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爸爸跟前,抱起他的胳膊说:“爸爸,先吃饭吧,吃完再想办法。”

阮玮业“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阮棠周一到周五住校,原本把她叫回来,是想让她去冯卓那边求求情,可阮玮业和唐芸都是把子女放在自己前头的父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轻易不好去求男人,心里再急,也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唐芸给阮棠盛了碗面,问:“棠棠,你方不方便让你那个朋友去跟冯熠讲讲情?”

阮棠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面,迟迟没有应声。

阮玮业不愿意逼孩子,又叹了口气:“小孩子怎么能说得清,我等下找吴江帮忙见冯熠,试试和他说一下。”

看到爸爸脸上的颓丧,阮棠咬了咬嘴巴,满心难过。她并不是怕丢面子、不管家里的死活,不问冯卓纯粹是因为他做不了冯熠的主,问也白问。她去求冯卓,还不如直接去求冯熠。

阮棠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清醒细心,她稍稍想一想上次见冯熠时的情景就知道,阮鑫乔大概说的没错,冯熠如今的刻意为难,的确是在针对她。

阮棠一丝胃口都没有,勉强咽下两口面,就抱着手机上楼了。早在三年前,她就删掉了冯熠的号码——当初每天都打电话发信息给他,记得滚瓜烂熟,现在竟怎么都背不出了。

她给陆西宁打了通电话,辗转要到了冯熠的号码,可犹豫再犹豫,在阳台上吹了一个钟头冷风,也不敢真的拨出去——如果她那天不擅作主张地去周年庆上找冯熠,他大概根本想不起来有她这么个人。

周年庆那天,冯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真不是因为她为难爸爸,后面一定是嫌她烦、疑心她故意拉着冯卓到他眼前蹦跶,才不肯签字的。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在冯熠面前又说错什么,惹到他,让事情变得更糟。

隔天傍晚,冯熠拉着陆浔参加陆西宁的答谢酒。陆浔原本摸不清冯熠为什么非要来,发现他一进包间就盯着阮棠瞧,轻哂道:“她缠着我帮忙混进你家酒会找你,你逼着我陪你到这儿来找她,真是绝了。”

冯熠要面子,闻言收敛了目光。

哥哥过来捧场,陆西宁很是惊喜,看到同来的冯熠,更觉得意外,她知道阮棠家如今的情况,立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跟着自己去打招呼,顺便找机会求情。

顺着陆西宁的目光看到冯熠,阮棠讶异极了,还没回过神,就被陆西宁拖到了他和陆浔那桌。

陆西宁和她的未婚夫与陆浔、冯熠寒暄的时候,阮棠虽然全程垂着眼睛看鞋尖,却感受到了冯熠的注视,更加肯定他就是在针对自己,便无视了陆西宁的不断暗示,没问他。

来参加答谢酒的都是跟两人真正交好的朋友,气氛远比订婚宴时轻松惬意,阮棠的郁郁寡欢给她凭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刚好戳到了陆西宁未婚夫的一位大提琴家朋友。

有长得不错的青年才俊过来搭讪,若放在平时,阮棠会应酬两句,可这会儿她心情实在差,只觉得大提琴家聒噪,敷衍了一分钟,就借口打电话去了包间的露台。

阮棠正对着璀璨的夜景发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火机的轻响,回头一看,竟是冯熠。

楼层高,风大,见冯熠点不着烟,阮棠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巴,走了过去。

她在冯熠身侧站定,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灰银色打火机,点燃后用手拢住火,捧到冯熠面前。冯熠微微怔了怔,垂下头凑近火苗,她的掌心有椰奶的香气,又软又甜。点燃后,冯熠把烟夹在指间,一瞬不瞬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小女孩。

动作上示了好,阮棠却倔着不肯开口,冯熠一不小心,就从她低垂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自尊心的情绪。

追他的人里,不是没有跟她年纪相仿的,大概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十七岁,还没念大学,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和其他二十岁女人都不同。

冯熠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跟小姑娘计较,便先开了口:“你有话对我说?”

阮棠抬起头,看向了冯熠。其实三年前,她是有点喜欢和崇拜他的——高大挺拔、英俊睿智、风度翩翩、名校毕业,学校里的男生哪个都不能和他比,冯卓尤其被衬得幼稚浅薄、油嘴滑舌、不学无术。那时候的她最爱冯熠冷若冰霜的气质,如今却觉得无比讨厌。

冯熠高高在上的语气让阮棠忍不住皱眉,她小声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反问道:“不是你有话对我说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阮棠才反应过来,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阮家的生死,就是了不起。所以哪怕看出来冯熠跟到这边是专程找她,她也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格。

想明白这个,她放缓了语气,问:“冯熠哥,你不肯帮我爸爸,是因为我吗?”

冯熠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我没那么重要吗?是不想我跟冯卓在一起?”

冯熠没回答,只说:“你爸爸送来的还款补充协议,我明早会签。”

收到承诺,阮棠立刻保证道:“我等下回去,会和冯卓说清楚,以后不再联系了。”

冯熠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阮棠松了口气,本想道谢离开,却忍不住说:“你是怕我带坏冯卓吗?放心吧,你这个大侄子,可比我渣多了。”

冯熠弹掉烟灰,嗤地一笑:“我自己的事儿都管不好,管他干吗?”

“你不是为了他是怕我真和他在一起,你会尴尬吗?”

“有什么可尴尬的?”

的确哦,是她死追冯熠追不上,又不是冯熠追她,她跟谁在一起,他都犯不着尴尬。

“那是为了什么?”

冯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和阮棠过不去。她死缠烂打的那一段,他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点烦,被她缠久了,也就习惯了,算不上被骚扰。他的生活比较无聊,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后来真的不跑来胡闹了,他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想不出原因,他随口反问:“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冯熠一个不高兴,他们全家担惊受怕好几天,明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她还得收起脾气,强装笑脸感恩戴德。

阮棠一时委屈愤慨,忘记了少说少错,胡扯道:“总不可能是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我,忍受不了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吧?”

记起她和旁人说是为了打冯卓脸,才追自己,冯熠轻哂一声,问:“要是我突然发现喜欢你,要你到我身边来才愿意帮你爸,你答应吗?”

原来冯熠也会开玩笑阮棠有些意外,笑着说:“当然答应啦。”

见她答得不假思索,全然不似对着冯卓时那样竭力找借口撇清关系,冯熠生出了吓吓她的心思,沉声说:“我没在开玩笑,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阮棠怔怔地考虑了半分钟,问:“你的意思是,喜欢我,请我当你的女朋友?”

这句话让冯熠略有些不适应,隔了片刻,他才“嗯”了一声。

阮棠困惑了一下,笑了:“好啊。”

冯熠会这么问,既是想看她不知所措,也是好奇她敢不敢像糊弄冯卓那样强词夺理地糊弄他,听到阮棠笑着说“好”,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光线中分外好看,像闪耀在夜幕中的星星。四目相对间,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冯熠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四指扶在她的脑后,用拇指轻抚着她白皙柔嫩的脸颊说:“那就说定了。”

阮棠下意识侧了侧头,想要避开冯熠的手,可眼前的这张脸挺合她的胃口,这样近距离盯着他看,她像被下蛊了一样动弹不得,隔了好一会儿,才乖顺地“哦”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啦!

阮棠棠:本小脑斧要努力装乖!多当两章小兔兔。

第6章六

答谢宴结束后,阮棠回了学校宿舍。她和冯熠谈话前喝了两杯酒,第二天早晨起来,怔怔的坐在床上思索昨晚露台上的对话,是不是在梦里发生的。

阮棠正摸着自己的脸颊发呆,宿舍门突然从外头打开了。室友上完两节课,趁课间操时间回宿舍拿书,临走前抬头问:“棠棠,你还不起吗?离第三节课还有十五分钟。”

早晨的两节课已经被阮棠睡过去了,听到回宿舍拿书的室友的提醒,阮棠结束发呆,说:“我不去了,要是点名,帮我应付一下。”

老师对大四的学生没那么严格,考研的人里有一大批请假复习的,室友没再劝她起床,转而八卦道:“昨天半夜,咱们楼有个女生被一辆迈巴赫送回来。”

听到这句,阮棠立刻问:“是不是黑白双色迈巴赫?”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我回来的晚,也看到了。”

室友来了兴趣,不怕上课迟到地爬到阮棠的梯子上,问:“那女生长什么样,漂亮吧?”

“大美女,身材超级好,脸蛋超级美。”

“送她回来的男人呢?是高富帅还是糟老头子?”

“是黄世仁。”

糊弄走室友后,阮棠本想躺下睡回笼觉,手机突然响了,是唐芸打来的。

按下接听后,阮棠还没来得及叫“妈”,唐芸便急着报喜道:“宝贝,你不要担心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误会了,冯熠不签你爸爸送去的补充协议,是不想收咱们利息,他让人重新拟了一份,已经签好送来了,无息延迟三个月。冯熠这人真是好,年纪轻轻太会做人了。我就说嘛,你爸爸做生意几十年,有信誉口碑好,这次是运气差,几件事情赶到一起了,冯家不会为难咱们的。”

阮棠“哦”了一声,翻着白眼想,冯世仁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善,宽限这三个月,是她阮喜儿卖身换来的。

冯熠已经兑现了承诺,阮棠想了一下,下床收拾好自己后,给他大侄子打了通电话。

订婚宴之后,冯卓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给阮棠,阮棠都没搭理,也没和他说冯熠差点变卦的事儿。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多掰扯,电话一通便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忙不忙?有没有时间聊几句?”

冯卓恋爱经验足,听到这话,立刻嗅出不对,为了再抢救一下,说:“你在学校?我就在你附近,过去找你吃午饭,边吃边聊?”

阮棠想了一下,高冷地“嗯”了一声。

冯卓其实还没起床,丢开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服刮胡子,把他那辆骚包的亮红色超跑开到阮棠宿舍楼下时,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接到他的电话,阮棠随便用手拢了下头发,在运动裤外套了件大衣,连润唇膏都懒得涂,踩上运动鞋就出门了。走进电梯,她照了下镜子,忽而记起当年还喜欢冯卓的时候,每次和他见面前都恨不得翻出衣柜里所有衣服,一件件地试穿。

走出宿舍楼,看到人模狗样的冯小少爷,阮棠突然原谅了自己当年的眼瞎,不止男性,女性也是视觉动物。

不过二十岁的女性除了看脸,也看修养和才华,这两样冯卓都没有,阮棠就没接他送上的花。

午休时分,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冯卓的人和他的车一样拉风,不止来来往往的女生,连宿管阿姨都隔着窗子不断张望。

阮棠小小的虚荣了一把,打着哈欠对冯卓说:“我下午还有课,就在学校里吃吧。”

冯卓点了点头,笑着赞美道:“棠棠,你素颜真好看,和高中时一样清纯。”

阮棠闻言冷哼了一声,她当初要不清纯,能被他这种智商捉急的渣男骗么?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说清楚,分手后还是老死不相往比较好。”她本来就不认同什么分手后还是朋友,之前是碍着冯卓帮了爸爸,不好完全不搭理,冯熠这么一插手,连这点心理负担都没了。

见冯卓发怔,阮棠冲他笑了笑:“我家的事情,感谢你费心,我特地找你说这些,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阮棠的语气和态度,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更不是假惺惺的以退为进,冯卓心中一沉,隔了半晌才说:“过去我的确做错了,现在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证明自己?”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可能再对你产生感觉了,而且没什么对啊错啊的,我也没比你好哪儿去。”

冯卓一贯绅士,确认再无可能之后,仍和阮棠到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一顿还算愉快的午餐。

家里的危机暂时解除、彻底和冯小少爷说清楚,阮棠烦了那么久,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冯熠的爷爷已经九十岁了,人老了都爱热闹,每到周五晚上,全家人都要推掉应酬,陪老人吃饭。

富在深山有远亲,不止自家人,冯熠的二爷爷、姑奶奶家的人,也时常周五过来探望老爷子,顺便讨点好处。

回国上班的这几年,冯熠越来越讨厌周五的聚餐,刻意拖到晚饭结束才到老宅。

这个时间,众人都聚在客厅陪爷爷聊天,偏厅相对安静,于是冯熠一进侧门,就听到大堂哥冯省对父亲说:“表叔这事儿,冯熠做得太过分了,总得给长辈留面子。开会的时候当众说的那么难听,再调表叔去管仓库,这不是逼他辞职,以后做不成亲戚吗?姑奶奶昨天跑来找爷爷哭,问爷爷咱家现在是不是冯熠做主,你和爷爷说话不算,爷爷气坏了。”

冯省是冯老爷子最大的孙子,已经四十六岁了,相对于差了快二十岁的堂弟,他跟小叔冯维舟走得更近。

冯维舟就冯熠这么一个儿子,冯熠如今独当一面,无论他心中多不快,当着旁人,都时刻以儿子的面子为先,便说:“就他干的这事儿,要真不做亲戚就好了,彻底查清这些年贪了公司多少钱,还不出就报警。冯熠一没要他还,二没送他坐牢,姑姑要还不满意,以后就不用来往了。”

冯熠立在侧门边,静静地听完两人的对话,抬手打开侧门,又重重的关上,隔了两秒,才走进偏厅,冲沙发上的两人打招呼:“爸爸,大哥。”

冯熠处理表叔时太不留情面,冯维舟这两日不愿意搭理儿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起身去客厅了。

冯熠和堂哥冯省对视了一眼,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似笑非笑地问:“我调表叔去仓库,大哥不满?”

冯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蹙眉道:“再怎么说,表叔都是长辈,他跟着冯家打拼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一来,其他叔伯要寒心了。”

冯熠捡起桌上的火柴盒把玩了片刻,冷笑了一声:“每天都有大笔货款从手上进出,松一松手指头,口袋里就能多几十万上百万,把持不住情有可原。贪得不过分,能为公司赚钱,我和爸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像表叔这种一直亏损,年年要总公司拿钱往里填,还一次性贪四百万的,也配提功劳苦劳?真正忠于沣和的,看到蛀虫被清理掉,应该觉得大快人心才是。寒心的惊心的,唇亡齿寒的,都是和他一样做不出成绩,手上还不干净的。”

冯省负责的子公司同样业绩不佳,在沣和连年垫底,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冯熠一派闲适地看了堂哥片刻,换话题道:“你不是让我给冯卓找点事情做吗?我在英国开的那两家公司缺个副总,他在英国念了三年书,正好合适。”

听到这话,冯省立刻转怒为喜,嘴上却推让道:“你那两个公司经营得那么好,冯卓才二十一岁,哪有能力当副总?随便给他找个部门先让他锻炼锻炼就行。”

“就是经营得不错,我又抽不开身,才想让自家人过去帮忙看着。”

英国的两间公司是冯熠念书的时候开的,自上到下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冯卓再荒唐,也翻不出浪。何况他留学那几年四处玩,英语都说不利索,给他个副总的名头,业务上也插不进手。

冯卓狐朋狗友一大堆,如果把他留在本地,放到哪个部门都有惹祸的可能。他是爷爷最宝贝的大重孙,捅出篓子,非但动不得,还得费神给他擦屁股。

冯卓的工作说定后,冯熠接了通公事电话,讲完后去客厅时,冯省刚好在和儿子说去英国公司做副总的事儿,瞥见冯熠过来,立刻让儿子向冯熠道谢。

冯卓因为失恋,这几天原本垂头丧气的,哪知情场失意,事业上得意,一毕业就当了副总。他立刻散尽愁云,起身冲冯熠笑:“谢谢六叔,我一定努力!”

冯熠点了下头,走到爷爷面前打招呼。冯老爷子年过九十,记性虽然不好,但唯一的妹妹昨天跑来哭了一下午,还不至于忘。

见到这位最有出息、主意也最大的孙子,老爷子眉头一皱,正要问话,跟冯熠关系最好的冯拓立刻站起来救场,大声打趣冯卓道:“爷爷,您的重孙子都当冯总了,事业一立,马上就成家给您生玄孙,五世同堂,您高兴吧?”

人一老,就爱听这个,冯老爷子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喜笑颜开地说:“小卓,你有女朋友没?带回来给我看看。”

冯卓笑着说:“女朋友多着呢,就是没一个够格带回来给您看的。”

有冯拓和冯卓在,客厅的气氛很是热闹,冯熠端起茶杯的时候,冯卓正跟爷爷吹牛:“知道我是冯家人,外头的人个个捧着我。昨天朋友找我喝酒,桌上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什么公司的老总,吃完饭本来他们想打麻将,我说了句麻将有什么意思,玩游戏,他们马上撤掉麻将桌,陪我打游戏。”

瞥见冯卓脸上的洋洋得意,冯熠抿了口茶,轻蔑地冷嗤了一声——那丫头当真喜欢过冯卓?这眼光差的,喜欢他什么

冷嗤过之后,冯熠又记起,周二那晚之后,三天了,阮棠都没联系过他。原本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烦恼过如果她当真,该怎么处理,哪知不用处理居然更烦。

周六一早,冯熠约了人在茶楼谈事,吃过早饭出来,车子开到Z大附近,他突然想起,阮棠念这所学校,犹豫了一下,给她发了条信息。

阮棠收到冯熠的信息时,正往学校大门处走,她是本地人,时常回家过周末,阮玮业性格低调,不准她把保时捷开到学校,她就只好打车。

看到冯熠发来的“在哪儿”,阮棠有些疑心这人是不是发错对象了。送她回来的那晚,他们互加了微信,她一下车,就把冯熠拉入了看不到她朋友圈的“不熟”那组。

迟疑了两秒,阮棠才回“我在学校”,结果隔了五分钟,直到她走到学校西门,也没看到冯熠回复——果然是发错人了么,早知道当没看到了。

阮棠正要打开打车软件叫车,迎面遇到了沈茗子和她的小跟班,沈茗子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每次遇见她都非要上赶子找虐。

看到阮棠,沈茗子立刻想起刚听到的八卦,语气亲昵地笑着问:“你怎么自己打车,不让冯卓过来接你?”

不等阮棠应声,她就“哎呀”一声,观察着阮棠的神色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听说你跟冯卓掰了,该不会是冯熠对你有成见,陆西宁订婚那天才特意找你谈话,不许你和冯卓走太近吧?是不是他为了隔开你们,才把冯卓调到英国去的?”

阮棠无奈地笑了笑:“不就是你高中暗恋的男生喜欢陆西宁,大学喜欢的学长追过我一阵吗?至于耿耿于怀,见了我们就摆怨妇脸么。”

沈茗子气得“呵呵”了一声,把头发撩到耳后,语气高高在上地说:“知道你因为冯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阮棠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打来电话的竟是冯熠,她最恨沈茗子张口闭口提冯熠,立刻按下接听,软着嗓子叫:“冯熠。”

隔了两秒,电话那头的人才说话:“你在学校?”

“嗯。正准备回家吃午饭呢,可是校门口这边打不到车,你能让你的司机过来接我吗?”

“哪个门?”

“西门。”

“马上到。”

阮棠这娇原本是撒给沈茗子看的,没指望冯熠真的搭理她,听到最后这句,她正惊诧着,傻了不到一分钟,居然远远看到冯熠的车子开了过来。

余光瞥见沈茗子的嘴巴张得比自己还大,阮棠理了理头发,笑盈盈地对她说:“麻烦你以后不要把我和冯卓放在一起说,我们冯熠会吃醋的。”

冯熠的车一停到阮棠面前,司机立刻下车,替她打开后座的门。阮棠回头朝沈茗子挥了挥手,欣赏够了她的错愕,才侧身上车。

阮棠的脸上原本挂着笑,一转头看到冯熠也坐在后座,嘴角立刻僵住了。

冯熠笑笑:“不是让我来接你吗?看到我这么意外?”

我明明是让你的司机来。

作者有话要说:  66个小红包送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