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次性水杯里的水，喉咙稍微舒服了些，她抱着他递来的袋子侧靠着休息，正好前方红灯，她无聊就去翻看他都买了些什么药。
感冒灵胶囊维C银翘片板蓝根…
各种样式分别买了几盒，斯阳失笑，手指摸到下方还有，一掀开，目光触及那红色的方正盒子，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怎么还买了这个…
“家里快没了，”他看见，倾身过来长指一动，翻出被药盒压住的四盒安全套，轻描淡写，“正好先买了，备着。”
斯阳：“…”她都生病了还不忘这个！
看她快要恼羞成怒，他也知适可而止，踩下油门挂挡的同时摸摸她头顶，“好了，赶紧回家，乖乖吃药。”
“…”
一到家他就进厨房拿了个勺子，走向卧室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方推门，便见她从衣柜里抱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他沉下面色。
“我感冒了，一起睡会传染给你，”她轻声解释，“这几天我先睡客房，好不好？”
她以为他会理解，谁知道他干脆了当地来了句“不好”，她一愣，反倒不知道应该接什么。
无视她的噎住，他径自打开药瓶，挖了一勺枇杷膏递到她嘴边，“慢点吃。”
垂眸盯了眼，张嘴含住。
让她自己拿住勺子，厉北辞扭好瓶盖，抱过她臂弯里的床单被套，重新放回衣柜里，然后拿出两人睡衣，等她吃完牵着进去。
半强制洗了个鸳鸯浴，期间还发生了些难以言说的事，斯阳被他抱出来时浑身泛粉红，一碰到床就卷着被子缩到角落，心想还好床大，稍微隔点距离应该也没有关系。怎知她刚背对着他躺下，腰间就有长臂横过，紧跟着整个人被往后拖，她拍他手背，却被他分开五指扣住。
“好了，不动了，嗯？”
似乎有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碰到自己，她僵住。
“不会传染的。”他沉沉道，从背后抱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又将她扳过来面对面，眼帘里她吸吸鼻子有些鼻塞，他眼里滚过些笑意，低下头就吻住她。
和以往她的顺从不同，舌尖的探入因为她的挣扎而困难许多，可他不为所动，顾自索取够了，抵着她唇角温声：“不要这么怀疑你老公的身体，知道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感而已，不会有事。
她不说话，只瞪着他，眼波潋滟流转，他低低笑了下，按住她后脑让她侧脸贴着自己胸口，胸腔的鸣动那样强烈明显，他静默片刻，闭眼。
“睡吧！”
之前吃的药里有一些安眠的成分，斯阳半趴在他怀里，眼睛一眯一眯困意来袭，她习惯性抱住他腰，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斯阳是被热醒的，被他抱着捂了一个晚上，汗散发连带着感冒都好了不少，她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他一大早起床熬的粥，听他说道：
“一会儿跟我去两个地方？”
她抬头，“哪里？”
“会展中心，”顿住，他再接，“还有礼服店。”
作为近年领衔的社交网络平台，ect之夜显然会举办的相当盛大，在此之前，他需要去一趟场馆，亲临查看进度。
而礼服今早也已到达，虽说那些尺寸他都十分清楚，但到底还是要试穿一次。
她“喔”了一声，吃过饭又在他的叮嘱下吞了药，外头风大，她被他裹上围巾和口罩，确保裹得严严实实，才一道下楼。
第七十九章
一上车就开了暖气，车内空间小，没一会儿就暖了起来，斯阳摘了口罩，侧身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
车内外温差大，不多时车窗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挡住斯阳朝外看的视线，她盯着那些水汽，兴之所至伸手去玩。
随意涂画了或大或小十二只猫，遍布整个车窗，她看着乐不可支，摸出手机拍照留念。
雾气覆盖的很快，还没几分钟就全部消失，她意犹未尽还想玩，被他握住手指，扯来纸巾擦去指尖水珠。
“喉咙痛不痛？”
“不痛。”说话间她咽了次口水，毫无痛感，只是偶尔会发痒，较之昨日好了不少。
他放下心，前方红灯跳为绿灯，继续行驶。
到达会展中心。
门口有人在迎接，一路带着两人进入内里场馆，签名墙和红地毯区域已经布置好，往左看是个极大极宽敞的舞台，工作人员正埋头调试灯光和布景，斯阳看了良久，跟着他往前走。
负责人在一旁说着具体流程，从开场到结束，包括邀请的嘉宾，方方面面俱含括在内，斯阳不追星也不怎么关注新闻人物，也就没太仔细听。
接下来他要去的是总控室，斯阳没什么兴趣，就说自己四处去逛逛，会展中心占地面积极广，厉北辞怕她走丢，特意安排了一名小助理跟着她。
小助理很负责，像个导游一样走到哪儿介绍到哪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斯阳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不时问两句，两人一路走至后台。走廊两侧每隔两米整齐地挂着相框，人物斯阳一个都不认识，好在有小助理在旁。
“这些是会出席ect之夜的部分明星，演员和音乐人对半分，邀请的都是在软件上粉丝数量多人气高的…”
斯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经过某一相框时，突觉好像有些眼熟。
似乎…在电视上看见过？
小助理的声音适时在旁侧响起：“这是一对夫妻，两人都是演员，就前段时间，他们合作的电视剧在电视上霸了一个多月的屏，喏，这是名字…”
目光顺着小助理手指的方向望去，她轻声念出：“齐昭远，宁微澜…”
这么一读，斯阳倒是想起了，之前天天被李玥菱安利，没事做的时候是有看过一部现代剧，当时觉得剧情还不错，可惜后来忙碌就忘在了脑后，记得演员表里领衔主演就是这两个名字。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静默看了几秒，斯阳说：“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地绕遍了整场，考虑到小助理还有事要做，斯阳在台下观众席找了处偏僻角落坐下，微笑让小助理去忙。
侧身坐好，偏头抵靠在椅背上，她没忘发个消息告知厉北辞自己所在处，而后无聊玩游戏，也不知是周围环境催眠，还是早晨吃的感冒药起的效用，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她眼皮一搭一搭，最终阖上。
距离活动开展还有两个星期，这样的进度已经非常快，厉北辞嘱咐了些其他细节，抬腕瞄见此刻时间，两人该去礼服店。
正想拨她电话，却看见她发来的微信，他按着她说的位置找去，映入眼帘是她安静的睡颜，他眉心一皱，大步过去。
没想吵醒她，但斯阳实在浅眠，一碰就醒，他就着弯腰的姿势，压低声音：“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没回答，眨眨眼褪去困倦，“要走了么？”
“嗯，”剑眉紧蹙，也不顾偶尔有人走过，更低俯身对她说话，“很困？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她坐直身拒绝，拉住他手借力站起来，“我们走吧！”
他也不强制，跟在她身后离去。
礼服店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离会展中心不远，两人一进去就受到店员热情的招待，厉北辞淡道：“之前定制的礼服让她试试。”
店员答好，动作利落地拿出，放至更衣室内，斯阳自己进去，关上门。
厉北辞的西装都按照之前的尺寸定制，他也懒得去试，就坐在椅子上等她出来。礼服繁复，穿它都花了不少时间，他听见咔哒一声，举目望去。
单肩抹胸的长裙，通体纯白，唯有胸口腰间和裙摆，有细微的花朵映衬。除了参加朋友婚礼，斯阳极少穿这样的礼服，站在镜子前稍微有些局促，偏头问他：“好看么？”
店员很自觉地离开，周围空无一人，厉北辞缓步走向她，从背后拥着，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交灼热。
“有没有哪里不合身？”
她摇头。
“我看看。”掌心扶着她肩，让她在自己身前转了一圈，他视线垂落在她胸口，若有所思。
即使店内开着充足的暖气，这样穿久了还是有些冷，斯阳先回更衣室换衣服，厉北辞叫来店员，手抵着唇间交代：“胸口部分稍微改松一点，尽快。”
“好的。”
换完衣服出来，斯阳看见他在接电话，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等待，他还要回公司，一起吃了个饭便送她去咖啡馆。
下车前，他拉住她手，在肉肉的掌心捏了捏，“到了赶紧把药吃了。”
“知道了。”她打开车锁，想起什么又回身，自觉凑到他嘴角亲了下，“我先进去了，拜拜！”
目送她进店，他摸了摸还有余温的唇角，极慢地笑了起来，一声两声。旁侧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他的遐思，他拿过接起，左手往左打方向盘，徐徐驶离。
两周弹指间挥过，很快便到了举办ect之夜的那天。
直接穿着礼服，外头裹了件厚厚的面包服，斯阳在小助理的带领下走进化妆室，里头人不多，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小助理去叫化妆师，斯阳一个人对镜坐着，无聊翻看面前摆放的女性杂志，刚翻了没几页，突然耳际好像听见什么名字，她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角落里还有个较小的房间，只有孤零零几个人，从斯阳的角度和位置看去，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背对着自己弯腰，应该是正在化妆，她盯着看着，发现那年轻女孩突然停下，紧跟着低沉冷淡一声“怎么回事”，然后她便看见坐在椅上的女人偏头，面容清晰落入眼底。
宁微澜。
这个名字立刻跳出。
拜上次的小助理所赐，斯阳已经对这对明星夫妻有了较深印象，后期有空还将之前没看完的剧去补了完。虽然之前就知道他们会参加此次活动，但在后台化妆室碰上还是有些意外。
本人比海报上要漂亮精致更多。
“在看什么？”
厉北辞进来时便看她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跟随她眸光看去，发觉小化妆室里的那两人，他微挑眉，问：“过去打个招呼？”
她回神，奇怪：“你认识？”
他嗯声：“来，跟我进去。”说罢牵起她的手。
“齐昭远，宁微澜，”他转头，“这是我妻子，斯阳。”
相比于齐昭远只是淡漠地点了个头，宁微澜的反应要热情多了，本就美艳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更是顾盼生辉。
“你好，我是宁微澜。”
“你好。”
两个男人在一旁无所顾忌地聊天，这边也寻着话题聊起来，知道斯阳看过前段时间播出的剧，宁微澜笑眯眯地说了不少片场里发生的趣事，气氛极为愉快，可惜的是两人刚聊没多久，就得继续化妆，否则一会儿赶不上开场。
“活动结束后我没有安排，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夜宵。”宁微澜邀请。
斯阳乐意之至，自然答应。而大晚上根本不可能让两个女孩子单独在外，于是一行四人便就此约定下来，厉北辞带着斯阳出去，化妆做造型。
“你们关系好像很好。”
他嗯了一下，并未具体说，“认识的很早，我看你和他妻子聊得很开心。”
“她人不错，而且玥菱一直很喜欢他们演的电视剧，你说我能不能向他们要个签名？”
“你要一百个他们都会签。”
斯阳忍不住笑，正好化妆师化到口红部分，她便不再说话。
整场活动以走红毯为开端，斯阳站在后台，挽着他的手臂等待，两人是最后一组。
“紧张么？”察觉到薄汗，他侧目低头。
“不紧张。”她摇头轻笑，仔细听着外头声音。
他也不接话了，等外头主持人介绍到，突然来了句“有我在”，而后带她出去。斯阳怔了怔，入目是连成一片的闪光灯，刺眼不已，即使早先做好了准备，还是差点眼睛都睁不开。
此时扣住她五指的手紧了紧，温暖渡过来，从掌心透入四肢百骸，她想起方才那三字，回握与他。按着红地毯一步一步往前走，两人在尽头签名墙上写下自己名字，转身分别去往各自位置。
所谓的ect之夜，其实形同一场大型晚会，由表演环节游戏环节和颁奖环节组成。斯阳在台下看着他站在台上，沉稳有力的开场发言引来全场欢呼鼓掌，她微微扬起嘴角，一瞬不瞬。
那是她的男人，是她一个人的。
一场晚会持续两个多小时，因着前头有夜宵的约定，斯阳没吃太多，一待晚会结束就往后台走。还没踏入，便听有摄像机咔擦咔擦的噪响和…一个问题，她脚下一顿，扶着门框站定，在听见他随后的回答后，漆黑眼底一寸一寸流出璀璨的笑意。
灿若星辰。
不下十个媒体争先恐后在问问题，厉北辞只挑与公司有关的回答，涉及私人问题一概跳过，一时间也极少人再问。
抬腕看了眼此刻时间，他估摸着她快要走到，便打算结束采访出去接她，可身形刚动，就被重新重重围住，他微不可见地蹙眉，想发话时，右侧有一个女生从一堆人下方挤进来，握着话筒提问。
“厉先生前不久和妻子领了证，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听闻厉先生对妻子是一见钟情，我想问一下，在你心目中，何为一见钟情？”
话音刚落，便见本要离开的男人停住脚步，微微挑了眉头诧异又认真：
“一见钟情？就是第一眼见到她。”
不需太多波澜壮阔。
只用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
很多年后，斯阳想到这个场景，依然清楚记得，尽管没亲眼看见，她仍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
或清俊，或温柔。
而以往的以往，她从未想过，她会在自己二十四岁的美好年华，遇见他。
遇见爱情。
不是海枯石烂，没有波澜起伏，唯有细水流长。
但她想，她爱他，跨越星辰，跨越大海。
番外一
天刚蒙蒙亮，清晨空气薄凉万分，透过开了条缝隙的窗子徐徐散入。梦里有着光怪陆离的场景，不尽相同，跳跃极快，斯阳不适地翻了个身，指尖触到旁侧空荡，蓦地惊醒。
刚睡醒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清楚，她愣愣地眨了眨眼，手指缓缓缩紧掐了自己一下。
这是他出差在外，她独自醒来的第三十五天。
也是她三个月，第一次正式产检的日子。
说到孩子，其实来的很意外，两人本都希望先过二人世界，所以一直都有在做措施。可办完婚礼的那段时间，也不知是他太不节制，还是安全套的问题，突然就…意外怀孕了。
虽然来得不是两人想要的时间，但既然怀了，那自然是要的。
在床上躺到将近九点才起床，斯阳慢吞吞洗漱吃早饭，洗完碗正好沈高妍也来了，和家里阿姨打过招呼，两人一道前往医院。
妇产科人有些多，到处都是大腹便便的孕妇，沈高妍扶着斯阳找了个空位坐下，小心护在周围不让任何人撞着她。
“今天怎么想着找我了？我可受宠若惊了。”之前她自告奋勇都得不到机会来着。
“嗯，爸妈今天有事抽不开身。”自从她怀孕他频繁出差开始，她就搬到了父母家，厉父厉母工作也忙，怕偶尔照顾不到她，特意请了个阿姨有备无患。
“喂斯阳，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替补一样的，”沈高妍作势瞪了斯阳一眼，“不过作为干妈，我是得陪宝宝来做一次检查，不然出生了不亲我，那我可要哭了。”
“贫嘴。”
聊天的空档，正前方叫到了斯阳名字，两人起身进屋。
量过体重和血压，接着便是听胎心，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听见宝宝的心跳，很轻很稳一下一下，和她的混在一起，形同天籁。医生在说些什么，斯阳抿着嘴笑了下，跟随去检查子宫大小。
一系列下来，斯阳累得不行，想回家休息，可还得在这里等产检报告。沈高妍出去买水，斯阳就坐在大厅，突然眸光里撞入两人，她盯着看着，无声走神。
即便知道医院安全，沈高妍也不敢走太远，火速去小卖部买了瓶水，顺便向老板要了一纸杯温水给她。刚原路走回，就看见斯阳很安静地坐着，目光定定望着一个方向，沈高妍顺着她偏首的角度看去——
很幸福的一家两口，那男人背后拥着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轻柔在女人耳边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很快笑出声，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沈高妍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据她所知，自从斯阳怀孕以来，前几次产检，厉总都没有陪斯阳。虽然知道厉总很忙，可看斯阳这样，心口就像被一双大手揪扯着，钝痛的难受。
原地站着片刻，沈高妍拿出手机，对焦拍照，翻出景行的号码，将照片发送。
拿到报告，沈高妍就送了斯阳回家。厉父厉母还没回来，斯阳看了会儿电视，随便吃了些晚饭，便早早洗漱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深极长，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是被悉索动静吵醒，她眯着眼看见一笔直颀长背影，竟是许久未见的他，一时间还以为置身梦中。
可这梦境竟那么真实，她看见他脱了外套掀被躺下，感觉到腰上有长臂捞过收紧，紧接着唇角被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下，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可还是不敢眨眼，怕闭了，他就又走了。
“怎么傻了？”他抵住她额头蹭了蹭，深眸柔和千转，哑声，“不想看见我？”
那声音太近，清晰的一点不像通过话筒的杂音传来，她恍然明白，揪住他领口靠近，笑的眼睛都弯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没说原因，话锋一转：“你都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知道孕期到她这个时候，会出现一些难受激烈的反应。
“没有。”
“宝宝健康么？”