身送上一大捧白玫瑰。

他嘴巴甜又幽默,很擅长讨女孩子喜欢,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唯一让阮棠感到不适的是,身边从没断过美女的冯小少爷时不时深情款款地倾诉当年被她抛弃后如何如何失落地远走英国。

想着冯卓一手将爸爸挽救出绝境,阮棠没计较他恶人先告状,真诚地说:“怪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冯卓,这次真的谢谢你,没有你帮忙,我爸爸说不定真的会破产。”

“小事一桩,棠棠,你跟我客气什么,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阮棠正想说话,突然看到了立在门边的冯熠和冯拓,顺着她的目光,冯卓也看到了他们,立刻起身打招呼:“六叔、七叔。”

发觉冯熠一直盯着自己看,阮棠一阵紧张,脑子一抽,跟着冯卓喊:“六叔好、七叔好。”

和冯熠一同过来应酬的冯拓心宽体胖性格好,虽然只比冯卓大八岁,却很有长辈风范地向两个小辈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们还有事儿,你们慢慢吃吧,这顿饭算七叔账上。”

从包间出来,冯熠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几年阮棠和咱们大侄子谈过恋爱,”瞥见冯熠脸上的诧异,冯拓也很诧异,“这事儿你不知道?他俩好着好着,阮棠突然把小卓甩了,跑来追你,小卓因为这个,那一段特别恨你,还想去找你闹,我劝了他好久——阮棠是单方面追你,你又没答应,和你有什么关系?”

冯拓回忆了一下,没等冯熠开口,就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怪不得你不知道,小卓当时伤心得不行,跑来找我喝酒,酒醒了一再让我替他保密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去问他,小孩子脸皮薄。”

冯熠完全不知情,隔了半晌才说,“你当我是你,正经事一件不管,闲心倒挺多。”

冯拓爱吃爱玩爱女人,就是不爱上进,完全不在意冯熠呲哒自己,感慨道:“这男人啊,都一个样,本来冯卓小女朋友一大堆,也没特别在意谁,突然有个毛丫头把他甩了,比他还渣还狠,公开追你、打他的脸,他一求而不得,就刻骨铭心了。阮家最近遇到事了,周转不开,冯卓帮了阮家的忙,当初阮棠连他的电话都拉黑了,这不又请他吃饭了。”

从包间出来,冯卓想跟阮棠多待一会儿,拉着她去沙滩上散步消食,阮棠从包里翻出爸爸准备的礼物,递到冯卓手边。小小的一个盒子,装着什么她没拆开看,但一定价值不菲。

冯卓怔了一下,没接:“这是?”

“我爸爸让我转交给你。他很感谢你帮了我们家,本来想请你到我家吃饭,可怕你不自在。”

冯卓牵起阮棠的手,把小盒子塞回她挽在手腕上的包里:“棠棠,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谢。”

一整个晚上,阮棠不断暗示她完全没有重修旧好的想法,冯卓却不断装傻。听到这句,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清楚——互相伤害的往事可以一笔勾销,重新在一起倒是不必了。

十七岁时被劈腿还可以说是年幼无知太单纯,现在再相信冯卓深情,就只能用又蠢又瞎来形容了。更何况,二十岁的阮棠和高中时眼光不同了,那时候她特别迷恋冯卓这种又高又帅又痞、不学无术、在学校里人人叫哥的,现在想想,男生们给他面子捧着他,是因为他有钱,经常带他们吃吃喝喝四处玩吧?真是中二又沙雕。

冯卓刚刚帮了爸爸的忙,阮棠觉得实话实说地告诉他自己审美升级了太伤人,正苦苦思考借口,冯卓先一步开了口:“棠棠,你刚刚看我六叔的眼神特别不一样,是不是还对他有好感?那时候你为了他跟我提分手,电话都不肯接,我特别受伤,差点得抑郁症。”

又来了冯卓这么不断叨叨他受了多深的伤,是想唤醒她的良知,让她不好意思拒绝他么?阮棠忍无可忍,决定把背了三年的黑锅扣回去。

她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幽幽地问:“你怎么会这么说?咱们俩的分手和六叔有什么关系?是因为发现你同时和三个女生交往,我才提分手的不是吗?特别受伤的那个是我才对。”

听到“同时和三个女生交往”,冯卓怔住了,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否认道:“我什么时候和三个女生交往了?你在说什么,我那么喜欢你”

听到这句,阮棠当真生气了,她不再扮演柔弱小白花,提高声调说:“一个是音乐学院大一的学姐,一个是低咱们一级的高二学妹,你劈腿就算了,还反怪我移情别恋。冯卓,我本来是想忘记不愉快,和你做朋友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再次感谢你帮我们家,再见面就不必了。”

眼看阮棠要走,冯卓拦在了她面前:“什么学姐学妹,没有的事儿,你是不是误会了?当时怎么不问我?”

这是仗着年代久远准备赖账吗?虽然拿不出有力证据,但阮棠棠绝不认输,不就是比谁更无赖么:“我当时问过你啊,你承认了,我才提的分手。”

冯卓一脸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不是你让陆西宁和我说,你突然没感觉了,要分手吗?”

“当然不是!我一发现就问你了啊,你在电话里承认了劈腿后,我哭了一整天,眼睛肿得睁不开,所以让宁宁去和你说分手,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装傻?”

阮棠和阮鑫乔从小吵到大,深知两人都没理的时候,就是谁更理直气壮谁能赢。

冯卓满心诧异地再次否认,可阮棠的语气太笃定,脸上的气愤太真实,眼神太诚恳,加上他确实劈了腿,渐渐的,就心虚默认了,转移话题道:“那你当时对我六叔”

冯卓追了她两个月,在一起一个月,两人一共相处了三个月,阮棠不了解他的嘴巴严不严,怕他声张出去,自然不敢说自己追冯熠纯粹是想报复他、打他的脸——万一传到冯熠的耳朵里,她爸真得破产。

“我喜欢六叔是在和你分手后,有什么问题?就是因为被你伤透了心,我才觉得六叔那种洁身自好的难能可贵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初不犯错,你不会喜欢我六叔?棠棠,我跟你道歉,那时候幼稚不懂事,以后”

“你刚刚不是说你没劈腿么?”阮棠抓住错漏,打断了冯卓。

她从包里翻出装了贵重礼物的小盒子,扔给了他:“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这次是我家欠了你,等我爸爸周转开了,这个人情会还的。”

冯熠喝多了酒,有些头疼,走到沙滩上吹风醒酒,意外围观了两个小学生互相甩锅的全程,阮棠得胜离开后,他轻嗤了一声,侧头点了根烟。

原来智商在平均值以下的不是阮棠,而是他爷爷的宝贝重孙,刚刚阮棠明显在胡扯,冯卓居然没看出来、还心虚承认了。蠢成这样,还想骗女人?

这孩子从小学习就差,长大了竟能被个丫头哄得晕头转向,真是丢老冯家的人。

看到大侄子捧着手机一脸迷茫地立在沙滩上给阮棠打电话、发语音信息道歉,身为堂叔,冯熠本想上去训斥两句,让他清醒清醒。

可记起帮阮家忙的是自己,冯卓却跑去领功、享受千恩万谢,冯熠又觉得他活该被糊弄。

冯熠不是有意听壁角,就算撞上阮棠也不觉得尴尬的那个该是自己,刚刚她经过的时候,他往喷泉后走了两步,纯粹是嫌冯卓丢人。

冯熠没有避开冯卓的必要,便立在明处等大侄子过来。然而冯卓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阮棠不接电话,他只好不断发信息,低着头径直走过了冯熠身边。

片刻后,冯熠走到酒店外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再次遇见了阮棠,她正站在三五米外的台阶下讲电话。

“宁宁,如果冯卓打电话问你当初分手的事儿,你一定咬死了别说错我当然没和他说我追冯熠是为了打他脸,万一他说出去,传到冯熠耳朵里怎么办!冯卓居然死不认账,幸亏当初我没去质问,就这种敢做不敢认、恶人先告状的渣男,问也白问”

代驾把车子开过来后,喝了两杯红酒的阮棠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看着她乘的车越开越远,冯熠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抬手揉了揉。亏他还瞧不上冯卓,原来他也一样被她哄得晕头转向——那时候他虽然烦阮棠瞎胡闹,但时间久了,也觉得小姑娘有点可爱。

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到她垂头丧气地离开,他的心情还有一丢丢复杂,不然听到她家有困难,也不会破例。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到了,今年的第三本开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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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三

阮棠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还没换好鞋,门铃又响了——阮玮业喝得人事不省,被司机送了回来,阮棠丢下包,和司机、妈妈一起把爸爸扶进了门。

还没走到卧室,阮玮业就吐了,阮棠被冲天的酸臭酒气刺激得反胃,屏住呼吸和妈妈一起脱掉爸爸的脏衬衣,替他擦洗。

收拾好后,唐芸打开卧室的窗子通风,回头对女儿说:“你快上楼休息吧,我在这儿就好。”

“你这一夜又没法睡觉了”醉到这种程度,随时有被呕吐物呛窒息的危险,妈妈必须守在旁边照顾,直到爸爸清醒。

几扇窗子全部打开,酒精和呕吐物的气味依旧浓郁,阮棠心疼妈妈,噘嘴道:“爸爸常年应酬,对自己能喝多少应该有数,怎么隔三岔五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