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城的视线重新回到尹瑞晗的肚子上,用了疑问的语气。

尹瑞晗抚上自己的腹部,抬眸看着这个冷酷而充满魅力的男人,眸中浮起细微的波澜,却立刻恢复了常态,她手里的酒杯慢慢地倾斜。

潺潺的红色液体,涓涓汇入清澈见底的池水里,俨然不顾身后那片警示牌,禁止往池水里倒丢东西。

“怎么,你不愿意?你想留着这个孩子吗?”

尹瑞晗的脸离开了他的手掌,脸上依旧带着笑:

“我不知道你喜欢这样测试女人。”

顾凌城的笑有些残忍,他在那嫣红的樱唇上轻吻了下,仿佛是一种最佳的安慰方式,他看着她,靠得那么近,眼神中却无色彩。

“你难道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我仕途上的障碍吗?一旦这个孩子出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尹瑞晗低头沉默,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媳妇,顾凌城放开她,独自欣赏着远处的芦苇丛,给自己温婉的妻子一个缓冲整理的机会。

无论她缓冲整理的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既定的答案,这一点,他们两个人一清二楚。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忘记苏暖,忘记那些午夜梦回不经意触动心弦的过去,现在,他记得的只有他的前途未来。

“现在,回去吧。”

顾凌城转身便走,尹瑞晗的手放在栏杆上,抚摸了下腹部,古典美的宁静脸上,淡淡地漾起一抹冷漠,跟上了他的步伐。

车子行驶在环形高速公路上,顾凌城远远地踩了刹车,手指攥在方向盘上,青筋暴起。

在那一瞬间,他早已忘记了,身边还坐着自己的妻女,耳边消散的是女儿清脆欢快的童音。

空荡的弯曲道路上,两道拥吻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尹瑞晗不解地拧紧眉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车外,也发现了车灯下的男女。

“新妈妈!”

囡囡惊喜的叫唤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尹瑞晗因为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而未听见,只是在囡囡晃动小身体时,轻声责怪了一句,孩子便乖乖地安静下来。

她饶有兴味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一个正被无声无息的嫉妒折磨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嫉妒,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嫉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掌控了理智。

发动机的声响截然而止,车内被庄重的沉默压倒,顾凌城无法忘记掩饰自己的额情绪,在混乱在暴躁中挣扎。

他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这幅画面,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撞上这样的画面,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撞上这样的画面,也会毫无感觉。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在抓狂,有一股疼痛较早的愤怒火气郁结在胸口,压制着他的呼吸。

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事,那股异样愤怒的感情像是蒸汽,微醺了他的眼,他的内心被盛大的潮湿包围。

不就是一个吻吗,那不代表什么,男人和女人接吻不一定代表他们相爱。

这句话曾经他无情地对苏暖说过,现在从记忆里拿出来安抚自己,却发现足以令他疯狂,不代表什么吗?

怎么他妈的可能不代表什么!

当苏暖踮起脚,主动吻上陆暻泓的唇,脸上带着那样淡淡的笑容,虽然哀伤却无法掩饰住在意,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苏暖和陆暻泓之间没有什么!

他的眼眶猩红地侵染,闭塞的嫉妒和杀气腾腾的酸涩,在他的世界里喧腾咆哮,他调转车头,狠狠地踩下油门,却未看到迎面而来的大货车…

苏暖静静地站在路边,看着那辆低低嘶鸣的轿车,惨烈地翻倒在马路中央,货车司机踉跄地下车,她看过去,有种头破血流的视觉冲击。

轿车因为巨大的撞击而变形,苏暖忽然在想,如果刚才路边的围栏断了,轿车飞驰出去会怎么样?

她忽然忆起两年前,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年前,顾凌城拦下即将起飞的飞机时的场景,他成功地制止了她的离开,也成就了他的事业。

她还记得飞机在滑行的时刻里,忽然一阵剧烈地颠簸,以至于突然停下来,就像是即将起飞的雄鹰,突然被猎人的抢击毙。

令人感到一阵作呕的恐慌,她坐在少晨的身边,摘下眼罩,便看到机舱门打开,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苏暖,苏暖!”

顾凌城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猎豹,凌乱的双眼冷冷地扫过整个惊讶的机舱,他眼中的惊慌和难过,让人看不出真假。

他看过来,并且走过来,不顾乘务员的阻挠,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纤瘦而冰凉的手。

他的手遒劲有力,充满了她渴望的温暖,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子里的陪伴。

“别走,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想要看穿他的灵魂,内心却已风起云涌。

“也许你还不爱我,但是让我成为你的依靠,我会对你好的,暖暖,不要走。”

她的眼泪异常矫情地落下,落在微笑的嘴角,她跟着他跑出了机舱,跳下飞机,遗忘了那个守望着她背影的青葱男子。

她在最后的一刻还是选择了顾凌城,她起身之前,看到少晨微笑的祝福:

“苏苏,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祝福你。”

“少晨,对不起。”

少晨偏过头,望向机舱窗外的风景,她没有注意到,一滴眼泪从他的左眼滴落,顺着眼角往下滑。

那样一个时刻掌控着理智谋略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苏暖淡淡地望着已经从残损的轿车里,困难地爬出来的顾凌城,他看上去很狼狈,高大的身形无法站稳,低低地咳嗽着,他的双手撑着地面。

果然是很顽强的生命,因为有强大的野心,所以,不甘心就那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苏暖笑了下,顾凌城的视线却忽然穿过冒着白烟的车子,看向她,很冷怆,很用力的目光,却也包含着温柔,他们的视线相遇,苏暖便冷冷地撇开眼。

陆暻泓揽着她的手臂一紧,那纤长的身躯往她跟前一动,挡去了她前方的视野,入目的只能是他的模样,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却不生气。

顾凌城对她来说,曾经并不只是一个爱人,他们相依为命地生活,他在她的生命力扮演的角色,远非一个丈夫那么简单,她那时对他的爱,早已超越了爱情。

那是一种亲人的感觉,当她亲眼看着他撞车,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就像当年看到父亲被判死刑,她有恍然的恐惧。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应该会迷惘一阵子,她始终无法去刻骨地憎恨顾凌城,便是因为这种所谓的亲情感作怪。

她已经不再爱他,这一刻她彻底地明白,她看到他可能葬生在这场车祸里,却生不出跟着死去的冲动,只是觉得悲戚苍凉。

看着他从车里爬出来,她突然松了口气,既然他很好,那她根本无需担心什么,女人孱弱哀求的哭声打断了苏暖的思索。

尹瑞晗还被卡在车门里,那张美丽的脸不复平常的优雅淡定,因为害怕死亡而战战兢兢,泪水不住地喷涌而出。

破碎的玻璃割破了她的手掌,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她胸口的裙衫,她却恍若未知,拼命地推搡着扭曲变形的车门,在看到脱险的顾凌城时,慌忙地呼救:

“凌城,帮帮我,凌城,凌城…”

苏暖不愿再去看,她撇开眼,恰好将脑袋埋入陆暻泓的胸膛:

“我们走吧。”

于是,不再去听那凄厉的哭声,转身往陆暻泓停靠桥车的地方走去,顾凌城的妻女他自己会去救,她也不认为自己心甘情愿地愿意救尹瑞晗。

陆暻泓似乎早就在等她这句话,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他对于目睹的这场车祸,表现得置身事外,只是在转身之际,冷冷地瞟了眼那被撞凸的围栏。

苏暖以为是陆暻泓天性凉薄的缘故,才会对与己无关的事,丝毫不关心,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恨不得那围栏在车子撞上去的时候突然崩裂。

他是冷血那又如何,难保今晚遇到车祸的是他,顾凌城会不希望他就此死去?

身处他这个阶层,没有那种无私奉献的伟大境界,他随时随地在第一瞬间想到的是,如何自保,就像他知道,那辆车可能马上就会爆炸。

所以,他必须马上将苏暖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理智早在他的大脑里喧嚣,如果只是孤身一人,在两车相撞的那一刻,他便已转身离开,但因为身边的女人,他不得不站在那个危险地带许久。

他没料到,有一天,他身体里的危险警报竟然抵不过一个女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

“警方马上就会到了,不用太担心。”

苏暖仰头看着凄凉月光下的英俊男子,弯了弯唇角,没有停下脚步,却听到身后那混乱尖锐的声音,掺和着孩子奄奄一息的痛苦哭声。

“妈妈,妈妈,囡囡在这里,妈妈救救囡囡…”

“妈妈,囡囡好疼,妈妈别走,妈妈…”

“放开,快放开,囡囡等着妈妈,妈妈马上去叫人来救囡囡…”

苏暖的身影一个战栗,当一阵寒彻刺骨的冷风迎面吹来,血腥味在空气中邪魅妖娆地流动,她突然听到出生婴儿恐怖的啼哭声。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被绑在床头,她的脚上拴着布条,那双天真无瑕的凤眼仰望着跟前的男人,男人在床柱上打上结,便转身离开。

婴儿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安地往前爬了几步,当意识到脚踝处的禁锢时,害怕地大哭起来,她找不到她父亲的身影,她想要叫父亲别走,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苏暖凌厉地转身,并坚定地停下脚步,她远远地望去,便看到尹瑞晗已从车门里强挤出来,她的两只手臂上布满了血痕,裙摆已经被血液浸红。

人的意志是强大的,尹瑞晗遗忘了流产的痛苦,只是拼尽全力往外爬,可是,当她的一只脚被一双血淋淋的小手抓住时,苍白的脸上遍布惊慌。

幽静的空气中,是汽油缓缓滴流在地面上的声音,浓重的刺激味道蔓延在鼻翼间,尹瑞晗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颤抖,危险的信号在大脑中响起。

顾凌城的脚似乎被压伤,无法支撑他站起,他仿佛没听到身后妻女的哭喊声,只是依着求生的本能往远处踽踽而行,车子被撞得不成样子,冒出浓厚的烟。

激烈的震荡还残留在他的大脑里,那辆车子会爆炸,他必须走得越远越好,他不想命丧于此。

苏暖怔怔地站在原地,陆暻泓担忧的叫唤声被她隔绝在世界外,她只是紧紧地盯着那辆倾翻的轿车,看着那对纠缠在一起的母女。

她看到那个温婉尔雅的母亲残忍地推开自己的孩子,脸上愧疚挣扎一一闪过,却比不上眼底坚定的求生**,她掰开那双柔软的小手,径直往远处爬,一路蜿蜒下嫣红的血迹,

苏暖蓦然转身,她所有的童年记忆被勾出来,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陆暻泓紧张地呼唤着她,并且拥紧她,在他想抱起她离开时,苏暖挣脱他,跑向那辆笼罩在烟雾里的轿车。

“苏暖!”

陆暻泓盯着空荡荡的双手,怔愣了三秒,意识到什么,转过身,便看到苏暖越跑越快的身影,他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大喊起来。

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弱,那双本伸出窗口的小手仿佛失去了力气,缓缓地垂下,搁置在玻璃口子上,潺潺流出新鲜的血液。

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她多讨厌尹瑞晗和顾凌城,孩子不应该成为牺牲品,她本身便是不被母亲期待出生的生命,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弱小的生命从她的眼前流逝?

她不爱孩子,甚至是敬而远之,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行动,她脚上的高跟鞋早已不见踪影,她赤脚穿行在厌恶里,一头栗色的短发烧焦一般灼眼。

她的双手握住卡住的车门,用尽全力去掰,锋利的玻璃不慎割破她的掌心,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只是盯着车里面逐渐失去意识的孩子。

她听到孩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清亮而信任的眼神,那张血迹斑斑的小脸上露出依赖而纯净的微笑,仿佛她的出现,令那孩子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新妈妈,新妈妈,囡囡不怕,囡囡不怕了…”

孩子虚弱的声音在烟雾中散去,苏暖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危险的地方,囡囡的容貌顿时幻变成她童年的模样,就像是看到自己被抛弃在生与死的边界。

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血,她只是近乎疯狂地推开车门,然后抱出里面昏迷不醒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陆暻泓冲过去,在烟雾里看到苏暖那一刻虚无苍茫的表情和剧烈的呼吸,像是尘埃里走出的破碎的梦。

浓郁的黑烟弄得他口鼻发呛,只是,单单望着这样的苏暖,便已激烈地刺激人的感官,进而暴虐地冲撞进人的脑海。

她轻轻地闭上眼,抱着那“沉睡”的孩子,呆滞地坐在车边,仿佛在等待死亡的那一秒到来。

陆暻泓无法再继续想下去,他只是冲过去,抱住了她,感受到她的存在,然后翻滚至僵硬的路面上,滚出黑烟滚滚的迷雾里。

仅仅是两秒钟的时间,他的动作甚至还没彻底完成,酒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漫天烟灰,巨大的热流和燃烧的轿车残骸击中。

他没有时间去庆幸或是呼喊,他知道,他抱住了苏暖,仅仅这一点,就以足够。

苏暖重新获得了五官的感觉,她茫然地张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陆暻泓的怀里,她的双手间,抱着一个柔软的身体,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冲过去救出这个孩子的。

或许,只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想要改变这个孩子悲惨的结局。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苏暖仰起头,在烟雾里,渐渐地看清陆暻泓的脸,狼狈不堪,却优雅自处。

陆暻泓正低头紧紧地凝望着她,一刻也不愿移开,他的呼吸很凝重,也很急促,头上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他抬手擦了一下。

他看着苏暖说不出一个字,也不想说,也不想去理清自己归于平静的心绪,抱着她躺在那里,像一个倾倒的优雅而寂静的树。

“谢谢。”

苏暖的眼泪在脸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也对不起…”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穿梭过重重烟雾,在他们的身边停下,各种声音在死寂的公路上此起彼伏,苏暖只是抖抖索索地倒在陆暻泓的怀里。

她怀里的孩子被医护人员抱走,她听到医护人员的叹息声,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抱住陆暻泓,闭紧的双眸,似两道澄澈妖娆的伤口,涌出大片大片的晶莹哀伤。

所有卷入这场车祸的伤员都被送入了医院,等她和陆暻泓被医护人员搀入救护车时,马路上也已经没有了顾凌城和尹瑞晗的身影,他们被第一辆救护车接走了。

陆暻泓的头上有些受伤,苏暖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医护人员动作熟稔地为他上药,然后用纱布在他的额头位置围了几圈,看上去颓废而英俊。

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医护人员只是笑着安慰,将他们错当成恋人,她再也没有精力去做一番辩护,只是一直看着陆暻泓同样望着自己的眼睛。

视线静静地粘合在一块,不会因为尴尬而谁先挪开,在一场生死历劫后,这一刻,只是在证明彼此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她醒过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也正躺在陆暻泓的怀里,他闭眸睡着,双臂却紧紧地圈箍着她。

他脸上的伤口似乎还未被上药,苏暖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从身后掰开他的双手,轻轻地下床,去外面拿了一些伤药回来。

她不敢去唤醒陆暻泓,他似乎因为太累了,睡得很熟,望着他额头上的纱布,苏暖不可避免地内疚,也顺便想起了囡囡。

苏暖的头依旧还晕晕的,她从卫生间里拧了块湿毛巾出来,跪坐在病床边,看着陆暻泓脸上的伤,伸出手用毛巾轻轻地擦拭。

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这个男人是她至今为止,照顾过的第一个病人,她的动作无限地温柔起来,当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眉头却微微地蹙起,却没有痛醒过来。

苏暖小心翼翼地擦完脸,才开始上药,有些手忙脚乱,他脸上的新伤加旧伤,先用双氧水消毒,然后上碘酒,她的脸伏在他的手臂上,呼吸轻柔地打在他的肌肤上。

她缠着纱布的手很自然地托在他的脸边,另一只手轻轻地往伤口上擦药,当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掀开时,苏暖手里的棉签刚好涂抹到他被打破的嘴角。

苏暖的眼睫微微地颤抖,她错开陆暻泓的眼神,帮他擦好最后一个伤口,双手撑着床沿,想要起身,身体刚往前倾,本躺在床上的人,骤然伸出手,将她按向自己。

很柔软,很温柔,很美好的吻,有些忐忑不安,压抑着害怕失去的恐慌,苏暖匍匐在陆暻泓的身上,她扔掉了手里的棉签,捧住了那张俊脸。

她的唇被温柔地覆盖住,她阖上眼,有些羞涩地回应,温柔地吸允,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在这一刻。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第八章节残忍的母爱

医院无菌病房外,聂晓颖双手环抱着,紧了紧身上的流苏披肩,她久久地站在病房的窗外,望着里面安然沉睡的公主,眼底氤氲着淡淡的忧伤。

“瞿夫人,瞿小姐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聂晓颖转头看到走到自己身边的主治医生,瞿懿宁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和转院,所以她们才滞留在A市这么久,也将瞿懿宁在京城的主治医生以他无法拒绝的高薪请过来。

“谢谢你,林医生。”

林医生将宁儿的血样报告递给聂晓颖,然后转头看着里面的宁儿,也不由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宁儿在无菌病房的时间多于外面的世界,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是多大的遗憾。

“瞿夫人,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坦白,宁儿小姐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恐怕…”

“不会找不到的,我的宁儿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聂晓颖倏然打断林医生的话,坚定的语气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她似乎还担心林医生不相信,转过身,眼睛盯着林医生怜悯的目光:

“我不会让宁儿死的,我怎么可能让宁儿这么小年纪就离开这个世界!”

林医生看着眼前这位偏执的母亲,无从着手接下来的话题,他觉得他有必要在晚上和瞿副总参谋长通电话,具体阐述一下宁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