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时期的她发育得已经很好,在一众学生中显得高佻轻柔。阳光细碎地闪洒在她的身上,让乌黑的发丝渡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芒。她的五官娇美,组合在一起有一种青涩无助的纯美和柔弱感,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和占有。她的步履庄重而轻,气质姣好高贵,瞬间击中他的心,在他的眼中是完美而吸引的。

眼睛在那一刻起直到她从视线中消失前,再也没有关注过其他的学生和进校门的人。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个娇美可人的少女。

那时候她才高一,只不过16岁的她,就这样牢牢的锁住了20岁丁澈那颗初次萌动的心。

从那时起,丁澈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学生们上学和放学的时光。就连生病他也不愿请假,生怕错过在校门口经过的那抹倩影,纵使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

她的笑容很美,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得像温柔的微风,可是这些都不是对着丁澈而笑而说。丁澈每回只能努力而又贪婪地竖直耳朵,听着她和她的堂弟打趣聊天,悄悄地用眼神吞没她绽放的每一分笑颜。

如果人的眼光有温度,那么就算秦悦羚那时再怎么不往异性那边瞧,也一定能感觉得出每天被灼烫的次数。

可惜又幸好,一直以来他都安全地掩藏了自己不称的爱慕。

后来,她身边出现了同样家境优越的江皓。那个和丁澈相比仿佛天与地的少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秦悦羚目光唯一跟随注视的焦点。丁澈很难形容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情,黯淡、感伤、失落,每一次看到这一对出色的情侣经过,他的心都会像突然坠落般地一抽一抽,又酸又涩仿佛呼吸都失去了节奏和力气。

她因为江皓而绽放的快乐,每看到一次都像有一把针扎到他的体内。

可是又不舍得不看。

因为他的眼光焦点一直是她,那次江皓在离校门不远处的车棚和她起了争执,欺负她,丁澈用尽全部的克制,才能不去当场挥拳。江皓当时以为丁澈的怒火,来自他踢翻了自行车。而面对秦悦羚的伤心和慌然离开,丁澈的手更是需要一直背在身后握紧拳头,才没有伸出去拉住她给予安慰。

离开这个男孩吧,如果他不珍惜你,丁澈心里苦涩地吼。

有一段时间她又恢复了一个人,可是笑容却很少再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快乐,他伤心;她难过,他心痛…

之后又看着他们和好,看着他们和过去一样的亲昵,再到了那个夜晚…如果当时不是那个罗嗦的老太太,如果他能够更早地发现她,是不是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在她身上的痛苦他无力挽回,因为她而衍生的冲动和执着,他自以为是个人崇高的付出…直到发现被骗…

咬紧牙关,丁澈如同以往每一次回想一样,一到这里就会从心底涌起后悔和恶心的感觉。多久没想过了,是从和她生活在一起开始?还是说,从她告诉他她爱上了他时?

有些回忆是外表结痂内里腐烂的伤痕,以为已经慢慢痊愈了,每当揭开又会发现里面流出腥腐的血水。

发现里面的肉,已经烂到无可挽回。

毅然拧起副驾座椅的东西,丁澈跳下车用力关上车门。

去TMD回忆,还嫌不够烦是吧!

“妈,这是给您买的樱桃。”进了现任丁家的门,丁澈没有迎上从房间里出来一脸急躁的丁洋,反而是将手中拿着的一大包进口樱桃给正在看电视的丁母。

上次去日本探视住在疗养院里的丁母,丁澈记得买过去的水果中,她爱吃樱桃。当然,国内管这种进口的又大又黑的品种叫车厘子,丁母自然是不知道价格贵到令人诧舌。看到儿子买了水果过来,赶紧招呼丁洋和陈桂香过来。

“阿洋、阿香,把樱桃洗洗大家一起吃。我以为日本种的樱桃大个头,想不到北京的樱桃也比我们那边的大,大城市的水果真是不同。”

丁澈看到妈妈高兴,随着她的意思说:“是啊,大城市的的确比我们那儿的好。”

这本来是说的是水果,可是满怀心事的陈桂香却恍惚地脚下一软,幸好在她边上阴沉着脸的丁洋稳稳地将她扶住。

“阿妈,”无意中,丁洋用上了小时候在村里的叫法:“城里的水果再好,也少了天然的香气,看起来就有一股子人工的骚劲。”

丁澈倏然抬头,眼神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狠劲。

丁洋怔住,两个弟弟小时候都很听她的话,在家里脾气最大的人向来是她。可是这么多年没见过,丁澈的脾气有多倔,她都快忘记了。

现在看来,他只是收敛了那份倔犟,却多了更多的硬狠。

章41

听到丁洋的话,有反应的不止丁澈一个人。

“骚?”丁母不解地拿一起颗黑亮的樱桃摸摸嗅嗅,没有啊?她是眼睛不好,难道味觉也出问题了?

于是她递过去问:“阿洋,这樱桃怎么会骚啊,不会坏了吧?”

“大姐她开玩笑的,妈,您别当真。”丁澈移开视线,强压下心里骤然升起的怒气,僵硬地笑了笑,接过丁母手中的樱桃:“妈,大姐不爱吃,我陪您吃,我去洗。”

陈桂香赶紧快步上前圆场,抢着拿开那些樱桃:“阿澈,你陪大妈和洋姐好好聊,我去洗。”

丁洋走过来坐在丁母身边,故意让丁母坐在中间隔开他俩,挡住丁澈看向她的眼光,也笑着说:“妈,你儿媳妇心疼你儿子了,到时他们俩人一起欺负我,您可以帮我挡着。”

丁澈沉默。

丁母渴望:“阿澈啊,阿香是个好姑娘,也等了这么多年,你啥时给我娶她过门?这么多年是我们家累了她,你可别欺负她,要不我可饶不了你。”儿子坐了8年牢,出来后为了前程又四处奔波,阿香就等了这么多年,丁母一直很害怕这么好的儿媳跑了,儿子毕竟坐过牢…就算说男人比女人能耗,现在儿子也本事了,但阿香这么久的情份也不能负了人家。

丁母心里的担忧感觉小辈们都不清楚,都不着急,她急。

她哪里明白,她显而易见的渴望儿女不是不清楚,而是事情远远比这个单纯朴实的老人了解的要复杂。

就连丁洋,一聊到丁澈要结婚的问题,也会心虚地停止了逼迫。不能弄巧反拙,现在丁澈也真是暂时娶不起。

姐弟俩终于停止了不愉快地对峙,有志一同地岔开了话题,陪着老人聊起别的事情。

一会儿陈桂香将水果洗了出来,同时还端出来两个大碗,一碗是大大碗的米饭,一碗满满小山似地丰盛的肉菜。她将这一直温热着的饭菜端到丁澈面前,眼底尽是渴望:“阿澈,给你留了饭菜…”

虽然她知道,丁澈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吃过午饭再来。

可是她不相信秦悦羚是一个巧手的妻子,在日本短短的会面,就知道那个女人没有当好贤妻良母的打算。她心里是窃喜的,这样才能突显出她的贤惠,她就要用生活中的小细节告诉丁澈,那个妖精除了皮相外,其余的都不比她陈桂香好。

所以,她用软软带着恳求的目光乞怜似地盯紧丁澈,手仍然维持着举着筷子递向他的姿势。

丁澈想说已经吃过了,不饿,午饭吃得很饱…但在这样的眼光下,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三个女人吃着水果,他努力维持着笑容忍着吐意吃饭吞肉。

老人吃着水果有儿女陪着聊天,心情很高兴,不一会就累了,被丁洋哄到房间里睡觉去了。老人身体不便,连转身都困难,睡觉时必须有人陪着。陈桂香乖觉地替了丁洋去陪老人午睡,借此让两姐弟可以好好在书房里尽情一聊。

看着老人的睡颜,她拉住欲外出的丁洋,欲言又止:“洋姐,不要逼他太狠…”

丁洋拍拍她的手,疼惜地说:“我省得,放心!”

等丁洋出去了,陈桂香背对着老人在床边躺下,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心里有些安慰。她太了解丁洋的个性了,强硬,好出头,仗义,还有些自我。所以这么多年为了丁澈,她都是以一种低姿态跟在丁洋身边。

在丁洋眼中,她就是一个委曲求全没有脾气的小女人。所以很多事情,不必她出口也不必她去争,丁洋自然就会替她打抱不平。

太过渴望成为丁澈的妻子,她可以收起所有的棱角。

还好有丁洋,还好…

“阿澈,你已经负了阿香十几年,你还想负她一辈子吗?”丁洋语气平和,缓缓地对丁澈问出一个他无法逃避拒绝的问题。

丁洋个性是冲动,但也不是草包,之前是被气昏头了才会一直针对着秦悦羚来和丁澈对着比犟。在她眼中,那个女人就是所有祸事的起因,是一个无耻又卑劣的骗子,丁澈一碰上她就成了十足的大傻子。

刚才阿香的哀怨提醒了她,这事不能急,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现在和丁澈玩硬的搞破裂了又何必。

这个问题在丁澈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措手不及,他以为两人必须得先争执一轮他对秦悦羚的态度,才会扯到阿香身上。对于辜负这个词,他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放在他俩身上。

小时候他是管阿香叫姐的,以为她只是大姐的一个闺蜜。

她不让他喊姐,他就老老实实地按她的要求喊她阿香。

村里人的笑话,在他十五岁前是听不懂的,那时的少年心里完全没有情事,只是想着怎么才能走出去赚钱有出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到他十七岁参军前几天,阿香羞涩地对他说会等他,他才知道她的爱情系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没完全消化完,他就走了,三年的训练军旅生涯,也极少去想这件事。反正总是要娶老婆的,阿香对自己家和父母都很好,那就娶她吧。

等见到了秦悦羚,他才明白什么叫爱情。

明明回家时已经和阿香说过,对不起,不要再等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坐了牢,父母来探望时,竟然转达了阿香会一直等他直到他出来…

这事不管他怎么解释,父母都不相信,说阿香去北京那一趟已经是他的人了,做人怎么能始乱终弃。

老父更是气得想当场打他,气得话都说不顺了…

家里人都不相信他会抢劫杀人,问了他很久他只是摇头不说,最后气得母亲哭到岔气,父亲跪在他面前磕头,说自己没有教好他,让他成了社会上的败类、渣滓。这当然是反话,这是气极了的老人无奈的宣泄。

可是他还是没有说…

直到父母出事,姐姐带着幼弟前来劈头给了他几巴掌,他才哭着跪下对着老父的遗相说出真相。

阿香的事,再也没有力气去解释。

“姐,那不如你来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的语气越诚恳,心里的讽刺就越深。复仇,这个种子是丁洋给他种下的,等真正生根发芽后,却又一副这纯粹是为了他的态度,不停地逼问他这幼苗什么时候能收成,什么时候去掐断。

丁洋眉间拧起,他让她说她没有什么不敢说的:“阿澈,我希望你能让那个女人的生活变得不好过,可是现在你整天粘着她,你让阿香怎么想?你别忘了,当初她骗你去坐牢,说过等你出来她会补偿你,可是你等到的是什么?是她和那个叫肖亚的男人订婚的消息!”

她的心早就扭曲了,在父亲惨死母亲残废,她为了幼弟和给妈妈治病的费用,毁了自己的家庭后,里面充斥着的只有恨。

不仅是对那个女人,对这个弟弟也是,爱、恨交织得很。

丁澈暗地里咬着牙握紧了拳,他怎么会忘记,那个邪恶有如妖魔一样的外国男人,用蛊惑的话语不用拒绝地告诉他,如果他去替了这个罪,等他出狱后秦悦羚会嫁给他。虽然当时他怀疑过,可是一想到柔弱的秦悦羚可能要坐牢,会面对大众她被强-暴的悲剧,毁了一生。他就热血上涌别说是替她去坐牢,就算当时让他去死他也情愿。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赶到时江皓已经死了,他可能也会制不住地再杀一回!

所以他按那个男人说的,收拾了现场所有的痕迹,对着江皓已经僵硬的尸体,拿起玻璃再捅了几下,将女性力气不足刺出的伤口掩饰过去…

为能成为配得起她的男人,他在狱中努力学习,除了劳动以外就是不停地看书。

父母出事,亲姐来看望,他求着丁洋去找秦悦羚,请她帮忙渡过难关。等到的却是丁洋告诉她,秦家的人将她如疯子一样地扫地出门,秦悦羚根本已经赖账,没有打算过要对丁澈负责。

恨,就是那时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慢慢地盖过了爱。

等到秦悦羚和肖亚订婚的消息一出,更是击碎了所有的希望。

丁洋不提,丁澈在这段时间内,都快遗忘了这一段恨事。幸福让人满足,而满足的人很容易忽略了伤痛…

丁洋看丁澈的面上神情越来越阴郁,但没有反驳,她就继续说:“她连人都敢杀,还懂得用感情去欺骗你去坐牢,转过身连你丁澈都忘了,这样的女人你还当宝贝?你又没有改过名字,替她顶了8年的罪,坐了8年的苦牢,连她家管事的老太爷都知道亏欠了你,要给你补偿对你让步、让她嫁你,可是她呢?她有表示出一点记得你的样子吗?”

又是一枝狠箭,凌厉地刺入丁澈的心。

他来,自是打着让秦悦羚履行承诺嫁他的借口,逼得秦重开口就是怕秦悦羚反悔不嫁。什么一见钟情这是骗不知情外人的愰子,可是没想到回来后第一次见秦悦羚时,她却一副完全不相识的模样,连他那套说词都没有显露一丝一毫的怀疑。

“爱说谎的人一辈子不会只说一个谎,阿澈,你只是拿回你应得的东西,你不必感觉欠了她什么或对不起她——”

“够了!”丁澈打断了丁洋,苦涩感从心里泛到了舌尖,让他出口的话显得很无力和讽刺:“我现在不也是在不断的说谎?这样的我,有朝一日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是这样?”

“这不一样!”丁洋斩钉截铁地说:“你看看你的脸,你这谎撒得和吃了黄莲一样,可是她呢,你天天和她一起,你有看到她露出什么愧疚不安没有?”

丁澈的谎撒得有多不情愿,看他近期的行为就知道了,这也是丁洋有多愤怒和生气的源头。

在她眼中,哀其不幸少,怒其不争多。

章42

丁洋继续对丁澈下猛药:“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对那个女人不忍心,那就赶紧按我们的计划进行,尽快取到我们要的东西。你不想折磨她,那就我来。如果她还继续回公司给阿沛捣乱,你不仅对不起我和阿香,你还对不起你弟。我们的事还没成功,就不能让她知道阿沛在做的事,阿沛有多危险你自己想想。”

虽然丁沛没有进行什么犯法的事,但如果未成功前被发现他的图谋,肯定会被赶出公司,以前的努力变得一无所有。

虽然现在丁澈和丁沛都算是成功,有了身份地位,可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丁沛的成功不管多努力,都是基于肖亚和秦悦羚这些人的提携下。丁澈的生意,更是得靠着丁沛的暗地帮助和那个男人对他的承诺。

那个叫韩蓄的男人已经死了,以后丁澈全得靠自己来争取新的生意,如果这时还没能完全站住脚的丁沛被赶出华丰集团,丁家的一切将被洗盘,元气大伤。

那时丁母治病的费用,丁洋的重担,丁沛的前程,都会难与想象。

这是丁澈的死肋,他已经累了家人一次,不能再有下一次。

“你想我怎么做?她很热爱她的事业。”丁澈的声音已经明显软了下来,带着无力感。

丁洋冷笑:“如果你的热情不能把她留在家里,那就我去扮演恶大姑。”

“你想住到我家里来?”

“怎么,不舍得?”

从刚才就一直借着把玩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来掩饰心乱的丁澈,闻言抬头:“如果我说我不舍得,大姐你会收手吗?”他的眼神很犀利很认真,紧紧盯着丁洋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丁家三姐弟,他和丁洋长得像爸爸,丁沛像妈妈。

丁洋没有说话,警惕而审视地看着弟弟。

丁澈笑得有点冷和讽刺:“那不就是吗?不管我舍不舍得,大姐你要做的事都不会罢休,那么我的意愿重要吗?”

明明不重要,又何必问他。

什么时候开始,姐弟两人相处就剩下不断地讽刺和挑衅了?他心内很清楚,丁洋为了他所做的决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来守着这个家。可是他也厌倦透了丁洋不住的提醒和逼迫,像是永远摆不脱的桎梏。

怎么样才算是还清这笔债?还是说,这份阴影永远追随着他,不可能有摆脱的一天?

“不重要?如果你不是这么自私,当年去替那个女人顶罪时稍微想想后果,阿爸怎么会死?”丁洋发飚了,在她眼中,丁澈完全没有资格谈及他的意愿。就像当年他会以为自己坐牢只是他一个人的事,结果呢?

丁澈的脸刷的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在回响:如果不是你…阿爸怎么会死…

丁洋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她恨啊,在她的眼中丁澈何止毁了丁家。如果这个不是她弟弟…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她弟…她恨不得拿刀子捅死他一了百了…

当初丁澈认罪,很快被判了过失杀人,被判到内蒙乌其塔的一个监狱服刑。

也不知道安排他顶罪的人是何方神圣,整个案件办得极其迅速、低调。等丁家父母和丁洋带着丁沛赶到北京时,匆匆见了一面还来不及多谈,丁澈就已经被转去服刑劳改。

丁家本来就不富裕,跑北京一趟花光了家里的钱。两老商量了一下,觉得儿子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冤情。于是赶回家把家当能卖的卖、能当的当,凑出一笔钱四处求人托人,希望能帮上儿子。

为了节省车钱路费,他们一直坐的是那种超载一半有余的黑营运车。

就在丁澈入狱七个多月后,两位老人第三次去而返的途中,车子翻了,丁家老父当场惨死,丁母伤了脊椎骨,从此成为废人。

丁家老父死前念念不忘的,是怎么去求人救自己的大儿。怎么让那个倔犟的儿子说出实情,几次探望都不欢而散,父子俩不是吵得脸红脖子粗,就是当父亲的大吼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吼完后,失眠的、四处奔波的还是那位老人。

丁父死了需要钱去弄身后事,丁母重伤更是需要大量的钱去救治…丁洋放弃骄傲借钱跑到北京,却被秦悦羚避而不见,秦家无人肯伸出援手…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会传染的麻疯病人…

这让丁洋怎么能不恨?这让丁澈怎么能不悔?

揭出这段往事,带来的伤痛历历在目,十年仍然不能治愈丝毫。

“你该庆幸阿爸到死之前,都不知道你这没出息的是为了一个女人顶罪!”丁洋的恨意一旦开闸,就像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泛滥。是的,她恨秦悦羚更恨丁澈,看到他痛苦总有一股难言的快意涌上心头,让她那颗已经恨了十年扭曲的心稍稍舒贴。

如果不是他被女人的美色昏了头做出的白痴决定,他们家怎么会家破人亡,她又怎么会有家归不得,有儿不能认。

这笔债,他还不起也得还!

“丁洋!”丁澈红了双目,狠狠地将手中的裁纸刀扎进书桌里,大吼:“你赢了!我欠你的,我还——”

他浑身颤抖,有一种生病似的冰凉。什么时候这个疼人的大姐竟然成了这样,尖酸刻薄极尽恶毒之能事。是他害的吗,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吗?

这个硬汉眼眶泛红,泪意涩了眼睛却流不出来。如果不是怕惊动不知情的老母,他多想拿那把刀子扎进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书桌。是他害的,不用丁洋提醒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压抑着吼:“她欠我的,你尽管去取,你TMD赢了!赢了——”

丁洋心里很复杂,原来只想着刺伤他,等他真正露出困兽似的伤痛,她发现除了更重的悲哀外,喜悦并不多。

可是她仍然昂着头,不认输地露出冷笑,就算脸上流泪这也不代表什么。

丁澈仍然全身压抑似地颤抖,双目通红双拳紧握大口呼吸。

姐弟俩一时无话,直到门被轻敲:“洋姐、阿澈,你们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陈桂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嗓门有点大。

这是讯号,向他俩宣布刚才的动静,丁母肯定也听到了。

于是丁洋走过去拉开门,对紧张兮兮的陈桂香扬声:“没事,阿澈块头大,碰翻了椅子撞到书柜,上面的书掉下来了。”

说完她又低声砸下一句话:“我去安抚妈,你俩好好聊聊。”

丁洋出去时将门又带上了,室内还是两个人,还是同样地尴尬。

陈桂香敏感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头,这里刚才肯定是吵上了。她心颇不是滋味地猜,吵什么呢?是因为姐弟俩对计划实施的目标不同?还是说洋姐又侮辱了那个妖精,丁澈生气?或是说…和自己有关?

这是她心里最最害怕的,就是这里的争执,和丁澈对待她的态度相关。

于是,她怯怯地走到丁澈身后,又怯怯地伸出手,想了一会,才大胆地圈上他的腰。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当伏上他的背时,她的脸色却是坚定和绝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