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连累旁人食不下咽,周三的午饭阮棠是在办公室这层吃的,哪知今天再坐过来,观景餐厅这边被清场了,只剩下她和冯熠两个人。

在公司和冯熠形影不离的唐升以及其他高管集体消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巧合。阮棠垂着眼睛安静吃饭,思索要不要和冯熠说别再这么刻意,冯熠突然清了清嗓子,问:“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

见阮棠咬着筷子看向自己,他解释道:“万一工作上有事找你,方便联系。”

“我在你这儿,根本没工作。”嘴上这么说,阮棠却滑开手机点了通过。

“你刚过来,怕你不适应,开始几天没安排。”

“哦。”

两人各吃各的,一时间有些冷场,想聊天却怎么都找不到话说的冯熠反思了一下刚刚的对话,觉得根本不该往工作上扯,加微信就加微信,找什么借口

“下班一起吃饭吧?朋友给了两张音乐剧门票,吃完去看?”

“我要回家,你带唐升去吧。”

不扯工作更聊不下去。

阮棠抱怨过没事做,冯熠下午便让唐升把他的工作分出一些给她。私人助理是贴身保姆一样的存在,唐升不敢指使阮棠做琐碎的事,便央她把文件送给冯熠的律师,顺便传达冯熠的修改意见。

阮棠把文件送到律所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会客室有人在,只好等在前台边的沙发区,一位气质很名流的年轻律师走过她身边,回过头眯起眼睛打量了她片刻,问:“阮棠?”

阮棠怔了怔:“你认识我?”

“秦渡。我在陆家办的酒会上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秦律师?我就是来找你的。”阮棠站起身,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这份合同还有几个地方要修改。”

秦渡扫了眼文件袋,困惑了一下:“你不是和冯熠分手了吗,怎么会替他送文件。”

“我是他助理。”

秦渡侧头瞧了阮棠片刻,忽然一笑:“办公室太闷了,我们换个地方聊。”

这位律师看起来很精英,却懒散又没谱地把她带到离律所很远的一间酒店喝着下午茶聊合同,一刻钟就能讲完的事,足足拖了两个钟头。

不过这两个钟头,阮棠过得还算愉快,秦律师话不多,却很有梗,时不时逗得阮棠忍不住发笑,冯拓冯卓也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大约他俩没有秦律师有学识,相比之下,格调差了很多。

回公司的路上,恰逢陆西宁打来电话,阮棠随口提起秦渡,陆西宁八卦道:“他是耶鲁法学院毕业的,去年才来Z市,原本梁宴的太太在美国工作,就是被他召回来的,他去年还追过人家一阵,梁宴差点气死。”

“他一个律师,怎么敢追梁宴的太太?不过他比梁宴有意思多了,梁宴冷冰冰的,整天板着脸。”

陆西宁家前几年出事后,梁家在本城风头最盛,冯家也是在冯熠回来后,这两年才渐渐赶上的。

“秦渡的爸爸好像是帝都的某位顶级富商,不过他是私生子,小学没毕业就被送到美国去了,他妈妈是咱们这儿的人。他有点背景,现在追你也不用避讳冯熠的。”

“什么现在追我”

“不然他为什么带你去下午茶,还聊这么久?他的时间很值钱的。秦渡有学历有能力,长得也挺好,你家冯叔叔不也冷冰冰的很无聊,反正你不准备复合,考虑一下秦律师?”

阮棠对秦渡的好印象一下子就没了:“工作时间撩女生,垃圾!”

隔天一早,阮棠到的时候,办公桌上照例放着一束花和一份礼物。

打开盒子,她惊喜了一下,盒子里放着一只娃娃,发型和衣服跟她昨天的几乎一样。

因为太可爱,她忍不住翻出手机拍下来给陆西宁炫耀冯熠好像有一丢丢用心,毕竟娃娃有点像她,衣服发型也和昨天的她一样。

她正举着手机拍拍拍,又一次一大早蹲守在阮棠家门外,却没接到人的冯熠恰好下电梯、经过助理室。

四目相对间,拿着人家送的礼物不停拍照的阮棠红了脸,略不自在地把娃娃装回了盒子,待冯熠结束肿怔,回了他的办公室,阮棠才发微信给陆西宁哭诉丢脸。

隔着玻璃看了阮棠片刻,冯熠把唐升叫到办公室,问:“娃娃和花是你帮我送的?”

他到的比阮棠晚,准备送她的口红和花还在后备箱——他不好拿着花和礼物盒进公司,正想让唐升下楼拿上来。

唐升摇了摇头:“不是我,您不是说每天的礼物您亲手准备吗。”

五分钟后,去秘书台问过的唐升白着脸回到冯熠的办公室:“冯总花和东西是秦律师送给阮小姐的。”

赶在冯熠再次发问前,唐升强撑着说:“您昨天让我分点工作给阮小姐,我就请她帮忙给秦律师送了一下文件”

第36章三十六

午休时分,收到唐升送上的唇膏和玫瑰时,阮棠怔了一下:“今天怎么送两次?”

“早上的不是冯总送的”见阮棠露出迷惑的神情,唐升趁机说,“冯总每天给你准备的花和礼物都是亲手挑选的,今天来的比你迟,所以送的晚。”

阮棠翻出办公桌柜子里的娃娃:“那这个是谁送的?”

唐升的眼神飘了飘:“我也不清楚呢。”

唐升走后,阮棠翻出早晨送来的花和娃娃的包装盒找了一遍,又去翻手机,把万年不看的短信箱从头到尾过了过,没有半分提示。

她疑心是昨天的秦律师,又觉得不太像,虽然陆西宁说疑似对她有好感的秦渡很花心,但他看上去和冯拓冯卓那种到处撩妹的完全不同,聊天时非但不殷切热络,还很矜持,目光和言行举止都很绅士。尽管阮棠很反感随意和女生搭讪的男人,可秦律师毫无猥琐急色感,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和陆西宁想太多。

听完唐升汇报过阮棠并不知道送娃娃的是谁,还以为是他,冯熠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那么,早晨她对着娃娃拍拍拍,是单纯的喜欢它?

然而发觉阮棠一整个下午都在思考送礼物的是谁,还跑去秘书台再三询问,冯熠惊觉这种送礼物不留名,让女孩子因为好奇猜猜猜的手段实在无耻。

他六点钟有个应酬,五点离开公司的时候让阮棠和自己同去。阮棠垂着眼睛坐进车子后,瞥见她塞在包里、露出了半个脑袋的娃娃,冯熠顿了顿,问:“你很喜欢这个娃娃?”

“还行。”

换成别的礼物,不相干的人送过来,她百分百退回去,可这只娃娃和她有点像,无论是退到某个男人手里,还是扔进垃圾箱,都不妥当,只好等搞清楚是谁送的,把钱退给对方。

下一秒,忍受不了她继续好奇的冯熠就替她解开了疑惑:“是秦渡送来的。”

阮棠怔了怔:“你怎么会知道?”

“收礼物的陈秘书说的。”娃娃和花是秦渡的助理送过来的。

“为什么我去问两个秘书姐姐的时候,她们都说不知道?”这话一出,阮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唐升交待她们保密的,这只小狗腿心机太深了!

冯熠观察了一下阮棠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你如果不想联系他,我可以帮你退回去。”

“谢谢,不用。”陆西宁收集过差不多的娃娃,晚点请她估下价,把钱给秦渡就好。

冯熠有心提醒阮棠秦渡女朋友一大堆,可在背后讲这种话太low,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一晚的饭局人不多,作为助理,阮棠本应该坐在末位,哪知在场的个个知道冯熠在追她,让来让去,最后她只好坐到冯熠身边。

当着外人,阮棠还是很给冯熠面子的,没计较旁人开他们俩的玩笑,饭局过半,她去包间外接电话,结束通话时,意外遇到了从隔壁包间出来打电话的秦渡。

遇到秦渡,阮棠微微有些尴尬,顿了顿才迎过去说:“谢谢你的礼物,娃娃很可爱,多少”

没等她说出“多少钱,我打给你”,秦渡便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阮棠只笑不说话,没有供出冯熠。

“觉得像你,随手买的。小东西,不要有负担。”秦渡笑容浅淡,一脸坦然。

听到这话,被衬得很小家子气的阮棠有些羞愧,人家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是他送的,加上这疏离矜持的态度,哪里对她有企图了

迟迟不见阮棠回去、出来找她的冯熠听到这句,轻嗤了一声,原来男人中也有心机绿茶——秦渡在陆家的酒会上第一眼看到阮棠时就非常感兴趣,蠢蠢欲动地想过去搭讪,还非常冒犯地当众评价她的外表,当着阮棠却端起架子装清贵,简直寡廉鲜耻,心机和绿茶程度都比沈冰琛更胜一筹。

远远看到冷着脸的冯熠,秦渡笑了笑:“合同按你的要求修改过了,早晨让助理送到你办公室了。”

听到这句话,阮棠更加肯定之前是自己和陆西宁想多了——秦渡的助理过来送文件,才顺手带了礼物答谢昨天去送文件的她。

冯熠冷淡地点了下头,伸手揽住阮棠的肩,垂下头,亲昵地问:“回去吧?”

阮棠不满冯熠越界,当着秦渡又不好下他的面子,笑着冲秦渡道过别,弥补了冯熠的无礼,忍耐到拐角处,挣脱开了冯熠的手:“你是不是喝多了?”

“做给秦渡看的,省得他继续纠缠你。”

“人家只是礼节性地随手送了件礼物,都没留下名字,根本没准备让我知道。你未免想太多了,刚刚真的没必要对秦律师那种态度,本来没什么的,这么一来多尴尬。”

看出冯熠欲言又止,赶在他再开口前,阮棠冷声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需要。”

每次送礼物都在卡片上写名字的冯熠噎了一下,更加理解了为什么沈冰琛之类的白莲绿茶girl会遭到同性的厌恶和鄙夷。

结束应酬,把阮棠送回家后,冯熠立刻给秦渡打了通电话,请他离阮棠远一些,秦渡非常坦然地说他想多了,不过觉得小姑娘活泼可爱,想认识一下,冯熠冷冷地讽刺了他一句,就挂断了电话。重新认识了秦渡后,冯熠虽然对这个私德堪忧的人充满了反感,但他向来公私分明,并不会在公事上为难他。

沣和是单休,周六也要上班。阮棠前一晚跟着冯熠应酬,把自己的车留在了公司车库,吃过早饭,便央爸爸绕路送自己。

阮玮业和唐芸对视一眼,说:“我有事,马上就得走,你换衣服化妆太慢,我等不了。”

为了蹭车,阮棠扔掉喝了一半的米浆,起身说:“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收拾好,在你车上化妆。”

然而待她披头散发地背着包跑下楼时,阮玮业已经匆匆忙忙地离开家了。

“什么啊,为了不绕路送我,汤都不喝完就逃走了,爸爸怎么能这样。”阮棠噘着嘴化完妆,和妈妈抱怨了好一通。

见女儿戴上帽子要出门,唐芸问:“你从哪个门走?”

阮棠的眼睛亮了亮:“麻麻,你要送我嘛?”

“我要去你舅舅家看你外婆,来不及。”

阮棠“切”了一声:“那你还问我,我走小门打车。”

小区有两个门,大门离地铁站更近,也更好打车,阮棠之所以走小门,是为了避开冯熠,哪知她还没走到小门边,就看到冯熠立在门外等自己了。

冯熠从外头输过密码,替阮棠开了门,笑着解释道:“你的车在昨天留在公司了,这个时间不好打车,顺路过来接你。”

阮棠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我走这个门,还知道我们小区的开门密码?”

“因为昨天在另一个门没等到。#123456#,这种密码还需要猜?”

小门附近不好停车,冯熠的车子放的远,走到车边,见他殷勤地替自己开车门,阮棠纠结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一路上,阮棠盯着他瞧了好多次,怎么想都觉得可疑,一到办公室,便躲到僻静处给妈妈打了通电话,问她是不是跟爸爸一起,串通冯熠里应外合。

唐芸只否认了一下下,就笑着承认了:“你昨天早晨刚走,冯熠就到咱们家跟我和你爸爸道歉,说那三家公司毁约是他的责任。这事儿其实不是他授意的,是下面的人为了巴结他你爸爸一早就知道这个,可人家冯熠一句都没提别人,只说是他的问题。又有礼貌、人品又好,学历高、还稳重不骄傲,多好的孩子”

阮棠打断了妈妈的彩虹屁,冷哼了一声:“那么好的孩子,你和我爸快点收回家当干儿子吧,我要离家出走了。”

阮棠挂断电话,得知爸妈已经倒戈、还里应外合帮冯熠,正满心不爽,刚回到助理室,冯熠又亲自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吩咐她去车程一个钟头的地方买蛋糕。

虽然出去跑腿远比干坐着愉快,但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司本就有西点做的很地道的师傅,专职做下午茶什么的招待贵客,为什么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买

阮棠刚刚驾车离开,冯卓便气势汹汹地下了电梯,冲进了冯熠的办公室。

冯熠瞟了眼怨气冲天的大侄子,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冷声问:“什么事儿?”

第37章三十七

冯家的第四代就冯卓这么一个孙子,他从小长得俊秀斯文,在相貌上避开了他爸爸冯省所有的基因,为冯家的新一代开了个好头,加上嘴巴甜会讨长辈喜欢,二十年来,一直很得冯老爷子的宠爱,从老爷子手中挣得了无数房子车子书画古董。

冯省资质平平,这辈子最大的得意就是生出这么一个备受老爷子重视、为自己争到丰厚身家的儿子,平日里对这个和自己一样不学无术的儿子极尽溺爱,要什么给什么,惯得冯卓在家说一不二。

在冯家,冯卓谁都不怕,唯独有点怵冯熠,既是因为冯熠性格冷淡、不苟言笑,也是因为家中人人都要仰仗冯熠父子,毕竟沣和原本只是一间中型工厂,是冯熠的妈妈嫁进来后,在夫妻俩的手中逐渐壮大的。

对上冯熠冷冰冰的眼神,冯卓的气焰灭了一半,动了动嘴巴,半晌才出声问:“六叔,你把扔到英国去,就是为了趁我不在追棠棠?”

冯熠让秘书送杯黑咖啡给自己,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问:“把你扔到英国去,这是什么话?你对我安排的工作不满?”

冯卓太不满了,他刚刚毕业,满心壮志地想当个名副其实的冯总,去上班了才发现,薪水虽然给得多,但一点实权都没有,公司里的那些高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理他的意见,不听他指挥,他就是一个吃闲饭的。

见大侄子一声不吭地瞪自己,公事繁忙的冯熠没时间继续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你做的方案我看了,看得很吃力,内容有没有可行性就不说了,满篇病句错词。你到英国的第一个月请假十二天,是去补习英文了吗?”

冯卓连很多常用单词都拼不对,那个方案是他口述,找朋友里英文最好的代写的不过学渣的朋友再好也好不成学霸。

听到后一句,冯卓脸色难看地问:“我哪有请假十二天,谁跟你告的黑状?”

冯熠抬手看了眼时间,说:“现在职位和工作内容,是我基于对你的了解,做出的最合理安排,如果你觉得屈才,可以辞职。另外,你说的棠棠是阮棠吗?我追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冯卓更气:“你明知道我和她谈过恋爱,怕我威胁到你,才把我扔到英国去!”

原本面无表情的冯熠皱了皱眉:“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什么?谈过恋爱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我听说你们只是中学的校友,你前一段对她有过短暂的好感,但她没搭理你,当然,你身边的小姑娘一堆一堆的,这个传言很可能有误。我未来会和她结婚,你以后见到她要拿出对长辈的态度,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再提了,否则对你没好处,听懂了没?”

冯熠的语气很有威胁的意味,冯卓白着脸没吭声。

“我还有事要忙,你刚回国,早点回家休息吧。”

冯卓定定地看了冯熠片刻,转身摔门出去了,离开冯熠这一层,他径直去找冯拓说理。

不同于冯熠的冷淡直白,冯拓最会和稀泥,他一直挺疼这个和自己一样爱玩的大侄子,知道他的前女友几十上百,和阮棠那一个月的交往根本就是过家家,耿耿于怀的也压根不是她这个人,便打哈哈地否认和冯熠提过他们俩的事儿,还强调两个毛孩子一共没约会过几次,算什么在一起过。

更何况就算阮棠不跟冯熠在一起,也不会再搭理他,他身边又不缺漂亮女人,何必闹得一家人尴尬。在英国挂个副总的名头,体体面面地拿着高薪厚禄,想上班就去办公室坐坐,不想就约上朋友吃吃喝喝,不挺舒服吗。虽然没人听他指挥,可他半个月不去上班,也没人管他啊。

冯拓脾气好,冯卓从不拿他当长辈,气哼哼地指责过冯拓为了利益,巴结冯熠,和冯熠一起糊弄他,就再次摔门离开了。冯拓气得不行,当即给大堂哥冯省打了通电话,让他好好教育一下不识好歹的冯卓。

冯卓憋了一肚子气,下了电梯正要去拿车,恰好遇见了刚刚停好车,准备上电梯的阮棠。

两人同时一怔,还是阮棠先回过神儿,笑着打招呼道:“你回国啦?”

冯卓看向阮棠手中的蛋糕:“给冯熠的?”

听到冯卓不叫“六叔”,叫“冯熠”,阮棠诧异了一下,点头说:“先上去了,拜拜。”

冯卓拉住了她的胳膊:“棠棠,我现在心情不好,找个地方聊聊吧?”

阮棠甩开了他的手,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什么。她下意识地想和他保持距离,记起最近自己和冯熠的传闻满天飞,觉得有必要告诫一下冯卓,不要把他们那段本就没几个人知道的关系说给旁人听,以免被人添油加醋。

听高中同学说,冯卓到了英国没多久,已经换了两任女朋友了,对于这种人,她提“就当我们从来都不熟”的要求毫无心理压力。

坐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室,发现在她面前一直嘻嘻哈哈的冯卓阴沉着脸,阮棠问:“出什么事了?”

“你和冯熠真的在一起了?”

如果冯熠和冯卓毫无关系,听到冯卓这么问,阮棠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关你什么事儿”,可冯熠是他的堂叔,就算冯卓交过一百个女朋友,她也有一丢丢理亏。

怪就怪当初的她又瞎又蠢,看上冯卓就算了,看清他是什么人后,还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冷静下来想一想,她会接受他的表白,一半是想赶在中学结束前谈次恋爱,一半是因为冯卓在学校很出名、虚荣心作祟。

分开时想要报复,也是好胜心太重。

人真的真的不能实践阴暗的念头,不然后患无穷。

阮棠不做声,冯卓就当她默认了。他憋了一肚子气,当着阮棠,从头到尾数落了冯熠一遍,说他不讲亲情,百般限制叔伯,也糊弄他。

发现冯卓的主要不满是冯熠不给他实权,阮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喜欢他安排的工作,觉得委屈,就自己另找好了,你家其他人也是,不想被他限制,可以离开沣和另谋高就的。”

“你怎么和冯熠说一样的话?”

“本来就是啊。”

阮棠有些无语,冯卓认定冯熠必须给自己找份百分百满意的工作的理直气壮到底是哪来的?听同学说,冯卓现在的工作清闲体面,薪水高,如果他觉得这份工作耽误他施展才华,就自力更生啊,冯熠并没有义务养他和那些叔伯。

像冯卓这样的亲戚,周围每个富贵之家都有,阮家也不例外。你有钱就必须管我,必须为我的人生负责,不然就是不念亲情,为富不仁——吸血吸得理直气壮,简直神逻辑。

“冯卓,我跟你当初的那些不愉快都是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咱们就忘掉别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