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矇泓闻言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望着苏暖那凝眉责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可收拾。

苏暖对他的防备日趋放下,也渐渐在他面前袒露真性情,不再是初见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改变是不是就在说明,对他,她也并不是不为所动的。

这样的女人,对爱太过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个男人,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陆矇泓看着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苏暖,心中一动:

现在云淡风轻的一份心情,往往走过去刀山火海后的考验,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在遇到顾凌城后便不再长大,如今却也学会冲破蚕蛹化茧为蝶。

“为什么…,会选择顾凌城?”

苏暖正在用拇指的指腹轻压着那张创可贴,想把它按得牢固一些,听到陆矇泓按捺不住的询问,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稠密的睫毛微微地忽闪:

“或许…,嗯…,可能是长大后对缺乏的童年的一种填补吧,其实,换个角度来看,顾凌城对我真的很不错了,虽然他怀着某种目的接近我,但那些年他为我做的,对我的照顾超越了我的亲生父亲。”

苏暖说着,用柔软的指腹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来回摩挲了几下,让他觉得整个下巴都瞬间燃烧起来,一抹清晰可见的红晕爬上他的脸侧,盘踞不下。

“可能这就是心理学上说的心理依赖症吧,顾凌城一开始便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进入我的世界,渐渐地,养成了习惯,见不到他就会感到难受,久而久之就离不开了。”

“即使后来我知道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我也试图做出过挽留谅解,因为我清楚,和他划清界限,我失去的不止是一个丈夫,更是我那么多年所依赖的亲人,所以,我曾一度迷惘过,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苏暖笑着以这几个字做出最后的总结,她察看了一下陆矇泓的下巴,确认没事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也不再一直踮着脚,站好在地上。

“好了,只要晚上洗澡时小心点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大胆地在公众场合亲热。

她只来得及嘤咛一声,捏紧手里剩余的创可贴,却没有强烈的排斥感去推开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挣扎,只是改而环住了他的腰际。

飞沙走石的感觉,被全面地包裹住,唇舌被彻底地舔了个遍。

而后她的腰被一捞,整个人贴在了陆矇泓的怀里,陆矇泓仿佛很心满意足,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苏暖被吻得无力,像慵懒的猫儿黏在他的身上。

当苏暖意识到陆暻泓低下头就要继续时,忙不迭地抬手捂住红肿的嘴巴,睁圆一双凤眼瞪着意犹未尽的陆矇泓:

“你别乱来,这里是医院,被人看见不好。”

陆暻泓皱了皱眉,显然不高兴苏暖的拒绝,却也没立即放弃,不懈地扳过苏暖的肩头,严肃着脸色又重复了低头的动作,大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苏暖狼狈地躲闪,过道上已经有些人指指点点地往这边看,她的脸染上红晕,低声告诫陆矇泓,却发现效果显微,他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等到重复第三次还被拒之门外时,陆矇泓显然有些急躁了,一张板着的脸有些尴尬,竟然直接抓开了苏暖的手就要亲下去,吓得苏暖死死地闭紧嘴,紧张地盯着陆矇泓。

陆矇泓对苏暖有些没辙,也注意到四周古怪的眼神,自知是自己情难自控惹得麻烦,却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装模作样地冷着脸,目光却讪讪地盯着只慢一步就可以亲到的苏暖的嘴,不满地拧紧眉头:

“你难道不觉得今晚的气氛很不错吗?”

苏暖警惕地倒退了一步,脱离了某人的魔爪,听完陆矇泓那胡扯的接吻理由,重新慌忙捂着嘴,气瞪着他的一脸正经。

陆矇泓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苏暖本紧捂着嘴,忽然放开了手,脸上的警备瞬间被错愕的窘迫代替,她望着陆矇泓的身后,轻声唤了一声:

“是参谋长…”

陆暻泓看着苏暖有往后退走的趋势,以为她借机撒谎想要躲开自己,徵微地眯起眼眸,稍稍地弯下身,本插在裤袋里的手摸摸苏暖的侧脸:

“还学会撒谎了,嗯?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地叫我一声,我要是听得高兴了,就不再为难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偏偏这个流氓还用极为正经的姿态说出来,苏暖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的身后,然后忽然开口叫了声“叔叔”。

这不叫还好,一叫直接把陆矇泓的脸叫黑了,他本想听苏暖娇羞地唤他一声哥哥来听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直接升级做了叔叔。

陆暻泓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被苏暖说年纪大,这会子竟赌气地掐了下苏暖的脸颊,疼得苏暖一声痛吟,收回远望的视线,哀怨地瞪向陆矇泓。

陆矇泓却好像刚才那幼稚的行为与自己无关,双手插着裤袋,一转过身就看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瞿弈铭,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小周,从今晚开始你就负责贴身照顾二小姐,要是二小姐每晚八点前还不回家,必要时可采取暴力不合作手段,决不能让人再趁火打劫!”

苏暖的脸立马就通红,她刚才其实想提醒陆矇泓,瞿弈铭来了,估计还看见了他们在门口的胡闹,偏生陆矇泓当她是找借口开溜,还一个劲乱来。

陆矇泓在看到翟弈铭的瞬间,就僵硬了脸上的笑意,尤其是瞿弈铭的一通命令,更是让陆矇泓难再高兴起来,这摆明是针对他的,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第六十六章结婚证?

苏暖察觉到气氛变得异常的古怪,瞿弈铭看着陆矇泓的脸色始终阴沉沉的,陆矇泓也好不到哪儿去,神色凛然地盯着瞿弈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好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并且开始硝烟弥漫。

“叔…叔…”

苏暖对这样的场景有些郁闷,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来缓解气氛,怕多说多错,索性试探性地朝瞿弈铭一声叫唤。

瞿弈铭一听苏暖对自己的称呼,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转开和陆矇泓比拼眼神犀利的眼睛,温和地望向苏暖,轻轻地“嗯”了一声。

即便不是他曾经和苏暖说的“爸爸。”然而苏暖愿意叫他一声“叔叔”,已经说明苏暖对他最起码不是那么排斥,这让他没由来地心情愉悦。

翟弈铭瞟了眼站在一边不做声的陆矇泓,脸上本亲和的笑便收敛了几分,朝苏暖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不忘温情地说了一句:

“过来叔叔这边,虽然说现在社会开放了,但还是得注意一点男女之防,尤其是提防那些油嘴滑舌的,回去让小周教你几招防狼招数。”

苏暖顿时尴尬地红了脸,却还是乖乖地走到瞿弈铭身边,陆矇泓的脸上则覆上了冰霜,一张嘴绷得死紧,看向故意针对自己的瞿弈铭:

“翟参谋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回到崔家连恋爱自由都要被禁锢吗?”

瞿弈铭慈祥地看着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苏暖,刚想抬手拍拍苏暖的脑袋,却被陆矇泓那凉凉的语调说得嘴角有些耷拉下来,然后就看到苏暖红红的耳根。

其实瞿弈铭也不是说要阻止陆矇泓和苏暖交往,若他反对在第一次看到时,便会想方设法阻挠,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现在才站出来破坏。

至于整弈铭为何此刻对陆矇泓会诸多不满,全源于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陆矇泓对苏暖的调戏,当着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又是搂又是亲的。

即便苏暖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对苏暖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对她的亏欠,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对这个孩子好,早就将苏暖视若己出。

就像大多数父亲一样,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调戏,自然也放不下心,生怕自家的孩子吃了闷亏,即便那个男人是自家孩子的对象。

尤其是当他站在那里,听到苏暖娇弱地说着一声声“你别乱来,你别乱来”,一双小手欲拒还迎似的怎么也推不开陆矇泓耍无赖的身体,顿时起了护犊之心,差点就冲过来把这个臭小子一拳撂倒。

瞿弈铭低头瞧见苏暖那艳红的脸颊,自然料到苏暖为何如此,有些头疼地捂了捂额头,要不是现在地点不合适,他真想告诉苏暖:

傻丫头,你刚才怎么能傻乎乎地杵在那里,只顾喊着别乱来别乱来,你难道不知道你越这么说,男人就越来劲吗?

也怪这丫头心思单纯,不知道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一想到陆矇泓对苏暖调情的画面,瞿弈铭抬眼看向陆矇泓时的目光更加冷了几分:

“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我想也不需要我来教导你怎么处对象,谈恋爱就该有谈恋爱的样子,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该学会稳重自持,小暖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该好好照顾她,教导她,而不是起个坏的领导作用。”

在部队里做惯了思想工作的瞿弈铭这番话说下来,直让陆矇泓沉下了脸,尤其是瞿弈铭说到他的年龄问题,简直是踩住了他的痛脚死死地不放。

其实相差九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偏偏陆矇泓本人素来追求完美,苏暖本是他侄女辈分的,如今和他成了一对,生怕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被人抓住把柄。

翟弈铭话说完就注意到陆矇泓那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乐意了,敢情这小子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那以后苏暖要是真嫁过去,还有什么地位?

瞿弈铭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因为馨儿的事对陆矇泓虽心存芥蒂,但也很明白,一码归一码,当年是馨儿自己死心眼,认定了一个陆矇泓便钻了牛角尖。

陆峥嵘当年也只是说介绍两家孩子认识,并未明说确定两孩子的婚事,只是馨儿还有外界将事情理所当然化了,至于陆矇泓本人自始至终都未表现得对馨儿殷切可嘉,更别提想要娶馨儿为妻了。

如今看陆矇泓是真的钟情于苏暖,他也自觉没有理由去阻挠,对苏暖这个孩子,他虽然没有直接伤害过她,但也因为他而让她失去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一点是他这辈子最弥补不了的缺憾,唯有用余生去照顾好这个孩子。

然而看到陆矇泓这番“嚣张”的样子,瞿弈铭自然想挫挫他的锐气,本板着的脸在看向苏暖时便自动温柔起来,和蔼地笑着道:

“等会儿我就要回京城了,丫头就当是给我送送行,陪我去机场吧。”

苏暖没料到瞿弈铭峰回路转得这么快,有些怔愣,却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来回绝,当她望着瞿弈铭那温和的眼神,还是禁不住地点点头。

“小周,去把车开到门口,对了,记住我的嘱咐,以后小姐外出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知道吗?”

“我知道了,参谋长。”

警卫员小周军姿端正地点头,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让苏暖不得不相信瞿弈铭说的不是玩笑话,偷瞄向陆矇泓,只瞧见一张绷紧的阴沉俊脸。

机场早就有一架军用运输机在等候,苏暖才知道瞿弈铭放心不下她,才在来机场的路上特意绕道去了趟医院,否则现在他恐怕已经在半空中了。

飞机的旋翼开始缓缓地转动,也带动周围的气流翻滚,苏暖站在距离飞机的安全距离,目送着瞿弈铭离开,只是瞿弈铭走了几步便折了回来。

翟弈铭的脸上带着一丝笑,苏暖惊愕之余,也盈上了宁静的微笑:

“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瞿弈铭看着苏暖谦逊的笑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

“决定将户口迁进瞿家的户口本里,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一直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而不是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而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嗯…姓氏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并不能代表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已经想清楚了,姓苏还是姓瞿,都无法改变我有一个至亲的父亲,我想,我只要记住我爱他这一点就足够了。”她轻轻地扬起嘴角,就像是个怀念着父亲的孩子,很纯粹简单的笑,瞿弈铭望着苏暖那洋溢着崇敬的目光,笑着点了下头:

“你倒是很不愿意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难道就不怕我一不高兴改变主意?”

“那是因为您什么都知道,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就不会去医院看我。”

瞿弈铭听完苏暖的解释,只是默认地笑了笑,望着苏暖的眼神变得诚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留你在瞿家吗?”

这个问题…不可否认,也是苏暖所好奇的,她抬起眼便看到霍弈铭脸上静谧的笑意,他抚摸了下她的发顶,慈父般望着她:

“嗯,以后你会知道的,这几天好好去陪陪你父亲,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能在年外几天就看到你回来幽涟公馆,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苛刻。”

苏暖徵徵地怔起来,看着瞿弈铭,他只是温情地笑望着她,眼中找不到一丝一缕算计的冷厉光芒:

“正月初十是我五十五岁生日,人年纪大了,总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一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这点小小的心愿,你会满足一个老人家吧?”

苏暖盯着翟弈铭,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瞿家的天伦之乐似乎并不该包括她,她不过是个外来入侵者,除了瞿弈铭,其他人恐怕都是这样的认知。

然而,面对瞿弈铭希冀的眼神,苏暖张开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

“如果到时没有其他事,赶得及的话,我会去的。”

瞿弈铭并不再强迫,似乎苏暖能给出这样的回答已经让他很满意,飞机的旋翼旋转声越来越响,瞿弈铭转身的动作稍作停顿:

“我听说你一直希望能进魅影当摄影师,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机场狂烈的夜风刮乱了苏暖的短发,她迷离着双眼,笑得很坦诚:

“这是我毕生的理想。”

翟弈铭的神色淡淡的,对于她的回复并未有多大的反应,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点点头:

“现在你回去吧,他还在等着你。”

苏暖顺着瞿弈铭的目光回过头,就看到机场栅栏外那倚靠在轿车边的修长身影,陆暻泓并没老实地回家,而是一路跟看来了机场。她听见灌弈铭轻徵地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向飞机,苏暖刚走出机场,就看到门口等候的陆矇泓,他肃着一张脸,完全忽视小周的存在。

“我刚才想通了很多事,发现是时候把证领一下了。”“什么证?”“结婚证。”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第六十七章

苏暖坐在黎明的晨光里,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而酸痛难耐,她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眼假寐几分钟,然后重新拿起电脑敲击键盘。

屏幕幽幽的蓝光,令整个卧室都静寂地青瓷水润起来,苏暖专注地盯着屏幕,当她敲下最后一个字,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早已疲惫的手指才离开了键盘。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密密的字幕,她移开眼看向窗外,昏暗的薄暮里,鱼肚白的卷积云慢慢地浸染过黑暗,她似乎还听到遥远传来的鸟鸣声。

她去魅影的分社报名参加城市宣传片拍摄摄影师的选拔,评委在看了她说我履历简介和那本绿林出版社的摄影集后,什么话也没问,就直接让她过了第一轮筛选。

即便心有疑虑也只是点头致谢,以为是实力决定了她的留下,直到她在卫生间偶然听到魅影出版社工作人员的聊天,才知不过是因为两个八卦理由。

魅影和文宣部似乎早已经看中了陆暻泓来拍摄宣传片,自然也就关注陆暻泓的消息,又怎么会不认识不久前刚和陆暻泓闹了那么一出的苏暖?

再加上苏暖被外界揣测是魅影老总遗落在外的孩子,也难怪魅影分社的高层都对她毕恭毕敬,在他们知道苏暖和他们上司那不容于水火的关系之前。

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即便听到那些褒贬不一的留言,也未想过就此放弃,站在魅影之上,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理想,也是少晨的希望。

苏暖将电脑合上搁置在一边,她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来完成这份大概的拍摄方案策划,她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主编的提醒:第二轮是凭个人设计宣传片拍摄方案来筛选摄影师,一个优秀的摄影师在做策划的同时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摄影目标,只有锁定好自己的目标,才能设计出最好的方案,我这么说,苏小姐还懂吧?”

她怎么会不懂,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只要她能把陆暻泓心甘情愿接受这次的拍摄,她就是这次魅影和文宣部决定启用的摄影师。

苏暖无谓地笑笑,揉揉酸涩的眼角,抬手之际,看到指尖那闪烁着璀璨的钻戒,很合适,只是有点重,对于她的手指而言,这颗钻石有点重。

她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刻买好这枚戒指的,为什么会一直带在身上,难道是随时随地打算向她求婚吗?

本凝重的脸上在劳累二十四小时后,终于露出一点点的微笑,苏暖抱紧蜷缩的腿,赤裸的脚别在沙发边缘,只是安静地凝望着黑暗里的那点钻石的光亮。

苏暖自然而然想到了昨天在民政局里发生的事,她以为陆暻泓说要和她领结婚证只是玩笑话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他真的一大早把她拉到了民政局里。

他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从昏昏暗的天色到放亮的清晨,却等来一句“同志,户口在办理迁移的过程中不能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请落实了户口后再来”。

苏暖没忘记陆暻泓当场就黑了脸,捏着户口本冷冷地盯着那埋头忙给下一对办登记的工作人员,站着也不打算走,浑身都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没多久,就有位民政局副局长型的人物就急匆匆得跑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电话,四下张望了一下,就瞧见像根柱子杵在一个窗口前的陆暻泓。

“是陆副部啊,久仰大名,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当时苏暖打量着这位笑得脸上的肥肉抖两抖的官员,心里隐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而陆暻泓在看到他时则放松了紧绷的脸色,随手便递过去户口本。

“我希望尽快办好登记手续,这一点,对一个副局长来说不是难事吧?”

那副局长笑呵呵地拿过户口本,又看了看苏暖和陆暻泓的身份证,然后抬头极为诚恳地向苏暖伸出手:“那这位小姐的户口本呢,也一并给了我吧,我马上去办,五分钟就好。”

陆暻泓一听这话脸色又阴霾起来,他是拿来了苏家的户口本,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苏暖在苏家的户口就已经失效。

他已经提前两小时来蹲点,在民政局一开门就来办,以为会赶在京城那边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前搞定结婚登记,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而他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就在昨晚瞿弈铭回到京城后,连夜打电话给那边派出所的领导,暗箱操作移走了苏暖的户口。

至于瞿弈铭为何会知道他想和苏暖结婚的消息,陆暻泓厉眸一眯,回头看向不远处双手负背,身姿笔挺的警卫员小周,小周却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苏暖顺着陆暻泓那咬牙切齿的冷寒眼神看去,便看到充当着护花使者角色的小周,而小周接受到苏暖的视线,立刻冲苏暖恭敬地颔首致意,然后又站好军姿,昂首挺胸,至于陆暻泓,完全处于忽略状态。

然后没过几分钟苏暖便接到了瞿弈铭的电话,瞿弈铭关心了她几句,忽然话题一转,询问她在哪里,苏暖没有隐瞒,结果瞿弈铭立刻肃了语气:“把电话给你旁边的陆家小子,我有些话要和他聊聊。”

苏暖拿着手机抬头就看到陆暻泓难看的脸色,他一听是瞿弈铭的电话,二话不说就从她手里拿过,火气似乎也不小,刚想说什么,便被那头抢先一步:“你也别太担心,我还是挺看好你的,但是,这一次你到底是太冲动了,我这么说你能接受吧?我可还没听说,哪家的孩子结婚连双方家长都不用碰面的,听听丫头那声音,可见是被你吓得不轻。呵呵。你这孩子啊…”

陆暻泓一皱眉,想反驳些什么,结果发现四周投来的目光,还有苏暖不解的注视,顿时哽住了所有质问的话,正应了那一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瞿弈铭这番话摆明是要自己服软,陆暻泓扫了眼苏暖关切的目光,也明白瞿弈铭这么做的意图,只能放低姿态承认自己的不是:“参谋长教训的是,在这件事上是我鲁莽了,也请你别忘在心里去。”

瞿弈铭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安慰陆暻泓一句,叹了口气,继续道:“丫头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也知道丫头以前经历过什么,如今我既然做了将她接回瞿家照顾的打算,就不会放任她不管,她看着就是个缺心眼的孩子,认不清人,这些人生大事也得需要长辈多替她把把关,你说是不是?”

“我虽然不是丫头的亲生父亲,却也希望她能嫁得好,陆副部会体谅我这份疼爱丫头的心意吧?”

陆暻泓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突起,连认不清人都说出来了,摆明是质疑他的人品,不相信他,只是瞿弈铭后一句话驳打回了他所有想说的话语。

人家是好心好意为苏暖着想,难道也有错吗?

苏暖望着陆暻泓越发僵直的身体,也更加好奇瞿弈铭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使得陆暻泓看上去这么委屈,尤其是陆暻泓说话的态度,愈加地诚恳至极。

“是的,参谋长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待暖儿的。”

陆暻泓听着瞿弈铭意味不明的笑,越发地懊恼不已,拿着电话走到角落,伸手扯了扯系紧的领带,瞄了眼看过来的苏暖,心里的郁闷和憋屈难以启齿。

瞿弈铭这一关着实不好过,至于瞿弈铭为什么这么不看好他了,自然归咎于昨晚被撞破的那一幕,瞿弈铭现在的态度就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快刀斩乱麻先把丫头诱拐了,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考察你,我可不像丫头那样好糊弄,昨晚那事让我对你的好感大跌!

有时候连陆暻泓也好奇,瞿弈铭为何会如此关心苏暖,一个他妻子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即便是想补偿,似乎也有些过了。

然而这个时候陆暻泓也没多少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瞿弈铭依然在那一边感概发言:“反正呢,丫头上一次婚姻吃了那么大的亏。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她再受什么伤害,想了想,我一个老头子虽然没太大的本事,但是这个圈子也算是广交好友,在哪里都能碰上一两个朋友,这办起事自然也方便了不少。”

“我是过来人,丫头年纪还小,找老公的事,那真得慎之又慎,谁都记不得,得给孩子自己一点时间看清楚,想清楚。”

陆暻泓的唇线绷成了直线,嘴上应是,心里却诸多不满,你是不急,我急啊,我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昨儿还说我一大把年纪,这再拖我真成叔叔辈了!

陆暻泓转过头,刚想踹一脚旁边的盆栽,却在看到苏暖靠近时,强压下暴走的情绪,只是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对了,上次暻泓你…暻泓,你应该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把?”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您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