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终于在一次小混混酒吧斗殴的时候,林鸳不幸被牵涉其中,就在她以为破碎的啤酒瓶就要兜头砸过来的时候,围观人群里的大叔替她挡了一臂。

她和咖啡店老板言坤,就是这么认识的。

相识的时候,林鸳穿着某品牌啤酒的白色泡泡袖衬衫,和绿色迷你背带裙,腰包里放着打火机和小费钱,本来的面目几乎要被霓虹闪烁和浓妆艳抹掩盖得半分不剩。

庆幸的是,言坤却看见了她眼神里的倔强和不甘。

之后,林鸳终于摆脱了每日疲于奔命地赶场生涯--每晚在言坤的咖啡店里学着冲调咖啡,白日在他朋友做店长的KFC店中收银。偶尔,言坤还会介绍一些临时性的报酬丰厚的活给她。

亚堃实业的开业典礼礼仪小姐的活,就是言坤给她介绍的。

是的,自从叶景琛出国、卢筱蕊出事,林鸳独自挑起生活重担之后,她的婴儿肥就随着青春期一去不复返,到高中毕业这一年,她早已出挑成在打工场所也会被搭讪的小美人。白皙、沉默、神秘,这样的美人,对于混迹社会的人而言,无意是充满诱惑的。

直到开业典礼当天,换好礼仪小姐的修身旗袍,跟着一众二十来岁的美女一字排开,听从领队讲解的时候,林鸳才猛然惊觉亚堃实业居然隶属于叶氏集团旗下,换句话说,叶景琛是这家企业实打实的少东家。

看着投影仪上打出的稍后上场时候她们需要走位、递送道具的各位领导、嘉宾的照片,林鸳险些要落荒而逃。那个笑容温暖,气质超群的年轻男人,穿着高档休闲服倚在一匹白色骏马身边,领队语带崇拜地说:“这是少东家叶景琛,想必你们中间有些人之前就知道他,算得上是华人马术第一人。这一次特意回来支持家族企业扩张……”

后来领队又说了些什么,林鸳是通通听不进去了。

直到她跟着一群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台边,各司其职,看着跟着董事长叶长松一起出现在红毯上的叶景琛时,这个挺拔如玉的王子殿下和记忆里的温和少年终于重合起来,她几乎摇摇欲坠--三年了,这三年里她变了那么多,而他,却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活动结束的时候,林鸳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后场领报酬,没有料到竟会在走道里与叶景琛偶遇。没等林鸳从慌乱里理清思绪,同行的一个美人已经先一步上前去倾诉衷肠。她就躲在众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看叶景琛的反应。

一如记忆里的校草叶景琛,他微笑着听完,感谢美人厚爱,然而还没等走到婉拒的这一层,涂粤琴恰巧经过,留着及腰长发的端庄少女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走来的时候,狭窄的走道里馨香一片。

这是林鸳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叶景琛的母亲,涂粤琴,第二次见到这个女神范的少女,穆清澜。

时至如今,林鸳早已记不清当时涂粤琴具体说了些什么,然而她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神情却牢牢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末了,涂粤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做事之前,先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话刚说完先前告白的美人已羞愤离去,最后甚至连酬劳也没有找领队拿。

人都走了,涂粤琴旁若无人地说:“越是底层的姑娘,越是心气高。没头没脑地来攀高枝,也不怕脖子伸太长卡着气。”说完,揽着叶景琛的胳膊离去。

林鸳隔着众人,看着涂粤琴左右各挽着金童玉女离去,直到人都散了,她脑海里还回旋着涂粤琴的话,就像她说的是自己。

*

“那会,我看着你们下楼的背影,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相认,也没有勇气相认。”

漫长而沉重的一段回忆,说完的时候,林鸳感觉精疲力尽,左脚踩着右脚跟,把足下的细高跟鞋踢开,光脚踩在套房柔软的地毯上。

顿时轻松无比。

就像此刻对他坦白心迹后的心情。

看着面前脱下高跟鞋,娇俏而疲惫的姑娘,沉默了许久的叶景琛一言不发地将赤脚的她打横抱进屋里,轻柔地将她放在床边坐稳了,他才松开手,站在她面前。

“那天在现场,你身边的姑娘要上台送奖牌的时候,你稀里糊涂地也跟着要上台,还好被工作人员拦下来,”他语气平稳地回忆,“后来该轮到你上去送花束的时候,应该给爷爷的花你却给了司仪。”

原先红着脸坐在床沿的林鸳,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他,又听见他缓声接着说:“哦,你下台的时候还险些崴了脚,是被人扶下去的。”

“你?”她满以为他绝对没有认出自己,怎么会……怎么会记得这些细节?

“全场心不在焉,想不注意到你都难。”

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虽然你真的变了很多……”叶景琛的声音忽然极为温柔怜惜,“瘦太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在想,我的小圆脸被你丢到哪里去了?可是变得再多,你这双眼睛我总还是能认得。”

可是他分明没有露出半分认出她的神色。

林鸳有点消化不了大神给的信息,坐在床沿直发怔。

叶景琛叹了口气,上前揽过她,让她贴在自己身前:“我妈那人……当时对你有些偏见。”不仅仅是偏见,几乎算得上是歧视。

当年他高中未结束,就收到了大洋彼岸的全额奖学金邀约,离开之际,当时的林鸳还叫“卢鸳”,还是个圆润乖巧地小姑娘,每次提起分离都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又不敢说,只默默站在朋友堆里看着他。无论什么时候,他转身,都会看见那双嵌在小圆脸上的漂亮凤眼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他出国之后,和她保持着每周一次的E-mail联络。当时的网络还不发达,手机Q、微信乃至视频聊天都还是浮云。能在长长短短的书信里互相问候,已属不易。

这样的通信往来持续了一年多,忽然有一天,总是24小时内回信的她断了联系,无论他发多少封邮件也再没收到过半分消息。再然后,在他多方打听之下,才听闻她和母亲遭遇了车祸,母亲重伤不治,她侥幸逃生。

相识多年,叶景琛自然知道林鸳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境不差,但也算不上富庶。几经打听,知道林母欠下不少债务,为了还钱,林鸳托人变卖了屋子还债交学费……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林鸳自己同他诉苦或是求援,而他也没有办法同她取得联系。无奈之下,叶景琛将自己的生活费跨洋转给了当初在学校的哥们之一,托他转交林鸳,希望能帮她缓解一二。

没有想到所托非人,这仁兄得了巨款之后用在他处,被发现之后干脆地招了钱的来源,很快这事就被涂粤琴知晓了,身在大洋彼岸的叶景琛被好一番数落,从此经济被管控,再也没有多一分闲钱,也不许轻易回国。

国内有个叫卢鸳的小妖精,家庭状况一团糟,之前成天围着叶景琛转不说,现在还越过大洋骗自家单纯儿子的钱,这个印象在涂粤琴的心中根深蒂固,无论叶景琛在越洋电话里怎么解释也无果。

直到后来叶景琛偶然地在马术方面展露天赋,获奖连连,才终于得以经济独立,建立起他自己的人脉圈。而这时候,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能打听到曾经形影不离的小跟班卢鸳的下落。

因为他不知道,卢筱蕊去世之后,得知真相的林鸳毅然将名字从卢鸳改回了林鸳。

叶景琛轻轻地抚摸着林鸳柔软顺滑的长发:“我爸还在世的时候,确实曾经有过一些很对不住我妈的事。因为他心软还滥情,对方多半都是些身世清贫的姑娘……次数多了,我妈就越来越偏激,她其实不是针对你。”

林鸳闻言,抬起头和他对视,勉强笑着问:“那现在呢?”

“你有你自己的事业,你的发展空间,”叶景琛看着她虽媚却纯净的眼,温柔地说,“你的一切并不是依附我而存在。这样的你,她有什么可质疑?”

为了等候林鸳的成长,也为了自己有能力从S.K独立出来成立工作室,摆脱万恶的“禁恋令”,他已经等了这么久。而现在,他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林鸳抿唇:“你拿过国际大赛的奖牌,拿过国内重量级的影帝,接戏都是男一号,接广告都是一线品牌……和你比起来,我好像跟很多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涂粤琴看来,依旧不过是小明星攀高枝而已吧。

“傻瓜,”叶景琛在她小巧的鼻尖一刮,“你就打算停步不前了吗?”

林鸳闻言一愣,就听他继续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下手头的戏,出来参加巡宣?这部戏如果能替你攒下人气来,《女王》也好,《浮生三事》也罢,都非常有可能送你进一线。尤其是《浮生三事》,绝对的女主戏,剧本好,导演强,冲刺来年的影后也不是没可能。”

“影后?”她连想都未曾想过的荣耀,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探囊取物似的。

“你要有信心,亲爱的,”他笑着轻声说,“好歹你也是影帝的女人。”

林鸳脸一红,双手一推从他身前退开:“谁是你的女人?”暧昧的说辞,听得她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在主动献上香吻之后,才将叶大神“请出”了套房,关上房门倒在床上的林鸳,脑海里回旋着他的那句“好歹你也是影帝的女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竟真的觉得,素来随遇而安的自己,或许是该好好地拼一拼了。

辗转入梦,当真一路顺遂,与叶景琛一起斩获桂冠,比肩而立。两人在华丽舞台,聚光灯下牵手昭告天下,就连涂粤琴也含笑坐在台下。

正当春风得意之际,忽然台下雾蒙蒙的一群人中有人开口:“--你们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短短的一句话,甚至不知道是谁说的,硬生生将林鸳从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前心后背都已汗水涟涟。

*

次日下午,片方给几位出席天津站的艺人安排了专车送行。

与方洛一同收拾好行李下楼来,电梯门刚开,就听见有女声在争执。

林鸳推着行李箱本不打算理会,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看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背影,竟是穿着一袭碧蓝长裙的吴卓玛。

方洛并不认识吴卓玛,朝喧闹处看了眼,撇嘴:“又是魏璇。”

“魏璇?”

方洛看向正在咄咄逼人的红衣女人:“那个红色皮衣的,叫Ada,是魏璇的新助理。看她这么嚣张,多半也是被魏璇指使……呵,到处拿人当枪使,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了。”话还没说完,却见着身边的林鸳已经丢下行李箱,走近人群。

吴卓玛原先已经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女人骂得魂飞魄散--从未接触过外界世界的她哪里见过这么多国骂精髓,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不要脸”后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忽然被人从身后揽了肩膀挡在身后,吴卓玛回头一看,带着黑色鸭舌帽戴着无花黑口罩,浅灰色长风衣,内搭白T铅笔裤,全身简洁素净却气场犹在的年轻女人有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不是她的阿鸳又是谁?

吴卓玛当下破涕为笑,正要开口相认,却被林鸳眼神制止了。好在她虽然单纯,但并不笨,知道林鸳大约是并不想披露身份,也就安静地被她护在身后。

“大庭广众下用污言碎语辱骂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很Low,”林鸳穿了细高跟,足足比Ada高出半个头来,居高临下语气森冷,“你要么回去问问你家艺人,若是被狗仔拍到,她是认你还是不认?”

尽管林鸳戴了口罩,Ada依旧认出她来。到底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她想林鸳总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护着这个山里来的土包子吧。这么一想,Ada勉强辩解道:“她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清楚。自己不要脸,就别怪别人不给脸!”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今天,大神和美人的故事已经过半了。

我自己回头去看他们一路走来的故事,其实和最初构思这两只的时候基本是一致的。

一个是天之骄子,有相貌,有家世,有事业,看似一切完美。

一个是曾经的小公主,却给上一辈的恩怨牵累,背着沉重的债务和心理枷锁,一度被生活压进尘埃里。

这样两个人,如果听天由命随波逐流,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重逢,更别说相爱了。

庆幸的是,大神始终知道自己缺了林小猫就不够圆满。

美人没有一天甘于沉沦,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没有放弃。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天彼此遗忘。

故事还没有写完,美人还有她的秘密,大神还有他要跨的坎。

但是写到今天,心里忽然很舒服,因为今天的这两人才是我最开始构思时,最初的模样。

我喜欢他们,但愿你也喜欢^_^

---------------这不是一个错过,然后回头寻找的故事。而是一个从未放弃与你靠近的故事--------

第42章 故人

Ada说得义正言辞,原以为林鸳起码会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料到她听了只是一言不发地揽着吴卓玛的手肘就走。

“吴豫西,你给我站住!”

卓玛颤巍巍地顿住脚步,林鸳也只得停下,护着她的姿势丝毫没有懈怠。

Ada刻薄地说:“你要以为能睡成冠军,就死了这条心吧!除了性别,你还有什么优势?”

这一句说完,卓玛脸色惨白,一手拽着林鸳的风衣袖口,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她按着手背制止,就听林鸳冷冷地说:“Ada,酒店有监控,有录音。奉劝你说话前动动脑子,想想如果告你诽谤有没有钱赔,再开口不迟。”

Ada被她森然的语气震住,下意识地抬头,果然见着拐角处的摄像头正闪着红灯照过来,不免心底发虚,却又不想这么放过卓玛,阴阳怪气地说:“就算我不说,她就干净了吗?”

眼看着Ada身后的电梯楼层显示从2层降到1层,林鸳不想在路口让卓玛再和Ada纠缠,只当听不见挑衅,揽着卓玛的手臂就要离开。

Ada见状,恨恨地说了句:“你怎么不问问她昨晚睡在哪里?”

话越说越不上道,林鸳强压的怒气险些要爆,正要回身,就听见有一个温婉的女声不慌不忙地说:“豫西昨天喝多了,睡在我屋里。有什么问题吗?”

林鸳和吴卓玛几乎是同时回过身,只见电梯门恰好合上,一个身材匀称,化着精致淡妆,穿着L家新款春装风衣的年轻女人正站在Ada面前,身后跟了一男一女两个助手模样的年轻人各自推着行李箱,拎着行李袋。

“穆小姐……”听见穆清澜开口的瞬间,Ada的气焰弱了大半。

穆清澜将垂顺的长发撩至耳后,盈润饱满的珍珠耳坠衬托着白皙小巧的耳垂,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如果是魏小姐在为豫西操心,麻烦你谢谢她费心了。”

没有料到穆清澜会出言维护,Ada一下落了下风,尴尬无比,追问不是,道歉也不是,刚好电梯开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穆清澜这才看向被林鸳护在身侧的吴卓玛:“豫西。”

卓玛满面赧色,朝前走了两步,垂着眼睫:“澜姐,我……”

接连几晚节目录制之后,学员都被带着去各种场所狂欢。她因为初来乍到,想早些融入圈子,也就一应都跟去了。前几次倒是平平安安,只不知昨夜的酒劲为什么特别大,一杯下肚就不省人事。等到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套房里,屋里没有人,她也还穿着前一晚去Pub的衣裳。她稀里糊涂地出门,就被Ada堵在电梯里,一路从楼上骂到楼下。

直到电梯停在一层,她才隐隐约约听明白,她醉卧的那一间,恰好是节目制片人的房间之一。她断片得厉害,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无从回击,只能低头挨骂。

“以后出门多加小心,别再着了人的道。”穆清澜轻描淡写地说,“昨晚你是借宿在我的房间,可记得了?”

卓玛满心感激,只能糯糯地感谢。

穆清澜这才移过目光看向林鸳,笑着颔首:“林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鸳微笑:“好久不见。穆小姐是什么时候回国来的?”

“没多久,回来后行程排得紧,还没来及约阿琛和你见面。不过,倒也是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阿琛呢?也这儿吗?”

“嗯。”

正说着,电梯门开,叶景琛和陈枫前后出来。看见正在交谈的穆清澜和林鸳,叶景琛显然也颇为吃惊,几步上来打了招呼,笑道:“这么巧?”

“是啊,林小姐的朋友恰好在我录的那档节目里。刚刚有点误会,不过现在解决了。”穆清澜笑着朝助理招招手,从对方递来的单肩包里取了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林鸳,“本想着周末阿琛上节目时托他带给你。现在既然遇见了,就直接给本尊吧。”

林鸳没有接,微笑着看向她:“穆小姐太客气了。”

穆清澜的手仍停在空中,笑道:“我和阿琛是发小,他交了女朋友,我送见面礼是应当的。将来若是我有男伴,想必阿琛也一样。”

叶景琛走到林鸳身侧,替她接了礼物,温柔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友,说:“好,我和阿鸳等着给你回礼。”

穆清澜这才双手落回衣袋,温和地笑:“嗯,希望不会太久。”

“你们聊,我约了导演。”穆清澜笑着上前与林鸳一拥,“改日得空,请你俩小聚再聊。”

“好。”林鸳唇边带笑,然而带了口罩,露出的一双凤眼冷冷清清。

穆清澜松开林鸳,又以同样的姿态轻拥了一下叶景琛:“改日见。”

直到穆清澜和两名助理一同消失在大堂,林鸳才拉过卓玛的手,走到角落僻静处:“卓玛,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卓玛垂头咬着下唇:”昨天我可能喝多了,不记得了……但应该没事,醒来房里没人,衣服,衣服也好好的。”

卓玛一番解释,林鸳才知道吴豫西是她来参加选秀用的汉名,她在《星光与你》的台下受到穆清澜诸多照顾。这一次莫名醉酒又莫名醒在别人房里,被魏璇抓了把柄,险些小题大做要赶她出局。

“魏小姐很看重和我同组PK的晏绪,如果我输了,他应该能晋级。”这是卓玛在被Ada骂了整整20分钟后,终于隐约弄明白的。

看着面前才不过十八岁的姑娘,林鸳沉默地将揽着她的肩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你来参加比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出了事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卓玛的脸埋在林鸳衣领,披散的自然卷长发遮盖了她的脸,“我有点害怕,阿鸳。”

林鸳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之前也和你说过这个圈子不那么简单,既然进来了就要加倍小心……不过现在开始留心也不迟。”顿了顿,又说,“有个前辈说过,这个圈子和其他地方其实是一样的,你如果心向阳光会看到希望,只挂心名利就容易掉进沟渠。卓玛,你还小,做事之前一定要多稳稳心。”

卓玛心有余悸地靠在她的肩头,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点头:“我知道,阿鸳……以后有事,我会多问问你,还有澜姐。”

林鸳和她分开些,听见她说穆清澜,不知怎的心生不安,却又无从说起,只能简单吩咐几句,约定等这一段时间忙完再在N市见。

上车的时候,叶景琛已经坐在中排,方洛和陈枫坐在后排。

见了林鸳,方洛招呼问:“姐,你容易晕车,还是跟琛哥坐前面吧。”

“也好。”林鸳简单地应了,坐在叶景琛的右手侧,中间只隔着窄窄的扶手。

司机是剧组安排的,不明底细,叶景琛默契地没有开口和她说话。

林鸳余光看见他已经摘了墨镜挂在领口,塞着耳机望向窗外,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看不见他的眼睛,一如他们还不曾互通心意时一样。

“小洛,”林鸳向后排伸手,“麻烦把包里的书给我。”

方洛依言在手提袋里一翻,果然看见一本《浮生三事》,递给林鸳:“姐,不如睡会吧,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嗯。”答得倒是爽快,人却已经翻开书去看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后排两位艺人互不搭理,车里安静得尴尬,醒了嗓子解释说:“其实之前有提前和两位的经纪人打听过,说合用一辆车没有关系。不然本来是想安排两辆小车的……”他还以为这两位私交不错才同意合用一辆,早知道这么爱搭不理,还不如像那个魏璇一样单独派车呢。

“不碍事。”叶景琛和林鸳果然都没有开口,倒是陈枫从后排打了个圆场,“两小时而已。”

司机额头一把冷汗,是两小时而已,以他的从业经验来看,若是不投缘的艺人,两小时也够撕逼了。

车上了高速,车内的噪音倒还算小,后排渐渐传来方洛均匀的呼吸声。

林鸳翻书的手顿了顿——她其实是有些容易晕车的,只是当着司机的面不便和叶景琛多话,加上刚刚吴卓玛的事,穆清澜的出现,让她心有点乱,翻翻书不过是掩饰内心的焦虑而已。

合上书页,林鸳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椅背,阳光隔着玻璃照进来虚弱了许多,落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温度。耳边有隐隐的轰鸣,不知道叶景琛的耳机里在放什么歌……

正胡思乱想,只觉得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她放在扶手的手背上。她睁开眼,悄悄地看叶景琛,却见他依旧塞着耳机眼神看向窗外,仿佛搭在她手背的那只不是他的手。

林鸳从后视镜里看向司机,显然从他的方向看不到他们俩的手。她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闭上眼,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心头的不适渐渐淡了些。

过了许久,叶景琛才将目光收回来,状似无心地看向他右手侧的姑娘。午后的阳光刚刚好,隔着玻璃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一圈儿金色的绒毛,像鲜嫩可口的蜜桃。她大概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遮住了一汪心事,红唇微微张着。

他又想起了前一日的亲吻,这两瓣唇的温暖柔软。轻轻地捏一捏她细腻的掌心,没想到她很快地回应了他两下。

这小猫居然是在装睡……他笑了笑,偏过头去看向窗外,飞速朝后倒去的树木,反向车道的车辆,眨眼间就消失无踪。还好,即便一切消失得那么快,手里牵着的这个小丫头,终于还是被他牵着跨过了重重时光。

司机看不见,方洛睡着了,两个当事人一个看着窗外风景,一个闭目佯装小睡。

只有陈枫,在后排将两只轻握的手看在眼里。

有那么一瞬,从不相信爱情的“氓哥”生出找到他的女孩的愿望来。

*

天津站的宣传,顾海庭没有出席,也不知是自觉帝都时候失态,还是确实档期太忙排不开。总之他不来,林鸳倒是倍感轻松,和大神解开心结之后,再看魏璇倒贴,虽然心里不爽,但倒也没什么醋意。

只当看猴戏,只可惜了她家大神,为什么要配合猴演戏?

坐在沙发里,双手搭在膝头,叶景琛第一百零八次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的林鸳,天晓得活动结束之后,她怎么就又气上了?

从让他进屋,到现在整整一个小时了,林小猫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看过他,一心一意地盯着电视里《星光与你》的直播。

“小林子,”叶景琛清了清嗓子,“不出去吃饭吗?”快九点了,他过来找她去吃饭的时候才七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