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望着他的眼镜眨了眨,因为贴得太近,不适地抿抿嘴,她将刀叉叉在牛柳上,慌乱之中,举到了她和陆暻泓之间。

“饿了吃点牛柳吧!”

她的表情有些闪躲,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选择了逃避,顾左右而言他,陆暻泓的微笑没有一丝的改变。

他没有真的低头去吃苏暖手里的那一块牛柳,而是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眼神似雪,他执起水晶酒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小口。

苏暖扯了扯嘴角,自己吃下了那块牛柳,在嘴巴里回味着胡椒粉和牛柳的味道,她对自己说:看吧,苏暖你也是个自私的家伙!

即使无法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却也无法去拒绝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回避着,因为她给不出承诺,却又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他。

苏暖,原来你也在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贪婪,贪恋眼前这个男人所给的温暖和关心,贪恋他说出口的那些爱了吗?

她还在那里兀自惊讶的时候,陆暻泓的手已经抚上来,他轻轻地揩掉她嘴角的那一滴汤汁,眼神褪去清冷后的温暖,似乎还有疼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苏暖望着今晚别样温柔的陆暻泓,然后她的神经被扯动了下,她总觉得怪怪的,现在明白过来,陆暻泓为何会忽然不顾及餐桌礼仪。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圈餐厅,望过那两个站立在边上佣人,心中了然,陆暻泓所做的不过是想告诉瞿家所有人:突然间回到瞿家的二小姐,她的背后有个陆暻泓撑腰,所以并不是因为孤苦无依才来投奔瞿家!

以着陆暻泓的身家背景,别人自然会联想到在政坛有着牢固根基的陆家,加上陆暻泓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无法说两个人没关系。

其他人即使心里对苏暖有再大的不满,但是碍于陆暻泓,在面上却不会多加为难苏暖,不管是瞿家的人还是以后会碰上的各色人物。

他陆暻泓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苏暖是他的女人,敢动她就是和他作对,他从不喜以权压人,但也不介意偶尔耍耍小心思娱乐生活。

陆暻泓离开的时候,很沉静,没有惊动瞿家任何一位主人,苏暖想,即使瞿家人知道也不会客气地欢送,除了宁儿…

苏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到了宁儿,那位体弱多病的公主,即使她们是姐妹,她也无法对宁儿生出丝毫的亲近之意。

她将之归咎于聂晓颖留给她的后遗症,她一直逼着她献出自己的骨髓,她就对宁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排斥,还未深层次交流,她便拒绝和宁儿打亲情牌!

苏暖和陆暻泓在幽涟公馆的门口道别,她看到门口等候的轿车,还是那辆接她过来的车子,她发现瞿弈铭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待见陆暻泓。

陆暻泓对瞿弈铭安排的轿车并未表现出别样的情绪,他转身看着苏暖,静静地注视着,然后伸出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苏暖看到门口有站岗的警卫,刚想推开他,陆暻泓却主动松开了她,淡淡说:

“我先回去了。”

“好。”

苏暖也淡淡地笑笑,很飘渺的笑靥,却是不带任何虚假的成分,她等着陆暻泓上车后再回去,他却迟迟未动。

“你…”

陆暻泓突然又往前半步,扶住了她的双肩,然后在她错愕地抬眸之际,他却俯身亲吻了她的眼睫,她瑟缩地颤动纤长的黑色睫毛。

她不知道,陆暻泓是为了让这些人更加确信他们的关系,还是仅仅是因为,他想吻她了。

“进去吧,如果我没记错,瞿家似乎有门禁。”

苏暖掀起眼帘,望见的是陆暻泓含笑的俊颜,他看到她的迷茫不解后,笑得更加地浓烈,倾身在她额前一吻。

“我真的希望能早日将你娶回家,陆家没有门禁。”

不断地语出惊人,苏暖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已经被陆暻泓扰得思绪紊乱,她愣愣地由着他理了理她的头发:

“暖儿,你应该把头发留长。”

“为什么?”

“因为那样,下一次我不用再吻到你的刘海。”

昏暗的路灯下,陆暻泓放开了她,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愉悦的笑,凝望着她后退了几步,转而坐进了司机打开的轿车后座里。

苏暖站在原地,透着过长的刘海,望着那漆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那张明晰的脸庞,直到车子远去,她才转身,不经意地撇眸,看到了主楼二楼的一抹身影。

淡黄的房间灯光打在白色的纱帘上,晕染出月色的朦胧,她仰起头,看到的是一道纤柔身姿地逐渐远去,直到那道优雅的剪影消失在晃动的纱帘上。

苏暖忽闪了下眼睛,她自是知道那是谁,对聂晓颖竟然没有气愤地出来阻挠而诧异地轻笑了下,她以为聂晓颖不会允许她这片幽涟湖之上。

她淡淡瞥着眼前的路,直达公馆的主楼,那里亮起着温馨的灯光,她也瞥着路边的那些花花草草,然后抬脚走向北楼。

既然瞿弈铭说北楼是她的住所,那她就该接受这样的安排,只是,当她路过主楼的大门时,却慢下了脚步,因为她听到了里面的争执。

“即便是让我回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你也一定要让她住进瞿家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让她马上搬出去,而不是瞒着我答应她这样无理的要求,回瞿家?弈铭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父女打得是什么主意吗?”

苏暖偏过头望进去,她蜿蜒的走廊阻挡了她的视角,她唯有见客厅那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上的身影,她听到聂晓颖蕴含着不满和愠怒的声音。

“我听说你让警卫员去派出所办理关于户口迁移的相关事宜,你难道还想把她真正地纳为瞿家人吗?弈铭,她不过是…”

苏暖没有立即离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那些关于她的话语,她听见聂晓颖哽咽后的沉默,竟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不过是什么?不过是她被另一个男人逼迫后生下的野孩子?

苏暖眼角的余光瞥到身旁的玻璃,看到玻璃上的倒影,也难怪聂晓颖这样反对她回瞿家,每天和这么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相对,谁受得了内心的煎熬呢?

“晓颖,这是我经过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我也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做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痛恨这个孩子…”

“我没有痛恨任何人,我只不过是不希望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搅乱我们平静的生活!”

聂晓颖打断了瞿弈铭的话,太过急切的解释,却多了欲盖弥彰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怨恨苏暖和苏振坤,只不过是不想让瞿弈铭担心她的这种仇恨的心态。

第三十九章

“晓颖,我始终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然而我也清楚,宁儿的身体状况足以抵消你所有的幸福,如果哪一天宁儿真的离开了…”

“不!宁儿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上!即便是牺牲我全部的人生,我也要让宁儿安然地活着!”

聂晓颖的声音淡雅矜贵,却难掩语气间的冷酷和决绝,而她所说的救宁儿的方法,苏暖冷嘲地笑笑,聂晓颖自始至终都未真正放弃过!

苏暖站在那里,目光投过去,看着地毯上的影子,淡淡地冷漠,她听到瞿弈铭无奈的叹息和劝导,还有聂晓颖尖刻哽咽的声音。

“晓颖,我从没想过拿别的孩子的生命来换取宁儿的健康,那孩子的身体…我都已经知晓了,你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不过是想救我的女儿,为什么你还要责怪我?你难道不知道宁儿的身体…”

“那孩子也是你怀胎十月才辛苦生下的女儿,晓颖,即使你无法像对待宁儿那样对她,也不该这样对待那孩子,那孩子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很好。”

“瞿弈铭,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心甘情愿替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吗?”

明亮的主楼客厅里一片寂静,苏暖的心口被重击了下,她的耳畔又萦绕起聂晓颖曾经的话语:

“当年和苏振坤的协议,只要我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去,他就放我离开,不会再将我困缚在那个贫穷的地方。”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差点失手掐死你…虽然你身上流着我的一半血,但我真希望你在我的面前死去。”

那些用优雅淡漠口吻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扎进她的胸口,如今回忆起来,却只有对聂晓颖淡淡的怜悯,虽然,她本身也是个需要怜悯的人。

宁儿死了的话,聂晓颖的精神支柱也会倒塌吧,她是宁儿活下去唯一的希望,然而她却不愿意为这位美丽的妹妹无私地奉献自己。

如果宁儿是善良柔弱的白雪公主,那么她苏暖,一定是白雪公主的姐姐,一个坏心恶毒的伪公主,在妹妹离世后,妄图占据原本属于妹妹的一切。

苏暖的眼底闪过自嘲的讥诮,她撇撇嘴,望着那道微微颤抖的身影,仿佛能感知到聂晓颖内心无尽的痛苦和挣扎,可是,她生不出丝毫的同情。

“我不过是在为宁儿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难道有错吗?你说那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好,一个不在快乐的期望中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幸福?”

“我可以让林医生为她做最好的防感染措施,买最好的补品给她补身子,况且,既然她打算回瞿家,难道会没想到自己该献出骨髓吗?”

“晓颖,我以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纵容着你,但我也不会允许你不折手段地去伤害无辜的人。”

瞿弈铭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如刚才的平和,不容置喙的坚定,暗含了对聂晓颖以往所做之事的不满,却也无法掩饰他言语间对聂晓颖的爱。.

“无辜的人?宁儿何其无辜,这些年不也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想看她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这样小小的愿望都是奢求吗?”

聂晓颖的语调已经溃不成声,苏暖不用去看,也能预料那些泪水正从那双妩媚的凤眼里流淌出来。

聂晓颖想让宁儿活下去没有错,她想平静地过生活也不是一种错,然而当两者碰撞在一起,却是一个无法抹去的过错。

没有苏暖,宁儿无法活,但是现在已经出现了二选一的境地:

宁儿需要骨髓来维系生命,除了苏暖,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合适的骨髓。

而苏暖早年有严重的心脏病,即便是现在,也未彻底地康复,一旦躺在手术台上捐献骨髓,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感染病菌而死去。

所以,最坏的结果,她和宁儿之间,只有一个能活。

苏暖的大脑里清晰地理出这样的思绪,她没有任何的伤心绝望,只是冷冷地恍然,冷冷地撇开这些思绪,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攥紧。

她忽然明白了苏振坤为何一定让她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寻瞿弈铭,而不是直接去a市的医院找聂晓颖。

或许,苏振坤早就料到,只有瞿弈铭才能阻止聂晓颖的疯狂行径,为了宁儿,聂晓颖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

“晓颖,我是不会答应你再去伤害那个孩子的。”

“所以你将她接进瞿家,就是为了提防我就近保护她吗?瞿弈铭,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对宁儿竟是这般的残忍!”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尖锐地响起,也彻底划破了这个平静的黑暗之夜,就像是一张黑纸被哗地一声撕成了两半,暴露了那最摧残人心的冷酷。

走廊上是紊乱的高跟鞋踩地声,苏暖没有移动脚步,她们在门口相遇,苏暖淡淡地看着聂晓颖苍白的脸色和眼角的湿润。

聂晓颖没料到苏暖竟然一直站在这里,高雅美丽的脸上流露出清冷的诧异,一双纤柔美白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她扫过苏暖的脸:

“进了瞿家又怎么样,该是宁儿的,你一样也别想拿走,如果你一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僭越的事,别怪我到时不客气。”

苏暖收敛了陌生疏离的气息,她憨憨地扬起唇角,露出暖暖默默的浅笑,却没有达到眼底:

“那您一定要守住宁儿的一切,因为我会拼尽力气来抢。”

聂晓颖望着苏暖那孩童般无所遮掩的笑,苏暖赤纯的坦诚令她气愤地胸膛上下起伏,冷下了一张精致的脸。

苏暖始终娇憨单纯地笑,这一点让聂晓颖最终无法忍受,不再看苏暖,移开了视线,却崩落了一滴泪,她没有来得及去擦,便和苏暖擦身而过。

苏暖听到聂晓颖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话,那是隐忍着掐死她的愤怒:

“只要宁儿能活着,我什么都会去做…”

苏暖冷静地听完,忽然淡淡地笑起来,清纯的妖娆无比,她偏过身,对越过自己的聂晓颖道:

“那与我无关,我和瞿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瞿家人对我来说,是最陌生的陌生人!”

“你!”

聂晓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一双因惊愕瞪大的凤眼,充盈着泪花,死死地盯紧苏暖,苏暖却毫无感觉,依旧平静地笑着。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苏振坤,最好别动歪心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聂晓颖的眼泪不住地落下来,沾湿了她削尖的下颚,她抬起纤指,不着痕迹地抹去,眼中闪烁过一抹狠绝的芒光。

苏暖从不怀疑聂晓颖对他们父女的心狠手辣,她静静地点头,那双妖娆的眼睛忽闪了下:

“爸爸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他一起走,好像死人的血是凝固的,不知道有什么仪器可以把死人的血抽出来输给活人?”

“你竟然敢威胁我!”

聂晓颖忿忿地瞪着苏暖,苏暖却淡然地转开眼,空气中是她静谧的声音:

“爸爸说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什么期望,或许你杀了他也是一种解脱,而我会先活着,好好地完成他的愿望,你也知道我可以等,只要宁儿可以撑下去。”

“你比苏振坤还要可怕!”

聂晓颖苍凉地说完,不再警告她,而是转身往公馆的大门口走去,她的披肩在风中轻轻地扬起一个角。

苏暖淡淡地看着聂晓颖的痛苦,她知道,是她苏暖,将一个优雅的贵妇逼迫至无法再忍耐的境地。

她想,如果聂晓颖知道,苏振坤这二十几年来都跟自己的女儿形同陌路,也许会开心一些,然而,她永远不会去告诉聂晓颖这个真相。

苏暖听到公馆铁门开启的声音,混合着轿车的奔驰声,忽明忽暗的车灯打量了那一片生存在温室里的百合花,只消一眼,苏暖便不再去看。

她冷冷地转过身,却刚好与从里面出来的佣人撞上,佣人手里端着的一个畚箕掉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撒了一地。

那是一只青花瓷,本该装着纯洁的百合,苏暖往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空,她忘记了自己正在台阶上,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跌落在地上。

白嫩的掌心按在了瓷器碎片之上,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寂静的声音。

苏暖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掌的血,佣人担心地鞠躬道歉,苏暖不过随意地笑笑,没有因为疼痛而生气地落泪。

她静静地看着手心里流出的那些血红,甚至是以一种悲悯的神情凝视着他们,没有眼泪。

然后用另一手按住伤口,挥退了战战兢兢的佣人,准备往北楼去,她觉得偌大的瞿家应该在房间里备有急救箱。

这些血是很珍贵的,尤其在聂晓颖的眼里,甚至比她本身还要来的珍贵。

如果聂晓颖知道她流了这么多血,相比会暴跳如雷,因为她宁愿去水龙头下冲刷掉,也不愿意将它捐献给宁儿。

苏暖按着伤口的手被一股温热染红,她朝着寒冷的空气笑了笑,想要抬脚离开,却在回头之际看到了瞿弈铭。

苏暖没有去揣测瞿弈铭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只是轻轻地弯身致意,昏暗的夜色里,几滴殷红的液体渗透进她脚下的地砖缝隙里。

“我先回北楼了,您也早点休息。”

苏暖礼貌地道完别,淡笑地打算退场,瞿弈铭却唤住了她:

“丫头,跟我进来一趟。”

苏暖的笑容渐渐地消散,她看到瞿弈铭背过身,率先进了别墅,顿停了片刻后,她也跟着进去,尽管她的手还没包扎。

掌心的疼痛已经麻木,宽敞明亮的客厅也让她那只血淋淋的手袒露在瞿弈铭的眼皮底下,她没有刻意去掩盖,一笑置之。

瞿弈铭也未看她的手一眼,他走到沙发边拿起了电话,按了一连串的数字,接通了一个电话,苏暖听到他说:

“让家庭医生到主楼来一趟。”

苏暖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当瞿弈铭搁下电话,吩咐佣人拿来了一个医药箱,他打开箱子,拿出纱布和消炎药水,冲苏暖挽起一抹温和的笑:

“虽然我没学过医,但好歹也打过仗,给自己包过伤口,在医生来之前,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苏暖有些不知所措,她发誓,他们的关系并不能比陌生人更亲密一些,事实上,她还对瞿家别有居心。

她一度觉得,瞿弈铭猜到了她要来瞿家的理由,却还是答应她这个要求,她以为,他是想看她如何在如来佛的五指山里耍猴戏…

然而,瞿弈铭现在的言行却充满了慈父的亲切和蔼,苏暖的眼圈忽然有些泛红,因为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父亲的形象。

难以想象,在这一秒,她竟将这位高高在上的参谋长错认成了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从没这样关心过她,所以,瞿弈铭在此瞬间开启了她以往对父亲所有期望的感情。

有些事,她从未说出口,从未去想过,是否就代表着她从未去在乎过?

“丫头是担心我处理得不好,害你感染?”

苏暖闻声便清醒过来,非常地迅即,她收起心中的酸涩,走到沙发边坐下,面对瞿弈铭宠容的笑容,轻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别人知道中央军委的副总参谋长为我包扎伤口,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瞿弈铭对苏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愣了几秒,随即便笑出声,是很开怀愉悦的笑声,看上去很久没这样笑过。

他小心地为苏暖擦干净手心的污垢和脏血,然后将涂了红药水的棉签擦拭她的伤口,大略地处理过后,家庭医生便到了。

苏暖循声望去,是她第一次来瞿家时,在宁儿房间外看到的那个女看护,没想到原来是瞿家的家庭医生,而后者见到苏暖微笑地点头示意。

“刘医生,好好看看,我刚才没注意有没有瓷器的碎片陷进去,要是真的严重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去医院。”

第四十章

苏暖被家庭医生握着的手一僵,她低垂的眼睫遮掩住了她的情绪,她没有去看瞿弈铭的神情,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关切地向医生询问着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